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良为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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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良为赘-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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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华笙专挑人少的路走,还伸手去抓在空中飞舞的雪花,在雪地上踩脚印,倒像个孩子似的。棠于意看着不说什么,只是陪着她走。
  两人走了许久,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才转头往回走了。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雪也停了,忽然便有些冷了起来。孟华笙越走越累,最后终于走不动了。
  棠于意在她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背你回去。”
  孟华笙愣了一下,然后便爬上去,乖乖让他背自己走了。两人先前漫无目的地走,并没有觉得走了多远,可是现今往回走了,才发现实在走得太远了些。
  还好棠于意以前经常上山采药,所以走着倒也不觉得多费力,只是下雪路滑,他也不敢走得太快。
  孟华笙看了一天的账本,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便有些倦了,趴在棠于意的肩膀上睡了。棠于意不禁有些气恼她,先是把自己从狗洞里带了出来,然后又这样不负责地睡了,便是和他说说话也好,省得他这冰天雪地的见不到人影太寂寞。
  棠于意虽然是这样想的,可却也并不是真的寂寞。他肩头上趴着孟华笙,气息离得很近,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他走了许久,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忽然听见远处有人打着灯笼在喊。棠于意没应声,只是加快了脚步。很快前面的人便发现了两人,冲上前来惊呼庆幸。
  这里离孟府已经不远了,孟华笙也醒了,可是却并没有从棠于意背上下来。
  两人回了丹霞苑,伏碧和茱萸赶紧把两人已经濡湿了的衣服换了下来,又端了姜汤给两人喝了。
  正要伺候两人歇下时,却听门外刘妈道:“小姐,老夫人要姑爷过去一趟。”
  孟华笙本来已经脱了外衣,听了这话便又要穿上,棠于意按住了她的手,笑得温润:“你睡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孟华笙看了看他,便没再坚持:“伏碧你跟着一起去。”
  伏碧应了声,两人便一起和刘妈走了。
  *
  还是早上来的那个大厅,孟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此时已经是深夜,她却穿得依旧十分正式,连头发都是一丝不苟的。
  如今这大厅里再也没有能让孟老夫人给棠于意留脸的人了,所以孟老夫人脸已经完全拉了下来。她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然后重重地放下:“笙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在这样的天气里带她出去,你是怀了什么样的心思!”
  棠于意见孟老夫人如此,竟然脸上还是微笑着的:“华笙说有些闷,想要出去走走,我便陪她出去了。”
  “她说要出去你就陪她出去?你不过进府一天,就敢这样陪着她胡闹,你还是她的夫君,不劝阻着她,以后还待怎样!”孟老夫人的声音尖利,在这样的夜里听着有些吓人。
  棠于意沉默了片刻,极为缓慢地抬了头,眼睛直视着孟老夫人的眼睛,认真而郑重:“正因为我是她的夫君,所以我不只要她平安,还要她快乐。”
  *
  棠于意走在回丹霞苑的路上,心中还想着老夫人听见他那样说时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般。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也是有些冤枉的,毕竟他也不知道孟华笙是要偷跑出去,所以才上了贼船。
  “姑爷,伏碧是个奴才,可是有句僭越的话还是要说。”伏碧本是在旁掌着灯,可是却忽然挡在了棠于意的前面,虽是低着头的,可是却透出那么一股子傲气来。
  棠于意挑眉:“你要说什么?”
  “小姐体弱,不能受凉,所以下次请姑爷不要依着小姐的性子。”伏碧不卑不亢地说完,头却是一直低着的,也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好。”棠于意十分爽快地应了,然后却道:“下次她再要出去的时候,我一定让她多穿些衣服。”
  伏碧惊异地抬头看向棠于意,以为自己听错了。而棠于意就趁这一瞬间,越过了伏碧,自顾自地往丹霞苑走去。
  棠于意回到丹霞苑的时候,孟华笙已经睡了,他的被褥也已经放在了榻上,又累又冤的棠于意默默铺好被褥,钻了进去,很快便睡着了。
  *
  天没亮的时候,棠于意便醒了。孟华笙已经睡到了床里面,棠于意便又像昨天那样把被褥搬到床上,小心地睡到了床外面。
  这天一早孟靳便把同安铺子的账本都送了来,是昨天的两倍,加上昨天没看完的,已经把榻上的桌子都摆满了
  孟华笙看了整整一上午的账本,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她看的速度很快,眉头有时候颦起,然后便用朱红色的笔在账本上写写画画。
  午饭她也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然后又一心扑在账本上。
  棠于意看在眼中,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会一直病着:每天这样看账本,饭和药都没有按时吃,病怎么会好?
  傍晚的时候,桌上的账本终于少了一半。恰好这时晚饭也好了,孟华笙便和棠于意一起吃了。
  吃完了饭,伏碧来收拾,孟华笙揉着脖子道:“今晚准备夜宵。”
  伏碧应了,然后便出门吩咐小厨房去了。
  “晚上还要看账本?”棠于意惊讶,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孟华笙已经坐回到榻上去了,头也不抬:“你今晚睡床吧,我要熬夜看账。”
  “今天一定要看完吗?”
  “明早同安这些掌柜的便要来,所以一定要看完。”
  棠于意见她低头忙着,便也不再打扰。他看了一会儿《南方草木状》,便先上床睡了。
  他本以为孟华笙看一会儿就会睡了,所以也睡得并不熟,谁知他半夜起身,却见孟华笙还在看账。
  桌上的油灯已经有些暗了,而孟华笙也没有在意,只专心地批注着,时而咳嗽两声,很难受的样子。
  棠于意披衣起身,把那油灯挑亮些,然后坐在了孟华笙对面。
  孟华笙捂嘴咳嗽了两声,头却没有抬:“我吵到你了?”
