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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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逃-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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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游闪,令顾墨晗颦起眉,只道:“把手伸出来。”

慕半依思绪一转,想着没准能成为今后借口,于是干脆将手摊开半空,展他眼前。

那葱指原本白皙若脂,可现在红肿肿一片,就似含香花蕊受到损伤,格外触目惊心,让人顿生一股摧花之痛。

顾墨晗看去,只觉像团火燃烧着眼底,那样强烈又那样刺目,迅速窜延到心肺。

他不由上前一步,伸手要轻轻触碰,可即触指尖的刹那,却被对方灵活闪开。

 “不过是点小伤,涂完药应该很快就能痊愈了。”慕半依收回手,笑得浑不在意。此时那双眼莹如清镜,见之坦然,显示不出半点忧伤。更没借此理由,来向他寻得怜爱疼惜。

就仿佛那只受伤的手,根本不是她自己的。








第16章 暗愫
 顾墨晗单手滞在半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时间,眼神沉黯宛若夜笼,那于尽处翻涌的情绪,仿似恨。

但慕半依低着头,未曾察觉,稍后脸上浮现愧疚之色,说得诚挚:“只是如此一来,媚儿就暂且无法伺候殿下了,这段日子,还请殿下恕罪”说完,静静垂落眼睫。

顾墨晗一语不发,目光紧锁,有如要戳破那层皮面一般。然而半晌,语调终是放得柔缓:“无碍,你的手既受了伤,好好休养便是。”

 “多谢殿下”慕半依欠身,接着抬头问,“不知殿下今日前来”

那双眼明若初曦,坦亮之中又夹杂着几分疑惑。顾墨晗与她对视,竟从中看到自己略微无措的表情,禁不住诧愕一退。

他,到底为何而来?为何他在寝殿几番踱回,最终还是来到这里?

然而见了她,那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更令胸口像被飞空沙筒炽燃,不知是恨是愤或是其它,绞在一起烈烈焚烧。

 “本王只是无意经过这里。”唇边刻意牵扯,漫开的笑容却透出微微沉涩。予这个借口,自己都觉可笑。

慕半依听完,紧接悟过来:“哦,殿下是准备去夫人那里吧?”

顾墨晗一拢手,直恨不得捻碎什么。看着她一副深为了解的模样,咬牙笑了笑,最后转身。

慕半依忙行礼:“媚儿在此恭送殿下。”

等对方跨出门槛,不见身影,慕半依便几个快步上前,将门关上。

就跟送走瘟神似的,慕半依正准备长出一口气,岂料下刻,身体竟莫名其妙打个冷颤,只觉有股千年冰锥般的森极寒意,摧物破体,从背后直袭而来。

慕半依皱了皱眉。自己背后明明是门,怎么会生出这种感觉?

内心忽然浮起不详预感,慕半依缓缓转身,重新将门打开,面前果然出现了那抹熟悉的修逸身影。

顾墨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此时那眼神,竟冷得慑人。

 “”慕半依喉咙剧烈动了动,瞪大眼,完全没料到对方竟折而复返。

怎,怎么又回来了?而且他站在门口做什么?

一时间,慕半依有些手足无措。半晌,嘴里吭吭哧哧挤出几个字:“殿,殿下,你怎么还没”

看尽她的表情后,顾墨晗唇边噙起冷笑,拂袖而去。

慕半依紧跟探出个头,见他并没前往虹照居而是径直离开,一下子满头雾水。瞅对方刚才神情似有不快,慕半依心里疑惑,想不明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妥了。

