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深处 穿越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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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处 穿越小说-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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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瑞年刚向门口一看,一身褚红色绸衫的郝南仁就赶紧上前两步,抱拳作揖连连喊道:“张家兄弟,张家兄弟!今日犬子对令嫒诸多无礼,实乃郝某我教子无方啊!眼下我将他绑来负荆请罪,请兄弟尽管责罚,好给令嫒出气!”
  郝南仁一番唱作俱佳,拉着长声含着感情,竟似戏台上的名角一般。而且还故意不将话说得清楚明白,只说“犬子对令嫒诸多无礼”。这句话细琢磨一下,还真挺说不清楚咋回事儿的感觉,有些不明情由的围观相邻当即就四下悄声议论打听了起来。
  张靖远见状皱了皱眉,转身回屋子将张秋萤抱了出来。
  此刻张秋萤已经洗干净了脸,换上了葱绿色琵琶衿丝绸厚夹衣,外披一件素绒绣花的藕色斗篷,用一根镂空雕花的桃木簪子斜挽了一个飞云髻歪在右侧,以免头发碰到左面颈部的伤痕。
  围观的众乡邻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到张秋萤身上,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自左耳后沿着下巴落到脖颈子上的那道鞭痕。
  张宛知已经挪了张酸梨木椅子请里正坐下,张瑞年先抱拳对里正行了个礼,这才语气低沉地开口道:“诸位乡邻街坊,本来小孩子聚到一处,追跑打闹磕磕碰碰实属平常。但是秋萤是个姑娘,郝家的小少爷一语不合就动了马鞭,给抽到了脸上。倘若将养不当,毁容破相留了疤,岂不是带累了孩子一辈子!”
  柳长青已经自木梯上下来,来到了张家门口,悄然站在了人群外围。听到张瑞年这番话,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妥,正待琢磨,那边郝南仁已经开了口:“的确是郝某平日里太过娇惯幼子,才会惹出今日祸事。刚才张家兄弟所言,实在是有道理。不过,郝某却觉得今日之事,也不一定就不能转成好事。郝某闻知事情前因后果之后,心下有了个计较,说与了里正,里正也很支持,就是不知道张家兄弟同不同意。”说完拿眼睛看向里正。
  里正抚着胡须接话说:“不错不错。当着众位相邻街坊,我就也不说外道话了。郝张两家同为铜锣湾的大户,因着祖辈上的一些旧怨,才导致素日里并不亲近。郝南仁有意借着这次的事情,将话说开两家一笑泯恩仇。然后呢,提议双方结个儿女亲家,从此冰释前嫌,和睦相处。这样,不管秋萤闺女的伤将养得如何,落疤与否,郝家必然都不会介意。而郝家呢,家大业大,也必然不会委屈了秋萤闺女。我是觉得这事情如此收场,乃是最好不过了,不知道张家大兄弟,有何想法?”
  听到里正说完这番话,得知郝南仁果然是打得这么个主意,张家人虽然早有准备,心里也不免气愤。柳长青心中更像是被大锤凿了一记,一下子空了起来,荡悠悠的没个着落处。理智上不断地提醒自己稳住,这事情已到了关键时候,情绪上却不被自己左右,忍不住拿眼去瞧被张靖远抱着的张秋萤。
  张秋萤约略也听到了大人们的议论,又问了大姐什么是通房丫头,现下听着里正说什么儿女亲家,心中已经明白过来好像是要让自己嫁人,还是嫁到郝家,嫁给那个拿鞭子甩自己的小胖子。
  心中明白过来之后,一阵接一阵的急恼后悔,拿眼扫一眼绑着跪在一旁的郝世进,却看到他也正在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看。当下将头又别了过去,却正好接到了柳长青的视线。张秋萤看到一向对她百依百顺宠爱有加的长青哥,一下子心头更是悔愧交加没个计较,眼窝一热视线就朦胧了起来。
  这边柳长青看到张秋萤瞅着他泪眼朦胧,那眼眸中除了依赖还有无助,心头忽然泛起一股热流,那热流四下乱窜,弄得他原本僵硬的四肢一阵的麻木。眼见着张秋萤的眼泪终于哏不住滚落到了面颊上,柳长青只听到自己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且慢!”

