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是睡着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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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是睡着的水-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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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也有自己的原则……这样下去,我什么都毁了……”
  “那我们走,我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孙珍珠抓住陈光的手含泪说,“我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开玩笑,我是军人我有自己的工作。”陈光苦笑。
  “那你不当兵了好不好?”孙珍珠流着眼泪吻着陈光的手说,“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天涯海角哪里我都愿意!”
  “不可能的,我走不了的。”陈光推开她的手摇头,“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吧,你去给你爸爸看病别做这个了。”
  “陈大哥!”孙珍珠哭出来,“我爱你!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我们不可能的啊!”陈光说,“我有老婆!我有单位!我还是党员,还是干部,我有制约的!最关键的是——我爱小梅!”
  “陈大哥——”孙珍珠声嘶力竭地哭着,“那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我已经爱上你了啊——”
  “你以前不也没有我吗?”陈光说,“我不是嫌弃你,是因为我爱小梅啊!”他站起来,低下头:“我走了,那个信封有个存折,你自己去取吧。密码是我的生日,你知道的。”他缓缓往草丛外面走。
  “陈光。”
  声音异常冷静,陈光一愣站住了。他慢慢回头,看见孙珍珠站在那里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柔情和痛楚,只有一种平静。
  “珍珍,你怎么了?”陈光以为她要去死。
  “打开天窗说亮话。”孙珍珠冷静地说,“我现在就可以到坦克研究所去告你。”
  “告我?告我什么?”陈光一惊,“我没有对不起你啊?”
  “嘴在我的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孙珍珠冷冷地笑,“你不信就试试看,看我敢不敢。我还可以把这个寄去,让他们化验。”她举起内裤。
  陈光看着她:“你想干什么?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叫孙珍珠。”孙珍珠说,“我也是军人,我的军衔和你一样都是中尉。”
  陈光奇怪地看她,以为她魔怔了。孙珍珠冷冷一笑继续说:“我的服役单位是T军事情报局,我是中尉谍报员。”
  “你是特务?!”陈光真的惊讶了,随即脸色变了:“你想干什么?!拉我下水?!”
  “对,就是拉你下水。”孙珍珠冷冷地说,“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和我合作。”
  “不可能!”陈光眼中冒火,“我现在就宰了你,狗特务!”
  “你可以试试!”孙珍珠冷冷说,“你是装甲兵中尉,我是谍报员中尉——你可以试试我们谁更能打。”
  陈光高喊一声扑上来,孙珍珠简单一个擒敌动作就给他按倒了:“我提醒过你,你不是对手!”陈光怒吼着:“狗特务,我不会下水的!”
  “你别忘了,你有未婚妻,你还是军人!”孙珍珠冷笑,“我要是豁出去了,你什么都完蛋了!你的爱情,你的职业军人生涯,你的家庭,你的朋友同事全都会抛弃你,你就是一个彻底的穷光蛋!”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下水的!”陈光梗着脖子说,“我宁愿自杀也绝对不叛变军队!”
  “你自杀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给你全都揭个底朝天!”孙珍珠冷静地说,“到时候你的未婚妻你的父母你的领导同事朋友全都会看见,你陈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伪君子?!”
  “你个混蛋!”
  “我也是军人,所以我也了解军队会如何处理你这种自杀者!”孙珍珠笑笑,“你就是死了,也会背着个'叛徒'的帽子!”
  陈光急促呼吸着,孙珍珠慢慢松开他。陈光抓着地面,突然哀嚎起来:“啊——”孙珍珠冷静观察着陈光的反应,蹲下慢慢细声细气地说:“陈大哥,何必呢?我又不是要你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只是你顺手可以做的,没人会怀疑你的。”
  远处,躲在高处树丛当中的雷鹏戴着耳机,手里举着超指向话筒在录音。
  陈光哭够了,抓着地面手指都抓出了血。孙珍珠还在柔和劝说他,陈光咬着牙齿:“你别说了——说,你要什么?”
  “猛虎主战坦克的设计说明书和训练大纲草案。”孙珍珠轻声说,“你果然是聪明人,我就麻烦你这一次。完事我就走,再也不联系你。”
  陈光沉默着,急促呼吸。很久,他缓缓地说:“你必须发誓——再也不联系我!”
  “当然,我说到做到!”孙珍珠笑着扶起陈光的脑袋,“看你吓得一头汗,我给你擦擦……”
  “你躲开!”陈光一把推开她,“你别碰我!——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要碰我!你是毒蛇,一条伪装冻僵的毒蛇!我怎么那么傻,就被你咬了呢?”
  “这是我的工作。”孙珍珠有点凄惨地笑,“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如果一个情报单位打算搞谁,基本没有逃得了的。你也一样逃不了,一个人是不能和庞大血腥的情报单位作对的。”
  “我答应你。”陈光闭上眼睛,“我给你,但是你必须马上离开!”
  “当天就走。”孙珍珠如释重负。陈光挥挥手:“你滚!我要一个人呆一会!”孙珍珠起身穿好衣服:“我理解你,中尉。对不起,我也是执行任务。再见,等你的好消息。”
  陈光自己趴在山坡上,压抑地哭起来。哭声也变得很大,他伤心地哀嚎着。
  ……王斌听得受不了了,他摘下耳机丢在桌子上,肖天明默默的看着他。王斌伤心地哭着,趴在桌子上伤心地哭着:“为什么你不让我拦住他?”
  “这是我们的工作。”肖天明低下头说,“我也很内疚。”
  “他本来不是鼹鼠!”王斌捂着自己的眼睛,“可是现在他是了!你满意了?!”