**

付柳穿过中庭花苑,随后静立,望向前方。

一排排杨柳垂岸,柔嫩的芽尖宛若美人玉手,不时撩起细纹湖波,且将蜿蜒横架在湖面上的长廊掩于青帘之中。

 风吹,柳条齐动飘拂,恍凝一幅水墨丹青画徐徐展开,显露出画中之人。

紫衣墨发,交融成一种华贵妖丽的色泽,清淡翠色下,他浑身仿佛散发着动魄辉光,连天光碧水,皆黯然失色。

长廊上,衣袂轻轻飘扬,他背身低首,茕茕孑立,那种气氛,忽然让人产生错觉,好像下一刻他将落身于湖,与水浸融。

付柳诧愕,以对方性格,很难有一个人安静独处的时候,更别提

原本唇角牵起的笑,似乎都因那背影沾染上不知名的落寞。付柳穿行在水廊上,朝他走去。

顾墨晗正低头凝视湖面,对自己倒影出神,完全没察觉到付柳的临近。

瞧此,付柳不由笑道:“我的殿下,怎么几日不见,就变成一副郁郁寡欢,对镜自怜的模样了。”以前他来王府,对方哪回不是谈笑欢娱,拥香满怀的。何曾有过这般独自望湖的惆怅。

顾墨晗闻言抬头,那一袭淡淡青衣,就像从千条绿柳中脱幻而出。对于好友的调侃,他竟半分笑不出来,失去以往的散漫不羁。

 “哦是你。”他淡淡落下句。

 对方爱答不理,付柳无奈耸肩,禁不住又笑问:“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听到这句,顾墨晗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面冲向他,颜如霜冻,一步步靠近过来。

 “喂”付柳感觉不太对劲,身子不自主倒退,最后止于一根廊柱上。

杨柳随风左右摇舞,长廊一隅,两道清逸身影近到几乎相贴。

抬首,望向高过自己半头的他,那张面容犹如吸入天地美色,覆过万物。四周单调的青绿,更衬他眉目深刻隽逸,而一丝冷沉凝于眉间,就像花绽春日里突兀降下一片寒雪霜花,将眼前的美,俱凝固住。

千般尘世,此刻,他却忽略一切,只独独注视他一人。连呼吸,都可感触得到。

莫名的,付柳脸上一阵发热,喉咙颤了颤,浑不自在道:“你,你干嘛?”

 盯着他的脸,顾墨晗内心翻涌的情绪终于慢慢沉淀下来,半晌,开口问:“阿柳,倘若你是名女子,觉得我如何?”

他靠得这么近,付柳本就十分别扭,此时再听这么一句,差点咬到舌头。

顾墨晗注意到,偏头道:“你的脸怎这么红?”

付柳深吸口气,维持住冷静:“你还没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岂料顾墨晗抿唇,反而沉默不语,目光也由他脸上移向别处。

付柳先怔愣,随即竟感到一阵好笑。还是头回见他这种反应,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神智恢复清醒,他心平气和地答道:“其实这有什么可问的,你是当朝皇子,金尊玉贵,对你一见倾慕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哪怕为妾为婢,也是求之不得。”

顾墨晗听完,脸上没有喜色,眼神更无一丝波动,相反,眉心变得愈发纠结。

付柳细细审视他的表情,蓦然间,心头恍悟,开始抱有几分好奇道:“怎么,难道说这世上真有视富贵名利为粪土的女子,而且还被你遇到了?”

话音甫落,却换来顾墨晗一记冷笑:“虚与委蛇,刻意做作。”

他意外迸出这句,一时间更令付柳来了兴趣:“究竟是何女子,敢在你面前耍这些小伎俩?”更重要地,他听出那语气与以往不同。

明明是张比花娇比珠灿的容颜,可当浮现脑海,却让顾墨晗恨得咬牙,以致在付柳面前欲言不言。随即下瞬,他眼尾猛然扫到什么,迅速往湖畔望去。

 岸与长廊之间,隔着碧湖,阻着长长柳帘。一缕徐风,穿廊拂栏,吹得湖纹生涟,细柳飘荡。

就仿佛撕开画卷一角,翠绿之中,一袭淡粉裙裾渐渐清晰脱现,连带发丝都在随风飞扬。她就站对岸,朝这方凝望,纤细的身姿,飘粉的长裙,恍若为天地染上最明艳的颜色。

慕半依略微呆滞地望着他们,一瞬惊诧却清清楚楚落入顾墨晗眼中,以及那之后的明悟、了然,甚至窃笑的表情,统统毫无遗漏。

察觉到他目光,她赶紧装成没事儿人一样,带领婢女匆匆离开,轻掩着唇,扬挑着眉,仿佛要尽快为缠缠绵绵的二人,留下一片独处天地。

 “该死”顾墨晗几乎不用大脑思考,就知道那个女人在想什么。瞧向对方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

付柳顺他视线一望,再回想方才,顿悟:“是她?”

