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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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妾-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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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鲍才人苑里的贴身采女裴心慈。
  进宫的秀女那个不是琴棋书画略知三四的女孩儿?有的家世好的,打小就请了极品的师傅,手把手教了一十几年,书画琴棋无比精通 。听说在宫里时,一位善吹玉箫的娘娘,箫声幽咽处,竟将失群的孤鸿吹得坠落地上,哀鸣不已。
  前天蓁蓁索要了一幅水莲的绣图,昨天差温采女去看看还未完成。今儿赶紧加工,叫裴心慈送了回来。
  微微一笑,接过花样子,但见一幅并蒂莲花屹立在清水里。远处一双蜻蜓在荷叶上舞蹈。
  “恩,很不错。”仔细看看,一只蜻蜓的飞翔姿态略显呆滞,便又指着那只蜻蜓说道:“这只红蜻蜓不似方才那只鲜活。”
  裴心慈答应着,拿着画稿回去交差,采桑连忙跟了出去,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在屋里听不清,大约是嘱咐采桑去找她玩。
  回到屋里,将香炉子点着。采桑笑吟吟说道:“方才心慈姐姐正跟我夸赞叶美人好有面子,谁都知道这鲍才人的画不好求,尤其荷花更难求。她听说伺候了 鲍才人好多年的另一个采女说,没见她为谁画过这清水芙蕖,叶美人一张口就应了。”
  “是么?前天倒没怎么求她,随口说了一句而已。?”自己也很诧异,这多年感觉在这宫里,都变得麻木不仁了,自己都不承认自己是好人,居然还有人这么看重自己。看来,宫里虽然浑浊,却总有干净的眼神在默默注视一切。自己比起鲍才人真是差远了,不由心生几分惭愧。
  这静画院里的鲍家才人不简单,出身书画世家。是个宫廷画像女史。擅长水墨丹青,尤其是娴熟画莲花。宫里的娘娘们为了求她一幅画,也要低下几分姿态。先皇在世时,曾为她专门修了一处宫苑——水莲苑,里面曲径石桥,好多池塘,种着各色珍贵莲花。谁料这鲍才人,惜墨如金,凡是品德不好,口风不好的妃嫔,讨要别的或许还答应着,但是要求画荷花,一概不理。常常说莲花乃世上最干净的花儿。清水沐浴身心,污泥不染身心,无欲无求,是佛前的圣物,岂容一些凡俗之胎作践?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秀于群;谤则随之。后来被人诬陷,和大内侍卫私通,虽查无实据,终究被皇上冷落。
  蓁蓁无意问了一句:“方才听你说鲍才人身边的这个采女叫什么来着?”
  “回美人,叫裴心慈。”
  “生得很乖巧呢。先前似乎没见过,在哪个宫里伺候人?你们早就认识?”似乎从没见过这个宫女。
  “心慈在尚工局司珍房当差,奴婢在尚服局司饰房当差。奴婢的主人和心慈姐姐的主人是金兰之好,所以,奴婢和她常常有机会碰面。”采桑柔声回答,并不生疑心。
  “怪不得少见面呢,还以为是哪个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呢。这六局我还不明白,说说看。”有意引她说话。
  哪有不明白的,谁混个三五年也听说个一二三分。这后宫里除了那口装骨灰的枯井,弄不清里面装了多少太监宫女的性命罢了。
