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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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岁新娘-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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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有人看到小曲捂着脸回来去告诉云姐姐了。”
    “那就更不对了。”小令十分有把握“宫中规矩‘私相授受’可是大忌讳,还是跟建安宫;皇上在的时候明令禁止了各宫相互传话,怎么我们的事他们知道得这样清楚?”
    “好了好了,你快把药送去给小曲,别耽误了治疗,晚点让御医来看她!”
    打断小令的话,我心里也不是没有疑惑。在小令说这些话以前就已经预感到有几分不对,仔细想想,果然每次我们这边的事他们都知道得格外清楚;私相授受?只怕是千波殿里有人传话吧。
    楚湘齐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晚饭后还要去书房跟太子爷商议治丧的事。趁着传膳的空当,我把下午云姐姐让人送药来的事告诉他。他先是一愣,等我说完了才拉着我的手安慰我:“别想太多,或许是有人看见了关心小曲啊。”
    “可云姐姐送来的药膏本来是我向春兰要的!”
    “这些药膏各宫都有,有什么好奇怪。”
    “是没什么奇怪,可是我们这边刚出事她就让人送药膏来,难道不让人怀疑?”
    “怀疑什么?”楚湘齐有几分不悦,脸上也冷冷的,刚才那点温暖一扫而空。越是这样我越气,果然什么都瞒着我,齐王府的事不要我插手,我始终不是他自己人,可现在大家同在一条船上,建安宫的人难道就只盯着我不成?我不好过,他也别想过好!
    “我怀疑她让人盯着我。”到这种地步不得不把话说清楚“你难道就没怀疑过?每次我们这里出了一点事他们都知道得彻彻底底的,是谁在传话?谁说出去的?”我冷笑,“你不怀疑,你怎么让个桂子做千波殿总管,你怎么在宫里慎言慎行连对皇上都说一句瞒一句,建安宫的人不是傻子,苏云梦更不是,你知道他们这么多事她怎么会不防着你?你知道收买人心培养细作,他们难道不会?”
    楚湘齐始终冷冷的,说都后面他脸上做出十分不耐烦的神态甚至把头转到一边去。我就这样让他不相信?宁可相信外人也信不过我这个枕边人?
    “你拿我当什么?你是我丈夫难道我会害你,你死了我有什么好处?难道我会希望你死!”
    我有点想哭,还是忍住了,转到一边那帕子使劲擦了擦眼睛。小令在外面准备晚膳要用的东西,鬼谷也在外面候着,太监宫女都在外面准备给楚湘齐更衣,我始终压低着嗓子说话,楚湘齐也是,“我就是信不过你!”
    我觉得脸上一片火辣,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那样,只是不痛。我知道自己哭了,泪水模糊了眼睛滴到手背上,像冰珠子似地,一下子冻结到心里,那团原本燃着的火也最后熄灭了。
    晚膳已经送来了,小令在外面敲门请我们出去。抢在楚湘齐前面出门,接过斗篷我说:“你们吃吧,我去大殿守灵!”
    不要人跟着,自己就出门了,走到半路发现小令居然跟在身后,见到我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也去给皇上守灵。”说罢上前拉着我的手“你一个人多无聊啊,我陪你一起!”
    她的手很冷,没有暖手炉又没带手套,又纤细得像竹竿。我抓紧了她仿佛找到救命稻草,刚才忍着的眼泪又回来了,还好天黑看不清楚。
    承泽殿里空荡荡的,大部分女眷都散去了,只有几个小太监跪在灵前守着香烛并时不时焚化一些纸钱。我跪着磕了头,又焚香烧纸,旁边的小太监询问:“晚上冷,王妃去暖阁里坐着吧!”
