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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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君+番外- 第1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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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叫……”她犹疑的一句话,打碎了澄烟本来还在幻想的美梦。他锲而不舍地补充道:“澄烟,奴叫澄烟。皇上贵人多忘事,其实奴曾经被送了来,为皇上、为皇上暖床的……”
  是了!苍蓝终于慢慢想得起,眼前的这个少年,便是当年寰太君送给自己暖床,却被自己一脚踹下了床的少年澄烟。后来因为她担心他是寰太君派来的眼线,不敢将他留在身边,便让下人安排他去了洗衣刺绣的部门。
  这一来一去也有好几年了吧?怎么这会,他又突然贸贸然地闯了进来?
  “澄烟,有什么事不经你们管事宫人的通报,直接就闯到月泠宫来?还有规矩没有了?”
  如今寰太君已经被捕,这个小小的宫人倒是不足为惧的,不吓他一吓,这宫里怕是要无法无天了。
  澄烟但见圣怒,吓得忙又将脑袋埋了下去,连连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实在是有要事禀报,如果皇上不知情,奴实在是为皇上感到可惜呵!”
  他这么一说倒勾起了苍蓝的好奇:“究竟是什么事,你速速说来!”同时,她一挥手,两排宫人便齐刷刷地退下了。
  澄烟见皇上对他的话题感兴趣,便放开胆道:“回皇上,我要向皇上禀报的是……我知道宫里有人,和别人私通!”
  苍蓝一惊:“这话说出来,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什么人在哪里、与谁私通、证据在哪里,你可都准备好了?”
  澄烟的心扑扑直跳,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回皇上,此人正是皇上的近侍莲幻!”
  苍蓝怒斥:“混账,他日日跟在我身边,怎会和别人私通?来人,把他拖出去掌嘴!”
  澄烟急急道:“奴没有乱说!皇上若不相信可以去查证,莲幻的守宫砂已经没有了!”
  听了这话,苍蓝心中一凉,有一种预感被证实的心情:“澄烟,这些话,你今天在这里说过,我就当不曾听见,就这样抹了,谁都不会知道。但今天以后,倘若有一个字传了出去,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小心我叫人勾了你的舌头!”
  澄烟抬起头,下意识地想捂住自己的嘴巴,同时也感到满心委屈:“为什么?”
  为什么莲幻明明背叛了皇上,皇上却还是维护着他?为什么自己在无边黑暗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线光亮,却还是逃不出这永夜?
  那年他十三岁,正是似懂非懂的美好年纪,却被寰太君选中送给皇上,说让他尽力服侍。若得了皇上欢心,前程似锦也不是幻想。他照做了,他脱得精光躲在龙床的被子里。
  岂料皇上回来以后,将满心期待的他当作刺客,一脚踹到了地上。那腰,到现在想起来,都还隐隐作痛。自此以后,皇上非但没有正眼瞧过他,还将他一调再调,调去洗衣,仿佛他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难道他看起来,真的那样不堪么?
  随着风言风语他慢慢明白了,一切终究是源于他的推荐人是寰太君;一切的冷落,都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如今寰太君倒台了,那些昔日里因着他还给澄烟三分薄面的人,再也不会留情地嘲笑他、欺压他,他在那个地方,再也呆不下去。
  莲幻的这次风寒,需要找个人为他擦身。秋尽冬无各自在忙,宫人便让住在附近的澄烟代劳,没想到这一代劳,便发现了这样大的秘密!
  待到莲幻迷糊醒来,他试探他,跟了皇上这么久,是否已经是皇上的人?他一口便否决了。
  于是他澄烟才敢趁着秋尽冬无都不在,一路直冲月泠宫。只有让皇上再次注意到他,他这渺小的沧海一粟,他才有希望脱离那个庞大的苦海呵!
  “为什么?”他眼看着满心的期待又将化作泡影,说不出有多么多么的不甘心!
  “为什么?!”苍蓝反问,随后释然地一笑,将眼眸从他的脸上移开去,“因为莲幻没有和别人私通,因为他,是我的人。”

  第一二五话 成真

  “因为莲幻没有和别人私通,因为他,是我的人。”
  若不是亲耳听皇上这样说,澄烟打死也不会相信莲幻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居然会是这样。
  那样其貌不扬、沉默寡言的一个人……认识莲幻至今也有三四年了,和他说过的话加起来统共也不会超过十句。他满心的不甘此刻也只能化作接受,默默地聆听着苍蓝的警告,警告他出去以后不许乱说话,否则绝饶不了他。
  他失落地走出月泠宫,脚步沉重。初夏的风吹在脸上,好似都感觉刺骨。
  此刻苍蓝在月泠宫里,也是静不下心来。莲幻的守宫砂没有了,今天被澄烟见着,她可以顶回去,但明天呢,后天呢?这件事,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在摸清他的心理之前,在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给他一点保障?
