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莲记 作者:dn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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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莲记 作者:dnax-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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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咋舌。好圈套,谋划之人竟能将前前后后设计得如此严丝合缝毫无破绽,叫人百口莫辩。”江轻逐早已怒容满面,却隐忍不发,对游靖道:“那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可若你有半句假话我一样先杀了你。”游靖道:“你每回见我都喊打喊杀,我是怕了你,可那些自命侠义沽名钓誉的正人君子更讨嫌,倒不如咱们联手各取所需的好。”
江轻逐道:“等将眼前这些事了了,我再随你去青衣教。”游靖道:“这可不行,我瞧你眼前这事一时半会只怕不能了,若一年半载三年五载都不了,难道要我等上一辈子。”江轻逐道:“等不了便算了,不过问你要些银两,推三阻四这么多话,我另想办法。”游靖笑道:“青衣教远在关外,遐方绝壤人迹罕至,正是避祸最佳之地。你朋友伤重还需静养,再遭围攻你单枪匹马又能护他几时?”江轻逐冷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骗我去青衣教替你卖命。”他从来天不怕地不怕,远走避祸非他本性,可想到秦追重伤,虽有灵药治伤终不能立时痊愈,当真遇上围追堵截未必有昨天的运气,与其冒这风险,倒不如先暂避一时,将他伤势养好再说。
游靖知道他心动,伸手入怀取出几锭银子道:“这些银两你拿着,我往北走在前面等你,你也受伤不轻,自己多加小心。”说完将银两塞在江轻逐手中,哈哈一笑纵身跃起,如猿猴般掠上树枝,转眼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江轻逐将银两收好,转身回到秦追身旁,见他微微睁开双目已经醒来,立刻面露喜色将他扶起道:“你醒了?”
秦追虽睁开双眼,却似犹在梦里,一双眼睛没半点神采,定定瞧着面前。江轻逐能等得他醒来已十分欢喜,心想他突遭巨变又重伤失血,精神自然委顿,柔声问道:“你口渴么?我去找水来。”秦追不说话,江轻逐转身去了,却不敢走远,一会儿就捧着浸湿的布片回来,用湿布将他干裂的口唇轻轻沾湿。秦追任由他摆布,江轻逐道:“等天亮到镇上,我再去找吃的来,你多忍一会儿。”秦追瞧他一眼,闭起双眼又昏昏睡去。江轻逐心知他如此醒来一趟已不会死去,只因伤势过重无力为继,便放下心来,又见他面容干枯嘴唇发紫,是失血太多畏冷之故,于是裹紧他身上衣襟,想了想将他搂在怀中。
江轻逐一生之中从未与人如此亲近,义父待他虽然恩重,终究教导指点武功居多,父子慈爱之情甚少,义妹姚翦云更是疏远。他平日待人冷淡,唯有对怀中之人关怀备至,爱他所爱,恨他所恨,只盼他能痊愈,再多苦难也不放在心上。江轻逐想着想着,只觉一股热血上涌,暖得全身犹如火烧一般热起来,虽夜凉如水却不觉寒冷。他闭目沉思,想到游靖既能尾随而来,难保剑盟众人不会一路追赶,去镇上怕在他们预料之中,若上官清知会各大门派,他二人今后行事可得更为小心。想到这里,不由更加警醒,将赤秀握在掌中,听着簌簌寒风,等待天亮。
江轻逐已有两夜未眠,摸了摸秦追额头,似乎又好了些,只是光喝溪水止渴,没吃过半点东西,便是身体强健之人也顶不住,需得尽快找个地方吃些热的才行。乌雪原本在树下歇息,这时慢慢走来,立在二人身旁。自逃出天剑山庄后,乌雪已将江轻逐当做主人一般看待,不止行路时听话顺从,连平常休息也愈发亲昵。江轻逐摸摸它的脖颈,瞧见左侧颈项上有道箭伤,虽伤口不深却将它黝黑光滑的皮毛划出道难看的口子。他轻抚伤口,乌雪便低低嘶鸣,像是在安慰他。
