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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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天-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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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也在这里谢过皇上了。”华瑞莹面如桃花,笑似春风,杯酒眼前,酒醉人酣。
  凤御煊眼角一挑,嘴角上笑意淡淡,并未说话。而侧面而坐的凤宜玶也是垂眸凝神,自顾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唯一一次目光相视,他看向我,眸中无波无澜,就似从不曾被打扰,不曾望见翠钗落水,不曾看见亭子里的一切那般淡然。
  我回笑,半分歉意没有,坦荡而温和,这个人我不能得罪,也不能亲近,若是想下手,现在还为时过早。
  盼归
  我并不相信,凤御煊只是简单的过来梧桐苑避暑,若只是避暑,何故将乔将军和哥哥从遥远的北地招回这里。他想避过姚家,又想让华家看清楚主子远近亲疏的态度,不必多说,已然就是不赏之赏。
  整个宴席之上,我半句未说,华瑞莹谢凤御煊,那是谢他提拔华家,她一出口,便等于说,自己俨然站在华家立场上。想来这其中的道理,凤御煊也是心里清楚的。
  而我猜定凤御煊并不是真的想将华家举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那等聪明的人,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姚家就是最好的例证,他是绝不会让华家重复姚家的覆辙的。
  晚宴过后,凤御煊到连水榭过夜,用茶的功夫也招了乔将军过来。
  他并未避我,安然坐在榻上轻声问面前人:“乔将军跟随朕多年,从皇子那时便开始了,如今,朝堂之上,能信任的人并不多,可不论如何,乔将军都是可托之人。”
  乔征颔首而拜,极其谦恭。
  “华安庭是朕派去委托将军培养的,朝争暗涌,朕自然要要提拔心腹之才,所以将军不必多想,只管锻炼他就是。将来也好委以大任,助江山社稷一臂之力。”
  乔征闻言,抬头看了看凤御煊身边的我,似乎觉得话不当讲。
  “北地边远,外族多次骚扰,此次就派将军与华安庭同往,而士兵粮草朕自然会安排,将军不必担心。”
  “这”
  凤御煊眼色深深,心知乔征到底担心什么,懒懒开口:“放心,华安庭的事情朕心里清楚,无需担心华南风这一面,他们只是殊途。”
  乔征面色一定,点了点头:“皇上放心,既然交待老臣这等大事,臣一定尽心尽力完成皇上嘱托。”
  凤御煊顿了顿:“乔将军的长子就随着华安庭身边吧,有华安庭的功劳之处,少不了他的好,朕心里有数。”
  乔征赶紧跪拜:“谢皇上提拔。”
  待乔征退出之后,凤御煊转过头将案上的茶杯端起,茶微温,他轻啜一口:“蓅姜就不想谢谢朕的提拔之恩吗?”
  我含笑摇头:“姐姐谢皇上,那是因为姐姐为着华家而想,皇上恩赐,她自然要谢。而臣妾和哥哥这一生都只效忠于皇上,从属于皇上,皇上差遣的是自己人,理所应当,所以臣妾无可谢恩,只当回头好好告诫哥哥,将来定当要做到最好,才能不给皇上丢了脸面,对得起皇上的器重。”
  “蓅姜果然生得冰雪聪慧,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情也能兼顾得到,你很有心啊。”
  我浅笑:“这一句倒是要谢谢皇上夸奖。”
  凤御煊凤眼微眯,轻轻侧过身子,伸手摩挲我的下巴。语调不高,温度皆无:“何止有心,蓅姜还很有胆量,今日在听风阁的亭子里那一番话,除了你,这朝堂上下,后宫内外还有谁人敢在我面前说?你当真不怕我迁怒于你?”
  “臣妾是有胆无谋,只怕皇上误会了臣妾,想不了那么多,只管把其中误解说个清楚。深宫内外,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解释清楚自己的冤枉误解的,比起惹怒皇上,总比被皇上心里怨恨臣妾要好得多,蓅姜还是分得清楚孰轻孰重的道理。”
  凤御煊靠的更近,俊脸近在咫尺,长眼含光,闪烁明亮,他半含眼光,笑意正浓:“蓅姜,你的确是很了解我的性子,就凭这一点,宫里无人能比。”
  “人这一生若是连一个真正了解自己的人都没有,那岂不是太寂寥了?”
