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逃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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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逃生记-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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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长,这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们屯的知青卢秀贞,她想搭我们车回江海”刘连升恳切地看向秦凯旋。

    “你,唉!”

    “刘大哥,你过来下”卢秀贞拉着他往国道远处的土堆那里跑。

    “干什么?”

    “帮我搬点东西。”

    秦凯旋看见他们突然离开国道,示意后面的几个兵赶紧跟上。

    “这个,帮我搬上车子吧!”到了土坡后面,卢秀贞指着地上的五个麻袋“先别拒绝,现在粮食这么精贵,你们总得留点在身边”刘连升和后面的三个当兵的都傻在那里,我滴个乖乖!

    “刘大哥,我晓得你心里奇怪我是怎么弄到的,又是怎么运过来的,不想编瞎话骗你,但我得为帮我的那个人着想,你就把为什么吞到肚子里吧!”为了掩盖一个谎言就得撒无数个谎,卢秀贞害怕穿帮,只好胡诌出来这么个人物,反正相对于她独身逃出那里,有外人接应这个理由听着更靠谱些。

    等上了车开动起来,卢秀贞的心才算落进了肚子,刘连升跟她说之前还有临检,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好在有辆代步工具,不然可得困死在那。

    可爱的战士们不仅把最里面的位置让给了卢秀贞,未免挤到她还尽量都往外坐,弄得人心里暖呼呼的,问了问车要开一天一夜才能到苏省的边界,累坏了的卢秀贞靠着背包头一点一点地很快就会起周公。

    周山听着她的呼吸平稳起来,晓得是睡熟了,手肘子一撞好哥们“你小子行啊!”说着还不忘压低了大嗓门,旁边几个关系好的也都揶揄地看着他。

    刘连升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人家是江海人,我们在京陵,瞎胡闹什么?”

    “也是”啧啧两声,似乎有点可惜快熟的鸭子扑棱棱又飞了。

    车厢安静地只能听见马达和呼吸声,透过后面的车灯刘连升看着卢秀贞泛着光泽的侧脸,一时有些恍惚,刘家屯的点点滴滴涌进了他的心中,好像已经过去了多年,又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些不可追回的美好就让它永远埋在心底吧!眷恋地凝视了最后一眼,刘连升坚定地闭上双眸。

    转天清晨,所有人下车休整十分钟,卢秀贞匆匆找了个地方方便,回来发现大家都在吃干粮,刘连升拿着一份过来递给她,晓得时间紧张,她也没推辞,接着大口大口地吞咽,后面秦凯旋看到暗暗点点头,还好是个识时务的,要知道现在各地都限制人口随意流动,带着这么个麻烦,被盯上责任很大的!

    时间一到二话没说就是开拔,终于在傍晚到达苏省,可以发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连聊天的语调都轻松不少,到底是自个地盘。

    两个多月没回,苏省的边界处已经驻扎了部队,设了查验岗,万幸熟人在好办事,检查的过来时也就是象征性地每辆车看了看,等到卢秀贞这里时,那些五大三粗地兵哥哥二话不说把她往后一遮,过关就是分分钟。

    在回营的途中,刘连升和周山陪着卢秀贞先下来,要说周山虽是大老粗一个,但却是孝子,当初晓得营地在这驻扎,就托人把乡下的寡母接到附近的村子里安置了,现在不光是卢秀贞暂时的住处,就连回江海的路线设计也得着落在他身上。

    “先跟我老娘将就一下,等看看情况再找地方。”

    他们一进镇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大对头,离开这么久打听也需要时间,卢秀贞自然不会反对,跟着往村子走去。

 第22章 大海

    三个人走到村子附近的岔路时,周山看着不远处背着柴禾的背影试探地喊了声“大海?”

    邢大海一转头显见是认出了周山,站在原地没动等他们来到近前才招呼“山子你回来啦!”

    “是啊!”周山打量了他一圈,比以前瘦了不少“打柴呢!”

    “正好,本来就是要给婶子送去的,既然碰见你我也乐得偷个懒”说着把那一捆整个递过手。

    “行啊!兄弟,我老娘没少麻烦你照顾,都记在这了”拍拍胸脯“今天不行,我带战友回来凑合一宿,改天肯定喊你喝酒。”

    邢大海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刘连升和卢秀贞 ,相互点头示意了下“客气!那你赶紧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话音刚落头也不回就朝另一边爬上去。

    周山一把扛起东西“快到了,在这边。”

    村子就在山脚不远处,普通的农家小院,一声吆喝后周大娘很快从里面跑了出来“山子啊!哎唷!咋这个点回来。”

    “娘,可想死我了”农村的房子都大同小异,几间土草房,墙角是茅厕,还有一个牲口棚,没什么特别的“升子是我一个部队的,小卢暂且在咱家住两天,噢!这是刚才路上碰见大海,他给拾得柴禾。”

    “啊!你咋不把他带来呢!”周大娘一拍大腿“他回山上啦!”

    周山迷茫地应了一声“对,怎么了?”

    “哎!等会再说吧!让两位同志先进去歇歇脚,还没吃饭吧!妈去弄点热食。”

    卢秀贞一看冲刘连升使了个颜色,随即跟着周山他娘进了厨房“大娘,我来帮您生火打个下手。”

    “闺女,累不累,大娘一个人干的过来。”

    “不累,闲着也是闲着,大凉天的坐在炉子边还暖和点呢!”

    周大娘一听这样讲挺有道理,转身也开始忙活起来“弄点杂粮饼吧!”