    我让他下去,那人识趣的跪回去。没多久又上前请我去暖阁。小令在一旁呵斥他“主子都没怕冷你们到娇气了。”那人赶紧解释“奴才是怕王妃冻病了。”
    我让小令别说话,一边烧纸一边道:“锦宁自小养在宫中,沐浴皇恩,又蒙先皇错爱,时常教导,如今尽一份做女儿的孝心跪着多磕几个头烧些纸钱,不过尽一份心意。”大殿里空荡荡的话说得有了回音,那小太监没说话了,我把一张张纸钱扔进焚化盆里,看它们灰飞烟灭,化作青烟升上屋顶,我的心也随着这些烟一起飞升,然后重重的摔下来,摔成泥化作尘,彻底绝望了。
    “妹妹怎么在这里?”
    二公主带着一阵冷风进来,一起的还有三公主和云姐姐。他们三个姐妹似地结伴而行,一色雪白斗篷比孝服还白得亮眼。
    “来烧点纸钱!”
    我叹了口气,低着头不让她们看到我因哭过而红肿的眼睛。二公主走到灵前拉住我的手“还是你有孝心,父皇没白白心疼一场。”说着竟哭泣起来。
    她一哭,三公主也忍不住落泪,眼看着又是一场“哭灵”,云姐姐开口道:“都怎么了?好好的又哭了。不是说好了咱们好好的来陪父皇说说话?眼泪要流到几时呢?让人看到又要说闲话了。”
    “我正大光明哭父皇有谁敢说什么!”二公主改不了的火爆脾气,哽咽着继续“王贵妃身份有多高?父皇在的时候都没让她做皇后死了她还能管到我不曾?别说这会儿她哭晕过去,就是哭死了也别想同父皇合葬!”
    “就是就是”云姐姐附和“也别为了这点小事大动干戈,惊扰父皇灵驾。贵妃娘娘名分既定,百年后自然有自己的陵寝,哪里会去打搅父皇?”
    二公主渐渐平息怒火,也跪下烧了些纸钱。云姐姐问我小曲的伤怎样?又问收到药膏没。我说:“她没事了,真是谢谢姐姐。本来哪里都找不到药我还心急,还好姐姐让人送来了!”
    “举手之劳”云姐姐笑了笑“我也是听说小曲脸上伤了,手上又正好有药。”
    大殿里冷飕飕的,外面夜风吹进来,毛骨悚然。二公主准备在这里守上一晚上因此让人去把暖阁的碳再多加点,又让厨房做夜宵。我说受不了要回去睡了,说了一阵话就往回走。
    云姐姐坚持把我送到玉带桥,路上她拉着我的手,长指甲尖尖的刺得我手痛。她问我楚湘齐是不是很伤心“四哥是父皇养大的,比太子爷还亲,哪里有不难过的道理。我看他表面平静,心里指不定多难过,有什么不高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过了这阵他就好了!”
    真恶心。突然觉得她这副善良和气的面孔伪装得十足,若不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肯定要觉得她是好人了。虽然她并不是好人,也只有在我们面前才会表现出友好,可我没想到她会拿对付别人的手段来对付我,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不是嘛?因为宋家她接近我,因为楚湘齐而对我好,可是也不得不防着我,就像在楚湘齐身边安插自己的人那样。
    楚湘齐不相信我,我也不再相信云姐姐。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不相信云姐姐了?
    是我们出猎之时她的不归让楚湘齐有机会对我施暴?还是苏玉梦替我出嫁时她对亲姐妹的冷漠?
    我比苏玉梦更像她妹妹。
    这是楚湘齐第一次见到苏玉梦以后告诉我的。
    那天云姐姐在紫薇殿调教苏玉梦,我在一旁看她教着一些礼仪动作,又看身旁的侍女不时的帮着纠正,苏玉梦虽然学得晚,但是人聪明,没几天已经做得像模像样的。云姐姐有了点安慰,觉得自己终于完成了一件任务,就带着我们去御花园走走。
    路上云姐姐一直拉着我的手,而苏玉梦很自觉地走在我们后面,像随从又像客人。在她眼里我才是云姐姐的妹妹,我们在前面亲亲密密,云姐姐看到菊花开得正好,就摘了一朵别在我发髻上,我也给她别了一朵在头上,一左一右,我们仿佛两个双生姐妹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开心?”楚湘齐闻声前来,手里还拿着折子,朝服也没换——才从泰安殿出来。云姐姐看了他一眼道:“接锦宁来了?不过在我这里多呆了会儿你就亲自来接,真够偏心的!”