  他慢慢挺直身子,坐回原来位置,云淡风轻的道:“那样的确寂寥,不过相比之下如是这种就危险了,不是吗?”
  我含笑,并不言语,他亦是看着我笑,大家心知肚明。
  梧桐苑避暑只有三日,我们回宫之时,乔征与哥哥并未离京,而是跟着凤御煊回了京城。他还特意安排我与哥哥团聚,让我欣喜异常。
  我在兰宸殿设宴款待哥哥,只是简单几道小菜,一壶美酒,遣退了其他下人,只留邀月一人侍候。
  哥哥来的时候那一身鹅黄色特别醒目,我站在自己殿门口展目而望,那俊美风流之态尽然的男人从远处缓步而来,墨眉,凤眼,眼波流转,异彩天成,的确是俊俏十分。
  “娘娘,您看,满朝文武,除了皇上,再无一人能与我们少爷相媲美。”
  我含笑:“若论相貌出众,邀月这话说的极是,可惜,男人的好相貌可未必有女子这般锋利,犹是哥哥这般的年华和性子,最怕他走错。”
  邀月跟着道:“娘娘已经为着少爷打算好了吧,那便万无一失了。”
  我侧目看她:“智者千虑还必有一失,这话可不好说呢。”
  眼见那玉树临风倜傥风流的人走的愈发的近,我拂袖上前,一如从前一般,扶着哥哥的胳膊,抬头望他:“哥哥,这一日,蓅姜等了许久,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哥哥展笑,那双眼,温润如玉:“蓅姜近来可好?”
  “哥哥来看蓅姜,不好也好。”
  我与哥哥坐在池边赏莲饮酒,那一池青莲吐白,迎风而舞。我端酒杯:“妹妹敬哥哥一杯,希望哥哥能顺利完成皇上的嘱托早日独当一面。”
  哥哥亦是笑容满面:“该是为兄谢谢妹妹才是。”
  哥哥一仰而尽,起身站到池边,望着一池青莲翠叶淡淡道:“妹妹说服皇上费了不少力吧?父亲将我从禁军校尉的位置上扯下来之时,已是满朝文武尽知的笑话,华家父子二心,天下皆知。能得到皇上再次重用,可想你有多为难。”
  我的眼色随着哥哥的身影转动,眼前一亮,一缕朱红色流苏穗映入眼帘。黄衣红穗,怎不扎眼?
  我面上染笑,跟着踱步上前,与哥哥比肩而站:“哥哥,蓅姜只坚信事在人为,哥哥以为如
  何?”
  哥哥侧脸,笑容可掬:“蓅姜这话有理。”
  “父亲的算盘打得自然是极精的,不过,有人先下手,所以暂时华家还不至于能风生水起,所以,我与哥哥必须抓紧时机,慢慢将权揽在自己手里,这样才安心,不是吗?”
  “蓅姜这话是”
  我转眼:“哥哥只需知道,皇上能重用哥哥的原因是什么就好。”
  “皇上自然知道我是华家长子。”
  我轻笑:“哥哥只说对一半,皇上自然知晓你是华家长子,可父亲那些愚蠢的举动不顾你的舍弃与冷落,皇上自然也知道,也就是因为这些,皇上才用你。”
  哥哥有些不大明了,微蹙眉头看着我。
  “换句话说,这样的你我,才是皇上可能信任的人。”我转过头,看莲舞风清:“我们已同华家陌路,至少在皇上眼里是这样的,若是哥哥没有看清楚形势,到时候可不只是哥哥要遭殃,蓅姜自然也是跑不了干系的。就因为此,皇上才会越发的重用你。像是居高位的人,心思都是九曲十弯的,到底谁能信得着谁呢?现在是华家,姚家,那风光不过只是表面,他们能屹立不倒,自然是凭借自己手中的权,若是权易了主,试问谁还敢只手遮天?”