顾墨晗恍若未闻,目光仍紧盯那个方向,好像她的影子已经烙入眼底,挥之不去。

 “喂,你知道的,她可是”付柳略微皱眉,试着提醒。

 “真是恶心的女人”顾墨晗脸色阴寒,声音沉冷,如要吞噬血肉一般。

虽说对方是沈孝乾派来的细作,但顾墨晗现在似恨似愤的表情,倒让付柳控制不住,愈发好奇起来:“她到底惹着你哪儿了?你对女人,不是向来怜香惜玉吗?

岂知顾墨晗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付柳不由勾挑下眉,最后看着他从身边擦过,消失在长廊尽头。

托着下颚,付柳一阵思付,相识至今,从未看过他如此表情。

 “想不到她竟有这种本事。”付柳喃喃自语,目光落在湖对岸。同时想起顾墨晗的反应,一股说不出的凉意却像冰丝缠绕心头,扬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嘴角,有些涩。







第17章 摄香
 回到幽町居,心脏仍急遽跳动。慕半依放下捂住嘴的手,终于不再隐忍地发笑。

今天她出府回来,结果无巧不巧地撞见顾墨晗与付柳在一起的画面。那时柳帘被风撩开,长廊上的两个人,一个被逼廊柱,一个俯首注视,四周又没有侍从,即使普通聊天,也不至于凑得这么近吧

虽说慕半依早知什么叫断袖之恋,但今天还是头一回看到两个大男子在光天化日下“卿卿我我”,不免有些面红心跳。

由此可见,顾墨晗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女人满足不了他,又要找男人。怪不得身边的护卫侍从各个都年轻俊俏,恐怕也是出于这个原因。看来玦王喜好男风的事,还真被万坤给说中了。

慕半依正暗自点头,紧接肩膀一颤,突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身后一道阴影覆压而来,她小心翼翼回首,竟是意料中那张脸容。

顾墨晗负手而立,在阳光映照下,那精美的五官轮廓焕发出闪钻般动人心魄的融光,长睫掀动,华芒流转,让人初时去望,一片眩目。

 “媚儿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顾墨晗浅笑,居高临下地问。

但慕半依发现他眼中没有半分笑意。不知从何时起,他注视自己的眼神总是多出一股泠泠寒意。

 “没,没想什么”慕半依摇头。近来已习惯他的“神出鬼没”,这次没显太过慌张。

顾墨晗姿态不动,继续问:“那媚儿方才都看到了什么?”

慕半依略略一想,旋即明白。刚才她意外撞见二人独处的画面,而此刻对方又迅速出现眼前噢,敢情这是试探自己来了。于是赶紧表明态度,说话声音都大了几分:“媚儿刚刚只顾走路,其它什么都没有看到!”

 “”顾墨晗瞅她态度恭谨,一副自以为揣摩到自己心思的模样,内心更生恼怒。半晌,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知不知道本王的喜好,究竟是什么?”

 “呃?”慕半依眨眨眼,迷惑。

顾墨晗突然将她揽腰入怀,一身清贵的檀香味直刺激得头脑昏沉。慕半依抬眼,那一对深邃的瞳眸,此刻就像寂夜下的星海波影,牵人迷陷。

霎时,心跳如擂,慕半依分不清是自己还是他的。

顾墨晗目光缓移,落在那晶莹宛若山涧澈溪的眼眸上,凝神地望,似要往里镌入自己的影像。

 “你如何作想,本王心里清楚地很。”他语带命令,却又轻如风中的沙,“说出来”

慕半依咽了口气。只觉被他这样注视,连灵魂都无所遁形。迫不得已,开口道:“媚儿只是想到古往今来,无论皇室贵族还是民间百姓,癖好男风之事历代皆有。因此不管殿下是喜欢男还是女子,媚儿都会尽心服侍好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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