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坚持这么做？”
我点点头。
“那好吧。”他走到我身后，抽走了法术。
木门轰然倒塌。
一群无常冲了进来，把屋子给围得水泄不通。
马簿平静地开了口：“我已制服了这个逃犯，你们押回去交差吧。另外，诸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别忘了场合和身份，这次坏了的门就交由贵司来处理，我不希望有下次。代我问候牛大人，在一切都没有定论之前，做事谨慎一些。”
为首两个带队的无常对马簿点了点头，拿着索魂链走到我面前，我乖乖的低头让他们捆了起来，哪知还不够，末了一勾刺进我的背。这突然的一下真痛的让我有些受不了，但总不能哭闹撒泼叫人看笑话，只得咬牙忍了。被拖出门时，围在门口的大队人马让出了一条窄小的通道，原先被我打飞的那个黑无常站在最前头面目狰狞地盯着我，通道尽头还挤着些看戏的，一时之间，牛鬼蛇神都到齐了，我不禁笑出声。
“说，被谁指使的，同党是谁，怎么救你出去的？你们轮回司的人又在密谋些什么？”
“没人指使，你说就那点利益还要几个人分呢？你们自己牢房的门年久失修，一脚就被陆郦踢开了，我还傻站着不跑吗？抓不住我是这里暗道太多，我运气好，不是谁救的。至于马簿嘛，本来想去求他帮个忙，哪知他这么不讲情面，反把我给交给了你们。要我交待些什么呢？只能说我倒霉，也看透了这破地方。”
“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瞎编，看来这钩子不够让你吃疼。”这牛头指了指身后满墙的刑具， “你觉得哪个看起来顺眼一些，吭一声，我们可以试试。”
我被钩子挂着吊在墙上，双脚离地，听了这话感觉魂都要散了：“牛头大哥，我真的什么都说了，何必用刑呢，你看这样子也不像能撑下来的，不如你告诉我，你想听什么吧？”
“刚才的问题你也听得很清楚了，不是我想折磨你，而是你不配合。想少吃点苦头呢，就乖乖指认几个同党，把事情给交待清楚，我乐得让你清净，你也别为难我。”
我吃力地低着头看他：“你想让我指认谁？”
“这个就不用我说得太明白了，你自己考虑考虑。”
“如果我说，我的同党是牛大人，你接受不接受？”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子，阴恻恻地开了口：“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还是会满嘴胡言。”
“求求你别拿呀，真把我打傻了，还指不定会冒出什么胡言疯语呢。”
“那我就看看你能说出些什么。”他从墙脚拾起一把刀，看起来有些钝。
我有些奇怪，还以为他会拿什么刺头戳我呢，心里有些放松。
“牛头大哥，你放我一马吧，不就是工作吗？这么尽心干什么。我虽然被抓了，家说不定也被抄了，可在别地还存了一些东西，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都送上来给你，只求别对我下手太狠。”
“呵，”他忽然笑了一声，像是一句也听进去，“你别看这刀很钝，割起人的魂魄来却特别利索，我再问你一句，是现在交待，还是等我把这刀捅进你的身子再交待？”
“没其他人，都是我做的，这就是我的交待，不过看来你不会满意。”我苦笑着闭上眼睛，“反正都是要下地狱的，提前习惯一下也不错。”
“先别急着下地狱。”
听到这个声音，我睁开了眼睛，牛魔王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门，拿着刀的牛头这时候乖乖地站在一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我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那牛大人还有什么好事等着我呢？”
他看了一眼牛头，牛头识相地放下刀，退了出去。
“很简单，只要你把那个指使者供出来，前面说的条件，不是不能考虑。”
“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不用拉其他人下水。”
“你真以为你能一个人都扛了吗？可笑的是，还有个人也急着要这么做。”
“谁？”我马上问道。
他卖了个关子：“其实我不明白，你明明已经逃走了，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你就这么想见他吗？可惜他却毫不犹豫地丢弃了你。”
“你说马簿？我找他是有事相求，原本就不想逃了。”
“求他？你真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会救你？”
“不用救我，反正这种事情，最后有个背黑锅的就行了，我原本就是黑的，何不乐得做个弃子，被你除掉呢？”
“看来你是真想下地狱去了，”牛魔王讽刺地笑着，话锋一转，“那么你的搭档呢，都争着认罪，说是自己干的，这口供要怎么对？”
我皱了皱眉：“你是说孟东也认了罪？”
“什么名字我忘了，原本你逃了之后，那个家伙把罪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无奈实在没有可信度。说真的，我也不是一定要你们都死，只是很讨厌你们的头罢了。他从来只知道保全自己，你们又何苦为他死撑呢？”
我心里有些乱，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叹了口气：“这事真的跟他们没关系。”
“你还真是伟大啊，可惜没用，你谁也救不了，也没人会来救你。为了你的搭档也为了你自己和家人，还是乖乖和我合作铲掉那头马的好。”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认识多少年了？”
“和谁？”他有些讶异，后来明白了，看向一边，淡淡道：“不记得了。”
“是很久了吧？”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牛魔王提高了声音质问道，虽是看着我，眼神却有些游离。