  哥哥有些惊异:“你是说,皇上以我抗衡姚家和华家之争?”
  “哥哥放心,将来,父亲的位置只能是你坐,其他人没有任何资格与你争夺,我不允,皇上也不会允。不过,但凭着目前状况,我们还需要更牢靠的关联才是。让他们去争,他们争的越狠,我们的空间就越大,连皇上都站在我们的立场上,焉有不强之理?”
  哥哥的笑有些勉强,望着我的眼并不喜悦:“蓅姜,其实,我要的并不多,只是我们兄妹与母亲能安度这一生足矣,与相爱的人厮守一生,幸福的生活即可,似父亲那一生的追逐实在是太累。”
  “哦?哥哥当真这么想吗?难道哥哥不知道宫里的妹妹到底是如何生活的吗?后宫佳丽三千,若是人人都如哥哥这般知足该多好?不知道那样的话妹妹会过的多么安稳呢。可惜了,一如深宫,我不害人,自有人来害我。哥哥猜猜,若是华瑞莹不除,我与她会不会就似十七年前的母亲与二娘?你说,我的子女到时候会不会就似曾经的我与哥哥那般悲惨?”我轻言轻语,用最温柔淡然的言语说出血淋淋的事实,我必须要戳疼哥哥心里最柔软的那个角落,疼了,他才会听话。
  “蓅姜”哥哥语气不忍。
  我转过身,眼里的晶莹折出阳光的亮,刺得自己生疼。
  “蓅姜以为,这一生永远不会舍弃我的人就是哥哥,因为我已经被母亲和华家舍弃了。”
  一段死一般的沉寂,然后是回荡在池塘上长长幽幽的叹息,哥哥临水而立,我望着他背影,感到一种无可奈何与茫然,他似乎非常疲倦,拖着自己的一生,爬行在人生最艰难坎坷的路上。
  哥哥走后,我坐在廊子边沉思,夕阳绚烂,耀眼至极,我最是喜欢这种美到极致的东西,越是美,就越是突出了它的短暂,越是美,就越会接近被毁灭,越是美,背后就一定是无尽的苍凉。
  在我眼里,人生的起伏,极端,无论疼痛还是愉悦,最终只会变成没有温度的记忆,感受不再,但,教训和警戒永远都在。如此,这般人生,怎么尽兴,怎么恣意,便要怎么来过。
  旁敲
  “娘娘,您要去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邀月进来的时候,我正在软榻上小憩。近些日子整个人累的很,再加上天气然热,我格外不喜动。
  我未睁眼,懒懒问:“我猜的不曾错吧?”
  “是,娘娘猜的完全正确,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是刘东找了军中的人问出来的,已经核实过几人的口供,应该不会有误。”
  我轻叹一口气,缓缓睁了眼:“那样一个男子,水一样的性子,女子见了心生喜爱也不见怪,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纵容他,我需要想个办法才是。”
  “可是,娘娘就不怕”邀月的话说不下去,定定看着我。
  “邀月担心的事情我自然是知道,可是若是纵容了哥哥,那以后还有什么指望?我不反对乔晓月与哥哥结好,只不过,她想做正那是不可能的。再说,我本就为了哥哥打算好了一门亲事,足以匹配,若是将来,对方不容,赶那乔晓月出门,不如现在先把事情摊开,狠狠心,自然也就过去了。”
  邀月扶我起身,递过来一杯莲心茶:“娘娘行事可要小心,不然以少爷的脾气,怕是不那么好说服的,不要伤了兄妹间的和气才是。”
  我端起茶杯,眼色划过青瓷浅杯的杯沿,望向窗外,淡淡道:“谁与谁不是过一辈子,又有谁说,心心相映就一定会白头偕老?婚姻未必一定需要情爱,哪家的高墙之内没有一点半点心酸割舍,他自然也不例外,有得必要有失。”
  从前哥哥在华家地位卑微,所以长到二十三岁也并未有过任何女人,此去边地遥远,能与那乔征的女儿乔晓月互生爱慕,也是情理之中。可凤御煊已经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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