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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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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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砚的语气很轻柔,带着一种低沉的蛊惑人心的色彩。苏翎僵硬的身子在听到大哥的话后略微有了一丝的放松,然而,他依旧枯涩低语,“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别想那么多,翎儿,好好地睡一觉,还有大哥在呢,等你伤势养好之后,让大哥告诉你,以后该做什么。”苏砚低下头,用自己的下颌抵住了苏翎的头。床塌的一旁摆放着收拾整齐的琉璃棋子,苏砚望着它们,心里明白,自己的弟弟之所以会输给自己,完全是因为心里装了太多的事——苏家两兄弟的棋艺,原本实在是相差不远的。

    苏翎不再说什么了,他不想让大哥过分担心。

    他缓缓闭上眼睛,试着放松自己,让自己沉浸在至亲之人的温柔里。

    “大哥。”许久之后,正当苏砚以为弟弟已经熟睡,将他放下时,苏翎忽然扯住他的袖子。

    “我在。”苏砚的声音很温和,伸手替苏翎掖了掖被角。

    “慕容序是怎么回事?”苏翎半闭着眼睛,已经有些困倦了,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

    流亡途中,他见到了冰国军队节节败退的景象,新册封的大将军慕容序表现出了极度的懦弱无能,根本无力抵挡燕国大军——可苏翎知道,慕容序的能力不是那么弱的。

    苏砚明白他的意思,苦笑一下,“那个人以慕容序妻小的性命胁迫他。”

    苏翎的身子颤了一下。“他?”

    “是。而慕容序从来就不是什么破除万难成就正义之人。”

    司徒怀仞,或者说是凤轲,在冰国苦心经营那么多年,冰国大大小小官员的弱点尽入他掌握。他指使燕国对这些官员威逼利诱,致使其中的很多人不曾在冰燕之战中使出全力。

    苏翎沉默了一下。苏砚怕他有事,在床前站了一会,可苏翎很安静地闭着眼睛,苏砚略微放下心,这才转身离开了。

    15

    苏砚在第三日上就离开了韶京,前往战场,而苏翎则留在苏砚府上养伤。

    这几日,苏翎的身体有了些起色,闲暇时便在院子里坐坐。沧雅时常来看他,每次来时都捧着一大摞折子,一边批阅一边陪着苏翎。而苏翎总是安静地在花下看着书,遇到沧雅有不明白的政事,便稍为指点一二。

    上等的寒山初雪在石桌上散发出幽淡的清香,间或有早春的雨丝飘入其中,激起一丝细微的涟漪。沧雅从满桌的奏折中抬起头来,微微伸直了身子,拿起桌上的细瓷茶盏。

    “陛下,茶凉了,命他们换壶热的吧。”沧雅正要喝,却听见一旁的苏翎淡淡地说。

    苏翎坐在桃花树下的躺椅上,手里捧着一卷古书,细碎的桃花花瓣落下来,停在他洁白的衣襟和乌黑的长发上。沧雅微微笑了一下,命下人换了一壶热茶来,他并不是很在意茶水的冷暖,只是很喜欢听着苏翎吩咐。苏翎见茶水换了上来,一低眉,又低头看手中的古书。

    沧雅亲手斟了一盏茶,递到苏翎的面前,笑道:“坐了半天,你也该渴了。”

    苏翎望着温热的茶水怔了一下,再怎么被人伺候惯了,他也不习惯劳动君王的大驾。细瓷的茶盏上缠绕着精致素雅的花纹,这是卢州出产的上品,专供君王使用的,平日里连苏翎也不会用它。沧雅托着茶盏,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苏翎,苏翎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静默了。

    “嫌我用过的杯子不干净么?”沧雅轻柔的声音传来。

    苏翎慌忙摇头,“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君臣有别”

    “在你面前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君王。”沧雅的声音幽幽的,“苏翎,不要这么抗拒我,好么?”

    “我”苏翎低了一下头。随着他的动作,肩头的桃花花瓣飘了下来,飘落一地雪白和淡粉。他能说什么?君臣之间,有一些界限是不该逾越的,也无法逾越。年轻的时候他不懂事,可如今,在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之后,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是绝对真心的。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你明明你离我那么近,可是很多时候,我却觉得你离得好远”沧雅望着桃花树下画一般的美人,声音有些怅然,“苏翎,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想了很多,你不是权臣,从来都不是,不会有哪个权臣像你这样栽培一个君王,你只是害怕冰国会后继无人,这些事情,直到你被俘之后我才明白。你一直担心我无力挑起冰国的担子,害怕冰国在失去你之后变得不堪一击,是吗?”

    “陛下”苏翎避开沧雅的目光。

    “苏翎,这些年来,你到底独自承担了多少”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一定会做个好皇帝喝了这杯茶吧,算我向你道谢。”

    沧雅的语气很轻柔,苏翎不好再说什么,双手接过了茶盏。沧雅细白的手指碰到苏翎冰冷的手,丝绸一般的触感让他心神一漾。他想握住他的手,可是忍住了。苏翎安静地喝着沧雅递过的茶,心里咀嚼着沧雅说过的话,一股心酸的暖意涌上心头。

    这么多年了这孩子终于开始懂事了

    缤纷的落花洒在苏翎的发稍,沧雅望着苏翎,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替他摘去细碎的花瓣。

    苏翎我会做一个好皇帝的,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够保护你

    弹劾苏翎之事着实闹了一阵,渐渐地大臣们也不再提。

    毕竟如今在前方的是苏砚,手握重兵。以李稷为首的一干大臣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动摇军心,另一些大臣则是觉得苏砚得罪不起,加之沧雅本身并没有怪罪苏翎之意,事情也就逐渐平息下来。

