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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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风流-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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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缺如何会听他号令,他跟着进去,僵立于房内。而紧随无缺步入的潘微之看清房内状况,浑身一颤,踉跄几步才站稳了身子。令狐团圆闭目躺在床被之中,几件衣裳刺目地横陈地面。
    侍卫们被挡在门外,梁王的号令他们不敢违抗。
    房内的三人只静默了片刻,而后便各行其是。…个往令狐团圆走去,一个踢上了房门,还有一个瘫坐于椅上。
炭火在潘微之身旁烧着,他却面色惨白地仿佛刚从冰水里走出来一样。无缺关门后,只见西日玄浩弯腰一件件拾起地上的衣裳。他的动作很慢,轻薄的亵衣在他手中仿佛重若千钧,当他捡到最后一件粉色肚兜时,无缺的劲风袭来。
    西日玄浩一手抓紧衣裳,一手接挡,不想无缺的内力十分诡异,声响不大内力却深厚至极。西日玄浩一接到他的掌风顿知不妙,本来就很难看的面色此时更加阴沉。嘭的一声闷响后,他被无缺击退。无缺追上前去,手掌却生生地停在半空。
    西日玄浩退走不及,撞到了床沿,他带出的劲风掀开了一角床被。令狐团圆皓白的右臂露了出来,纤细柔美的胳膊上不见那一颗鲜红朱砂,一处浅浅的凹痕无情地述说着她曾受过伤,她之前又遭遇了什么?
    不知是被无缺击伤还是心口郁结,西日玄浩另一手捂住了薄如线的唇,但鲜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无缺攥拳,怒视西日玄浩,后者斜眼视之。无须任何言语,任何言语在此刻都不及拳头管用。
    潘微之似乎回了魂,他起身闯入了两人之间,分隔了焦灼的视线。也只有潘微之被允许接近令狐团圆,他搭两指于她脉上。
    “她怎么了?”无缺问。
    潘微之沉默了片刻,替她拉上床被,背对两人艰涩地道:“中毒,神志不清。”
    令狐团圆沉静地躺着,凌乱的头发四散枕被,略白的面容既无优伤也无凄楚。她躺在那里,就像躺了很多年一般,仿佛世间的千般纷扰万种迷离,都与她无关了。
    一缕烟隐约飘过,这时候的房间只有烟是活的。烟轻悠冉冉又扑朔无形,它燎绕至房粱,最后酥化无影。
    西日玄浩垂下了手,眼皮轻颤。几次他想要伸手,几次他都没有勇气。他染血的手并不畏惧另外两人,可他生怕他的血沾染上令狐团圆,那样很不干净。。。。。。浑球其实是干净的,不干净的都是旁人。
    无缺急怒之后,渐渐沉静了下来。事已至此,他动平也罢,启齿也罢,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他只哀伤地望着,他守了十多年的团圆,捧在手里怕化了,搁在别人手里怕伤了,可为什么到了今日,她竟落得如此下场?这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
    潘微之从牙齿缝里憋出一音,“出。。。。。。”他是想骂畜生,趁令狐团圆危难之际做出这样的行径,不是畜生又是什么?但一向谦雅的玉公子破口却走了音。
    “请太医去”潘微之在不知不觉中;扳着自己的指甲,“快去找潘太 医!”潘微之高声呼喊,门外的侍卫急忙领命而走。
    绞心般的疼痛终止了潘微之无意识的举动,他赫然发现他扳断了自己左手的食指指甲,指头已血肉模糊。
    三人终究没打起来,更没争执,伹无形的沟壑已裂在他们之间。宫廷里能随意出入的男子有几人?又有几人能近令狐团圆的身?这行径断不可能是侍卫所为,而雍帝的另几位成年皇子,今儿都去郑王府祝寿了。郑王生于元月新春,除了梁王只派平镇送礼不给面子,余者都亲往了,所以,不是他们干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房门突然被砸开,桃夭被人丢了进来。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撞到墙上昏死过去。
