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血》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情与血- 第50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陈依接不上话,能体会王福此刻的心情。一切来的太忽然,从小一个村子长大的朋友全被送进铁窗。他无法不伤心,无法不感到孤独。这让陈依感到愧疚,但他更明白自己没有做错。但是他仍旧为冰哥伤感,只盼他将来出狱后不会继续走邪路,至少不要走危害他人的邪路。

“我跟你说,我跟你说……冰哥条女真不错,冰哥他老妈今天要给她笔钱让她走,说傻等划不来,她不肯走,后来冰哥他老妈把话说的很难听,说家里这样已经变成穷鬼,她留下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叫她滚。她竟然跪下哭着恳求让她留下照顾冰哥的老妈,说一定要等到冰哥出来……叼,真想不到一个跳艳舞的也会这样,后来冰哥他老妈都被感动的哭了,两个女人抱一团……冰哥果然有眼光,挑女人都比别人挑的好……从小冰哥就比别人聪明,又有性格,打架他从来最大胆,有事他最敢担,别村的人来打我们,人少时他也敢顶着上,从来不比我们先跑路……”

陈依也觉得感触良深,从小的观念就认为,如回力酒吧那类女人绝对不是好东西,臆测的就觉得不仅不知道跟多少人发生过关系,而且一定是毫无羞耻之心,只要能赚钱什么脸都不要,完全没有情义的冷血人。

观念让他一直这么认为。但事实上不是,至少不绝对是。虽然以后如何还说不定,但他不由自主的认为,回力酒吧的那个女人或许真的能够等到冰哥出狱。

“明天放学我想去看看阿姨和嫂子。”

王福嗯嗯哼哼的点头。“应该啊,应该去。我们随便买几斤水果都没关系,冰哥家里现在这样,我们当兄弟的就应该多去坐坐,哪怕几句简单的废话总也没那么冷清,不要搞得人走茶凉是不是?叫上小乐一起去吧。”

也许是吹了风的关系,王福的口齿稍微清楚了些,但不久又昏昏沉沉的睡着过去。

送了王福回家,陈依收到王佩琪的信息,说是今晚有事做不能来教他。

看着夜色漆黑,想到冰哥的事情,他忽然想跑步回家。

十几里路的距离让他完全没有‘很远’‘能不能跑完’之类的想法。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街道在夜色下空荡而寂寥。这座城市的宁静即使在夜里也不完全,偶尔还有马力十足的汽车奔驰而过,呼啸的风声在寂静中尤其响亮刺耳。

陈依想起他的朋友‘律师’的父亲当年出事后。鉴定结果是自杀,律师绝对不相信,但没有对说过半句抱怨的话。

那时候陈依曾问他为什么如此冷静,律师说‘法律只讲究证据,有错漏的结果理所当然。意气用事没有用,如果只看感情判决的话还要法律程序干什么?那样怎么判?如果你是法官,对一个嫌疑犯同情就轻判或者释放吗?你又怎么可能完全了解每一个嫌疑犯的全部,怎么可能通过感情认识确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当然不会就这么接受此事,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替父亲讨还公道,他们钻法律漏洞,我偏要让他们变成法网中挣扎不脱的——绝望的鱼!’

当时陈依对律师这番话并没有太深切感受,只是体会到他的冷静和决心,心里期盼他总有一天能如愿以偿。但现在,他觉得这番话发人深省。是不是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时,发生在身边时,才注意到感情上的冲击,因此丧失理智?

他希望以后做什么决定前必需考虑清楚,周到。绝不能做这种开始以为没什么,后来又觉得难以忍受煎熬的事情。冰哥的事情,他至少在开始就该有迎接此刻的心理准备。可是这次他没有,想当然的觉得冰哥答应了,只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是觉得小K那群人更是罪有应得。

现在他根本无法想像小K那群人的父母在家里何等伤心难过,绞尽脑汁的试图解救他们的孩子。

陈依觉得做的没错,但良心的不忍却让他倍受煎熬。

第五节 过激(中)

‘是的,不愿意和应该做是两回事。’

赵哥的事情他必需做下去,尽管过去的赵哥从来没有害过人,但卡里斯玛式互动影响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改变他。跟随他的几个年轻人就是典型,信任,追随。让他在长久的平静中积累对现实情况的不满和压抑,变成必需积极做些什么的极端改变意识。

而现在他接管了军哥的一切,成功和胜利让他更信任所做一切的正确性。理所当然的开始不择手段的清除障碍,以所谓真神正确道路的名义。他的成功让追随者更信任,追随者更充分的信任反过来让他更认为做的正确,更有自信去做更多。

历史上有许多曾忠心国家的功臣,在若干年后变成权臣,横行无忌。人们无法因为他们昔日曾有的赫赫功绩就原谅后来的作为。赵哥更如此,曾经是个不犯事的好人。

曾经是。

距离陈依家园林以西几里路外有个公园,公园外的绿化比之城市别处都更好,而这座城市本身就十分注重绿化。因此公园外的这条路上花团锦簇,夜色下更容易藏人。

路边隔段距离就站着个女人,目标飘过陈依,又如守望爱人般继续眺望路的远处。

花团间偶有男人神情惬意的走出来,也有男人拉着女人走进去。

她们当然不是在守望情人,是在守望嫖客。

陈依听别班一个在外面混的学生说过,这类站街的价钱是一百块。他知道父亲找的绝不是这类女人。

今晚的风太冷,他觉得这些女人赚钱也并不容易,为了节省房钱必需找这种地方‘工作’,为了吸引客人在十几度的天气仍旧穿露胸露腿的衣裙。

也忽然发觉大人对**的另一用词某种层面来说很贴切。

陈依曾经有次跟陈父去公司,那时候陈母和文文还没有来到这座城市。车上还有陈父的几个同事。他们聊起贵州旅行的事情,间中有人笑着对陈父说‘老陈啊,下趟去贵州我们又要准备好钱接济贫困了啊。’