  阴错阳差

  一声突兀的“且慢”引得众乡邻的视线带着疑惑、玩味,若有所思地聚集到柳长青的身上,柳长青刹那间觉得如芒刺在背,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张秋萤也止了眼泪,眼巴巴地瞅着她的长青哥。
  柳长青硬着头皮上前两步刚要开口,郝南仁的声音响了起来:“哦?是柳家的小哥?我这里正与张家兄弟商量结亲的事情,你一个外姓人有何话说?柳公他老人家也是见过世面,颇受敬重的人,怎地你如此莽撞失礼?”
  “咳咳!”柳公背着个药篓,伴着轻咳声走进门来,围观的众人让开一条道路,柳公走到长青跟前止步,看着他斥道,“长青无礼,叫你郝伯父见笑了。”长青垂首敛目,不敢再说,默默站在柳公身后。
  张宛知已经又挪了一把椅子放到里正身边,张宛如也颇有眼色地上前接了药篓,扶了柳公来坐。一旁的里正也连忙起身相迎。柳长青继续默默走过去,向里正见礼之后,仍旧站到了柳公身后。
  这柳公身份其实有些来头。他早年曾是御花园的花匠,颇有一手养花的绝技,此外还略通医理,平日里除了侍弄花草之外,另琢磨出诸多新鲜玩意儿,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清心茶”、“温补粥”、“琼花露”,深得皇室中人喜爱。
  告老还乡之时,曾蒙圣上亲自召见并赠“百寿衣”一件,乃是采用皇室御锦裁就,另有御绣坊的针线上人绣上的一百种不同写法的“寿”字字样,称为“百寿衣”。还乡之际,密云县令亲自率众相迎并赠大宅一座,却被柳公婉拒,带着幼孙来到铜锣湾定居。柳公已年近七旬,因此在铜锣湾也属德高望重之人。
  张丰年和张瑞年作为主人,也带了一众后辈过去与柳公见了礼,并大致叙说了情由。柳公听完,这才拈须看向郝南仁缓缓说道:“老夫自山中回来,见此情形暗暗心惊,还道是出了什么大事这才负荆请罪;如今仔细听过才知道会错了意,却原来是喜鹊登枝。”
  一句“负荆请罪”,一句“喜鹊登枝”,不过聊聊数语却点出了问题关键所在。张瑞年心中已经有数,从容返身望向郝南仁道:“瑞年糊涂,却不知郝家老爷今日前来,到底是为了哪件事?还是有心将两件事合二为一、混为一谈?”
  此话一出,围观的乡邻也渐渐明白过来,议论之声渐起。
  “原来郝家打得是这主意啊!”
  “是啊,先打了人家闺女,再讨了去做老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
  “就是,就是。这哪是有心负荆请罪啊?”
  “这叫打蛇随棍上吧?”
  “听说他素来娇惯幼子,哪里舍得当堂教子?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郝张两家素来不和,我还奇怪咋忽地想要结亲了呢!”
  “唉,这张家也是不幸,因着祖辈不和招人嫉恨,现在居然牵连到了子女身上。”
  
  柳长青听见议论,见柳公只八个字就将事情真相点出,让围观众人顿悟。再想起自己那声莽撞的“且慢”不禁暗自羞愧起来。
  张秋萤此刻见柳公为自己撑腰,当下从张靖远怀里挣扎着下来,披着斗篷几步奔到柳公前面,扑过去抱住他的膝盖,一连声地说:“柳爷爷,柳爷爷,他非要说我讨了我去做通房丫头!我不愿意去做别人的丫头!而且他又凶脾气又坏又爱用鞭子打人!”
