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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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良缘-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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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惠娘,处境十分危险。”说完,他轻轻地摇头,好像我是一个资质愚钝的学生。
  
  “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开始不稳。
  
  “这就是方重把他请回来的用意。”他凝视着我,好像在试探我的想法。
  
  我避开他的目光,心乱如麻。这些年,我倚重方重,大小事情都交给他去办理,他也办得很漂亮。我从来未去深究,他的为人,他的行事作风,甚至,他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我出神的同时,念临风已经极快地写好东西,冲门外唤了一声,“决明?”
  
  那个俊美的少年应声走进来,跪在地上道,“少爷有何吩咐?”
  
  “马上把这封信送出去,告诉靳陶,就在姑苏的周围找,先找冯子洲。务必要快。”
  
  “是!”决明恭敬地接过信,又偷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念临风又转向我,“明天下午,我会去泰和楼最好的那间雅座喝茶。你把苏淡衣带来。”
  
  我低头,黯然道,“知道了。”
  
  他又说,“把手给我。”
  
  我不给,他径自执了我的手腕,把起脉来。随即,眉头皱起,沉默了许久才说,“这八年,你是否都未按照我以前开的药方调理身子?”
  
  我本来要摇头,在他严厉的目光下,只得改成点头。
  
  他怒视着我,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捏碎我的手腕。我虽然痛,身体都弓了起来,可就是咬着牙不发出一声。
  
  在我人生最叛逆的时期,我也讨厌过他。会使计让念伯伯大怒,然后把他关起来。可是当我半夜透过门缝,看他被饿的身形消瘦,面色发紫时,居然很没出息地在外面啪嗒啪嗒掉地眼泪,比自己被关起来更难受。
  
  所以如果说,终有一天我要死,我那微薄的心愿是,死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永远埋在他的心里。
  
  “郡马!”我用这个称呼提醒他,我们两人现在的身份和差距。
  
  他果然松了手,后退一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
  
  我冷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所以,我生,我死,与君何干?!”说完,未等他回答,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我出了门,发现决明站在门边,并未走。他的脸上噙着抹莫名的哀伤,戚戚然地看着我。我们一道走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你有何事?难道是特意守在门边等我?”
  
  “只一事。夫人之名,可是林晚?”
  
  “是,又如何?”
  
  决明停下来,手握成拳,只一句,“我明白了。”随即跪下恭敬地行了个礼,目光较之先前更加沉痛。然而起身的时候,已经恢复成往常的模样,稳步离开。
  
  出了府衙,我打发了轿夫,独自在街上闲逛。秋将半,云日暖,满城都有些萧索。我失魂落魄,没看清走道,堪堪地撞上了一个抬轿的轿夫。那轿子颠了一下,被放下地。轿夫连忙跑到轿前,低声回禀了两句,轿中的男声怒斥,“哪个狗东西这么没长眼!”
  
  我本欲道歉,被他这么一喝,反而笑道,“狗东西只会乱吠。”
  
  轿帘被猛地掀开,一个知天命之年的男人俯身走出来。他的眉眼有些气势,长相亦倒顺眼,想必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然而英雄迟暮和美人色衰一样不值钱。更遑论,他连个英雄都不是。
  
  他上下打量我,嗤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姑苏霸王花。”
  
  我双手抱在胸前,“哦?老先生竟然知道我?可恕我眼拙,先生是何方神圣?”
  
  他显然被我的“老先生”三个字给气到,甩了下袖子,正欲转身上轿。忽然,街的尽头传来喊杀声,青天白日里,孙屠夫高举着把亮晃晃的杀猪刀,杀将过来。
  
  我本能地闪到一边,孙屠夫已经冲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被男人的手下强行拦住。他挥舞着杀猪刀,大喊,“无良的奸商!你凭什么收了我的店铺!”
  
  男人气定神闲,“自古做买卖,便是价高者得。你给官府的租银,不及我出的价钱好,自然不让你再租了。识相的,早早搬东西走人,否则到时候,我告诉宋大人一声,找官兵来轰。”
  
  孙屠夫激愤,舞着菜刀就要冲上来,我大喝了一声,“老孙,你冷静点!”
  
  孙屠夫这才看到我,怏怏地放下刀。
  
  我走过去低声问,“怎么回事?”
  
  孙屠夫抓着我的手,急道,“西城的吉祥街被他看上了,已经驱走了好几家店铺。我那铺子是我爹在时传下来的,当初租的时候就跟官府签了租约,除非是拆建,否则不卖人的!”
  
  吉祥街上也有我的药铺和当铺。我回头望了男子一眼,他嘴角有丝狡诈的笑容。我顿时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有本事把店铺开在我对门,又能跟知府宋清流攀上关系,现在又要买下一整条街,真不简单。
  
  孙屠夫抓着我的肩,用力摇道,“林晚,你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他的力气大,又常年靠抡膀子吃饭,当下就摇得我头晕目眩,连忙伸手道,“停!”
  
  他怔怔地松了手。我揉着太阳穴走到男人面前,“官府与商户签订了租约,店铺是否不能说卖就卖?”
  
  “这个林夫人要去问宋大人。我是商人,只管买卖的事。只要官府肯卖,我又出得起价钱,便不违法。”他已经俯身掀开轿帘,钻入轿子,在轿中道,“走!”
  
