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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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1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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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掌柜见左右无人,他迅速从怀里取出一块小小的铜牌,在韦德庆面前一晃。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

铜牌上刻的是梅花松鹤图,正中间刻着一个数字,‘六四’,韦德庆吃了一惊,这面铜牌他熟得不能再熟,凭这面铜牌可以直接面见大帅。据说一共一百余枚,他自己就有一枚,号数却是‘九七’。

“你究竟是谁?”韦德庆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胖乎乎的胡掌柜恐怕不是一般人。

“韦兵曹请随我来。”胡掌柜指了指里屋,自己先走了一步。

“你们先吃饭,我马上就来。”韦德庆吩咐几名手下一声,便起身快步进了里屋。

胡掌柜将他带到后院,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但在一角却养了一笼鸽子,在笼子里‘咕!咕!’直叫,韦德庆见到这笼鸽子。立刻恍然大悟,“难道你就是大帅常常提到的河西飞奴客吗?”

胡掌柜一笑。慢慢地点了点头。

飞奴就是鸽子,而飞奴客就是指用鸽子传递消息地人。中唐以后,用鸽子传递消息已被广泛使用,尤其运用到军事谍报中,所以飞奴客就渐渐成了探子间谍的代称,韦谔也有这么一群飞奴客,分布在长安太原等地,由他本人亲自掌控,由于武威郡和灵武郡极为重要,他也在这里布置了人手。

胡掌柜便是通过军户西迁来到了武威,他开了一家茶铺,将各种信息用鸽子源源不断地传给了韦谔,象张焕修建会西堡、开采流沙河金矿、整顿官场、建立军户田亩制、招安西党项等等,这些大事情都在第一时间发给了韦谔。

胡掌柜拿过两把胡凳让韦德庆坐下,他从鸽笼里取出一只鸽子,爱抚地摸着它们地头道:“我这些飞奴近来状态都不太好,飞出去几只都没有回来,我担心事机不密不敢放飞,已经五日没有给大帅发送消息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韦德庆,笑道:“我正发愁如何前往开阳郡,正好韦兵曹在此,解我燃眉之急了。”

韦德庆沉吟不语,他知道韦谔控制暗探很严,从不给外人知晓,就连他这个帐前骁勇校尉,已经算是韦谔的亲卫,也不能知晓,而这个探子似乎有点过于大意。

胡掌柜明白他的想法,便微微一笑道:“若换了别人我是不会出面的,韦兵曹是韦家子弟,又来送八百里加急,足见大帅的信任,再者事关重大,必须要让大帅尽快知道。”

韦德庆点了点头,“我现在便是大帅帐前骁勇校尉,你可有什么重大消息让我传递?”

胡掌柜回房取出一只蜡丸,递给了韦德庆,低声道:“请你转告韦大帅,吐蕃人可能在秘密拉拢武威郡党项人,现在党项人和汉人矛盾尖锐,恐有造反迹象,张焕已经加紧戒备,任何过境之人都要受到严格盘查,尤其和张掖那边的往来已经停止。”

韦德庆这才恍然,难怪会西堡码头那边戒备森严,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将蜡丸小心翼翼收好,站起身拱拱手道:“多谢胡掌柜的消息,我这就前往开阳郡。”

他回到茶棚里胡乱吃了一点东西。飞身上马,带领从人向东疾驶而去,胡掌柜走到官道上,一直目送他地背影消失,眼睛里才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

次日清晨,一队亲兵护卫着张焕驰出了武威郡,这时东方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正从弥漫大地的浓雾中喷薄而出,万道金光映红了天际。在一片低缓的山岗上,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已整装待发。

张焕一纵马,亲兵队汇入进大队骑兵之中,如滚滚洪流,向东浩浩荡荡驰去。

……

开阳郡,兵部尚书韦谔正在接受韦德庆的禀报,韦德庆不仅带来了张焕的回信。还另外给他带回来了胡三郎地密信,胡三郎是他利用军户西迁地机会安插在武威郡地一个暗探,大半年来给他带来了很多武威的消息,虽然谈不上机密,但也使他对张焕所作所为能够十分了解。

