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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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君+番外-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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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猜想,柳国此番已经来探过我国国力虚实,包括她们先前几次三番挑衅我边境,都是一种试探。柳女皇贪婪妄欲,不代表她没有优点,她若是拈量着自己不够资格直接挑打我闵国,可能就会将目标转向比较弱小的飞凤、定西。不论哪个,到时候其他几国都不会坐视不理。”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懂。”夏绯砂喃喃着,“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贪得无厌的人,已经拥有了整整一个国家,却还想吞下一个世界!”
  “因为金钱与权利,人对这些东西的欲望是无止尽的。”苍蓝抿唇一笑,夏绯砂却从她睿智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淡然和洒脱,这是在从前,从不曾见过的情绪。
  “那你呢?你不喜欢这些吗?”他的追问,已经不是出于关心会不会打仗。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真正的她。
  “怎么会不喜欢?我也是人,而且,我还是君主。”苍蓝答得很随意,“不过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知道有些东西,失去以后用再多别的也换不回来——所以,我更珍惜那些用金钱和权利换不来的东西。比如我有十君,她们,她们任何人,都得不到我的幸福。”
  这次夏绯砂真的觉得,面前的妻主变了。不,也许她依然还是那个她,只是每一天,她都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勇敢、更加洒脱,更加——令他欣赏而已。