  “来人。”她召来两个宫人,“你们到莲幻的住处,将他送到我月泠宫来,安置在我房间旁边的那个小间。”
  宫人得令而去,她又叫住了他们:“等等。多叫几个人,抬轿子去,别让他颠簸了。”
  莲幻在她的眼皮底下,就不必担心澄烟这样的事情会再发生了。她这样想着,才放心地去静庭轩批阅奏折。
  待到秋尽冬无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澄烟已经来过,只是奇怪皇上这向怎么突然对莲幻上了心,连他感染了风寒,也要将他安置到月泠宫来。莫非这么多年来,莲幻终于掳获了君心,有一跃跻身十君之势?有珮璃这个先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呵。
  一时间,两人照顾莲幻的时候都不敢怠慢。而苍蓝则特意关照,他们只需要服侍他吃喝即可,像擦身这样的事,她会交给别人去做。
  夜已深,秋尽扶着莲幻喝下药汤后,浑身滚烫的他又迷迷糊糊地躺下了。苍蓝示意他先退出去,自己则坐到了莲幻的床头,静静地看着他。
  四岁的时候,父君笑着对她说,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母皇给她派了一个近侍。这个近侍可厉害了,会武艺、能侍奉,只要她有要求,他就会有求必应。
  他会跟着她一辈子,他会一辈子都是她的人,只要她愿意。
  从老宫人身后站出来的小男孩,身姿挺拔得像个女孩,头发束得很随意,简单到平凡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盯着她的脸蛋看了片刻,终于双膝落地跪在她的面前,发誓此生跟随她、效忠她,直到他死。
  她带着好奇,抚摸了他的脑袋。从小手落下的那一刻起,她便在不知不觉中主宰了他的命运。明明他也是个独立的人,命却从此牵系在她的命运上,何其不公?可她从来,也没有觉得异样过。
  他的存在,十几年来,她早已习惯。就像是空气、像水,不会刻意去在意,但如果哪天缺了,也断不会无知无觉。
  可是原本这样简单的关系,却在一夕之间变了质。当她知道自己宠幸了他,除了担心他是否不愿意,心里也不曾有过反感和遗憾。除了一些叹息,只是叹息。
  当一段长期稳定的关系被破坏,不管它是从此灭亡还是发展出新的关系,这个过程总是需要时间,总也令人唏嘘。
  她一时间分辨不清。她分不清那些复杂的感觉之中,哪些是应该属于他的。对待十君也是一样,若是对她无意的,她断然是一根手指也不会去碰那个人。
  可她偏偏宠幸了莲幻。纵然是酒后糊涂,但做了就是做了,事关一个男子的清白,她不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看着他睡着的脸,那样波澜不惊的面庞,忽然很想知道面具后的他,究竟是长得什么样子。
  她走近他的床边,伸手到他的耳后,摸到了那一层薄薄的、微乎其微的突起。她用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慢慢地,那层白色的东西被掀了起来,渐渐越过了耳朵,然后是下巴……
  “皇……”就在这个时候,莲幻醒了来,见苍蓝正在掀开他的易容,无比吃惊地向后仰了仰,却未能脱离她的手。
  “幻儿,你许诺过我,今生今世对我效忠。你的人是我的,你记得吗?”她俯视他的脸,那对单眼皮里盛着的,是她看不懂的犹豫。
  “可现在,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将一个这么大的秘密对我隐瞒?还是说,十几年来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忠诚,都是假的?”她说着,看起来失落,那只手也慢慢离开了他的面颊。
  一只热得异常的手,轻轻按住了她即将抽走的手掌,按在了那已经有些脱离了皮肤的面具上。莲幻正发着高热,纵然他有很多话想说,却虚弱得一句话都难以说全。他只能用炙热的、炙热得像火一样的目光看着她:他不是,他不是她所说的那样!
  苍蓝看明白了,眼神放得轻柔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这样说了,你别急,别急。幻儿,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依赖你,觉得你跟着我那是当然的,也永远不会离开。其实我很自私吧?连你的样子,我都没有细心留意过,就想霸占你一辈子。”
  莲幻很缓慢地摇了摇头,按住她的手指微微摩挲了几下。借着烧得有些混沌的脑子,他做出了这本来怎样都不可能肖想的事情。
  “前几天,我喝醉了酒,做了些荒唐事……”苍蓝字字句句地斟酌着,“我知道,那晚的那个人,就是你……”
  莲幻睁大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摇头:“不,不是……”
  “别急着抵赖,我想了好多次,我已经很肯定。幻儿,我真真是糊涂,我居然连你都……”
  莲幻虽然迷迷糊糊的,但看她懊丧的样子,以为她是后悔要了他,心里有些凉,握着她的手也慢慢松了下来。
  “我居然连你都……我居然已经和你有了肌肤之亲,却依然不记得你的模样!怪只怪我喝得太醉,记忆片段太零落……”她说着,却惊奇地感觉压在她手掌上的,莲幻的手,正带着她,一点一点掀开他尘封了十几年的容颜!
  怦怦,怦怦,怦怦……莲幻不知是不是寒热发得快不行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愈来愈快,仿佛要飞出心口似的。在他八岁完成了全部训练,就要走出“锦祠”的时候,师傅对他的脸蛋看了又看,然后让他用易容术掩盖自己真实的容颜,交代他无论何时都不可以让主子看见:
  “你天生长得像个女儿家,这等不讨喜的长相,恐怕主子看不喜欢。不若带了面具,平凡无奇的,反而能更好地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他应承了,老宫人们这才放心地将他指派给了七皇子。
  他倒不是非要藏着掖着。对他来说,相貌只是一个皮囊,长得什么样,对他的为人处事根本不会有影响。只是为了一个承诺,他掩饰自己的容貌已经成了习惯,若不是主子要求,恐怕这辈子他都会这么过。
  他从小所受的训练,便是要求他们断了七情六欲,除了忠诚一念,什么都不需要。多年以来,他什么事都围绕着主子转,将它看作司空见惯的平常事,看作自己理应有的忠诚,从来也没有往别处想过。
  只是近两年,他发现自己开始无时无刻都想站在主子身后,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教训宫人时神气的表情,看着她批奏折时熬红的眼睛,纵然是那样,他还是不敢往别的方向想,但求就这样一辈子伴随着她,也便够了。
  一直到那一夜,她抱了他——尽管她嘴里喊的,是别人的名字;尽管他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圆满主子的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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