当时陈父瞟了陈依一眼的,但不是太在意,在大人想来,那种年纪的孩子没道理听懂这话背后的含义。

“贵州地方穷花不了几个钱。听老东他们回来说女的收接济男的还张罗替他们准备吃的呢。”

陈父这句话当时让陈依怀疑自己误解了‘接济贫困’的意思,因为那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你们没去过贵州才觉得奇怪,有些地方穷的都巴不得有人去接济,一家人就男人有衣服穿,女人和孩子在家里都差不多光身子。还有些兄弟两个碰到事全靠一身衣服换着穿出门。”

一个似乎知情的人这番话当时粉碎了陈依的美好希冀。

“也是啊,老东就说有户人家的婆娘太惨不忍睹,去的都不愿意接济。看老东他们快走了就抱了娃子过来求,头磕的跟拜神仙老爷似的,那女娃子才几岁哪个黑良心下的手啊?后来老东他们一人给了那婆娘十块钱……”

陈父的同事说这番话时让他有些不自在的打量陈依,似乎也觉得这话被孩子听见不妥,当注意到陈依故作完全不明白的自然状时才放宽心。

那时候陈父跟他的情人已经来往了好几年。

陈母每次怀疑陈父在外面鬼混时,不管陈父表现多么冤屈和愤怒,陈依都无法同情,因为他知道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总之十次被怀疑不会全都脱离真实。

黑暗也许是种传染病。善心或许也是。

如果陈父和他的同事只出乎善意资助贫困,相信接受者也会发乎真心的感激,理所当然的觉得世上总是好人多,有钱人也一样。当陈父和他的同事们以接济为名占有别人妻女时,理所当然的会觉得世上就是一片黑暗,有钱人都没有良心。

逞一时之欲的同时其实就在别人心中播下性质相反的种子,而这种子还会继续传染,植入更多人的身心。

乱七八糟的事情似乎想太多了。陈依抛开杂念,在园林中闭目凝气。

王佩琪问过他的炼气进度,说月门和蝶衣门的心法练习过程很难受,但必需克服。陈依觉得自己修改后的练法挺舒服,也没提自作主张修改炼气方法的事情,就那么应付过去。

最近的修炼他越来越感到体力充沛,动作敏捷,也就觉得这么练很好了。

不过用于战斗的技巧王佩琪至今没有传授,还是叫他锻炼基本,再锻炼基本。

练罢气已经凌晨三点。

晚上出门前萧乐说过要他回家给个电话,虽然很晚,陈依拨通号码后那头很快就接了。

萧乐的声音有些迷糊,显然从睡梦中被吵醒。

“老公,这么晚才回家。”

“没什么事情,你继续睡吧,我也要睡了。”

“明天放学能来找我吗?”

“明天放学一起去冰哥家。”

“好,那我睡了。”

挂断电话后陈依反而忽然没了睡意。在床上辗转半响不能入眠,就在他担心明天精神状况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他很疑惑的拿起话筒。

刚‘喂’了一声那头就把电话挂断。

他正觉得奇怪,就听见客厅陈父的BB机响。旋即听见陈父睡房的门被打开,是陈父的脚步声。

片刻又是陈母的喊叫。

“哪个这么晚了还找你!”

接着是陈母急冲冲奔出睡房的动静。

“你发什么神经啊?公司有事……”

“放屁!公司有事你把BB机给我看看!这么晚了你公司能有什么事?”

“有人偷电缆。”

“放屁!偷电缆的事情能要你管?把BB机拿过来……”

陈依暗叫老天,知道这个凌晨绝对不用睡觉了。

外面的争执开始加剧,陈母痛斥陈父删除了BB机的信息,拿晚上10点的糊弄她。

“时间都明白在这是晚上十点的,哪里是刚才的?你为什么删了不敢让我看?那个不要脸的婊子找你!”

“你这婆娘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啊!还叫不叫人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信息看过了随手就删了有什么……”

正吵的激烈时,电话又响了,陈父快步去夺,结果陈母把他一把推开,抢先抓起了话筒。‘喂,喂……’了两声,就放下了电话。

“好哇!还说是同事,同事怎么我接电话就不敢说话马上挂!我今天非得搞清楚到底是哪个死不要脸的卖X货……”

陈母就要利用来电显示回拨,陈父慌忙阻拦,一时间闹的不可开交。

“你不让我打!我跟你说,你现在拦得住,白天除非你不上班一直守着电话,不然我早晚得打过去!”

第六节 过激(下)

“你要打等白天在打,这时间打扰别人休息!讲不讲点素质!”

“卖X货的打过来就有素质?”

“白天还要上班别吵吵闹闹的影响别人休息,你喜欢打白天打……”

“以为我是傻瓜!白天你都跟她串通好了一气……”

陈父陈母这一闹就是两个小时。

外头的天色早已见光,陈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过去,反正觉得疲惫不堪的被陈母叫醒起床。

“要上学了还不起来。”

陈依觉得眼睛刺痛,暗想每天如果睡眠都这样肯定会短命。

上午的三节课都无精打采,奈何有英文课,还被叫起来罚站。平素无所谓的家常便饭今天却让困乏的他感到尤其难过。以为要熬一节课时,教室里的同学忽然骚动。就见两个穿警服的人叫了英文老师出去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什么。

紧接着英文老师把陈依叫了出去,自己又回去课室讲学。

陈依还不习惯跟警察打交道,总觉得找上门必和赵哥一伙人有关,心虚之下颇有些慌乱。

“你叫陈依是吧?”

“是的。”

“认识赵林这个人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