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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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极天-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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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真见宁浅秋已被制度,便对君慕彦道:“君施主,既然对方已被制服,也请你赶快下令,让山下的军队快快撤走吧,免得惊扰了山下的百姓。”

  君慕彦了然点头,命人拿来纸笔,写了一封信,让自己的手下送到领队而来的桑铭手中,没多久,便又有和尚来报说军队已经迅速撤离。释真这才松了口气。

  事情到此本应该算了解了,然而君慕彦是盗走《混月心经》的主谋,但他派遣而来的军队又救了众人的性命,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君慕彦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经过此事,他早觉得与其一生都汲汲追求那些虚幻的名利,倒不如珍惜当下所有,与所爱之人浪迹江湖来的自在。便向众人承诺道:“君某盗窃《混月心经》的确是事实,自知罪孽深重,从此以后,君某愿放弃君慕彦这个身份,退隐江湖,从此只做吟风公子,济世救人,以赎我之前种种罪过。不知这样,能否还群雄一个交代。”

  “你真的肯放弃一切吗?”有人有些不信,毕竟君家军如今的势力可与朝廷分庭抗礼,况且他已集有三枚苍极令,换做别人,肯定不舍得说放弃就放弃。

  君慕彦向他笑笑,继而看着王笑游,道:“不,只有一样,我永远不会放弃。”

  众人已经了然,许多人都暧昧一笑,王笑游觉得心里暖暖的,然而

  “慧能师太,晚辈虽已与暗夜归尘脱离关系,但晚辈以前毕竟枉杀过许多无辜之人,若是师太不弃,晚辈想请师太收留,晚辈愿削发为尼,终身只伴青灯古佛,以洗刷的自己罪孽。”

  “笑游。”君慕彦惊骇之下脱口唤她的名字,他万万没想到王笑游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王笑游对君慕彦坦然地笑着:“若有来世,就让我来为你弹奏一曲《长干行》。”转而又跪在慧能师太面前,道:“恳请师太成全。”
  
  慧能师太看看君慕彦又看看王笑游,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却听君慕彦忽然说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王笑游背对着他跪着,点了点头。
  
  君慕彦沉默一会,又问:“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承诺吗?”
  
  过了很久,王笑游才又点头。
  
  君慕彦看着她清瘦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才叹息着开口:“好好照顾自己。”
  
  王笑游一直将自己的神经紧绷着,身怕一不小心就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忍不住回到君慕彦身边,而今听了这话,她几乎崩溃,眼圈骤然便红了,几滴清泪滑落下来,她努力稳住自己哽咽的声音,只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慧能师太苦叹了口气,道:“入我佛门,需得舍去凡尘一切杂念,你能割舍的下么?”

  回应她的是许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王笑游方缓缓抬头,看着慧能师太,重重点头:“能。”

  “好,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峨眉弟子,法号‘莫悔’,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慧能师太道。

  “莫悔谢过掌门。”王笑游深深地磕下了三个响头。

当天晚上,峨眉派就先行离开了少林寺。
君慕彦原想看看王笑游的伤势,可是什么都来不及做,她便离开了。
君慕彦一直目送着王笑游,然而直到她的身影完全从他视线里消失,王笑游都未曾回头看他一眼,终究,他还是没有将她挽留住。
  第二日,宁浅秋终于醒了,刚刚转醒她便又想自尽,却再次被拦了下来,她以为众人不让她死是因为方亦如的缘故,便将傀儡蛊的解法告之了袁一峰,然而即便如此,她仍旧没有自杀成功。
  
君慕彦,不,现在应该叫他吟风公子,等宁浅秋身体恢复大半后,便将方亦如交给了袁一峰照顾,自己带着宁浅秋快马加鞭赶回了姑苏。回到姑苏之后,他给宁浅秋服下了忆苦散,对她来说,将前尘旧事一并忘记或许便是最好的结局了。而半边月的解药也已经制作成功,君慕彦服下解药之后,把卿雪山庄之内所有事务尽数交代给了桑铭,又飞鸽传书给远在京城的庞青岚,将神杳宫重新还给了她,并且允许她可以不再管理逍遥居,从此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而花自芳,据说听到阴谋败露的消息之后,同《混月心经》一起再次失踪,不知这次又逃去了何方,但是君慕彦已经完全不想再理会这些事情了,于是在他交代完卿雪山庄所有事宜之后,便悄然离开,从此再未回来过。

  
  皇宫大内,宫墙深深深几许。

  这日,孟梓潇同往常一样批阅奏章,却受到君家军全数撤退的消息,正自疑惑,忽然一枝飞羽从窗外迅速射出,君慕彦以为大惊失色,以为出现了刺客,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那枝箭羽直直刺入了他的御案之内。而箭羽之上还绑着一个布袋子。

  孟梓潇稍稍安心下来,取下袋子,触手还颇有些分量,可见射箭之人内力之深。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袋子,却见袋子里竟然是朱雀、白虎、青龙三枚苍极令,至于玄武令,他知道对方永远不可能得到,因为它与天机一起,被永远封印在了玉魂山内。

  除了那三枚令牌,还有一块完整的虎符,虎符上用小篆刻了一个“君”字,有了这块虎符,从此以后,君家军队便可任由孟梓潇调遣。

  孟梓潇猜到了射箭之人的身份,惊讶之余,却哈哈大笑起来。他忽而站了起来,走到大殿的中央,将三枚令牌往地上狠狠砸去,令牌应声而碎,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君慕彦啊君慕彦,我偏要让你看看,即便没有苍极令,我的王朝,也能千秋万岁!”

