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穿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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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穿离月- 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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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梨只是来探望故人,”芷榕叹口气,刚刚进入天牢时候的急迫和打算已经悄然逝去。他不会离开的:“不枉相交一场。”
  骏白了然的微笑,轻拂袍袖站立起身,说不出的闲雅清明不沾凡尘:“深情厚谊,秦某心领。只是此等是非之地,华梨不该来。”
  芷榕嚅嚅的:“我,很抱歉无能为力”那些原本一直以为自己放不下的怨恨和拒绝之辱此刻统统都淡了,连眼前许久不见的男子也悄然发生了根本的改观,那种感情不再如初,仿若凤凰涅盘,脱胎换骨。
  轻呼口气,骏白释然浅笑,她终于还是放下了。希望她的幸福,不会所托非人:“秦某走到今天,不曾怨天尤人,何况华梨。”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想让他稍许安心:“秦王妃有孕了。”
  这个消息倒是真让骏白如仙的容颜染了些微的明亮,道谢来的诚挚:“谢谢华梨相告,还望日后”
  “你放心,我会尽力护她们母子平安。”这种托孤的话抢着说出来,总算强压下眼眶里的滚热。
  “如此,秦某了无遗憾。”骏白微微侧着头,像是看着虚空的某一点出了神,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表情生动柔和,一霎那犹如暗夜中燃放的烛火,微弱却温暖,令人心魂为之夺。
  定定的看着他,那个自己第一次为之动心的男子,那种身陷囹圄却神姿孤洁的样子令人瞧的痴恐,仿佛下一秒,那个人儿就要翩然飞仙而去,不复存在于这污垢混浊的人间。那种站的很近却离得很远的感觉,那种即使伸出手却依旧无能为力的痛楚
  鬼使神差的话问出口,是想要给自己曾经的痴念划上一个落幕的终止符:“秦王对华梨,可曾有过半分的情思?”话语落了地,神智才如梦初醒,脸颊火辣辣的如同被掌掴一般,不期然的,令狐谦清冷尊贵的容颜竟然浮现眼前,令她瑟缩。
  那种矛盾和心虚,交相浮现,啃噬着她不安的内心,那种刻意压在心底的情愫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看着她脸色的变幻不定,骏白顿了顿才低低的开口,却是答非所问:“华梨可曾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别等到大错铸成才言后悔”
  他的话,如同悠扬醒钟,明明低若耳语却带出振聋发聩的效果。
  芷榕身姿不稳的退后两步,掩饰的低了头:“秦王的话,华梨不懂”如果真的听不懂,该有多好~
  那个男人,对自己心中根本不曾有过半分暖情,他那少的可怜的情愫悉数给了沭淇澜,自己又何谓去自取其辱?
  该说到的言尽于此,骏白自知她内心的凄苦挣扎,点了点头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华梨该回去了。”
  那种被看穿的狼狈让芷榕无地自容,慌乱的后退以至于撞到了栅栏上,带动着锁链发出晃啷的刺耳响声:“我”
  蓦然响起孤零零的鼓掌声,在这静谧的牢室中听的人心惊肉跳。
  “朕倒是不知,皇后跟秦王之间还有着如此的情谊。”随着淡漠森冷的声音缓缓走下台阶的,可不正是面色冰寒的令狐谦。
  芷榕看着他慢慢走过来,心跳在凝滞了一拍之后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一瞬间丰盈的血液齐齐涌上大脑,几乎造成昏厥的迹象。双手紧紧抓住身后的栅栏,握到关节发白,一张媚绝天下的小脸更是全然的毫无血色。
  浅浅的担忧压下,骏白没有看向芷榕的方向,恭敬的肃身行礼:“罪臣参见皇上。”