    万福率先步入,其后紧随的正是雍帝和潘太医。原来桃夭前往太医院搬救兵,撞见了雍帝,她知瞒不过去,便交代了令狐团圆中毒之事。雍帝当即变了脸色,他命万福提着桃夭,自己则带上潘怡和直奔九华宫。
    万福自然不会对桃夭手下留情,他将她当敲门砖丢出,下手极狠,暗运巧劲,使得桃夭直到撞上墙根才昏死了过去。而当万福见到令狐团圆的样子,他还觉着便宜了桃夭。雍帝早就该结果了桃夭,留下这个祸患贻害无穷。
    雍帝伫立在门槛前,面色隐于背光之中,唯有龙袍两肩的玄纹淡淡反光。谁都不知帝皇想到了什么,在想什么。他没有声斥任何一人,也没有丝毫举动,他 看着潘怡和走近了令狐团圆,潘微之退让出位,又看着潘微之三人缓缓地跪伏于地。
    潘怡和诊断,“暂无性命之忧。”
    雍帝依然没有反应。
    潘怡和检查了茶壶和水杯,半日不语。
    万福瞥着地上的桃夭,沉声问:“这毒能解否? ”
    “已然毒发,无解。”
    万福盯着桃夭,一时半会儿怕不能杀她。
    潘怡和叹了一声,道:“毒化血脉,流走周身,能侥幸不死已是大幸。只是……只怕她醒来后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什么? ”
   潘怡和没有说下去,也不好说下去了。
    雍帝缓慢步入,他的脚步很轻,却沉闷地打在每个人心头。他的面色依然叫人看不清,但众人都清楚,雍帝正处于盛怒之中。在雍帝的宫廷里,在雍帝的羽 翼下,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令狐团圆没有伤于应淑妃手中,也没有伤于刀剑武力之下,却离奇地中了剧毒。
    雍帝走到令狐团圆身旁,她熟睡的模样还是同秋选时候一般,看似寻常却半分都不寻常。雍帝坐到了令狐团圆床头,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庞,紧接着,他倒吸 了一口气,床被下的令狐团圆没着衣裳。
    房间内骤然压抑,空气仿佛被凝固被压缩,修为最弱的潘微之首先感到了透不过气来。
    雍帝顺着令狐团圆略显单薄的光滑肩头,捉出了她的右臂。这一刻,即便潘微之也感到了他的杀气。他握着令狐团圆的臂弯,极其冷静地道:“今日值守的 相关侍卫,你看着办。”
    万福躬身而去。
    雍帝握着令狐团圆的胳膊,屏退老太医,然后俯视跪伏的三人。他盯看了很久,才冷漠地道:“你犯下的事,你心里很清楚。不要等万福回来你才交代,等 那个时候无须你说话了,死人是无须开口的。”
    语出惊人,又言在情中。做下那事的只可能是三人中的一人,这是西日雍的判定。他很清楚,房中三人都见过令狐团圆臂上的那一颗朱砂,房中三人都与令 狐团圆关系匪浅。可西日雍又不清楚,究竟是谁在他眼皮底下做下了那事。
    雍帝的试探威逼,显然失败了,无一人吭声,他只看到玄浩怀抱着令狐团圆的衣裳,紧紧的。雍帝的心也随之紧抽,他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容忍自己的儿子胡 作非为,可眼下的事已然超出了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
    沛王胡闹、秦王阴险,他都没放在心上,但梁王不同,玄浩是他最宠爱的皇子。在玄浩身上,他寄托着希望,倘若这希望破灭,他就永远谈不上当一位中兴 之帝。
    西日雍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过,更没叫任何人看懂,他为什么宠爱梁王。这是有原因的,还与西日雍的父亲景帝有关。 
    西日景在驾崩前,让年轻的雍太子去了一趟地宫。当西日雍看清楚地宫里历代西日帝皇的肖像后,就明白了他父亲景帝的心思。在景帝的诸多皇子之中,只有他的长相最不像景帝,他像的是西日昌——西日皇族这一最强横的帝皇,更是最受皇族崇拜的男子。
