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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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 第2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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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顾宝玲,而是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还与她的丈夫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所以,明月彼时只以为顾大小姐是因为之前的间隙而找了个借口撵她走。

  其实,那只是陆寿眉一个两全的计算。

  陆离与明月的相识,本就是因为陆离几次监视顾府,同时保护陆寿眉的时候,偶然被明月撞到,一开始明月并不知道他的底细,却在第一次见面时,已情根深种。然后陆寿眉却是知道的,她偶然间发现陆离与明月的秘密之后,一方面有些担忧,另一方面,却又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那是她冷漠的外表下,深藏着的兄妹之情。

  所以,当她发现藏于铜镜中的秘密时,索性用了一个借口,将明月轰走,这样一来,顾府中,没人再有可能知道铜镜的秘密,而明月亦恢复了自由身。

  做完这一切之后,陆寿眉自然想要将那件重要的东西交给邵九,因为,除了隐藏在顾府,留意顾府的一举一动之外,她本就是在找这样东西的下落。她依知道,只要有这样东西——暗符,邵九便可以获得强有力的后盾。

  然而,除了这些事,她另外做了一个决定。

  那个决定,才是邵九所错愕的。

  她选择了完成一切任务之后——结束自己的生命。

  樟树虽然隐蔽,但毕竟存放太过明显的东西还是难免被人发现,所以,她选择将拿东西放在自己的梳妆台上之后,去放风筝,然后,又将风筝与那面铜镜搁在一起。她很清楚倘若看见风筝,必然会有人前来,若发现信中的可疑之处,也必定会去她的屋子里探视,如邵九那般的慎密心思,只要看到与风筝放得那么近的铜镜,便会有所明白。

  那个时候,她亦完成了任务,已不在人世。

  她其实可以亲手将那东西交给他,再做第二件事。只是,活血她无法那样做。再见一面,亦是折磨。

  正如宝龄心中所猜测,很多事,邵九其实心中已明了,特别是当他听到宝龄说信中的内容是两个字“成全”时。

  ——只要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愿意为你去得到,只是,做完那一切,或许,我便再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我只能用生命来成全你。

  在那一刻,她并非陆寿眉,而是顾宝玲,她的死,会带来什么?或许无法真正影响到什么,但无疑,会使顾府之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为恶劣,互相猜忌、支离破碎。

  被怀疑她是被人害死也好,认为她是为了阮素臣与宝婳自尽也好,结果,都会如此。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选择了死亡的道路,只是,事到如今,再说那一切,又有何意义?

  邵九一直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宝龄沉着气等待,良久,听到他道:“风筝是用来传递讯息的,铜镜是她想要交给我的,她的确很好的完成了任务。”他侧过脸,看着宝龄,唇边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只是,她如何也想不到,你的出现。”

  “那面铜镜里的到底是什么?”经历了那么多事,宝龄自然无法相信,那面铜镜所代表的,只是普通的财富什么之类的东西而已,一定还有更重要的含义。

  “是暗符。”这一回,邵九并无一点隐瞒,只是,除了没有提及,他曾与她说过的关于铜镜有特殊功能之事。

  他不说,宝龄也没有问。她的心思,此刻竟然全然不在那上面。

  她在想邵九说的话。

  原来那面铜镜根本不是什么宝藏,而是调动军队的虎符。早在阮家的军防爆炸之后,她便有所疑虑,那样机密的要地,仅凭寻常的人,肯定无法做到那么滴水不漏,原来是一支暗军。之前邵九说铜镜里藏的是宝藏的秘密,也是谎话吧?然而她此刻无心去计较这些。左右他欺骗她也不止这一次了。

  她只是在想,那个早已逝去的,与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女子。

  邵九说的没错,陆寿眉的确是极好地完成了任务。

  若是一切随着陆寿眉的一切进行,在她死后,心思缜密如同邵九,又怎会没有怀疑?必定会找机会探查一番她的屋子,自然会早许多时候发现那面铜镜中的秘密。

  倘若是那样,那么,他的计划或许会提前许多吧?又或许,一切都会不同了。

  然而,陆寿眉纵然想到了所有,却想不到会有一个人穿越过遥远的时空代替她活了过来。

  那个人,便是她——沈宝龄。

  这样一来,表面上,顾宝玲没有死,或者说是突然死而复生了。甚至,因为她忽然醒来,招娣连那封信都没有“寄出”,陆寿眉想要传递的一切讯息,都被巧合地掩埋了。于是,之后的一切,都朝着不可预料地方向去了。

  宝龄当初在撕掉那封信的时候,是想与前身告别,万万没有想到,很多事,也因为她一时的想法而改变。

  那个女子,想用生命去成全他,然而,一切却事与愿违。

  宝龄想起顾家分崩离析的那一日,自己曾经做了一个梦。梦中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脱离,带着无法散去的怅然,却是绝决地离开。

  那是陆寿眉仅存的一丝意识吧?

  她在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当顾家终于不再时,她终是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那是怎样一种情感?

  而所有的事天意。

  宝龄只能想到这两个字,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心头还能有什么感觉。仿佛整个灵魂空洞洞的散落,虚无地找不到方向。

  她慢慢地摸向自己的脸,她忽然很想看看这张脸。

  邵九看着她,仿佛猜到了她心底所想,眼底有一抹深凝,缓缓地道:“倘若你想,我可以除去易容。”

  她怔怔地一动不动,很久很久,抬起头,忽而笑了:“无妨。无论怎样,我还是我。”

  真正想看她藏在顾宝龄面具下那张容颜的人——陆离,已经不在了。而她自己,那张脸是谁?又有什么重要?

