《亦恕与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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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恕与珂雪-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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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鞋底弄干净后,我才知道去年落叶会黏在鞋底的理由,也是狗屎。
  没想到由于狗屎,才会让珂雪想画黏在我鞋底的落叶,
  也因此而有《亦恕与珂雪》的开头。
  如果《亦恕与珂雪》是部爱情小说,那这部爱情小说的肇因便是狗屎。
  难怪常有人说,爱情小说都是狗屎。
  我突然很想把《亦恕与珂雪》完成,于是打开计算机,又开始往下写。
  不管上班时要认真工作这个真理,我只知道小说要有结局也是真理。
  我很专心写,连午休时间也没出去吃饭。
  就剩下一点点了,剩下的只是珂雪那幅画的长相,
  还有我要对她说的话而已。
  下班时间到了,公司里的气氛开始热烈,有好几个同事在一起闲聊。
  “什么?你也去了那家咖啡馆?”
  “是啊,咖啡满好喝的。不过老板很酷。”
  “最后那幅画,你取什么名字?”
  “我把它叫:女人与海。”
  “太普通了。我取名为:海的女人。”
  “那还是一样普通,听听我取的名字:跳海前的最后一瞥。不错吧?”
  “你们取的名字都不好,我把它叫:谁来救救我。”
  “你耍宝吗?那怎么会是图名呢?叫绝望不是很有文艺气质吗?”
  “我最有文艺气质了,我取名为:汹涌中的凝视。”
  “太拐弯抹角了,我取的画名比较直接,就叫:我想跳海。”
  “你找死吗?取这种名字。”
  “老板听完后,一脚把我踹出咖啡馆,我现在屁股还很疼。”
  这几个同事说到这里便哄堂大笑。
  “在咖啡馆内办画展,确实很特别。”
  “那些画其实都很不错,看起来很有感觉。”
  “我觉得很多图都是自然挥洒而成,甚至连画纸也是随便一张白纸。”
  “嗯。就像女人如果漂亮,穿什么衣服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总之,一面喝咖啡;一面欣赏画,真是一种享受。”
  “不过很多张图的名字非常奇怪。”
  “是啊,如果不是这些图名,我也不会把那幅画取名为我想跳海了。”
  “说得也是。哪有图名叫迷糊、尴尬、逞强、哗啦啦之类的。”
  最后这句话是李小姐说的。
  我立刻站起身想走过去问清楚,匆忙之间左小腿还撞到桌脚。
  顾不得小腿上的疼痛,我把李小姐拉到旁边,问她:
  『你们说的是哪家咖啡馆?』
  “捷运站对面那家呀。”
  『真的吗?』
  “嗯。”她点点头,“大概从上礼拜开始,同事们纷纷跑去这家咖啡馆
  喝咖啡。因为听说咖啡馆内挂满了画,好象是开画展。“
  『然后呢?』
  “结帐时老板还会拿出一幅画,让你命名哦。那幅画里面画了……”
  我不等李小姐说完,转身便跑出办公室。
  出了公司大楼,往右转,依循着过去习惯的路径,往咖啡馆快步前进。
  沿路上,秋风不断拂过脸庞,我感到阵阵凉意。
  快到咖啡馆时,我放慢脚步,试着让自己激动的心冷却。
  听到脚下又沙沙作响,低头一看,我正踩着满地的落叶。
  不禁想起《亦恕与珂雪》的一开头:
  我踩着一地秋叶,走进咖啡馆。
  【爱人】
  推开咖啡馆时,一对男女正在吧台前结帐。
  “你觉得这幅画该叫什么名字?”老板问。
  “嗯……”男子说:“画里的女人似乎在等待,但海是这么洶湧,几乎
  要吞洠次薹ɡ肴ァK晕揖醯猛济梢越校何拗牡却!
  “你觉得呢?”老板转头问女子。
  “我也觉得画里的女人在等待,但即使大海的波涛洶湧,她仍然不肯
  离去,所以图名是:坚持的等待。“女子回答。
  “你们的答案还算可以。”老板对男子说:“你的咖啡打八折。”
  然后转头对女子说:“你的咖啡打六折。”
  结完帐后,这对男女经过我身旁时,老板突然说:
  “你们两个不适合的,还是趁早分手吧。”
  “你说什么!”
  男子很气愤,转过身想找老板理论,但女子还是硬把他拉出咖啡馆。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走到吧台前。
  “男生把女生的坚持当作无助与软弱,怎能在一起呢?”老板说。
  『给我看那幅画吧。』我伸出右手。
  “结帐时才能看。”老板说。
  『好,洠侍狻!
  我马上点了杯咖啡,然后转身走到以前常坐的靠墙位置。
  “已订位”的牌子在靠落地窗的第二桌上,但桌旁依旧洠в腥恕
  整间咖啡馆內目前只有我和老板两个人。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到处是珂雪的画,不管是素描、水彩、油画,
  都随性地挂着,很像那位石雕师的石雕园风格。
  几乎所有的画我都看过,不管是珂雪为我而画的、她画本里的、
  还是她工作室里所摆的。
  我觉得整个心里都充满了珂雪,再多一点点就要氾滥。
  老板才刚把咖啡放在我桌上,我立刻端起來喝光。
  洠Ъ犹恰'加奶精,也顾不得烫。
  喝完咖啡后,我搧着发烫的嘴,走到吧台前。
  『可以给我看那幅画了吧。』
  我的舌头应该是烫傷了,讲话的发音和腔调都很奇怪。
  老板拿出那幅画,问:“你觉得这幅画该叫什么名字?”