    在往后的岁月里,西日雍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了景帝之心。他看着他的四子西日玄浩一日日成长,容貌身形越来越像自己,确切地说越来越接近昌帝,西日雍的那一颗帝皇之心就无法不敬畏。这是昌帝隔世的相望,他注视着他的后代,如何发扬壮大大杲的江山,如何延续西日皇族不败的强盛。
    西日玄浩比他更像昌帝,不仅眼眉酷似,而且性情也越来越像。西日雍少时不张狂也不冷酷,待几个兄弟都不错,而西日玄浩从小就与旁人格格不入,西日雍年轻时血气方刚,喜欢过无数女子,而西日玄浩从小从不喜欢任何女子,他的侍妾没有…个真正获宠。虽然西日玄浩还远远不如昌帝,可是单凭他继承了更多昌帝的特质,就注定了西日雍独宠他。
    西日雍有着自己的私心,他既希望玄浩羽翼丰满,又不愿玄浩真的成长到昌帝那般强干。所以他宠爱他,却吝于言教并不诱掖后进。即便如此,玄浩还是一 日日成长了起来,西日雍偶尔也后悔,他若从小就栽培玄浩,没准真能亲手培养出又一位昌帝,西日玄浩的素质在诸多皇子中其实是拔尖的。但西日雍后悔归后 悔,他又很快释怀,世间只有一位西日昌,一如世上只有一位雍帝。
    现在,他看到了玄浩的真情,这简直世俗不容,悖乱伦理!床上躺着的令狐团圆是他的亲妹子,他什么人都可以喜欢,唯独她不成!他不是什么女子都不喜 欢吗?为什么会喜欢莽撞率性的小团圆?已经把小团圆的妹妹许给他了,他还想占有姐姐不成?
    西日玄浩没有抬头,他的目光只在他手中的衣裳上。
    雍帝握着令狐团圆的手不禁加力,而他自己却没察觉到。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太难堪了,相比令狐团圆和叶凤瑶,玄浩在他心里的地位更重要。皇室之中,女 儿永远比不上儿子要紧,何况这是他最重要最特殊的儿子。他不敢想下去,若是他的儿子奸污了他的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颜面何在?大杲皇族的体统何存?
    雍帝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另外两个人纹丝不动,呼吸却似残喘。一个是与小 团圆共同成长的兄长,一个是南越氏族之中最出名的温雅公子;一个从小呵护其 妹’ 一个从不越礼逾规。可若是他们,又为了什么?因为此生无望与小团圆结为连理、比翼双飞?
    雍帝忽然觉着心痛起来,此生无望的不是他们,而是玄浩啊。这样的事只有
玄浩做得出来,也合他的性子。
    昌帝的一生只爱过一个女子,且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情感,一段绝无可能的惊世骇俗的情路。非那样的女子不爱,非那样的女子不娶。由于不可能,因为得不 着,所以才不择手段,撕裂伦理的约束,挣脱世俗的枷锁,不顾一切地去获取、去占有。
    咔嚓一声脆响,雍帝无意中握断了令狐团圆的手腕,因为他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话。
    “恕玄浩不孝,请父皇将她许配给我。”
    无缺本双手伏撑地面,西日玄浩一句话说完后,无缺手下的地面碎裂。
    潘微之猛然抬头,眼神极其复杂地望着他。
    西日玄浩虽还跪着,却已直起身板,从他的脸上,雍帝首次真正看到了属于昌帝的眼神,深邃莫测,阴狠并痴情。既为吾求,绝不放手,不死不休。
    雍帝轻轻松开令狐团圆,玄光一晃,他的衣袖荡起,玄光一暗,他的手已覆在膝上。一起一落之间,房内气场突现,啪的一声响,西日玄浩被他一袖掴飞。

    纵然是像极了昌帝,即便是西日昌再生,此事也绝无迂回之地。雍帝生平第一次打了自己的爱子。
    “孽障! ”
    西日玄浩仍然抓紧了令狐团圆的衣裳,撞到桌脚、撞翻了桌子后,他面色苍 白地支撑起身。
    “她是你的亲妹妹! ”
    西日玄浩这次没有掩盖唇角流出的鲜血,吐字不清地道:“父皇,还是那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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