    苏砚在前方身先士卒,几乎是所向披靡。

    捷报频频传来,苏砚仅用两个月就收复了沧州、肃州等地,目前与耶律青云对峙于历州。

    历州自古为军事重地,往前是一片肥沃的平原,并无天险可守,夺回了历州就是夺回了冰国的一半门户。耶律青云死守不放,可苏砚的攻势也咬得很紧,几场阵仗下来,耶律终于露出疲败之象。半月之后,前方消息传来,说是燕国君王凤蹊即将御驾亲征,无论如何他也要保住历州。

    燕京。

    大亲王府。

    此时已是冰国的春,可燕京城内依旧是冰雪萧瑟。残雪和枯枝点缀着荒凉的庭院,一如院中舞剑人苍凉的心境。剑气纵横,摧折一地枯枝残雪,也逼退了院外人进入的脚步。

    “大亲王还是不肯见我么?”亲王府外,身披白袍的凤蹊一脸冷厉,向下人问道。

    “是。这段时间,大亲王一直都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舞剑,他吩咐过了,不见任何从宫里来的人,特别是陛下您。”府中的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放肆!”凤蹊终于忍不住了,一甩衣袖,踏进了王府。

    众人想要阻拦,可是又不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凤蹊闯了进去。自从上次苏翎出事以后,凤轲就拒绝与凤蹊见面。凤蹊几次试图接近他,都被凤轲冷冷的一句“你不再是我弟弟”挡了回去。

    凤蹊不明白凤轲的痛苦,在他看来,苏翎只是他们的敌人。他无法理解哥哥竟然会爱上自己的敌人,他那一向冷静睿智的哥哥,究竟为什么在此事上如此冲动?凤蹊咬牙切齿,对苏翎的憎恨又多了几分。他的脚步在漫长的回廊上落下悠悠的响声,听起来有些孤高和落寞。

    哥哥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那个人,竟比江山,竟比我,还重要么?

    修长的身影在残雪覆盖的庭院中停了下来。清冷的月光下,碧眸男子正在舞剑,剑气如虹,很快就逼到了凤蹊面前。凤蹊往后让一步,却没让过,犀利的剑气刺伤了他的脖颈,有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哥哥,你要杀我么?”凤蹊的声音很平静,却掩饰不住其中的委屈和悲伤。

    凤轲望着手中的剑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的力道一向是控制得极准的,收放自如,可如今竟然刺伤了凤蹊难道说,苏翎被伤害的事竟在他心里留下了那么大的阴影?

    甚至,让他对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拔剑相向

    凤轲眼中的神色一连变了数变,最终却抬起头来,迎上凤蹊的目光。“不要再叫我哥哥。”

    “哥哥!”凤蹊的语气有些急切,“你准备不理我到什么时候?我要出征了,对手是冰国的苏砚也许这次我会战死沙场,再也回不来了哥哥,你真的忍心不理我?”

    “陛下乃是万乘之尊,怎可说出如此不祥之话。再者,陛下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

    凤轲冷冷地说完,望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提剑从他身边走过去。凤蹊一急,一把抓住了凤轲的衣袖,“哥哥!”“不要再叫我哥哥!”凤轲忽然吼了出来。一时间,两人都静默了。

    凤轲涵养极好,即使动怒也不会轻易吼人。凤蹊从小到大还从未见哥哥这么愤怒过,这种愤怒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凤蹊心里。凤蹊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望着凤蹊惴惴不安的眼神,想到他即将独自踏上战场,凤轲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忽然柔软下来。

    这个弟弟这个高傲任性,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弟弟

    “不要再叫我哥哥。你曾那样伤害苏翎你知不知道,我用我的整个灵魂爱着他你这样叫我,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肮脏。我没能好好保护他,让他受了那么多苦甚至,还”凤轲静了一下,修长的双眉深深一皱,闭上眼睛,“每当我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我就觉得自己该永生永世万劫不复我不知道该怎样弥补对他的伤害,更可笑的是,伤害他的人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不能再叫你弟弟,小蹊。每当这么叫时,我心中就会浮现出苏翎伤痕累累的身体

    “我”凤蹊怔住了,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那天带给凤轲的伤害也是如此深重么?可是,为什么会爱上苏翎呢?为什么,偏偏爱上自己的敌人呢

    指间的衣袖被一分一分地抽来了,凤轲再也不看凤蹊一眼,独自远去。

    苏翎坐在庭院中的靠椅上,将一只伸给御医。

    满树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不时有花瓣飘下来,落在他的衣襟上。

    “刘御医,我的病情如何了?”苏翎的声音很温和,带着水晶般的质感,在空气里悠悠回荡。

    “大人的病已经好了一些,只是身子仍然很弱,须得慢慢调理。”刘御医微微笑着,回答。

    “还是很严重么?”苏翎微微沉吟了一下。他的身子如何他最清楚,这几天依旧觉得无力得很,何况,刘御医仅仅说是好了一些,若身体状况不是特别不好,御医们通常不会对病人如此说。刘御医的神色有些迟疑,苏翎淡淡笑了一下,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收回自己的手,望了一眼身边的御医:“刘御医,我想问你,这世上有没有能让人武功恢复的药——哪怕仅仅只是一瞬也好。”

    “这”刘御医看了一眼苏翎,“大人,您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上战场去。”苏翎淡淡说道。

    身边的御医惊了一下,“大人,以您现在的体质,万万不可!”

    “所以我问你有没有那样的药。”苏翎的话音依旧很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听闻燕国的皇帝凤蹊御驾亲征了,我要亲自打败他。”他不能容忍那个人曾经那样地伤害他,这件事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他想用自己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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