  “尚服局掌服契图籍、衣服首饰、巾栉、膏沐、器玩、羽舆仪卫之事。尚工局,主要掌管营造裁缝、服饰织造以及金玉宝货、度支衣服、饮食、柴炭之事。”
  采桑口齿伶俐,说起话来,表情丰富,极其活泼灵动。
  大盛国设内廷女官“六局”管二十四司。除了采桑说的尚服局和尚功局,还有尚宫局,尚仪局,尚寝局,尚食局四局。
  怪不得了,方才那个裴心慈应该看惯了一些极品行头,一打眼便知真伪了,只是,谁的是前尘往事,还是眼下的事情?不由浮起那碗地宫侍寝,采桑看到那些陪葬器物的表情?难道所说皇后是指?这么一想,心里吓了一跳。不敢再问。站起身,拿着一本《元稹诗词》看了起来。
  院子里,有响动,温采女和崔姑姑自屋里出来了。二人轻声谈笑,亲密无间的样子。
  “温采女,去邓妹妹那里看看她好些了没有?”温采女应声走了过去。
  不一会子又回来:“叶美人,邓姐姐还是止不住腹痛。”
  蓁蓁将书本放到案子上,原本女子身为人妇后,这痛经便会缓解了一些。却不知为何邓御女如此严重。
  便取出自己自宫里带来的楼兰贡品乳香几钱,命采桑煎汤后为她喂服,并将残渣裹在一个纱布袋子里,置于邓御女肚脐处敷着。
  晚上再煎服一次,连着两顿,到了点灯时分,那邓御女的确觉得轻快些了。在采桑搀扶下坐了起来。才知道这乳香具有舒缓压力,清热泄火,治疗痛经的作用。
  几个人不由夸赞:叶美人这双妙手,果真能回春。若在宫外,悬壶济世,定能为天下苍生解除疾患之苦。

  【冷翠坊】

  陵区东南角是一片蔬菜地,再往里,靠着陵墙是一片好大的果树林,种植一些拜祭用的蔬菜瓜果。这个季节,果木树都染上了一层枯黄之色,枯枝败叶透着些许莫名的伤感。
  一个面容憔悴的素衣女子出现在果园子里,米黄色的宫袍泛着陈旧的颜色,惺忪的发鬓上挂着几片残叶,走在在铺满了落叶地上,发出“沙沙”的呜咽。枯黄的树,枯黄的叶,枯黄的人,一副秋意萧索的画。
  唯独柿子树是不甘寂寞的。提着一盏盏红灯笼,摇着一片片柿叶,秋风让它动了起来,树叶摇摆,柿子闪动,它是秋天的火焰。
  夕阳余晖斜笼着,满枝头上闪动着红色的亮光,柿子熟透了!树下的女子不由咽了一下口水,脸上是仰望的喜悦。不知为何几天老是干呕,不能见得一丝荤腥气。口味淡了好多,只想着能吃上个鲜果子就好了。水果是给各个宫苑正殿里那位吃的,主人高兴捡着吃剩下的;赏个给你便是恩惠了。心里实在馋的痒痒,便来到这果园子里。
  见她左躲右闪,来到几棵粗硕的柿子树前。使劲抬起胳膊,挂在矮处的一个火红的柿子便落在了手中。连忙装在了衣袖里。再采一个吧,反正此刻看守林子的太监不再,又伸出瘦弱的手臂采了一个,这个比方才那个更大些。眸子里恐慌夹杂着喜悦。
  女子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约摸两盏茶的功夫之后
  远远地,自东边来了一伙太监,推推搡搡一个素衣女子走了过来。绣花的女子们便停止了对话,放下手中活儿,起身扶着栏杆观看。
  通往陵园姬妾的寝宫主道,就地取材,全用青石板铺就。 远远 走来一伙人,推推搡搡着一个女子。为首的一个老太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馋嘴的蹄子,那些儿果木子是你该吃的吗?那是先帝的贡品!”
  主道两边是一座座单门单户、大小不一的小院落。石道往西有个比较精致的花园里面也有假山水池,不过水池是干的,陵园建在山上,人吃水都成问题,何况观赏呢?比不得御花园的半个,却也绿树花草,幽静凄清,这是宫嫔们唯一的娱乐休闲场所。
  北边的一座小山上有个亭子,三角攒尖的顶像一把张开的伞,闪闪鎏金大字写着“逍遥亭”三个字儿。不知道这陵园里的宫人有什么可以逍遥的!