    当客人的自然不会挑三拣四,周大娘手脚也很快,这边饼子贴上,那边就从缸子里捞腌菜出来切啊拌啊的,想想又不知从哪又翻出来个鸭蛋,拿刀切成好几瓣,让卢秀贞往屋子里端。

    “同志,别客气,来,闺女多吃点”周山的娘晓得儿子能在家住一宿真是高兴坏了,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招待“大冬天的,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委屈你们了。”

    “大娘,您坐吧!自家人不用招呼”刘连升赶忙拦住她,再不挡着,就那么几口腌黄瓜,多半都会进他和卢秀贞的碗里。

    “好,好,山子你们这次回来还走么?”

    “不晓得,得看有没有任务。娘,我可担心你了,大水过后村里怎么样!”周山大口嚼着饼,连灌几口热汤,舒服地上下看他老娘,本来就没什么肉,所以说不好是瘦了还是胖了。

    “哎!大水倒是还好,房子糟蹋了也能收拾,就是这人哪没了吃的喝的可不行,说起来我也是托了你的福,这点口粮还是你们团里送来的。”

    “咱这边现在形势这么差?洪涝不是当时就给控制住了么?”

    周山他娘压低声音“你走了是不晓得,都讲公家仓库的存粮让造反派把持住了”用手指了指上面“城里可乱着,又开始批/斗这个批/斗那个,听说红卫兵又神气起来了。”

    卢秀贞琢磨着意思“大娘,之前发大水的时候,村子里损失严重么?”

    “怎么不严重,抢出来的粮食不多,大部分都齁烂在地里,要不家家户户谁还没点底子,怎么会这么困难呢!现在全靠救济粮,吃不饱饿不死的” 三个人听着默然半晌,看来物资短缺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对了,大海是怎么回事?”

    “大海啊!他现在住在山上了。”

    “怎么会这样”周山非常吃惊,一顿之后问“是不是他家里那个母老虎搞事?”

    周山娘撇撇嘴“之前不是好多人得了那个怪病么!大海昏在那里,那个老东西看他干不了活了,怕脏了家里的地,赶紧找娘家兄弟把他扔到山上,大年根下作孽啊!亏得这孩子命大,自己活下来了,之后他干脆也不下山了,就住在上面。”

    “他爹竟然没发话,他可是长子啊!”

    “哼!有了后娘哪还有什么亲爹啊!大海心善,这是怕我没柴烧呢!山子,早前你在部队,娘这里挑个水,劈个柴可多亏大海帮衬,现在他遭难你可不能当看不见啊!”

    “嗯!我要早晓得就把他带家来了”懊恼地叹口气“过两天,过两天我回来给他送点褥子什么的,等真的三九天山上可不好熬。”

    “对,对”娘两个一边吃着一边又聊起了村子里其他琐事,卢秀贞从谈话中多少能听出,洪水是最后才到的苏城,所以受灾面积与皖州相比要小些,自然这边百姓的日子要好过不少。

    转天周山娘再舍不得,儿子还是得一早出发去部队,临走跟卢秀贞约定四五天后肯定回来,那时他们也摸好底知道如何走才最合适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刘大哥、周大哥,丑话说在前面,这日子谁都不容易,我在你家借住,口粮都准备有的,所以你们就放心去。”

    “这叫什么?咱哪能算得这么清楚”周山听得挺不得劲,家里条件是不好,但周山娘并没有一点舍不得,这么一说她也很不赞同“闺女,不能这样,来一趟还让你自己吃自己的,太小看人。”

    卢秀贞摇摇头“大娘,您人好,我晓得,这个没有什么好多讲,您收留我就够感激的了,做人不能拿人家的好心理所当然。”

    刘连升最了解她,拦住周山“好了,咱们走吧!秀贞心里都有数,你过意不去回头捎点她需要的就行。”

    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走远,娘两个回到家,卢秀贞佯装从包里掏出把柴刀,冲周山娘说“大娘,我上山里转转,中午不回来。”

    “行么!可别走岔道了”周大娘一脸纠结,担心她出事,但也无法,一看这姑娘就不是村里的那些,让她说嘴两句她自己还怕怵头呢!

    “放心,我在屯里插队可有年头了,天黑前肯定会回来”摆摆手就沿着小道走了出去。

    日子已经进入到十二月底,山上一片萧索,沿着人多的脚印一直往上爬了很久,树木才逐渐地茂密起来,枯草厚厚地叠在地上,踩过去软软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到一些坏死的细树干,好歹给砍了下来。

    这么着弄到中午,找了个背风的山坳,拿出吃食解决了午饭,下午又在空间劳作了一番,也只有体力劳动才能让人不那么焦躁,等,只有等消息。

    看她连续两天果然都是到点就回家,周山娘这才放了心,转天没有再阻拦。卢秀贞其实也蛮郁闷,以前看那些书,别人总是轻易能在山上发现野物,不是坚果就是野猪的,这南方的山林,又赶上冬季,猛兽的存在估计只能想想。

    周山他们还没有回来,她决定悄悄地溜到京陵城里,近距离观察下现在的大环境。

    京陵不愧是大城市,从建筑物的气势到人们的装扮都显得比皖州大气不少,街上冷清却并非没有人气。

    卢秀贞顺着街道很容易就走到了江边,堤岸前后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远眺、说话,她顺着扶手倚在石坝旁,腥腥的江风穿过身体,带来一阵阵寒栗!

    抬头,江面著名的大桥在阴冷的天气下透出一股冷森森的硬灰,桥上再不复往日的车水马龙,偶尔有一辆军车开过,可以隐约看见有人抬手敬礼。

    低头,波涛滚滚的长江水有节奏地冲击着暗礁,偶尔来往的船只甲板上也都插着国旗,士兵们端着枪笔直地站在船头目不斜视,几乎没有任何客船的经过。

    卢秀贞已经预见到想从公路和水路回家的难度,现在可以说所有的希望都已经寄托在周山和刘连升身上,她始终相信总有土路可以回到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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