  轿夫报仇似地撞了我一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扬长而去。
  
  孙屠夫走到我身边,手里还提着菜刀,怒气腾腾的模样,“我去做了他!”
  
  “做了之后,你准备一命偿一命?你娘呢?你未过门的媳妇呢?拜托用点脑子。”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总共有几家商户已经被驱走了?”
  
  孙屠夫伸出五个手指头,上面还有猪油腥味。我掩住鼻子,瞪了他一眼,他反而乐呵呵地笑开了,“林晚,要是没有方重作祟,我们已经成亲了。那,那你就是我的凉子了。”
  
  我向上翻了个白眼,“你总说方重作祟,他到底做什么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孙屠夫摇头,“方重不让说的。”
  
  “说!有事我替你顶着。”
  
  “哦。”孙屠夫把我拉到角落里,“其实他可坏了,前些年你们得了一品香的地,都是他在背地里使手段,坑了贾富一把。他还去我家威胁我凉,说要是我再去找你,就不让我在姑苏城待下去。”
  
  我皱眉,“有这种事?”
  
  孙屠夫的嘴巴鼓得圆圆的,“你果然不知道?方重可真厉害。”
  
  我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
  
  “我不是给你们一品香送猪肉么?我偷听到他跟府丞的对话,还有他跟贾富也见了两次,好像是贾富拉拢他去贾富的手底下做事。”
  
  我的手指变得冰凉,心中有一个地方开始急速崩塌。
  
  孙屠夫摸了摸后脑,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你也别多想,也许是我听错了。”
  
  我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记住,你今天什么都没跟我说。”
  
  “哦哦,我晓得。你们有钱人家的事情很复杂的。我走了。”孙屠夫冲我挥了挥手,惊觉手上还拿着杀猪刀,又连忙换了一只手。
  
  我忍不住笑出来,他也笑了,光顾着回头看我,差点跌倒。
  
  我转身去了吉祥街。
                          




☆、桃花十七

  西城药铺和当铺都在吉祥街上。前一阵子,因为东城药铺请来了冯子洲,连带西城这家药铺的生意也冷清了起来。
  
  我走入药铺中,小伙计正支着下巴在柜台上打瞌睡。
  
  我曲指敲了敲他面前的柜台,他懒洋洋地问,“是看病还是抓药啊?”
  
  我气结,“来查账簿!”
  
  他似乎一下子惊醒,瞪大眼睛打量我,“您……您是……?”
  
  我拂袖道,“去把李掌柜叫出来见我!”
  
  伙计忙扶了扶歪掉的帽子,连滚带爬地去了后堂。不一会儿,李掌柜就迎出来了,连忙给我行礼,“夫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还不能来么?”我转身寻了一处椅子坐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掌柜寻思了一下,“夫人所指何事?”
  
  “吉祥街已经有五家店铺被收购,你别告诉我,你不知此事?你是否已经在同意书上签了名?”
  
  李掌柜迟疑了一下,“此事日前我已经向二爷禀报过了。怎么?二爷没告诉夫人吗?”
  
  我拍了一□旁的矮几,“李掌柜,你是林记的老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不应该亲自来向我禀报一声吗?到底是二爷当这个家,还是我?”
  
  李掌柜缩了缩脖子,低低地应了声,“对不起,夫人。”
  
  我还欲说话,门口的光忽被黑影挡住。定睛一看,竟是方重缓步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身玄色的长袍衬得他面容肃杀。他径自停在我面前,放在身前的手紧握成拳,好像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我看不懂他,我真的看不懂他。就好像有一天照镜子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张从未见过的脸。
  
  方重侧头对李掌柜说,“你带伙计到后堂去。”
  
  “是,二爷。”李掌柜向我行了一下礼,一打手势,铺子里的伙计就撤了个精光。
  
  他们走了以后,我还未开口,方重已经俯身按住椅子两旁的扶手,低头与我对视,“你在怀疑什么?”
  
  我本来占住理,可他破裂的眸光让我有些心虚,“我……我没在怀疑什么。”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心口的地方,厉声说,“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掏了我的心去看!看看里面住着谁,看看上面刻着谁的名字!”他用力,好像真的要把我的手掌压进他的胸膛。我慌了,“方重!方小八!不要胡闹!”
  
  他迫近了问,“是不是念临风跟你说了什么?”
  
  我惊道,“你派人跟踪我?”
  
  “那不重要!”
  
  “那很重要!”我抓着他的肩膀,“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那你又为什么让红袖骗我!”他似乎是被咬伤了的野兽,攻击力大幅提升。我本顾忌这是在外头,在店里,不欲与他争吵,遂不回答。他却似把这当成默认,当成逃避,更加恼火,竟大力地搂住我的腰,狠狠地吻起我来。
  
  我一懵,死死地抿住唇,要推开他。他却把我压在椅背上,大力地撬开我的牙关,直直地冲了进来。躲,无处躲,逃,逃不得,挣扎和反抗全都被他治住,连呼吸也被他剥夺。我猛地咬住他的嘴唇,有淡淡的血腥味在我们口中弥漫。可是他的进攻变得更加地疯狂,丝毫不怕我会咬断他的舌头。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不再做无谓的抵抗。
  
  良久,他的唇枪与舌剑退出去,用手指摩挲我的嘴唇,“林晚,嫁给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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