  “我再说一遍——王斌同志,这是我们的工作!”肖天明心也很痛,“如果陈光不是你的发小是个陌生人,你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工作吗?干我们这个行当当然不是六亲不认,但是我们不能对不起最高利益!”
  “你让我安静会!”王斌突然怒吼。
  肖天明起身,对雷鹏招手。两个人都无声地出去了,王斌自己坐在桌子前。他看着监视器,看着耳机,看着超指向话筒,也看着放在自己手边的红色封面的国家安全侦察证。
  盾牌,五星,短剑,以及那庄严神圣的“国家安全”字样组成的证件正面图案。
  王斌的右手手指缓缓滑过红色侦察证图案下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部侦察证”那行庄严神圣的小字。随即他的右手缓缓放在侦察证的图案上面,最后一滴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声音颤抖着却很坚定:
  “我的父母和我都宣誓效忠于你,我会遵守我的誓言。”
  第90节 冰是睡着的水(九十)
  陈光的意外出现使得安全部门监控目标范围扩大了,市局侦察部门开始介入。更多的干部被派来,将孙珍珠、陈光等可疑目标完全彻底监控起来。整个小镇和坦克研究所内外都变成了安全机关的一个透明的大鱼缸,而孙珍珠和陈光就变成了两条在我安全干部密切注视当中的金鱼。正如镇派出所长所说——“一切尽在掌握”。
  变得憔悴也变得严肃的王斌一丝不苟地在完成自己的工作,陈光熟悉的身影和声音此时
  此刻变得那么遥远。那个曾经在一起度过少年时代的“虎牙”,那个立志从军报国投身疆场的装甲兵军官,那个从山沟回来还拐了一个民办女教师的陈光——似乎都变得那么遥远,变得那么陌生。在王斌的面前和耳朵里面,只有代号“比目鱼”的这样一个监视目标。
  也许在这不断的打击之前,王斌没有倒下反而变得成熟——但是,他却付出了巨大的常人难以忍受的代价。这个代价除了爱情的破灭,还有友情的死亡,除了这个工作他几乎已经一无所有。他不知道事后该如何面对田小梅,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涛涛和杨雪,总之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们这个无情的现实——也许他不需要解释什么,只是一句“案件需要保密”就可以搪塞过去,但是他内心的痛楚该如何面对呢?
  一切都是保密的,一切都是黑暗中的。
  只是他身边原本在光明当中的爱人和兄弟,一个一个被拉进了这个黑暗当中的世界。
  一个本不属于他们的黑暗世界。
  “我在黑暗中,是为了守护光明。”这是王斌在参加工作以后写在保密工作本扉页的一句话,他曾经为自己少有的艺术才思激动不已。——守护光明?自己身边的人却一个也守护不了,甚至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下水!——对于从事国家安全工作的王斌来说,这真的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地理解为什么冯云山不愿意他从事这个工作。你可能目睹很多悲剧的发生,却什么都不能做,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静待后果严重到需要你出手的一瞬间;你内心深处隐藏着很多痛楚,却不能对任何人提及,因为很简单的原因——保密。——你工作的一切都是秘密,甚至是你的名字你的单位,你经常要改头换面,没有人会问你是不是还具有一个完整的正常人的生活,因为你是一个情报干部。
  你要对党——绝对忠诚。
  什么是绝对忠诚?王斌现在已经逐渐理解了,那就是除了这个工作,什么你都可以放弃。情报工作不是只有那么多的惊险刺激和豪言壮语的,更多的是一种默默的牺牲,一种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的牺牲。
  在这个等待的时刻,陈光的电话意外地进来了。
  “喂。”王斌竭力抑制住自己波澜壮阔的内心世界,“陈光?怎么了?有事儿?”
  “斌子,你现在方便吗?”陈光的声音嘶哑。
  眼泪默默的从王斌眼中流出来,他闭上眼睛,用干涸的嘴唇努力挤出平静的话:“怎么了?方便。”
  “我有话对你说,要当面见你。”
  王斌睁开眼睛,已经是热泪盈眶,语气却依然平静:“我现在在开会,等会我给你打过去好吗?”
  电话挂了,他闭上眼睛默默的哭了。片刻,他拿起保密电话:“我要冯局长。”
  两个小时以后,陈光坐公车辗转到了市区的一个茶馆。王斌已经在那里等他,陈光穿着便装背着军挎脸色憔悴。王斌竭力装出笑容:“坐,怎么了?什么事儿那么重要,非要见我?”
  陈光默默的打开军挎,拿出军官证、帽徽、领花、肩章一一放在桌子上。王斌正在给他倒茶的右手停在空中,陈光抬起头看着他很平静:“斌子,我犯罪了。”
  眼泪一下子冲出王斌的眼睛,他放下茶壶捂住自己的脸,让激动的泪水痛快流淌。陈光看着他,逐渐明白过来了:“你早就知道了?”
  王斌虽然设计了两个小时的台词,但是在陈光面前他已经不能再伪装。他捂着自己的脸点头:“你没让我失望……”
  “真的是什么事儿也瞒不过你们安全部啊?”陈光惨惨一笑,“我犯罪了,你抓我吧。”他对王斌伸出双手。
  王斌擦擦眼泪,把他的军官证什么的都推回去:“抓不抓你,什么时候抓你都不是我说了算。你今天能来找我,我真的很激动,真的很激动……”
  “我不配做个军人。”陈光苦涩地说,“我对不起党,对不起祖国,对不起军队。我答应参加特务组织,我对敌不坚强……”
  “别说了,是我的错。”王斌痛楚地说,“我本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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