天亮后,江轻逐见自己与秦追一身狼狈,衣衫上尽是血污,走到人多处必定引人生疑,便先去镇外农户家中拿了几件晾干的衣服替换。转头一看乌雪,浑身油光水滑,想了想也像当日秦追躲他一般从地上和了些泥将马身抹脏。乌雪灵驹宝马,性喜漂亮,被抹了一身泥便有些不快,在江轻逐身旁直喷粗气。江轻逐见它脾性如孩童一般,有些好笑,也往自己身上脸上抹了泥巴,说道:“你瞧我和你一样,别再闹脾气。”乌雪摆了摆脑袋,便不作声了。江轻逐平日也极爱干净,但这时为避人耳目不得不乔装改换,自己脸上抹完又抓了泥巴往秦追脸上抹。秦追重伤失血,昏睡两日,到今日头上已憔悴得双目深陷面色枯黄。江轻逐摸着他苍白的面颊,想起当初在柳家镇客栈楼下遇见他,联手教训恶霸镖师孟彰,一时心潮起伏难以自抑。他将秦追负在背上,牵着乌雪往镇上走去,如此一装扮,二人一马都毫不起眼。
江轻逐找了个小客栈落脚,先将秦追安顿好,下楼喊来小二要了些饭菜,也不管滋味如何一股脑全吃下肚去,吃完再要碗热粥,正想送上楼喂秦追喝下,忽见一男一女自门外进来。

第三十三回
这一男一女都是少年,男的俊逸斯文,女的俏丽可人,瞧得小小客栈中人人眼前一亮。那少女身穿白衣,配着长剑,少年一袭青衫,背后却负着杆长枪,枪尖一条青龙盘踞其上,神威凛凛十分惹眼。江轻逐认出那少年正是丁麒风,少女却是落英宫的女弟子夏迎天。二人进门落座,各自把兵刃放在桌边。夏迎天一身白衣在这破落小店中也不嫌脏,丁麒风叫小二倒了茶,二人像是赶路,路过小店随便找个地方歇息。丁麒风喝了口水道:“咱们走了两天也不见秦大哥人影,会不会走错了路?”他说话虽轻,江轻逐仍听见他提到秦追,便将粥碗放下多听几句。夏迎天道:“我向天剑山庄的师兄打听,守山弟子说他们就是往这条路去的,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这么说。”丁麒风道:“兴许他们半路又换了方向,我们不知道,一味赶路却错过了。”
江轻逐心想他们也是追兵,神枪柳舍一当着众人的面说愿为秦追作保,如今出了大事又急着遣孙儿出来捉拿,世人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哪有甚么真情可言,不由暗地里冷哼一声。他心中腹诽,那边丁夏二人却丝毫不知,夏迎天道:“天剑山庄这么偏僻,四周又没人家,秦大哥受了重伤,若想医治必定得走这条路才能尽快到镇上,走别的道三五日都不见人烟,别说治伤饿都要饿死了。”
丁麒风道:“可他到底去了哪,咱们这一路走来人影都不见,一个大活人总不能飞天遁地凭空消失。”夏迎天道:“你急有甚么用,受伤的人总要去药铺医馆找大夫医治,等会儿咱们去打听打听,问问可有人去抓过外敷内服的治伤药。”丁麒风听了说好,然后又闷闷不乐低头喝茶。夏迎天问道:“你想甚么?”丁麒风叹气道:“我在想秦大哥是不是真的杀了那些人。”夏迎天瞧他一眼道:“真杀了又如何?”丁麒风对秦追极为敬重,为他武功精湛折服,加之柳舍一对他赞不绝口,心中已将他当做兄长看待。可前日夜里竟遭突变,一夜间这敬重之人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丁麒风毕竟年轻,虽大感意外难以置信,可听众人说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终究有些芥蒂。当晚柳舍一赶到,秦追早已被江轻逐救走,只留了一地尸首,满屋血腥。这前辈老人一向乐观开怀,忽见故友一门死伤惨重,心痛不已,竟尔落下泪来。
丁麒风听夏迎天问他,支支吾吾道:“我,我不信秦大哥会杀人。”夏迎天又瞧他一眼道:“你嘴里说不信,心里却信了。”丁麒风被她说中心事,面上一红道:“胡说,我心里也不信。”夏迎天道:“你真不信,就不该说不信,你该说秦大哥绝不会杀人。”丁麒风道:“我不信,可别人都说……”夏迎天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别人又是谁,全天下是别人的人多了,除了你自己都是别人,难道别人的话你个个都听么?”夏家千金伶牙俐齿,说话咄咄逼人,丁麒风立刻败下阵来道:“我不是这意思。”夏迎天道:“我爹说过,凡练武者,若心术不正终会反遭其害,虽能一时称霸却因诸多欲求杂念不能炉火纯青。那日柳爷爷大寿,我随爹爹拜寿时瞧了你与秦大哥比武,他赢你的那招回马枪你可还记得?”