  这是幅油画,画了一个女子的半身,她的脸正朝着我,眼睛睜得好大。
  她的背后是一大片海,海浪洶湧,旁边还有几颗小岩石。
  不用半分钟,我就感受到这幅画了。
  『这幅画什么时候拿來的?』我问。
  “上星期。”老板回答。
  『谁拿來的?』
  “一个女人拿來的,她还带了个小女孩。”
  『是“她”吗?』
  “不是。”
  我知道应该是小莉的妈和小莉。
  『你一定知道,这是“她”画的吧。』我说。
  “嗯。”老板点点头。
  『那你先说。』我说,『这幅画表达了什么?』
  他看着画,说:“有洶湧、有澎湃、有思念、有牵挂、有殷切。”
  『所以呢?』我问。
  “她非常想家,眷恋着家里的一切。”他说。
  『你也很想念她吧?』
  “这还用说。”老板瞪了我一眼。
  『你再告訴我,这一大片海,是西部的海?还是东部的海?』
  “西部的海。”他说。
  『为什么?』
  “海浪这么洶湧,一定是急着想回到岸边。所以是西部的海。”
  『你是不是可以听到波涛洶湧的声音?』我又问。
  “嗯。”他回答。
  『图画跟亲人或爱人一样,总是会让某些人有特別的感觉。』
  我笑了笑,『这是她说过的话。』
  “我知道。”他说。
  『如果让你选择,你觉得画里的女子,是亲人?还是爱人?』
  他犹豫了一会,然后说:“是亲人。”
  『那么对她的画來说,你是亲人。』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接着说:
  『而我,是爱人。』
  “爱人?”老板抬起头,看着我。
  『这是东部的海啊,这么浓烈的感情,你洠Ц惺艿铰穑俊
  “我感受到的,是一种渴望。”
  『你再看看画里女子的眼睛。她眼睛的颜色,跟海的颜色是一样的,
  好像她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海水。』我说。
  “是吗?”他低下头看着画,非常专心。
  『你难道不会觉得,她正在看她的爱人吗?』
  他洠в谢卮穑谰傻屯房醋呕
  『所以说……』我指着画,『这幅画的名字,就叫爱人。』
  “答对了!”
  珂雪突然从吧台下方冒出來,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才刚走进來,便远远的看到你走过來,就只好躲进吧台了。”
  『你躲了多久?』
  “十分钟吧。”
  『不。』我说,『你躲了八个月。』
  “对不起。”她说。
  我和珂雪都沉默下來,咖啡馆內变得好安静。
  只有从“爱人”这幅画里,隐隐传來浪涛声。
  突然响起“噹噹”声,我和珂雪才同时醒过來。
  转头一看,老板竟然拉开店门,走了出去。
  我和珂雪互望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同时把目光回到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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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便同时笑了起來。
  “这幅画我画了好几个月呢。”珂雪终于又开口说话。
  『嗯。』我点点头,『看得出來。』
  “喜欢吗?”
  『这幅画讲的不是喜欢,而是爱。』
  珂雪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不过她的眼睛并洠в型柯丈浮!晃抑缸呕锱拥难劬Γ
  『好像还留了一点点空白,这是为什么呢?』
  “我把自己凿得太深了,再多的海水也填不满。”珂雪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凿空自己呢?』我问。
  “我以前所有的感情,都给了画,若不把自己凿空,怎能裝进对人的
  感情呢?“
  『你果然是把自己凿得太深了,害我多等了那么久。』我笑了笑,
  『那件石雕作品,也只凿空左眼,右眼并洠г淇眨皇锹穑俊
  “你也去过那里?”珂雪很惊讶。
  『嗯。』我又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洠胪ㄕ獾悖谑亲笱邸⒂已鄱荚淇樟恕!辩嫜┬α似饋怼
  『这样也好,剩下这一点点空白,阳光一照,便热情灿烂;微风一吹,
  便柔情荡漾。』
  “其实眼睛要留一点点空白,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哦。”珂雪说。
  『什么原因?』
  “因为她的爱人还洠Э吹秸夥绻陌丝吹搅硕乙材芨惺
  的话,那她的眼睛就可以涂满颜色了。“
  『你现在就可以涂满了。』我说。
  珂雪拿出画笔,调好了颜料,准备涂满画里女子的眼睛时,我说:
  『想知道《亦恕与珂雪》最后的结局吗?』
  “嗯。”珂雪点点头,放下画笔。
  『最后珂雪会问: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
  “洠Т恚嫜┮欢ɑ嵴庋省!辩嫜┧怠
  『亦恕会回答:因为科学追求真、艺术追求美,而我们两个都很善良,
  所以结合在一起时,就会达到真善美的完美境界。』
  “亦恕会这么说吗?”珂雪问。
  『是的,我会这么说。』我说。
  珂雪拿起画笔,沾上颜料,涂满了画里女子的眼睛。
  jht。 于2004年4月20日
  ~ The End ~
  后记
  和之前的《檞寄生》、《夜玫瑰》一样,
  《亦恕与珂雪》也刚好是12万字。
  这不是我的偏执,只是另一次的巧合。
  刚动笔时,一直想不出适合的名字,只好暂时叫:亦恕与珂雪。
  没想到写到最后,还是想不出更好的名字。
  小说跟做善事的人并不一样,做善事的人不留名字会更伟大;
  但小说如果没有恰当的名字,作者的智商和诚意便会被质疑。
  关于这点,我深感抱歉,我真的不是一个善于为小说取名的人。
  (作者注:《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即是最佳的证明)
  这部作品我断断续续写了一年 ——
  其中玩了一个月、咳嗽了一个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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