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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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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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

    杜康一直站在我身旁,见我唤,略微躬了身,答。

    我说,杜康,把我的虎符拿去,传令李将军和王大人,请他们即刻发兵赶到青州,找到出逃的晋王和如阳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晋王和如阳王都是先帝的子嗣,宫变中的漏网之鱼,不找到他们,恐怕后患无穷。

    身后的人有瞬间的犹豫,我知道,他是在担忧新帝登基之初,国法禁止用兵,不过如今的主事是我,所以他没多说什么,很快就领命了,如同无数次从我手下接过任务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

    2

    这个春天过得很繁忙。

    先是政变夺宫的事,再是肃清朝中余孽。大大小小的官职需要补充新血,百姓们需要加以安抚,甚至还要防着邻国燕国趁虚而入

    这许多事情夹杂在一起,竟使日子过得片刻不得闲。

    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忙乱。

    它能够让我忘记一些事情,那些不好的回忆可以在纷繁冗杂的事务中被逐渐淡忘,留给时间去沉淀一切。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想起这段往事时我可以坦然面对,不过,不是现在。

    然而,就在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忘记的时候,它们却并没有放过我。

    也许是这个春天的气息太过迷离,也许是那些菖蒲开得太过璀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每每被噩梦惊醒。

    梦里是一片苍茫的灰,我拼命地奔跑却总是找不到出路,惟有那双眼睛一直注视着我,冷澈的,宁静的,仿佛能够望穿人心。

    那是那个人的眼睛?

    亦或,是那个小小的孩子?

    我不知道,也分不清,只是这双眼睛给我的感觉是如此清晰,梦里,它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我,一直一直地望着令我胆战心惊。

    我开始刻意地回避那个孩子,整整一个春天都不曾去见他。

    我不想见到那双与梦境如此酷似的眼睛,它让我想起一些我正在努力忘记的东西。

    新的政局很快就定下来,虽然还不完美,可是已经很是稳固。

    他们都说我是天才,于内政外政的手腕都近乎完美,只有朝露一次又一次地说我不要命了,在我忙碌到顾不上吃饭的时候把我手中的奏折劈手夺过。

    真希望司徒公子眼下在这里

    那天黄昏的时候,朝露伺候着我在椿花树下喝莲子粥,忽然心有所感地说了一句。

    小丫头想他了?

    我笑,用银勺慢慢地搅动着手边的食物。

    她口中的司徒公子全名司徒怀仞,是我在很久以前就认识的,做着一些走私和情报类的生意。于公,我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于私,他算是一个不错的情人。

    听我这么说,朝露有些嗔怨地瞪我一眼。

    她说,整个苏府的人都知道,全天下能够管住公子您的只有那个司徒公子,如果他在,一定不会让您如此拼命,

    朝露有些感慨,司徒公子,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呢

    小丫头,还说没有想他。

    我淡淡地笑。虽说商人是极低贱的行当,可怀仞的身上总有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优雅气质,为人又温柔体贴,待下人也好,是以府中侍女没一个不对他怀有好感。

    朝露的脸微微红了,却笑道,我可不敢动公子的人。不过这一次司徒公子离开的时间太久了,整整一个春天,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人家也有自己的事。

    我淡淡道。宫变时怀仞是帮过我的,不过那也是事先商定好的事。自从那一夜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说要出京去处理一批珍贵的货,需要花费一些时日。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责任,他要去哪里,我也无从过问。

    我和朝露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慢慢地喝着粥。

    这几日夜里睡不好觉,致使精神有些萎靡,忽然也开始有些想念怀仞了,他在的话,起码不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在孤军奋战。

    司徒怀仞是一个很好的同盟者,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安抚你疲倦的心,哪怕这种温柔仅仅只是伪装,但他可以做得天衣无缝。

    当然,前提是你要付得起代价。

    夜里又做起噩梦来,梦中,苍茫的灰雾无边无际,而那双眼睛越发冷澈了,静静地盯着我,无论我逃到哪里都无所遁形。

    深夜梦回,猛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我望着窗外宁静的月色平复着剧烈的心跳,菖蒲的清香渗进来,点点滴滴。

    夏季将至的时候,姑母派人前来请我。

    我随着宫廷的使者来到景织殿,在华丽精致的庭院中见到了她。

    她见我进来,轻轻一笑,说道,翎儿,好久不见。

    是啊算来,已经将近半年了。

    姑母是看着我长大的,于她之间也谈不上什么客套,我陪着她沿着曲折的流水散步,先帝在时曾经在宫中广引山泉,是以宫中的流水清澈得很。

    咱们姑侄之间也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话了

    姑母说着抬起头来看着我。这是一个很聪慧的女子,正因为她的心机才使她坐上今天的位置,我知道她一定有话要对我说,因此只是默默地听着,等待她的下文。

    果然,她又笑了笑,望着我的眼睛,翎儿,我知道这短时间你很忙不过如果有空的话,还是常到宫里来走走。

    我不知道她的意思,便只顺着她的话答,是,姑母,这段时间是侄儿的疏忽,以后,我会经常进宫来陪您的。

    你以为是我需要人陪吗?

    意外地,姑母停下脚步,翎儿,我说的是陛下,这段时间,你对他太疏忽了。

    怎么?