  她终究不是顾宝龄,亦不是陆寿眉。她是沈宝龄。之前的迷雾仿佛清晨的风吹过,慢慢地散开,她的心清明一片。她望住他:“为什么,你放过了他?”

  她没有说出名字,亦没有任何称谓。邵九眼眸微微一凝,错开目光,仿佛落在某一处不只是哪里的地方:“这样,不是最好的报复么?”

  宝龄一怔,忽而明了了。

  对有些人来说,死亡并非可怕的事。邵九是,顾老爷或许也是。顾老爷一生虽追逐的富贵、名利,都如海市蜃楼一般烟消云散。剩下寥寥无几的时光,他再也无法翻身,只能以卑微的姿态过完余生。

  真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报复?

  她的心头蔓延开无边复杂的情绪,不是伤痛,仿佛是空空的怅然,她听见自己轻声道:“如此,你的愿望,也完全实现了吧?”

  之前她心中有太多纷乱的事,所以暂时搁置了这个疑问,此刻还是问了出来。

  邵九凝视着她,她的神情平淡而宁静,他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应当是了吧?他终究还是赢了,至于阮素臣还活着,有顾老爷的先例,宝龄亦不觉得奇怪了。被夺走了一切,生命又算什么?

  只是,阮素臣还活着,那么,她也不必再担心了。这么一想,她心中许久积聚的阴霾,都一点点地散去。

  一切都落幕了,剩下的,都与她无关了吧?至于她,他也不会在意去留,不是么?

  他带着她,或许只是因为她的身体代表了另一个人,或许只是因为陆离。既然如此她深吸一口气,道:“那么邵九,我可以在这里下车么?”

  对于她忽然地问题,邵九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微笑着问:“为什么?”

  为什么?宝龄笑了笑:“这还用问么?我在这个迷局里困了那么久,现在一切都清楚了,难道还要继续呆下去?”她看着他,慢慢道,“你我都清楚,我不是顾宝玲,也不是陆寿眉。阿离不在了,而你也达成了自己的愿望,就算我是陆寿眉对你来说也已无用。何况,我一不会杀人,二不会用计,哪怕做奸细这种事也是做不来的,你留我何用?”

  之前的话她虽说得已是极为洒脱平静,但最后几句话,还是难免有些嘲讽之意。

  邵九凝睇着宝龄,目光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细微的翻转,片刻,他笑一笑:“我总要将阿离的尸身送回北地,让明月落葬,你虽不是陆寿眉,却也是,跟我一道去北地吧,待陆离落葬之后”他轻微地一顿,只是那一秒的速度极快,几乎找不到痕迹,“你便走吧。”

  宝龄愣了愣,沉默许久,道:“一言为定。”

  这样也是应该的吧?邵九说的也不无道理,她虽然不是陆寿眉,却又何尝不是?虽然陆离并非她真正的兄长,然而的确是无法分辨了,何况,陆离中枪,是因为她,无论如何,她亦应该看着他入土为安,还有明月与孩子,她也好久未见了。

  她想起那孩子叫她“姑姑”,彼时陆离那么热切的目光望着她,等她答应做那孩子的姑姑,她原先信了他的话,以为自己只不过与他妹妹相似而已,未想到,在那个时候,陆离的心中其实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想起那个英俊沉默的男子,想起他每每撞上他的目光才会露出冰山一角的柔和神情,宝龄心头一阵酸涩,转而望向窗外,不再说话。

  

  贰佰陆拾捌、雪中情(一)

  凛冽的风夹杂着漫天细小颗粒的尘土,掀起帘子,钻进马车中,越近北地,气候越是残酷。彼时在江南,纵然是冬日亦是温和的,而北地——纵然已是初春,却依旧刻骨的寒冷。

  宝龄微微缩了缩脖子,将斗篷上的帽子将脸颊统统遮盖住,如同小动物一般蜷缩在车厢内,定定地望着风卷起的窗帘子时,一闪而过的风景。

  邵九坐在另一边,正在喝酒。透明白流动的液体,如同宝龄第一次见到的那般,是一种来自于俄国的烈酒。他喝得并不急躁,偶尔微微抿一口,神态悠闲而散漫,如同一个远游的旅人。

  马车已前行了第三天,原本以为按照邵九诸事从容的性子,既然大局已定,定会慢慢前行,然而,让宝龄意外的是,车队走得很快,基本到天全黑才扎营,而天蒙蒙亮又前行。

  应当是因为想早点将陆离送回北地吧?宝龄想。

  这两日,她与邵九虽只两人坐在马车内,却并不多话,有时目光相撞,他会如同寻常一般浅浅一笑,只是目光中添了几许叫宝龄看不懂的深凝。而她也似乎并不想说话,一切结束之后,她的心骤然间松弛,却又漫上无边的疲倦与莫名的怅然,丝丝缕缕,不停不歇。

  那种感觉来自于何处?她迷惑地在心底一遍遍地问自己。是因为那场荒谬与讽刺的身份变换么?

  不是。纵然一开始那样震惊、难以置信、无法接受,担当一切真相浮出水面之后,她已渐渐地平静下来。

  她是觉得荒谬、讽刺,然而,细想之下,当初她根本无法预料到是这样的真相,亦根本无法改变什么,既然如此,除了接受,她没有任何路可以走。

  有时她想:连魂穿这样的事都已坦然地接受,还有什么,是不可思议的?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付出的情感,是再也收不回来了,那么,便随它去吧。今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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