按照约定,胡三郎应该每隔两天送一封鸽信来,但至今已经五日没有送来,就在他担心胡三郎会出什么事之时。韦德庆却带回来了胡三郎的密信。

对于张焕会来开阳郡韦谔并不担心,有裴俊相召,他一定会来,倒是胡三郎送来的消息他十分感兴趣,张焕遇到了党项人的麻烦。

韦谔把胡三郎地密信放在案几上,负手来到窗前。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嘲讽地笑意,这个结果应该说是他早就意料到的,当初胡三郎来信告诉他,张焕招安了逃到河西的数万西党项人,他就知道张焕犯下了一个大错。

不错!河西是人口稀少,但如果是招募羌人、突厥人甚至回纥人问题都不大,唯独这些党项人是出了名的背信弃义,当初他们受吐蕃人压迫,向朝廷求援,朝廷特地将他们安置在朔方附近。可这些人非但不感激。反而趁大唐羸弱之际大肆抢掠城池,掠夺人口。在陇右地区为非做歹,自己和拓跋家族打了十几年交道,还不了解他们吗?

若是将他们安置在内地倒也罢了,偏偏是在人口稀少的河西,数万党项人已和河西人口相仿,这样一来,他们怎么可能不起异心,拓跋家族再被吐蕃人一拉拢,张焕头痛的事就来了,这样最好不过,让张焕后院不宁。

想到这,韦谔回头赞许地对韦德庆道:“你带来的消息非常及时,我会重重赏你,下去吧!”

韦德庆行了一礼,慢慢退了下去。

半个月前,崔圆准备讨伐蜀地朱泚,特地拜访了韦谔,希望他能出兵六万,从西路入蜀。

对于朱泚造反,韦谔也深为警惕,如果朱泚拿下巴蜀,而一时无法进攻长安,那他的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陇右,尤其是他声讨崔圆下台,而提议自己为右相,这明显是在挑拨自己和崔圆地关系,崔裴两家都已决定出兵,若自己却袖手旁观,这倒显得自己和朱泚倒真有什么勾结。

于公于私,他都必须出兵讨伐朱泚。

不过,他唯一担心地就是张焕会趁虚而入,夺了他的陇右,思量再三,他便提出了与张焕缔结互谅协议,并且由裴俊和崔圆做担保人。

由于蜀中局势严重,崔圆再一次和裴俊商量后,便同意了韦谔地要求,由裴俊和崔贤赴开阳郡,与张焕协商,同时,崔小芙又派李翻云为特使,也前往开阳郡劝说段秀实以大局为重。

宣仁二年十月十六日,张焕抵达了开阳郡。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事关重大(上)

张焕是第一次来开阳郡,一路上整整行了四天,第四天黄昏时,张焕在三千铁骑的护卫下终于抵达了这座韦家经营了十几年的老巢。

此时的开阳郡已是风云聚会,大唐第二号实权人物左相裴俊在五日前抵达,与他同来的还有新入阁的太子詹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勉,其他还有户部侍郎裴佑、吏部侍郎崔寓、兵部侍郎李涵、御史中丞颜九度,另外,礼部侍郎崔贤则代表其父大唐右相崔圆前来。

当然,作为地主,大唐第三号实权人物兵部尚书韦谔会在,其次,尚书右丞韦诤、少府寺卿韦度等等韦家重臣也赶到了开阳郡。

由于张焕和段秀实都将是亲带重兵前来,为防止万一,在五天前,韦谔更是从陇右各地调集了八万重军,分别驻扎在开阳郡的各属县中。

至今为止,开阳郡还从未有过如此多朝廷重臣会聚一堂,实在是因为这是一次极为重要的谈判,崔家以及裴家的大军皆已抵达汉中,只等韦氏军到来便可发兵蜀郡,然而,韦家出兵的关键,就在这一次谈判能否达到预期目标。