    楚湘齐道:“我不过顺路。”
    云姐姐说:“谁知道是不是顺路,你的‘顺路’能从泰安殿到紫薇殿去,这齐王府在小东门北边不是南边吧?”
    他们这样斗嘴,我只在一旁看着听着,难得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话,连小曲小令都习以为常的开始边听边笑了。
    楚湘齐不跟她再说下去了,侧身看到站在后面的苏玉梦,就问云姐姐是不是才来的苏家二小姐?云姐姐笑了一下,脸上有点不自在,似乎楚湘齐问了她一件十分隐秘的事,但马上又堆出满脸笑把苏玉梦拉到自己身边说:“这是我妹子,才来的。”
    苏玉梦脸上马上就僵了,进宫以来她只接触了云姐姐和我,再有就是宫女太监,像楚湘齐这样的王爷一个都没见过。看她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只用手指绞着帕子磨蹭着等云姐姐跟楚湘齐说完话好离开,我发现自己是鸠占鹊巢了,明明人家是姐妹,偏偏我在里面打乱关系。
    我说不舒服,楚湘齐跟云姐姐说了几句话就要跟我一起离开。云姐姐还是一贯的欢乐语气,却又淡淡的说:“你一来锦宁就呆不住了。走吧走吧,我也回去了!”
    楚湘齐说明天再去看她,云姐姐又笑起来,开心的同苏玉梦回紫薇殿。她这样小孩子脾气让我觉得其实她离不开楚湘齐,但凡楚湘齐给她一点关心她都会快乐。这让我有一种恐惧感,这种女人才是最可怕的,她的依赖,会让她对她所依赖的东西强烈占有,得不到,那就是摧毁。
    苏玉梦侧身向我行礼离开,抬头的时候她眼睛里带着几许感激的目光。谢谢我让她可以早点回去还是谢谢我把姐姐还给她?我一直好奇到底她心里云姐姐是个什么角色?姐姐还是太子妃?家人还是贵人?一直到她大婚离开我都没问过她这个问题,我觉得她其实是在替我受罪,大婚前哭嫁时她的泪是替我流的,不是我悔婚,她根本不用进京,可以留在江南嫁给一个自己爱的人,不用离开父母,也不用背井离乡。
    他们有父母疼爱,那我呢?
    宋夫人对我失望了,皇上也死了,爱我的人一个个都离开,留在身边的又是让我不得不提防的人,真累!
    七天守孝期一过我就出宫了。马车在伦王府停下,文娘惊异的看着小曲小令随在我后面进家门,从偏堂到花园再到卧室,一路上静悄悄的。家里还跟从前一样,原本大红大绿的窗帘颜色都换成了一色淡蓝,红珊瑚盆栽也收到库房里等过了孝期再摆出来。我让文娘准备洗澡水,除掉孝服,把全套银饰摘下来让小令收回去。
    紫金镶玉屏风后面放着雕了牡丹花的浴盆,文娘把一切都准备好就带人出去了。因为我不喜欢有人陪着洗澡,一直连小曲小令都被我赶出房间,连文娘也只是小时候帮我洗澡的时候看过我的身体。
    滚烫的水里漂浮着红白两色花瓣,看久了眼睛花了就成了宫墙上悬挂着的白孝布,红的是人血,随风飘洒在白布上,甚至勾画出风的样子。
    文娘捧着一套衣服进来,屏风外面细声说:“衣服放在这里了!”还是小时候那样好,连抬头时的影子都没变过。我让文娘留下,她把一幅白绸浴巾盖在我身上,扶着我慢慢走过去。
    我说:“真是守孝啊,连浴巾都换成白的了!”
    文娘嗔道:“你又跟谁犯冲?专挑刺来了。从小就只用白色,怎么现在还看不顺眼了?”
    我自己都没发现是在挑刺,到是她点明了。
    火炉烧得很旺,扑面而来的香气让我有些昏昏沉沉了。文娘扶我上床,放下帐子说:“你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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