  第七十五话 激进

  更深露重。夜色茫茫之时,柳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却见身边的苍蓝极其细微地哼哼着,仿佛是沉浸在梦魇中。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层细密的湿。
  她神气的双眉此刻纠结在一起,唇紧抿,看上去很是痛苦。听说在梦魇中的人是不能忽然被吓醒的,柳容不敢贸然叫她,只执了枕边绣帕为她细细擦去汗水,又轻轻抚摸她的手:
  “蓝儿,蓝儿……”他知道这是她的乳名,也只得在这时,他才偷偷试着这样叫唤她。
  “蓝儿莫怕,父君在这里……”梦中的世界,李君的和眉悦目依稀浮现,只是怎么看都看不真切。父君温柔地执着苍蓝的手,为她擦去冷汗涔涔。
  “蓝儿又做恶梦了吧?不要害怕,因为蓝儿是女孩,女子应该勇敢。而且,蓝儿不仅是女孩,还是皇子,小狗小猫都怕,但是你不能害怕……父君会陪着你的……”
  “父君……”苍蓝喃喃着,钻入身边那一早为她准备好的温暖怀抱里。那味道,好香,好像父君衣衫上经常熏着的那种兰香。父君……
  柳容几不可闻地叹息,轻轻抚着她的长发,直到她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苍蓝已经早起练剑,然后回房换上皇袍,见柳容还在偷睡,笑吟吟地在他脸上按下一个亲吻才满意离去。对于昨夜的梦,她已记不清晰,只是这向她经常有些不安,脑海中也闪出各种片段来,好像那些尘封了很久的东西,任何时间都会重见天日一般。
  闵湛翔托人传信,称文太君自从三日前申请出宫上香归来,便一病不起,来势汹汹。苍蓝得了空,携着一向与他亲近的宁昭颜匆匆赶去北面太君寝宫。没有了寰太君和平太君的太君宫少了些喧哗,也少了生气,显得有些清寂。打开文太君的房门,她发现自己的“父君”凌太君也在房中,在他身边站着的,则是一身宫人打扮的珮璃。
  见是他二人到来,珮璃微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若是他在这里行礼,她必定是不依的,说不定任性起来便不让他再当宫人了。苍蓝见珮璃在发端上挽了个小髻,轮廓分明的侧脸清秀而又柔美,周身打扮得整整洁洁的,知道他将自己照顾得很好,也感到几分欣慰。
  视线转向床榻之上的人儿,隔着纱帘,闵湛翔轻轻道:“父君,是皇上来了。”
  “皇上……”虚弱的声音从帘中传来,紧接着是元春探进身去手忙脚乱的一阵忙乎。苍蓝忙制止道:“文太君不必多礼,你有病在身,安心休养便可。我只是来看看你的病情如何,是不是要再请太医会个诊……不过好端端的,怎么会说病就病了呢?”
  文太君片刻之中没有说话,苍蓝当是他累了,正想嘱咐他好生休息就走,却不想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皇上,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苍蓝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凌太君忙不迭地告了辞,珮璃也随他而去。与苍蓝擦身而过时,两人四目相交,那千般情思万般依恋,就再不是故作清冷能够掩饰的了。苍蓝心中一动,心道他想要尊严,想要纠正过去的错,自己都可以成全。转眼一年多过去,一切的逞强都应该有个度,是时候,让小璃回到自己身边了。
  为了不让凌太君尴尬,宁昭颜也作势离开,元春紧随其后。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了文太君、闵湛翔和苍蓝三个人。据闵湛翔说,他父君三日前申请出宫去上香,后来以后便郁郁沉沉,像是有什么心事,哪怕是他,也不肯多说。
  “文太君,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你知道我素来开明,颜君又和你交好,若有什么苦处,我定会尽力为你解决。”
  “不,不是这样的……”文太君咳了两声,“其实,三日前,是我家族祭祖之日……虽然我入宫已经多年,不过这套规矩,我总也记着。所以每年这段时间,我都会申请出宫一次,去庙里为家里人,为祖先上支香……”
  “往年,我都是去离宫里最近的皇家寺庙……但今年,我听说西北角带旺,想起刘太君在那个方向的玉马寺出家,便决定去那里,顺便探访一下他……谁知……”
  原来那日,文太君临时起意去了玉马寺,也顺利的找到了刘太君的下落。自从女皇驾崩以后,他便在这里出家隐居,鲜少与尘世往来。然文太君意料不到的是,他竟然见到一个官员打扮的人跪在那里与刘太君通禀着什么,他按倷住砰砰的心跳细细一听,内容竟关乎刘太君嘱咐那人带话给闵南烟,关于如何收尾闵萍笙的事情!
  那就是说,闵萍笙的叛乱,不仅闵南烟也有份,连隐居的刘太君对皇位也从来不曾死心!惊错之下他被人发现了行踪,面对刘太君他静下心来,赫然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太君皮笑肉不笑地告诉他,若还想顺利地在宫里生活下去,就当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过。否则,不仅是他,连闵湛翔,他也不会放过……
  文太君闷闷地回到宫里,忽然觉得草木皆兵。曾经和自己共同侍奉妻主的兄弟们,如今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皇位,都在暗中部署计划,谁也不输谁的阴谋算计。原来大家同病相怜互相作伴共渡下半生的设想,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他们有女儿,他们有野心,他们何曾是他的同道中人?
  他不知道自己和湛翔的命运究竟会如何摇摆,又不知道此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应该烂在肚子里,于是便忧郁成疾。只是当苍蓝关切来访,他知道如果现下不说,对她是多么不公平!而且依那些人的心思邪毒,就算他不说,也未必真的保得住他们父子俩。
  苍蓝听的时候虽然震惊,等听完了,倒显得有些坦然:“文太君不必太过惊恐。我答应你,这件事我听过就会放在心里,不到必要时机,绝不会泄露半分。这里只得我们三人,我不说出去,他们自然不会知晓我已经知情。你尽管安心养病,这里我会加派人手保护。最近我已经撤换了皇城内外所有的守卫,他们的人没那么容易进得宫来的。”
  文太君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感觉胸口的大石终于撤去了一般,深深舒了口气。
  “皇姐。”苍蓝临走时,闵湛翔在门口叫住她。
  “怎么了,湛翔。”
  闵湛翔低下头去,“不管……不管她们做什么动作,这么多年来,我始终觉得——不过现在,我更确定了,四个皇姐中,只有您,最适合当皇帝,没有别人。”
  苍蓝心中一暖。这是对她这两年来所付出努力的肯定么?她对他笑道:“不管怎样,我会永远记得母皇的教诲:如何当一个仁君,如何战胜自身的缺失,做一个成功的人。我记得这些话,她经常会对我说。只是最后一次提起,却是在大火的那个晚上……”
  闵湛翔抬眼,眸中黯淡:“那天,我恰好在起火的棉仓门口……大火席卷而来的时候,我拼命摇轮椅,想通知大家来救火……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不能行走的我,是多么无能、多么无用……”
  苍蓝蹲下身去与他平行而视:“别这样湛翔,皇姐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遗憾。上天也许是不公平的,因为它夺去了你行走的能力;但上天也许又是很公平的,因为你有这么好的父君,这么好的内涵和善良的心,还有,我这么好的皇姐。”这话说得闵湛翔跟着一笑,苍蓝却像是忽然品出他适才一番话中的不妥:“……刚才你好像说,大火是在棉仓起的?”
  闵湛翔点头,“那天我本来是想去看烟火的。元春推我到那里,忽然说肚子疼要去如厕,我便在原地等他。几乎是在片刻之间,我便见着棉仓起了火,火势蔓延很快,等宫人们扑救完全时,已经几乎烧了小半个宫去……我都不曾想到,母皇和那么多人都沦陷在这个劫难中。”
  苍蓝没有接话。那天,她和湘玉玩星光棒烟火到御花园时,曾经见过一个画着花脸的女人,拿着一把带血的长刀……那情景太骇人,很多次想到那里,便再也进行不下去。经过林林总总的回忆拼凑,她只得一个情境:便是那女人追着她们俩跑,跑着跑着,她跌了下去……然后,便是一片凄厉的惨叫,叫着失火了!失火了!
  事后调查的结果,说是因着烟火燃放失误,引燃了东面树林而烧起来的。当天进宫来表演节目、燃放花火的乐师、戏子,后被通通问斩,无一幸免。
  也就是说,那件事并没有留下活口,也没有人证。棉仓和东面树林距离甚远,很明显两种说法里,有一种是谎言。
  苍蓝觉得,离开谜底的真相愈来愈近了。就在全心思考时,忽然听得一个宫人稚嫩的喊叫声:“不好了,失火了!不好了,失火了!”
  心跳如擂鼓般骤然加快,耳边的情境与当日瞬间交合在一起。苍蓝推着湛翔全力往前,湛翔惊得大叫:“皇姐,皇姐!你不要去那里,你应该先避开一下,龙体为重啊!”
  苍蓝耳边只得呼呼风声,其余的,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第七十六话 复苏

  十万火急地赶到现场,将冷静从容、洒脱和淡定通通抛诸脑后的苍蓝却发现,所谓失火,不过是御厨房门口一团还冒着白烟的柴火堆而已。
  依着四周跪了一地的宫人瑟瑟发抖的情况来看,她的面色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这几缕炊烟,也能叫失火来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一定是有些皮笑肉不笑了。她真的很想撇开一身的冷汗平静下来,无奈心火未灭,烧得正烈。
  “哎哟妈呀——”远远地就传来一声哀呼,随即一个年纪颇大的男子跑来跪在她面前,原是内务总管刘颐。
  “皇上息怒啊皇上息怒,实在是误会一场啊……容奴才去教训他!”他忙不迭地磕头,又回身向前爬了几步:“这是哪个瞎了眼的在那里嚷嚷,惊扰了圣驾?”
  “刘总管,是,是小的……”一个还很年少的宫人怯生生地答话,就像一只离开娘胎还不久的羊羔那么生涩。
  “宫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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