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求毫不犹豫地接我的话：“那是肯定的！我师父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魔医！”
我笑了笑：“你师父不仅是世人敬仰的魔医大人，还是迷一样的彼岸宫宫主，更是老言王的嫡长孙人人畏惧的言国真正的王。在他成为言国新王的那段日子，五个属国国主都甘愿归顺于言国，他甚至攻下了玉国使之成为言国的一部分，他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强势的王。”
无求垂下脑袋，“我知道他们都说我师父是坏人杀了许”
我再次把他的脑袋用我的食指戳起来，看着他，我摇了摇头：“那无求觉得你师父是坏人么？”
无求使劲的摇着脑袋。
“那就行了。”我笑笑，“你的师父只在乎小无求怎么想的，别人如何去想他燕四方又gang他何事？”揉揉他的小脑袋，“没有一个人是可以让天下人都喜欢的。那样很累，很累。”
“切~那慕容婉不是天下人都喜欢的第一美女嘛！那个狠毒的女人！”无求不屑地呸了一声。
我哭笑不得，“那无求喜欢她么？”
“我？我当然不喜欢她！看到她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无求赶紧将他自己从天下人中撇清。
我笑：“那不久得了。天下人之中至少还有我们小无求是不喜欢她的。”
无求看着我问：“那凌姐姐你呢？她可给东方九那个坏蛋下了缠梦诶。”
我微微偏过头去，没回答他。
无求没再追问我，一时间我们都没了话。
良久，我再次缓缓开口：“无求，别再下毒了，你不想这样的，对吧？”看着无求这孩子瞬间睁大的瞳仁，我又说，“你师父是想让你接替他成为人们敬仰的医者而不是什么毒公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无求耷拉着眼皮，不语。
“燕四方有多么宝贝你，你知道么？”深吸一口气，我又道，“九重山，多么美多么干净的地方。我想燕他应该最喜欢呆在魔医馆的时光。”
“像他那样身份的人却把魔医馆守护的那么干净。无求，你知道那得花去多少力气？无求，你能明白你师父的心意么？”燕四方就算是死也要替你和无欲想好去处，他这般的用心为的是什么？是什么啊！
呵呵，一个口口声声说不在乎人呢和人的人却是那么在乎他所重视的人。
他的师父，他的师兄，他的弟子。甚至，我觉得也包括他一直说恨着的父亲，欧阳无言。因为无言还活着，他在生死谷。
萧无说他一直以为是他奉师尊的命救了无言，可后来他忽然明白了，不是他救下的，是那个人想放过无言。借他的手放过，如此而已。
他在五月初十当日，也就是欧阳晏死的那日收到来自生死谷的消息。信上玄机老人与他说，欧阳晏其实早就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他是生死谷的人呢，知道他是他的师兄，也知道玄机老人为什么安排他在他的身边。最最令他难以置信的是，玄机老人还说五月初十妖星自陨。是自陨，自陨！
萧无不明白，他怎么能想明白呢？
一个已经天下无敌无人可以与之匹敌的人为何要放弃一切，为何要
我觉得，似乎我是明白的。就在他问我是否也想他死的时候，我想我就开始明白了。
燕四方还问过谁呢？我猜他一定问过他的师父的，问过无欲。无求这个孩子他估计是不会问的。因为他确信，这个孩子绝不会想他死，哪怕这孩子亲眼看见他这个师父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那孩子也不会有人任何一个瞬间是想他死的。燕四方百分百确信的。
无言、玄机老人，这两个人无论从心底多么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徒弟死掉，可他们不得不以一种方式放弃他。
我就不信无言拿刀刺向自己刚出生儿子的心脏的那一刻他的心会不痛，他没有泪往肚子里吞！
我就不信在玄机老人算出欧阳晏会死的那个瞬间他不会痛心，不会难过，不会天人交战地想要不要告诉他的徒儿！
这两个人，是伟人，真的是伟人呢。伟大的人，心中只存大爱。
如果说是东方九设计了燕四方，那么不如说是燕四方自愿被东方九设计。
燕四方那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字一句，无不在告诉我们他知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云仙人神功大成，知道云仙人会出现，知道表哥天天他们统统会出现。会出来要他的命。可他不在乎。这个人是真的不在乎啊。
没人主意当燕四方听到云仙人说，欧阳无言请云仙人留他三年性命的时候的表情。他的眼底在笑，释然的笑。
因为有两个真真正正伟大的人，燕四方无比在乎的两个人，他才会心甘情愿的自陨。
心甘情愿地成全那两人。
我明白燕四方的。为此，我对那两个伟人有了几丝恨意。但终究我更恨的人，是自己。
“无求啊，你有个很好很好的师父，很好很好”蓦地，喉咙有些痛，只能重复着很好很好
那孩子又哭了。做小孩子真好，什么时候都可以哭，可以哭得声嘶力竭，可以做明知道是错的事情，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自己伤心。
我搂着他，拍着他的后背，低低地说：“你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他艳绝四方，这天下间无人能与他匹敌。”
“呜呜如果师父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人杀死”
“呵呵，因为你师父想回去天上了。天神在人间的任务完成都要回到天上去。”
“你骗人呜”
“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你师父。他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他的小无求的。”