“我只是想，两个人认识了那么久，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
他不屑地转过脸：“谁会和那种人成为朋友。”
“真的除掉他，你就会觉得开心吗？再也没有人和你斗了，你一点都不会感觉到寂寞吗？”
“我只希望他再早一点下地狱才好，你说的那些根本没有意义。”
“我以为没人能忍受这种孤独的，既然你愿意，那么就随便你吧。虽然不了解，但我真的觉得马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对手，你不要后悔才好。”
他冷冷地盯着我，然后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别可笑了。”
“就当是说笑吧，我的交待就是那样了，要继续刚才未完的刑讯也可以。说实话，我不怕下地狱，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早就活在里面了。”
“闭嘴。”牛魔王的四周忽然冒出了很强的鬼气，连钩子和刀具都一起晃动了起来。
我配合地给了一个微笑，他眼里的怒意却显得更盛了。
忽然，所有的异动都停止了，就在我想着下一步他要如何发怒的时候，没有预料的，他收回鬼气，背身摔门离开。
第32章 回笼（下）
自从牛魔王摔门走后，很多天都没有牛头马面再来折磨过我或者盘问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我就这样吊在上面，一天天地虚弱下去，也不是不想把自己解下来，但是办不到，大多数时间都处于一种半游魂的状态。
虽然不明所以到有些无聊，但也只能默默接受，毕竟这种境况，少些打扰不会是坏事。只是不知道牛魔王到底在搞些什么，按理不会容易放过我，难道说，是马簿的影响有了效果？说真的，越是风平浪静就越是叫人怀疑他背地做了别的动作，做为一个在押囚犯，还没完全被定罪，这么多天无人问津，我还真有些不安。
这么想着，门就被打开了。
一对牛头马面走了进来，我刚抬起眼，就被从绳索上解了下来。
“干什么？”我有气无力地问道，直接掉到地上，没力气起身。
他们没有回答，直接把我拖了出去。
弯弯转转拐了好多个通道，然后被塞进另一个囚室。等他们一声不吭地扔下我，再把门锁上，我直起身，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大小和原来的那个差不多，阴暗破败，不同的是，在最靠里的墙面上，有个被木板遮着的小窗口。
难道是用来审问的？牛魔王连脸都懒得露了啊？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起来探查一下，门再次打开了，又一个人被扔了进来。
看清楚他的样子后，我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也来了。”
孟东，他有些吃惊，不过还是踉跄着来扶我：“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没什么力气。算了，歇着吧。”我把他也拉到地上坐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为什么要认没做过的事？如果真的需要有人扛下一切，那个人也不应该是你。”
“我也不希望是你。”
“本来就是我做的，现在报应来了，就一人做事一人当咯。”说着，我又来了力气，“你神经病啊，以前不管，现在也跟你没关系，这时候跑来搅局有什么好处？”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为你做点什么。”
“你只要实话实说，就当是帮我了。”
他望着我：“你总是这样看不起我的吗？”
“什么？”我有些茫然。
“不愿意跟我说心里的苦，每一件事都不许我插手，是因为你觉得，帮不上任何忙。”
“呵呵，这个啊，”我心虚地笑笑，“你本来就是后辈嘛，总不能让你”
他打断我，平静地说：“我希望你明白，虽然我没什么用，但也不可能你说没事了，我就会相信并听话地走开。我知道这次不比以往，所以是想清楚了再做决定的。”
我没好气地问：“下地狱你也去么？”
“下地狱我也去。”
看着他算是坚定的眼神，一时还真说不出什么劝说的话。
“你的脸怎么回事？”正面近对着，我才发现他的脸上有条伤痕，“他们打你了？”
“没有，不小心弄到的。”他用手挡住。
“还不小心呢，别嘴硬，他们的手段我是知道的，身上还有多少伤啊？”我笑着伸手过去，他却很快转过头，手在空中停了一瞬，很快又伸了回来。
我接着劝道：“那下面只会更加残酷，没去过总听说过吧？不要意气用事，无聊到因为觉得欠我什么而顶罪。就算我曾经关照过你，不过是顺水人情，不需要你用永世来抵。”
“不是欠不欠的事，我自己愿意。”
“我不要你愿意。事情发展到现在，你也没少劝过，结果如何都是我咎由自取，不想拖累任何人。一开始你就见过我在井边哭的惨样，我待在这里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放不下身前事，而父母就是我心里的空缺。就算真的要下地狱，只要有机会与爸爸团聚，我心甘情愿。至于你，”我顿了一下，“别忘记当初留下来的原因是什么，她才刚结婚，你就放弃守护她了吗？”
他皱眉道：“这是不同的事，跟小蕾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都好，你继续待在这儿做孟婆就行了，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
“你真的认为，由着你去受苦，我还能在这个地方安心待下去吗？”
我叹了口气：“真待不下去的话，就投胎去吧。”
孟东无奈地看了我一会儿，继而苦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只想早点离开这里，是你说这里很好，可以过得很快活。我心动了，想要留下来感受这个世界。没想到你根本就是骗我，你并不快乐，还时而问我有没有后悔。如果最后你只想我走，当初为什么让我留下？”
“是我错了，不该因为心软和无聊，就拖你来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