  冷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令狐谦心底的狂怒几乎破顶而出,那种被背叛的耻辱将他牢牢钉住,是想要毁天灭地的憎恨:“深夜离宫,夜会秦王。亓芷榕你真是朕的好皇后啊”
  那种呼吸维艰的感觉撕扯着她的感官,芷榕慌乱的想要辩驳:“不是”不是这样的,令狐谦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么给我定下莫须有的罪名!心中疯狂的叫嚣反抗如潮似海,偏生半个字都吐不出来,憋闷到鱼儿离水般只能张着嘴。
  “连珏,先行护送皇后回宫。”令狐谦阴沉的脸色带着风雨将至的暴戾。
  轻灵如魅的黑色身影一闪即至,客气却不容抗拒的站在芷榕面前:“皇后请。”
  缓过神的芷榕心中一凛,知道今日必定难逃令狐谦的羞辱,想到他令自己不寒而栗的手段,不仅豁出去的开了口:“令狐谦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用殚心竭虑乱扣帽子,想用皇后的位置去讨好”
  “连珏。”声音不大却如丧钟,令狐谦怒极反笑:“朕不想再说第二遍。”
  连珏眼中精光闪动:“皇后,得罪了。”利落的掌起挥落,下一秒芷榕已经软软的昏倒,毫无知觉的任由连珏夹在了腋下,飞快离开大牢。
  两人一走,牢室中只剩下跪在那里的骏白和气息不稳的令狐谦。                    
  作者有话要说:  


☆、手足相残

  令狐谦不说话,骏白也不起,只是他并没有觉得眼下的状况是一种羞辱,人淡如菊的静待安然。
  半晌,令狐谦缓步走过去,黑色皂靴站定骏白面前。
  下一秒,一双温暖有力骨节分明的大手搀扶上来,语气不辨喜怒:“骏白请起。”
  两个同样出色至极却也势难并立的男子面面相对。君臣几载,从没有一刻如同此时,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两人心照不宣的都不去提及刚刚的一幕,仿佛那只是错觉,连同令狐谦不容忽视的怒气,都是海市蜃楼,看过去触手可及却终究只是幻象。
  “骏白之事,朕很痛心。”令狐谦定定的看着他,那高挺的琼鼻和斜飞的浓眉,依稀看得到父王年轻时候的容颜。
  骏白不说话,无所畏惧的迎上帝王审视的目光,浅笑晏晏。欲加其罪何患无辞?此时除了沉默,说什么都是错。
  “朕会代你好好照顾她们母子,”令狐谦避开目光,突然的有些不敢直视那清朗的眸子,仿佛在那坦然的注视下,一切都通透的无所遁形:“视如己出。”
  好一个视如己出,字字锥心。
  “如此罪臣多谢皇上恩典。”骏白退后一步稍稍行个礼,举止坦然无愧于天地。
  昔日并肩作战时的心有灵犀此时荡然无存,仅剩下空落落的客气假象,一如绝壁沟壑般难以逾越。
  “朕曾说过,骏白就像是朕的兄弟”令狐谦的叹息响在耳边,一圈圈的缭绕在狱中,带着君王铁血世事无奈的悲凉。
  彼此心照不宣,可是骏白却没有在此刻想要成全他那颗为兄为长的心思:“骏白虽死不足惜,只望皇上念在旧情不再追究于旁人,总要给秦家给个后”秦檬是秦府唯一的独女,却因为令狐谦母亲当年的嫉恨,带毒于胎中,娘亲更是由于生产时血崩加上奇毒而立时身亡,连女儿一面都没见到。
  “是秦太史告诉你的身世?”令狐谦沉默了半晌,幽幽的开口。
  “没有,”骏白敛起笑意,眉眼间是淡淡的惆怅:“父亲至死待我如亲生,不曾言说半字的不是。”令狐家对秦家,又怎能是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就了结的?只是自古以来,皇帝对臣子怎样都好,谁又能妄言些许的怨怼?
  “你应知朕不会对秦家动手。”心中的疑问难以启齿,可是令狐谦真的渴望亲耳听到,为什么秦骏白会乖乖就范,任己鱼肉。
  骏白看了他一眼,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当日我求萧太后赐婚,将淇澜带离宫中。曾答应太后全力辅政不起二心,君不弃臣不离,至死方休。”
  令狐谦大惊,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动容。
  君不弃臣不离,至死方休。
  心中苦涩难当,除了得知真相的释然,更有一种无法忽略的无力感。
  为了一个女子,他肯做出这样的承诺,以命相搏立下血誓,这是怎样的感情?
