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不暮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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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秦不暮楚- 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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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头烦闷,却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依然是拿了丰厚的治疗费与封口费出来,让人送了王太医回去。

    连瑜这边忙得一团糟,杨艳辉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没宵禁,可是再晚的话就进不去宿舍了,便先告辞回去了。秦昭送杨艳辉走了出去,走了到二门口,杨艳辉不让她再送了:“你快回去吧,跟着忙了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秦昭微微一笑:“你也是啊,回去早点休息!”

    杨艳辉走了几步,却又拐了回来,走到秦昭面前轻声道:“阿昭,等日后,我把母亲接回来好么?”

    秦昭笑了:“我不是早就说过这事儿么,当然要接回来啊!跟着名义上的儿子过日子,哪里有跟着亲儿子好。”

    杨艳辉叹道:“便是跟着亲儿子,也要看媳妇娶的好不好呢!”他说着又笑了起来:“阿昭,等我从国子监出来了,有了差事,咱们就结婚好不好?我一定做个好丈夫,比师傅好一百倍的!”

    夜色里,秦昭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她估摸着杨艳辉没有看到,赶紧装出满不在乎的大方样:“这个我不管,听爹爹的”

    杨艳辉对秦昭了解的很,一听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害羞了,他心里头又是甜蜜又是兴奋,打量着四周没有人,凑到秦昭跟前趁她不注意抻脖子亲了她的脸一下,然后赶紧退了一步,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就是太开心了,阿昭,你可别揍我啊!”

    秦昭被吓了一跳,紧接着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骂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杨艳辉一听口气就知道她没生气,心里头越发的开心,笑嘻嘻地说了句“我就是知道,阿昭你对我最好了!”然后便冲秦昭挥手告别,兴冲冲地冲大门跑去,跑到门口留下秦昭后知后觉地伸了手捂了脸,呆立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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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瑜送走大夫;坐到椅子上;只觉得身心俱疲。秦昭见他情绪不好,劝道:“太医不是都说没事儿么!无瑕哥哥;你就别担心了。”

    连瑜轻轻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这个问题啊!”他心里乱糟糟的,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沉默了一会儿,就催着秦昭去休息:“你回去睡吧;这边也用不到你了,我再去看看芳姐跟巧巧就回家!”

    秦昭听到回家两个字,心里头也觉得怪不是滋味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连瑜却只能把两个女人托付给自己他是真的很疲惫吧?在这世上;亲友掰着指头就能数清,若是认真算的话,这世界上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只剩下芳姐一个了,好不容易金榜题名做了官,娶了个大家闺秀,可一个没注意,日子就给弄成了这样。

    秦昭张张嘴,相劝,却无从劝起。这件事儿,她也觉得错在方云清,可是这个当口,她哪能火上浇油?可劝,怎么劝?燕惜惜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自己是劝连瑜放宽心还是劝他跟方云清和好?那是一条人命啊!当日任娇娘死了,连瑜也只能结结实实地揍了福顺县主一顿可现在呢,做出这样事情的是他的妻子,也不能确定燕惜惜究竟怎么样了,说起来他妻子做这件事又算是有点儿理由的——虽然这理由听起来是那么的单薄而可笑。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连瑜再次催促秦昭赶紧去休息,秦昭只得答应下来,然后叮嘱连瑜也赶紧回家,这才满肚子心思地慢慢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昭走出去以后,连瑜站了起来,走到芳姐的房间里,她折腾了半日,累了,这会儿已经睡着了。月儿坐在床边照看着,连瑜冲月儿嘱咐了几句,又让她也去睡,这才退了出去,又走到穆巧巧的房间里。

    穆巧巧微微有点发烧,这会儿正半昏半睡地迷糊着,她的丫鬟雀儿正忙不迭地给她擦汗,说起来,穆巧巧的性格颇有些柔中带刚的意思,当日她被那陈秀才各种作践,只有哭的份,被逼到极致,选择的是一头撞死;而这次呢,燕惜惜出事儿的时候她虽然害怕,却还是冲出去求情,被打了一顿之后那么多天,没人给她正经医治,她却一直硬撑着,连瑜一回来她就冲出来求连瑜救燕惜惜;而这会儿,那口撑着她的气大概是泄了下来,她整个人的精神头都没了,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发起了烧。

    雀儿见连瑜过来,忙跪下来,低声向连瑜请罪,因为她实在没用,让穆巧巧的伤拖了这么久。

    连瑜闻言苦笑道:“好了,快起来吧!这又关你什么事儿呢?你这几天能给她找出来药抹上,能好好地照顾她,这就足够了。”

    雀儿跪在地上,却还是不肯起来,连瑜此时已经很疲惫了,见状却还是问她:“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

    雀儿给连瑜磕了个头,这才哽咽着说:“公子,我知道这当口提这个不对,可是,我还是想求老爷,找燕姨娘的时候,顺便也找找小翠吧!她也被卖了出去,被卖之前因为想要护着燕姨娘,还被打了二十板子,因为已经被打了个半死,所以胡嫂子就做主,给当了添头送给人牙子!”

    连瑜坐了一百天的车,本就疲惫的要死,回到家里便被接二连三地给闹得头晕目眩,哪里还分得出精神来去注意燕惜惜的丫鬟在哪里?这会儿听到雀儿的话,只觉得头痛欲裂:燕惜惜好歹长得好,方云清的吩咐也是卖的越远越好;可那小翠长相也就是清秀清秀,又受了伤,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他心烦意乱地站了起来,打断了雀儿的话:“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让她们也找找小翠的。只要能找到,立刻把她赎回来!”