“呜呜骗人呜真的？”
“嗯，真的。”
船继续向西行进。
又五日，远处的雾霭里似乎隐约有一座小岛浮现。
萧无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对众人浅浅一笑：“前面便是生死谷了。”
第二卷 凤凰涅槃 第207章 生死谷底，生死离别（三）
我们到的时候，东方九还没有醒。他现在每日至少要睡上十个时辰。
生死谷是另一个意义上的九重山。
迈进生死谷的那一刹那，我明白了燕四方为何如此执着于梅。
谷底，梅花盛开。
这里才是梅花应该盛开的地方。
因为这里有着春的生机，冬的严寒。
原来，燕四方是以这种方式怀念着过去。或者说，怀念着他最在乎的师父。
玄机老人依旧是那日在锦鑫拉住我和轩辕霄算命的装扮。或许，对穿衣方面的执着也是生死谷的一大特色。
几乎所有人都惊诧于玄机老人的样貌，而能淡定处之的不外乎萧无、卿尘以及心里早有准备的我。
“生死谷谷主玄机拜见主人。”真正意义上的拜见，虽然没施什么叩拜之礼，但合十的双手，一丝不苟的俯身垂首，每个细节都恭敬得好似在祭拜神灵。
在他身后没有一人站立，均双膝跪地对我施以跪拜大礼。刚刚还站在我身后的萧无、卿尘，不知什么时候就走到了玄机老人的身后，面对着我跪下，恭敬地喊着：“恭迎主人回谷。”
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
玄机老人的主人，那得是什么身份？我真是高攀不起。心里诚惶诚恐起来。
众人倒不似我这般畏畏缩缩，见玄机老人直起身子，也都施然起身，恭敬之色倒是有的，不过是对着他们的谷主罢了。
不远处一个蓝色身影快步走来。那样的步伐，那样的姿态，是我家乙。
很快，我被一个气息未匀的家伙拥入怀中。一个很用力的拥抱。我能感到某人胸膛的起伏。乙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抱了我一会儿，很短的一会儿，不过几秒钟而已。但我想，治疗思念这种东西，一个拥抱也许最有效。
．．．．．．
谷底很冷，我们都换上了厚重的冬装，并且我连住的地方都烧起了炭盆。不是因为我成了谷主的主人地位很高才有这待遇，而是我中了这破蛊毒十分畏寒，在寒冷的地方很容易诱发第三次，如果第三次发作了，那么我就真的时日无多了。
换好冬衣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一个屋子外面。屋门两侧，卿尘、萧无静默而立。
那是东方九的屋外。
过了很久，直到我捧着暖炉的双手都冷了下去，屋门才缓缓打开。
玄机老人并没有出来，我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主人可以进来。”
我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称呼我而没有一分半秒的恍惚。我反应迅速到都没来得及张口应声，人就已经窜进屋里了。
我站在床前，发现东方九仍然睡着。
忽然，心里涌上一种伤心欲绝的悲恸。
为什么到了生死谷，你还要睡呢？为什么！
恍惚间，一只指尖微凉的手抚上了我的手腕。玄机老人在为我把脉。
我都忘了，我也是个需要他救治的病人。
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腕间，什么也没有说。我看着他，问：“缠梦诗有解的吧？”
那双空洞的眸子对上我的眼，他说：“缠梦无解是真。”
我很坚强的，只是身体微微颤动了一小下，我仍然站得笔直。我就那么站在那巴嘎的床前，看着昏睡中的他。其实我能做什么呢。我什么也做不了。就只好看着他。
“区区想知道，主人是做帝王还是帝后？”
我回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依旧平静地说：“左手帝王，右手帝后，两命只可择其一。如今是要主人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都不想选的啊．．．．．．我觉得哪里出错了．．．．．．对，我不应该问缠梦是否有解，我应该问？——
“你能救东方九对不对？”
“他能救活的对不对？”
那双空洞的眼睛微微眨了下，玄机老人的脸上没有笑容，这让我心里燃起的一点小希望变得渺茫起来。
“毒虽无解，但想要救活．．．．．．”玄机老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他想把这一丁点希望告诉她，却又害怕给她过多的希望，毕竟成事还是在天。他不是神，在神乎其神他也不过是个不一般的人而已。
“换血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换血？”我的声音抖得厉害。
“是。但是找到与他的血相匹配的人才可以。”
我想说话，可嗓子已经抖得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死死抓住玄机老人的手，用尽全身力气，说了一个“我”字。
我是O型血啊！万能血型，我可以把血给他，我可以的！这一瞬间，我突然找到了老天爷待我不薄的一件事情。
玄机老人明白我的意思，可他却缓缓地摇了头，他说：“主人身中蛊毒又如何为他人换血？”
刹那间，天堂地狱，我想寻求一种可以**的方式。我快疯掉了。
“区区想知道主人是如何选择的。”他一字一字地问，“是帝王？还是帝后？”
“我只想让他活下去．．．．．．我只想让他活下去．．．．．．”别再问我了．．．．．．到现在让我选择这些，不如让我选是他死还是我死好了！
“只有换血才能救活主人与他，但区区只算到有一人的血可以与你们二人匹配，所以．．．．．．”
我了然了。原来真的是让我选是他死还是我亡啊。呵呵，哈哈。
我打断他的话，“我选帝后！”是呢，帝王必存，帝后．．．．．．帝后总会有．．．．．．新人的．．．．．．“救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