  像是赌气,更像是某种孩子般急急的炫耀比拼:“朕会许她一世安平,繁华荣宠,她不喜的朕不做,遣散后宫独伴一人。”
  如果不是眼下这种压抑沉闷的现状,骏白几乎止不住要笑出声来。
  这样的令狐谦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令狐谦赫红了一张俊颜,讪讪的住了嘴,双拳紧握陡生无奈。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骏白浅浅的低语,更像是谆谆教诲的兄长:“希望一切恩怨都随着秦某掩盖于一抔黄土之下,不再让皇上为难。”他终究还是不愿相认
  自幼修习的帝王之术慢慢压下了令狐谦心中那一抹不忍的柔情,再抬头已是古井无波的淡然眼神:“骏白能有此等想法,朕很欣慰。”顿了顿又接着说出冷酷无情的话:“刑部之罚朕着实不忍,三日后自当亲自来送骏白一程,以慰你我兄弟之情。”
  清澈的双眸不见惊惧,微扬的唇角划出好看的弧度,如风过梨花霜压海棠,惊鸿一瞥的掀起碧涛涟漪。
  坐在乾池宫喝闷酒,沁凉的液体一路滑下咽喉,反倒越喝越压不住心底熊熊的邪火。
  “可恶!”狠狠的一拍矮几,令狐谦抬手扫落一地的酒坛杯盏,稀里哗啦碎声一片,听的宫女奴才们心惊肉跳恨不能缩成芝麻以避灾祸。
  连玉被派去二十四小时监视楚月宫,以防那个女人真的做出什么自残的傻事。
  连珏盯着永宁宫,本是担心亓芷榕再犯老毛病,私自允诺带她出宫,却不成想
  “朱令宇!”
  “老奴在。”垂眉敛目的大太监出现的很及时。
  “后宫可有惩罚不听话妃子的刑室?”令狐谦眉眼沉沉,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厉色。
  朱令宇迟疑了一下:“有倒是有,只是自萧太后掌管后宫,已经废用很久了。”
  “很好。”令狐谦广袖一拂,霍然起身:“朕给你半个时辰将刑室清理干净,损坏刑具立即更换,不得延误。”
  “老奴遵旨。”朱令宇躬身退下,额角的冷汗都没空去擦拭。
  令狐谦握紧双拳,鼻息间的酒气浓厚森郁,竟是要醉倒一般的难受。
  “秦王对华梨,可曾有过半分情思?”
  他倒是从不曾想过,亓芷榕喜欢的人竟然是秦骏白!
  恨恨的失笑,想要掩饰自己的狼狈,失败吧。即使他算尽天下,甚至握住秦骏白的命,他身边的女人却一个一个的都被对方所吸引。沭淇澜如此,如今竟是连亓芷榕也是如此!
  时光交叉错乱~
  眼前一会儿是高樊阳状似厉鬼的狰狞悲泣——
  “令狐谦你这个冷酷无情之人才真的是不配!你也有心吗?你也知道疼吗?我怀的孩子是令狐敬迟的又怎么样?”
  一会儿又转成淇澜决绝的话语——
  “骏白死了我绝不独活!死了就是一具尸身,我的灵魂不在,沭淇澜称妃还是为后与我何干!”
  倏忽又变成亓芷榕的冷言相向——
  “你以为我喜欢这个了无生气的囚笼?看重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皇后位置?令狐谦你好样的,走到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最是无情帝王家亲侄子你下得去手,挚爱的女人你也舍得放开,忠心不二的影卫也能一剑穿心赐死,令狐谦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已经后悔了”
  原来,她的后悔在这里等着
  指甲刺进掌心,有一滴滴温热带着刺痛剥离出身体,缓慢的滑下,湿润无声的晕染在黑金般光滑如镜的地面。                    
  作者有话要说:  


☆、血腥一幕

  已是后半夜过了丑时,天光不见,正是最黑暗的时候。一牙残月弯弯如钩,斜斜的挂在天边,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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