张焕尚在五里之外时,便有飞骑禀报了韦谔,按照事先安排,张焕与段秀实的军队都将驻扎在两里外的军营内,他们本人则可率领五百人护卫入城。

张焕行至城门,老远便见一群官员等候在那里,他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去。

在城门处迎接张焕之人,正是兵部尚书韦谔亲自出马,从年初朝会以来,韦谔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看见张焕了,或许是张焕留了胡子的缘故,只觉他比年初又成熟了许多,和两年前那个逸兴瑞飞地年轻人完全判若两人。他的目光变得平静而深沉,喜怒已不形于色。在他身上已经隐隐有了一方诸侯的气度。

韦谔看见张焕,总是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的儿子韦清,他也是一天到晚阴沉着脸,官至主客员外郎,京中许多人都说他性格深沉,是世家年轻人中楚翘,连韦谔自己也觉得儿子很不错。真的是许多年轻人都比不上,可今天见到张焕,韦谔才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差在哪里。

韦谔忍不住微微一叹,他也是过来人,他其实很清楚,在长安这个金粉乡里是长不出参天大树,只有在艰苦的环境里才能磨练出大材,自己地儿子就是太顺利了。都不是靠自己努力得来,以至于他身上缺少一种让人敬畏的威严。

正想着,张焕已经走了上来,他笑着向韦谔拱手施礼,“韦尚书竟然亲自出城来迎,张焕担当不起啊!”

韦谔呵呵一笑。连忙回礼道:“哪里!哪里!难得张都督第一次来开阳郡,我若招待不周,就怕都督下次再不肯来了。”

两人对望一眼,皆一齐大笑起来,这时,韦谔一眼看见了张焕身后地裴明远,他不由一怔,略有些惊讶道:“这不是裴相国的五公子吗?”

张焕连忙笑着将裴明远拉上来,向韦谔介绍道:“裴明远现在已是我河西军中判官,这次是随我一同前来。”

裴明远从回纥回来后。张焕便毅然提拔他为西凉军判官。判官一职相当于军中的机要秘书,十分重要。但张焕却十分信任他,并不因为他是裴俊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耳目便提防他,裴明远也感受到了张焕的诚意,渐渐地他也将自己视作为河西一员。

见韦谔惊讶,裴明远连忙深施一礼,“侄儿在春天时便来河西了,未能来拜望世叔,请世叔谅解。”

韦谔见裴明远气度从容,他不禁感慨不已,回头对张焕叹道:“早知道我也让韦清到都督那里去磨练一下,省得他在京中整天去参加那些无聊的应酬。”

“参加应酬也是为了积累官场人脉,世叔对韦贤弟倒不用过于苛刻了。”

两人只管站在城门前寒暄,这时,站在韦谔身后的韦诤却忍不住了,他站出来笑道:“大哥让张都督一直站在寒风之中,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韦谔恍然大悟,他见太阳已渐渐落山,便拉着张焕笑道:“今天我与裴相国置办了薄酒,专为都督洗尘。”

“多谢了,不知段老将军是否已到?”

“他中午时已到,届时都督也会见到他。”

两人边走边说,便进了开阳城……

夜幕渐渐降临,十月中旬已是初冬,天空灰蒙蒙地,到处是一堆堆结了白霜的落叶,夜晚的冷气使凝然不动的空气更增添了几分严寒,偶然吹过一阵寒风,经霜的胡杨叶便猝然脱离树枝,像一群飞鸟一般,在空中飞舞。

虽然外面寒冷,但韦府的贵宾堂内却灯火通明、温暖如春,这是一个可以容纳百人的大堂,堂内雕梁画栋,无数名瓷名画充斥其中,这时已经摆下了数十席,席间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来陇右参加这次会议的大唐重臣济济一堂。

大堂两边墙角坐了十几个乐师,一队舞姬正在场中轻舞,丝竹声婉转悠扬,场中长袖善舞,身姿轻盈优美,而十几名侍女如蝴蝶般在席间穿梭上菜,在每一个客人地身旁还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斟酒布菜、笑语盈盈。

裴俊与韦谔坐在主席,而左右分两排席位,右面一席之首是太子詹事李勉,左面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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