    我微微一怔,沧雅?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那个孩子不像是会兴风作浪的人,我也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你自然没有看错他。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姑母微微一笑。她说,不过翎儿,虽然你现在可以对他很放心,可是孩子是会长大的,到时你该如何自处?自古以来,权臣的下场都只有一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的心里惊了一下,恍然明白姑母的意思。

    不错,苏家的确有权有势,可毕竟不是皇族,国家治理得再好也显得名不正言不顺,眼下沧雅还小,他们只是心里不服我,可是等皇帝大了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关于这些,我自然明白,让我意外的是姑母话中别的意思,听她的口气

    翎儿,陛下自小孤苦伶仃,虽有生母在身边,可是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关爱。

    翎儿,你平时要待陛下好一点,陛下还小,以后自然会依赖你这样一来,我们苏家就安全了。

    果然。

    姑母的意思我不是不明白,可是听她娓娓道来的时候,我却觉得有一丝的不舒服。

    依赖吗?我笑了笑,姑母,你可别忘了,当年我对先帝,可也是依赖得很

    再亲近的人,也难保不为了权力互相残杀。

    挥去心头不快的感觉,我淡淡道。那一场宫变在眼前卷土重来,我永远也忘不了带剑逼宫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看见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带着血对我微笑,他的目光是那么柔和,可身后重重的帷幕里,是隐约闪烁的刀光

    翎儿。

    姑母正色看着我,我知道你和他,

    她说了一半顿住了,不出声地叹了口气,目光有些迷离。

    有些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

    许久,她说道,你以为单比阴谋权术,昭明真的输给你了么?他未必不如你。只是你却不知道,当他接到密报说苏家要叛乱的那一晚,他在以前教你习字的书房里站了好久。御书房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夜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能得空将风声传了出去,而他又怎会错失良机?

    不错如果不是姑母冒死将先帝要动我们苏家的消息传出来,如果先帝在得到密报的那一刻就果断采取行动,如今,站在这里的人就不会是我。

    我有些悲哀地笑了,没有说话。

    姑母言尽于此,可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希望我能好好对待沧雅,让那孩子的眼里只有我一人,就像当年先帝与我那样只有这样,在那孩子长大后苏家才有生存下去的机会,而不是如自古以来的外戚和权臣那样,在昙花一现过后是灰飞烟灭。

    多谢您的提点,我明白了。

    闭了闭眼睛,不再去想昭明的事,我低声说道。

    是的,人心都有弱点,既然一定要这样做,那我并不介意把自己变成那孩子的弱点为了我们苏家。

    3

    从姑母处告辞出来,我独自一人在御花园中慢慢地走。

    冰国的夏天并不十分的热,清风吹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这里是皇宫的深处,宫殿造得很深,我走得也并不快,一路上低头想着心事,信步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幽静的所在。

    先是被那几声琴音给吸引住的。

    并不成什么曲调,也听得出来抚琴之人不懂得音律,只是就那么“叮”的一声清响,却不知是哪里吸引了我,令我不由驻足。

    那琴声仿佛是主人信手弹来,往往在沉寂片刻之后断断续续地传出,听得出来弹琴之人并不十分用心,倒像是怀着心事,虽然并不明显。只是我的音律是经本朝名师亲自指点过的,琴声中的寥落之意虽然幽微,但在我听来却别是一番滋味。

    我停在一棵杨柳树下立了一会,不觉有些怔忪,渐渐地琴声变得疏落了,只是间或的一声轻响,却更显得幽冷寂寥。

    寒意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我不知自己在树下站了多久,回过神来时天空忽然下起了雨。虽然已是残夏,但初夏的天气说变就变,雨势十分大,瞬息就浇湿了我全身上下。

    我打了一个冷颤,想找个地方避雨,眼前是琴声传来的方向,一条有些荒冷的小径,草已经久不理了,交缠着延到路上来。

    我皱皱鼻子,一手遮挡着荒草,一面寻了进去。

    小径的尽头是一个显得有些破败的院落,院子里疏疏地开着花。

    是很普通的白蔷薇,此时因为风雨的摧残碎了一地的花叶,显得很是凄冷。

    琴声已经被狂暴的风雨盖住了,抑或已经停了下来,总之当我走近之后却再也没有听到。

    我望了望残破的台阶和门扉,心里犹豫着是不是该走进去,然而就在这时,门却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并不是很高的孩子站在门后,带着一些戒备和冷漠,望着我。

    我笑了笑,是他。

    我叫了一声“陛下”当场就要跪下来,他一手虚抬算是拦住了我,然后转身,很安静地走了进去。我笑了一下,欲跪的膝也就没有弯下,抬手整整被雨水淋透的衣物,跟了进去。

    房间里并不温暖,四壁薄得很,墙角的一些地方已经开始渗水,这样凄凉的景象,令我不由怀疑是来到了冷宫。

    ——只是,为何会在这样破落的地方见到沧雅?

    我的眼睛扫了一眼四周,那孩子很安静地坐着,他的身边是一具七弦锦瑟,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很陈旧,只是材料却并不好。

    他看着我,目光中已经收敛起了那种冷漠和抗拒,只是眼神却依然不是柔和的,那神情让我想起以前曾养过的一只猫。

    很抱歉惊扰了陛下。

    我这次只是虚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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