  
  每年的三月,是峨眉山烧香旺季,彼时,春天刚到,便有从四方而来的善男信女上山烧香祷告,祝愿新的一年父母康健,儿女平安,伉俪情深。

  李瓜子家就住在峨眉山半山腰的村子里,十六那天,他家媳妇儿刚烧完了香下得山来,正好路过那位活菩萨的院子。

  “笃笃笃。”李瓜子的媳妇儿敲了敲门,便见一位一身青衣的年轻公子开了门。

  “是李婶啊。”那公子笑起来很好看。

  “公子啊,俺家那死鬼的腰疼药昨儿个正好吃完了,今儿是十六,俺上山烧香,回来正好路过这儿,就再来抓些药。”

  那年轻公子了然一笑,道:“李婶你先进来坐会,我给您抓药去。”

  李瓜子家媳妇儿“嗳”了一声便进了院子。

  院子里和往日一样清静,除了种着些蔬菜和常见的药草,便只剩下最寻常的青草了。

  数月之前,王麻子头一个发现村子边上突然多了一座小院子。

  山上的百姓不知道院子的主人姓甚名谁,只知道是个气质儒雅,样貌英俊的年轻公子。年轻公子的医术很好,居然治好了张二狗家那小儿子的痴呆,于是隔三差五的,便有人来找这位公子治病,而那位公子居然从不收银子,村民觉得山里头来了个活菩萨,有时候给些自己种的瓜果,或是自家老母鸡下的鸡蛋,他都不收。村民们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位公子便给村民们想了一个法子,只要上山砍柴,或者上山烧香的时候唱一首曲子,便算是报答了。

  想起那首曲子,李瓜子家媳妇儿就不自觉地唱了起来。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调子是极为好听的,就是不明白词儿是什么意思。

  没过多久,年轻公子就抓了药回来了,听见李瓜子家媳妇儿唱着这曲子,便问:“李婶,今儿在山上唱了吗?”

  “唱啦。”李瓜子家媳妇笑道:“俺们都觉着这曲子听着好听,都很爱唱,可是这词儿有些不明白。”

  年轻公子笑着将药递给李瓜子家媳妇儿,道:“李婶,药您拿好,既然您觉得这曲子好听,那下次山上烧香的时候再多唱两句。”

  李瓜子家媳妇儿答应着离开了,路上遇到了王麻子家的媳妇儿,两人走到村子口,又说了会闲话,李瓜子家媳妇就听到了从年轻公子的院子里传来的琴声。

  李瓜子家媳妇不知道那位公子到底算不算会弹琴,弹是弹的极好听的,就是弹来弹去只有这么一首。
  
  那公子最爱在深夜弹琴,农家人晚上睡得早,这曲子倒一点也不嫌吵,反而能让人睡得更香,如果哪天突然听不到这琴声,李瓜子家媳妇倒怕自己睡不着了。

  但是她一点都不用担心这个,因为每晚,琴声总会准时响起,陪伴着李瓜子家媳妇,陪伴着李瓜子家,陪伴着这个小村子,陪伴着整个峨眉山,一起安然入眠

  
  (完)





第60章 月影成缺
  我十六岁的那年,屋前的几树桃花开得出奇的早,环绕着凌山的那条奇曲九转的长溪还没完全的破冰,桃树上就冒出了一粒粒细嫩的花骨朵,粉粉嫩嫩的小花苞星星点点的缀在还未全绿的嫩黄色树叶间,清晨润腻的露珠沾在上头,柔嫩的教人不敢轻易触碰。

  那时候,师父的身子还很硬朗,六十来岁的人发间却不见有丝毫的秋霜,只是慈祥的脸上偶尔布有几丝细纹,却也不添其衰老之色,反而有种久经沉浮的沧桑之美。

  “缺儿,你便似那桃花,生命才刚刚绽放啊。”师父立于桃树之下,纤长的食指指着就近的一株桃儿,向我展颜微笑。

  和煦的阳光斜斜照在他清俊的脸上,投下一半的明亮和一半的阴影。我在心里偷偷地想着,年轻时的师父,该是怎样的俊逸飘洒,又曾俘获过多少懵懂少女的心。

  师父见我只是垂头浅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慈爱地笑:“大姑娘咯,只是不知哪片绿叶衬得起缺儿这朵含羞的桃。”

  “越老越没个正经。”我啐了他一口,赌气似地扭头就跑,耳后根发着烫,身后的师父只是“哈哈”地笑着。

  敢和天癸教教众既尊敬又惧怕的正教主没大没小,只因我知道,师父是疼爱我的。

  天癸教分三门十二部七十二舵,教众数千人,身为正副教主的师父和师娘地位最高,青门、赤门、玄门门主其次,三门各自管辖四部,七十二舵分布在中原各地,又听命于各部。而我和芳儿,十四岁时就担任了赤门和青门的门主之职。两个乳臭未干的女娃成为了地位仅次于教主的门主,自然引来了众多教徒的非议,在他们看来,我与芳儿不过是仰仗的两位教主的疼爱罢了。后来,上门寻事的挑衅之徒皆挂青带紫地狼狈而归,他们才肯承认了我与芳儿的武艺与地位。

  我亦知道,下一任的教主,便是我与芳儿中的一人,只是究竟是我,还是芳儿,师父和师娘尚未作定,师父自然是偏袒一手教导出来的我,而师娘亦是偏袒她的爱徒芳儿。最终二人商定,在我们及笄之后的一年,十六岁,进行一场比试,胜者,便是教主的继承人。

  对于这样的安排,我和芳儿都无可奈何,芳儿曾玩笑着对我说:“若真到那天,我便偷偷溜走,做教主有什么好的,管着这么一大家子,吃力又不讨好;到时就只能靠你了,缺儿。”

  我亦回之一笑,反问:“你不愿做教主,怎知我就愿意?”

  芳儿故作无奈地重重叹息一声:“你不愿意,大教主不得跳脚。”

  我啐了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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