    雀儿一听这话,不管连瑜的阻拦,又是连连磕头,她跟小翠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从小被家人卖到妓院,长相在那种遍地美人的地方不算出挑,年纪又比较小,这才被当红的姐儿收到身边做丫鬟而不是被当做小姐预备役做培训。她们的命苦,但也算幸运,跟着的主子厚道,离开青楼也不忘记带了她们。

    可是尽管来到了正经人家,可是毕竟出身摆在那里,其他丫鬟颇有些瞧不起她们两个的意思,仗着两个人的主子还算得宠,所以即使别人背地里觉得她们来路不好,面子上却还是姐姐姐姐地叫着,但能从青楼里熬出来,哪个心思是傻的?别人对她们是真情还是假意,哪里分不出来?所以过来过去,两个同病相怜的小丫头倒成了好朋友,这会儿小翠被卖出去,雀儿也顾不得逾越不逾越了,赶紧跟连瑜说了这件事儿。得到了连瑜肯定的大夫,只觉得喜出望外。不顾连瑜的阻拦,连连磕头,连瑜赶紧把她拽起来,却见她额头已经红肿了一片。

    连瑜坐在马车里,疲惫不堪,他早上出门,坐了五六个时辰的马车,回到家里就开始被各种事儿折腾,此时已经是子时,他只觉得累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惫。他扭头一看,陪着他从巩县赶回来,一直跟在他身边忙碌的丽苏已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他便也闭上了眼睛养神,迷迷糊糊地似乎看到燕惜惜在冲他招手,他想要伸手去拉,燕惜惜却扭头走了,越走越远。他匆忙地去追,不停地喊着惜惜,却看到满脸血迹的任娇娘迎面走过来:“公子,你竟把奴的名字都忘了么?”

    连瑜只觉得脑袋生疼,猛地打了个激灵,一睁眼,却是他不知不觉睡着了,身体放松栽倒了一旁,他的脑袋便撞到了车厢板上,他呆呆地睁大眼睛,任由一旁惊醒的丽苏忙不迭地给他揉脑袋。

    连瑜不禁扭头问丽苏:“丽苏,你说,我是不是个很花心,很不负责任的男人?”

    丽苏轻轻摇摇头:“不,我不觉得,这世间风流的男人多了去了,可像您这么负责任的,却少得可怜。”

    连瑜低低笑了一声:“负责任么,呵呵先是娇娘,再是惜惜,对了,还有个小翠,我是想照顾她们一辈子啊,就这么简单的想法,怎么就,怎么就做不到呢?”

    丽苏不知道怎么接口才好,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不是您的错。”

    连瑜摇摇头:“不是我的错,那又是谁的错呢?娇娘的事儿,我还可以说是福顺县主太刁蛮;可这次呢?我觉得我对她不差的,而且,她也不该是那种狠心的人啊!”

    丽苏想了想,说道:“也是那位胡婶子太爱挑拨了”

    连瑜嗯了一声,却还是再次摇摇头:“若心里头没有怨恨,便是有人挑拨,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吧!她心里头是怪我的?”

    话说到这里,连瑜忽然觉得惶恐起来,一直以来,他把让妻子管理小妾这类的事情看的理所当然:这是古代,对吧?这是一夫一妻多妾制的古代,他敬爱妻子,从不做宠妾灭妻的事情,成亲以来,岳父岳母那边他也从来都十分殷勤,但凡得到点什么东西都忘不了孝敬过去,他想着,这种情况下,他要求妻子容忍妾的存在,应该不过分吧?他甚至并不像时下的男人们要求妻子不妒忌,他不介意她们妒忌的,只要不互相作践,他愿意承受她们因为分享这颗心而带来的不满——有什么不满,冲着他来就行了啊!

    他以为这是没问题的,结婚以来,他的妻子偶尔吃一些小醋,他觉得是无伤大雅的,他甚至坚信,只要自己注意协调,对每个人都多一点关心,他完全可以把这种平衡保持到最后——是的,到最后,到他白发苍苍的时候,一家人依然是和和□□,妻妾想得,子孙满堂,那多好,多好!

    然而,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美梦罢了,现在,梦醒了。

    连瑜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他定定地看着丽苏,认真地说:“你明天,去找胜男,问她要不要嫁人,如果要的话,我会立刻安排官媒给她想看人家;她想找上门女婿也没问题!把家里的事儿告诉她,都告诉她”

    连瑜说到这里,不管丽苏的一脸震惊,把头扭到一边,低声道:“我会找机会在外头把她的事儿说了,就说她心高气傲,不愿意随便嫁人,又不想被人纠缠,这才自己梳了头发扮作妇人状。”

    丽苏呆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这种事儿,公子应该亲口跟胜男说。”

    连瑜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事儿确实应该我亲口跟她说才合适,你先去探探她的口风吧!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我也得为她负责呢!”

221
 方云清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方才丫鬟来报;她的丈夫把老姨奶奶跟穆巧巧全都给带走了,看样子应该是去秦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是彻底的害怕了;丈夫宁可把生病的生母跟妾室连夜送到别人家去,也不让她们留在自己家安生地养病,可见对她已经不是一般的不满了。

    这会儿她哪里还有半点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满心的惶恐,扭过头;丈夫给她带回来的香粉首饰还摆在桌上,各色的药枕摊了半床,她呆呆地看了半晌;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她让她的丈夫伤心了;他是讨厌她了吧,甚至,憎恨她?他那么高高兴兴地回来,看到的却是家里头这么一片乱糟糟的景象,是个男人都会生气吧?

    这会儿方云清醒过神来,想想自己干的事儿,只觉得脑袋都嗡嗡地想,自己进门前,这个家只有连瑜和老少三个半拉主子,她需要做的也只是把丈夫伺候好,把家里那几位安顿好罢了,可现在,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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