  进得里面抬眼上看,屋顶的各脊由各柱中间中心向上方逐渐集中成一尖顶,“宝瓶”饰顶来结束,屋顶的檐角反翘,北方起翘比较轻微,显得平缓、持重;南方起翘得很高,显得轻巧雅逸。亭的屋面铺瓦作脊,亭的屋面一般铺小青瓦,梁枋柱刷深褐色油漆,显得清素雅洁,倒是另有一番情趣。
  亭子中间放着一张长方形的石头桌子。苑采桑,裴新慈,温采女还有几个别院子的采女在这里穿针引线,做着针线活。边做活儿,边闲聊。
  听到喝骂,不由注意起来。那女子头发凌乱,身材单薄,看不清面容,走得很不稳当,似乎在哭,刚挨过一顿打吧?呜呜咽咽中听清几个字:“公公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后面一个太监踹他一脚:“还嘴儿硬,打死你这个偷嘴儿的馋猴都不屈。”
  羸弱的女子趔趄了几下,扑到地上,身边两个太监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提起。直奔着最西端的一个小院子走去,为首太监打开院子们,后面几个人一下子将那个女子扔了进去。反手把门锁上。
  女子在里面使劲敲打着门扇,哭声清晰。
  “这,声音,仿佛清水苑里的虞柔芙”一个采女侧着耳朵,用心分辩。众人屏息凝神细听了片刻。
  “对,不错,是虞柔芙的声音。”一个水红宫装的女子肯定地说。
  “柔芙平素很不爱说话的一个人儿,怎么就被关起来了。”
  “听起来好像是偷了什么犯了错儿”水红宫装的女子若有所思。
  二人边说边站起身,将石桌子上的针线活儿麻利地收了起来,揣在怀里走了下去,“瞧发生了什么?”
  “去看什么?又不管咱们的事儿,我要回院子了,一会子叶美该叫我煎药了。”温采女收拾了一下针线,跟在后面下来亭子。。
  谁管这份闲事?即便想管,又该是一个小小 采女管的来的么?
  前面的两个采女有些不平气儿:“温采女最好不要犯事儿,一辈子呆在陵园里,长命百岁。”
  温采女并不理会她们,自顾自往回走去。从上次,好奇之心窥探了崔姑姑的惊天秘密,老是心内不安。心里想着再不要到处惹闲事。
  一阵阵秋风穿堂而过,几片枯黄的叶子,飘摇几下,翻了几个身,无奈地落在亭子中的石桌上,如同一只只不甘心化蛹的黄蝶,无奈无望,凄苦无助。
  采桑和心慈一言不发,也跟着下得亭子,朝着小院子奔去。近了一看,院门上方三个大字“冷翠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关押陵区犯错宫人太监的小院子?
  院子的女子听到了脚步声,突然止住了哭泣,期待地问道“是谁?来放出出去的么?”
  前面的两个女子来到了近前,悄声问道:“你,可是清水苑里的虞采女?”
  “是我,是我你,是小娥?”里面急急说道。
  水红色宫装的女子答道:“我是小娥,你出了什么事儿?为何被关了起来?”
  “我不过摘了东园子里的两个柿子而已。”声音里可怜巴巴中带着委屈和不甘。
  “哎呀,那是专门留给祭奠用的,你怎么那么大胆儿?”身旁另一个采女说道。
  “我不知道啊,呜呜你们帮我一个忙,快去给苏美人报个信儿,求她说句话将我放出去。”柔芙满怀希望地说道。
  “哦,你等着。我就去。”水红色宫装的女子说完,便和方才的伙伴一溜儿小跑远去了。
  采桑和心慈打住脚,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平素不认得,当下隔着门缝儿宽慰了一番:“你也不要太着急,不过两个柿子,想必关一天,教训一下就放出去了,不要紧的。等会,你家美人一定回会把你带回去的。”
  正说着,远处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两个,也想进去是吧?等我开了门,你们一起关着吧。”
  二人吓了一跳,慌忙离开。
  不一会采桑和心慈分了道儿,清月苑在北区,采桑往左拐去。
  正巧碰上方才那个求救的采女小娥,见她慢吞吞的,不似方才那么火急火燎地,脸上仿佛有未干的泪痕,往她身后瞧去,苏美人好像没跟来。
  不由问道:“小娥,苏美人呢?”
  小娥无助地摇摇头:“请不动。”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那个女子,穿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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