  “没有,只是看你这样我也睡不踏实。”
  孟华笙没有说话,等看完一本之后,才抬头看了看棠于意:“我一个月里有一半的时间是这样过的,你若是因为这睡不好,以后可有你受的。”
  棠于意惊讶:“一半的时间都要这样?”
  孟华笙又拣了一本账本,道:“这还只是同安铺子的账本,这南方五郡铺子的账本,我都是要看的。”
  棠于意一听,脸上现出几分不可置信来:“那哪里能看得完?”
  “习惯了就好。”
  这句话孟华笙说得十分轻松自然,可是棠于意听着却并不怎么轻松,良久,他才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孟家子嗣单薄,姐姐孟华娆是妾生,爹爹一直不待见,弟弟孟华阳四岁时生了一场病,之后脑子便坏了,所以十二岁时爹爹便教我看账了。”
  孟华笙所说的这两个人,棠于意都没见过,不过倒是听说过。说是孟府的大小姐孟华娆是孟家三夫人所生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已经二十一却还未成亲。
  而这孟家的大少爷脑子有病他也是知道的,于是心中想着以后多留心些。
  后来棠于意也没有再睡觉了,只拣了本书耗时间。天快亮时,孟华笙终于看完了账本,却也懒得再上床去睡,只在桌上趴着睡了。
  棠于意睡不着了,书也看不进,便打量着孟华笙。她熬了一夜,脸色苍白得很,眉头还紧皱着,十分难受的样子。
  不多时伏碧便进了门,见孟华笙睡着,便小声对棠于意道:“姑爷,掌柜们已经在大厅等了,唤小姐起身吧。”
  棠于意低着眼看着书,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她天快亮时才睡,让她再睡一会儿。”
  伏碧有些为难,因为孟华笙从来没有让那些掌柜等过,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棠于意道:
  “让掌柜们等等也没什么不好。”
  伏碧一听,眼神惊异地看着眼前低头看书的男子,这样的话听起来怎么有一股子怪味呢……
  天渐渐亮了起来,孟华笙手指动了动,抬了头。
  “什么时辰了?”
  一直侍奉在旁的伏碧恭谨道:“辰时了。”
  孟华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不慌不忙地让伏碧梳洗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很急。”
  孟华笙梳洗妥当,背脊挺直地出了门:“我只是不习惯迟到而已。”

  没药

  06。
  孟华笙第一次让同安的掌柜们等,而那一早上,账目有问题的几个掌柜坐立难安。孟华笙来了之后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夸了两个掌柜,辞退了一个掌柜,然后把账目有问题的掌柜全都留了下来。
  这一早上实在是难熬,甚至让几个掌柜暗自下决心下个月的账目绝对不能有问题了。
  傍晚的时候孟老夫人派人来请孟华笙过去,棠于意便也一起陪着去了。
  孟老夫人今天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三夫人坐在旁边,脸上陪着笑。
  孟华笙低着眼,谁也不看,自顾自地喝茶。
  许久,孟老夫人才开了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威严:“我听人说你今早让那些掌柜们等了一上午,那些掌柜好些都是跟着老爷一起闯荡过来的,哪一个不比你老道,你怎么能这么怠慢!”
  孟华笙仿佛早已经想好了说辞,脸色平静:“昨晚看了林掌柜的账,发现了许多问题,所以细想了解决的办法,今早又有些着了凉,身子困乏便起得晚了些。”
  “说到这林掌柜,我听说你今早把他辞了?”
  孟华笙咳了咳,还是没有什么情绪:“自从林掌柜接手了广济号,广济号便开始亏损,而且连着半年的账目都有问题,这样的掌柜实在用不了,便辞了。”
  孟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这林掌柜是什么样的人物,只是林掌柜一向是听她的话,平时与她娘家做生意,宁可自己赔,也要让王家捞到便宜,如今竟忽然被孟华笙辞了,她怎么能善罢甘休。
  孟老夫人扬起了下巴,道:“这林掌柜可是和老爷一起打拼过的,为老爷鞍前马后地跑过,说起来他可是孟家的老一辈人了,是立下过功劳的,你如今辞了他是万万不行的!”
  “功不抵过,若是这一次又把林掌柜找回来,将来孟家老一辈的人都如此做事,孟家的生意也不用做了。”孟华笙把杯子放回桌上,声音不轻不重,透着一股子坚定。
  “你是晚辈,不可以这样,老爷若是在世也绝不会容你如此!”孟老夫人脸几乎已经气得通红了,手狠狠地捶着桌子。
  孟华笙终于抬头看着她,眼神坚毅:“爹当初把生意交给我,便是相信我,我不会让一个掌柜坏了孟家的生意。”
  棠于意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也插不上嘴。两人正争执着,却听三夫人道:“老夫人您先消消气,小姐这不也是为了生意么。小姐您也别这样拗,林掌柜肯定是有错的,可是你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再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若是还不成,再辞了不也不晚么?”
  孟华笙没说话,孟老夫人斜眼看了三夫人一眼,然后沉了口气,对孟华笙道:“也是这么个理儿,你且把林掌柜请回来,若是还不成,你辞了他我也不会说什么。”
  孟华笙低着头,丝毫也不松口:“林掌柜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用。”
  孟老夫人听了只觉这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满是戒指金镯的手指着孟华笙道:“你这样以后别人还怎么敢为孟家卖命,你以为那些人是因为你的手段而听你的话吗?不是!人家是摄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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