  这番话倒不是有心做戏,张秋萤早就在事情闹大之后心中悔怕起来,此刻见事情似乎有了转机,赶紧向素来疼爱自己的柳公说出真实想法来。
  柳公尚未言语,那边里跪着的郝世进忽然接了口说:“你别怕,爹爹在家就跟我说好了,不让你做通房丫头,那样不成。我是我是来提亲,要你做正妻的。我家里有很多上好的药膏,准保能将你脸上的伤治好,以后我不凶你不打你就是。”
  似乎是没料到那小胖子会这么说,张秋萤愣了回头瞅他。
  郝世进见她一双眼睛这次才正眼落到自己身上,又鼓足勇气检讨说:“以前我闹脾气打了下人,自有他人替上来伺候,我也不知道原来这伤口如此吓人。我以后不会了,你若不信,看着我便是。”
  张秋萤撅嘴不乐意地回道:“我看着你?”扭头一拉衣领道,“看看你打的!你以为我不哭就不疼啊?!我还敢看着你?再说了,我哪有时间看着你!”想了想又道,“不是!我有时间了也不看着你!”
  两个小人儿一番孩子气的对话,倒叫围观的众人笑了起来,刚才郁结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柳长青递了个眼色给张秋萤,让她停口不要再说。张秋萤扭头哼了一声,果真不再理他。
  郝世进却不肯停口,继续道:“我这不是向你赔罪了么?”说罢似乎是不好意思地低头继续讷讷道,“除了父母祖宗,我还跪过谁?”然后声音又大了起来,“罢了,我不欺负女孩子就是。你打回来,我不还手。”说罢真的扭过头伸长脖子等着她来打回去。
  郝南仁听到柳公一席话和众人的议论,本来觉得此次是没戏了,心中咬牙暗恨,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此刻见小儿子一番胡扯乱谈,虽言语稚嫩却诚意拳拳,似乎很是缓和了气氛,当下心中又活络了起来。
  他上前几步抱拳冲着柳公行了个礼,这才说道:“柳公,里正,张家兄弟,诸位乡邻,我郝南仁老来得子的确是娇惯了些,不瞒诸位,我近来也意识到了这样不对。”
  顿了一顿接着又说道:“只是这孩子娇惯到了九岁,一家子的话他谁的也不肯听。没想到今日不打不相识,这小子与张家三姑娘冲突后,倒是真心后悔,也肯听劝了。这次绑了他来负荆请罪,他也是没说半个不字。”
  “刚才一番话诸位也听到了,这孩子虽然言语稚嫩却盛意拳拳,更是坚定了老夫结亲的想法。古语有云,后宅不安,诸事不成。成家方可立业,我郝家一份家业日后传了下去,不只子孙要能干,内室更要贤德。”
  “所以老夫想法虽然自私了些,却是一片肺腑至诚,此次前来张府,一为赔罪,二为结亲。两者皆出本心,并无半点虚假。我郝南仁在此当着众乡邻面承诺,倘若张家答应,我郝家不只将秋萤闺女迎为嫡子正妻,且允诺终生不再为子纳妾,以表诚意。”
  听了他这番话,众位相邻再次低声议论了起来。
  “如此说来,这结亲之意,倒也算是好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事要成了,也算一件美事。”
  “郝家这小霸王,今天还真服软了,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这般负荆请罪后喜鹊登枝,这姻缘来得倒也特别得很。”
  
  郝南仁满意地听着众人的议论,面上却不显得色,诚恳地躬身向张瑞年道:“假如郝张两家结为亲家,前尘旧怨就此一笔勾销。不知张家兄弟意下如何?”
  柳长青捏紧了拳头,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悄悄伸手碰了下柳公,示意他赶紧想办法。
  张瑞年心中也是心思连转,心想虽然不能就此信任了他,但是当着诸位乡邻的面,倘若果断拒绝不给个明确说法,似乎倒是张家心胸狭窄,记恨旧仇,不肯和解了。不禁心下又恨又气。悄悄看了一眼大哥张丰年,却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竟然似乎在考虑郝南仁的说法一般,心下更是着急。
  柳公见张瑞年虽然不愿意却找不到推搪之词,不得不再次咳嗽了两声。待众人看了过来,这才朗声笑道:“郝家老爷,你还是莫要难为瑞年了。你这般盛意拳拳,倒叫他不好说话了。也罢,事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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