丁麒风点头道:“我自然记得,那一枪好生厉害,若非他手下留情只怕我不止要输,还得受伤。”夏迎天点头道:“那枪法诱敌而深入,置死地而后生,若不成便是同归于尽的下场,可秦大哥使得清楚明白并无阴险之处,你明知有后招仍然不得不进,虽究其原因是他武功高过你许多,却也能瞧得出他是个谦谦君子。爹爹说,第一次瞧见能有人将一路枪法中最毒辣的招数用得如此光明磊落,说这年轻人胸襟气度不凡,他日必有大成。”
江轻逐听她一番话语句句都是称赞秦追,心中欢喜,想道原来她是这样看的,夏万川倒有些识人之明的眼光,教出来的女儿也非绣花枕头。
丁麒风若有所思,过了半晌道:“秦大哥受了伤,能走得了多远,我们还是快些将他找到,免得外公担心。”夏迎天道:“这就对了,柳爷爷带了人手去寻找,他老人家信得过的人,你却还在这胡思乱想偏信旁人闲话。”丁麒风释然道:“是我的不是,我再不疑心了,那些人要说也随他们去。”
丁夏二人又再坐着说了些话,江轻逐听他们讲起家事便不再多听,捧着热粥上楼去了。回到房中,他见秦追躺在床上尚未醒转,便将粥放在床头小凳上,取水给他洗脸,再将他身上衣物揭开,用热水擦去伤口渗出的血。这几道伤口刺得极深,若无外伤药止血,怕难以好转,去药铺医馆又怕难免被人查到行迹,只能等天黑药铺打烊再去取药。等擦洗完伤口,秦追微微皱眉似要醒来,江轻逐便将他轻轻扶起靠在床头,端过碗喂他喝粥。
秦追双眼微开,江轻逐一口热粥送到他嘴边,他却动也不动。江轻逐道:“你两日没吃东西,难道不饿么?”秦追也不说话,就这么呆呆坐着,眼中一片茫然。江轻逐自与他相识,从未见过他如此消沉哀痛,了无生趣如活死人一般。与他说话,他也不理,喂他吃东西更是毫无反应,一时倒有些束手无策。他叹了口气道:“你这样伤心,我也不能强逼你好转。”说完将碗放下,起身到桌边将衣衫褪去,衣衫下也是伤痕累累,虽都是皮肉伤,但因无暇料理,有些化脓出水。他脱了衣裳,几处伤口血已凝住,衣物黏着皮肉,一扯之下又流出血。
秦追坐在床上,见他擦拭伤口,道道剑伤刀痕历历在目,心中一酸,慢慢伸手将凳上粥碗捧起。两日不吃不喝,说不饿是假,虽只是一碗稀粥,可捧在手中一股暖意,喝了一口,这股暖意随着喉咙落下肚去,不知不觉,秦追眼中充满了泪,一滴滴落在碗里。
他喝完粥,将粥碗轻轻放在凳上,转身又睡去。江轻逐也身心俱乏,合眼歇了一会儿,等醒来已是夜里,便起身悄悄出门取药。小镇上独有一家药铺,江轻逐挑开大门,摸着药屉用纸包了些三七、白及和花蕊石散,打开柜下抽屉见有个锦盒,里面放着支五两上下的山参,于是也一并取去,将银两放在台上。回去后等天亮了,江轻逐替秦追将周身伤口抹上药粉,借客栈后厨熬了参汤让他服下,休息片刻,又运功为他疗伤。秦追仍不言不语,任凭摆弄,江轻逐也不烦扰他,只悉心照料。
隔日雇了马车再上路,离开镇子,往前便有许多岔道可走,各大剑派再要追寻就没那么容易。江轻逐仍不敢懈怠,晓行夜宿,只挑小路走。秦追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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