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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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名器-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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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玉珑堂不想要了。”
  她顿时一愣,她瞪大的眼睛里他低下头别过脸去,不想让她看到他的复杂表情。这实是别无选择,也许快速甩手对他来说是个精神上的解脱,她并不看重他的钱财多少,只是这样终究让他心疼难过。
  “对不起”也许就是自己的错吧,如果那时没去找衣缠香他便不会暴露身份,也不会落得如此艰难的局面。
  “别这样,”他用温凉的掌心轻擦着她的脸,对着她轻笑一下安抚道,“玉珑堂自开办不过三年而已,萧可铮还能活许多个三年,还会有更多的玉珑堂,要知道本来也没有多少钱,想想给赎身的钱都凑了多时。”
  “多少钱?”她那时只顾得跟他置气,到不曾亲见他撒钱那等场面,只依稀记得锦儿说过,金块银块都地上翻滚,放眼过去金灿灿银晃晃一片足足要亮瞎了眼,刘妈红着眼球一个爬地上捡,不允许任何靠近,愣是将一个裙香楼的正门堵得水泄不通。
  “十万两。”
  什么!她张了张嘴愣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她原本以为是一万两,没想到竟然足足翻了十倍!可想而知刘妈那贪心的家伙定然私下里同他讨价还价过,真是贪心到不要脸了。
  这可真是让一向把金钱视为粪土的她一时难以接受,咬着唇心疼得像是被刀割了一道似的:“她要这么多竟不曾同她砍价”
  “怎么同她砍价呢,毕竟不是一样东西,担心同她谈崩了,她反过来为难。”
  再怎么聪明睿智的商也有不敢讲价之物,她是他的软肋,不可以价论之。她曾亲眼见过曲氏同菜农砍价的场景,曲氏是个小气吝啬的,出价太低又死缠烂打,硬是逼得那菜农将一篮蔬菜全部丢路上,既不能高价卖出便亲手毁掉,又有绑架之因为被勒索的出价不痛快而狠心撕票,这倒是一种很常见的奇怪心理。
  焉容心中感动,看他的眼光更加柔软温和,一时感慨难以言语,千般话都哽喉中,唯有明眸如秋水深深将他淹没。
  
  签过合同之后,焉容请求再见衣缠香一面,广原绪倒是很通情理地允了她,且允许衣缠香带着她四处走动走动,只不过要士兵跟随,自己则留西廊巷子同萧可铮继续谈论生意上的事。
  两位坐上马车,当帘子放下的时候衣缠香吐了一口气,问:“他有没有为难们?”
  “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就好了,至于那些身外之物,不提也罢。”焉容无奈地摇了摇头,担心说得再详细了叫她也跟着难过,万一再跟那什么广原绪闹出不快,只怕对她不利。
  “能明白这些就好,这么多年”衣缠香抬了抬眸子,眼里有些伤感地望向外头,“逃亡的这些年叫懂得,最重要的只有自己。”
  也许没那些重要不重要的,因为只有她自己一个,她孤零零地活着,活得洒脱而直率,她有自己的章法和套路,仿佛这个天下的所有规则都是绕开她而设定的,她逍遥如游鱼,遗世而独立。
  这个女子焉容面前始终展现着鲜活狂放的模样,鲜少如现一般露出伤感的一面,哪怕是面临夜雪欺山、兵临城下的险要关头,她也果断狠戾地收起身体上的疼痛,一把将她推出危险的区域。
  “不是一个,还有。”焉容一时心软,仿佛心底有一方清水被搅得起了波澜,她被触动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不该是个女,如果她是男的话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她,让她再也不孤单面对困境。
  衣缠香听她这样说,十分欣慰地笑了笑,转而,将笑容掩低头长发垂下的阴影里:“是啊,焉容,也许不知道,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多少年前的自己,那种感情,是带着亲切与讨厌的。”
  焉容一时惊讶,又有些别扭地问:“知道是讨厌的,可怎么又想到了自己?”
  “其实花魁这种东西并不意,只是嫉妒,一来裙香楼就受到众星捧月的对待,未曾受过毒打,没有被逼整夜整夜的接客,甚至还有个男拿心惦记着,原本只是嫉妒,后来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只把自己封闭那个虚拟的感情里,私心挂念那秀才来救出去,就如整日盼着桢郎来解救一般,怎么可以忍受的马知文和的桢郎一样?他不配!也不配!”
  她此刻倒是不想考虑焉容的感受,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焉容那时候确实又傻又懦弱,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至于相似呢?大概是都对未来有着念想吧,都嫁过,都有过幸福的生活,所以会特别地想把变成像一样的,刻意地教变狠变坏变得足够冷漠。”
  “其实不是的”焉容立即插话过来,自从真正认识了衣缠香,她便没有觉得她太坏太没性,所以她立即同她辩驳。
  “那是因为改变的同时也改变了,譬如说袖兰和墨然二,原本以为墨然会像袖兰一样不得善终,没想到还是用自己的方式救了她,所以,这份固执和善良由心佩服。”
  焉容被她这么一赞有些得意,摇头轻声道:“不过是出于本能罢了,没有救她,可也救了,不仅佩服,更要感谢。”
  “这些话不必同摆明了讲,心中所想,其实也猜中了七八,懂的感激。”她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沧桑,“有时候的眼界随着经历变化,从看事看到看心,经历越多,眼界也会越宽,就像曾经只着眼于自己的苦难,而没有看到他的挣扎。”
  焉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众生皆苦,唯五蕴皆空,方得内心自。”
  “哟,这竟整到佛法上面去了。”衣缠香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倒有些害怕,难不成是自己无意的一句话勾起了她的佛性?
  焉容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前真有出家的念想,加上家母影响,自小抄颂过不少佛经,虽说往心里记下不少,再遇个什么烦心的事念几句也能清净心事,却未真正参悟,倒是一句话叫隐有领会。”
  “可别再领会了,再悟下去是要误了和他,可就成了罪了。”衣缠香笑吟吟同她打趣,将这有些紧张的气氛缓解。
  “断然不会,如来与君不相为难。”她目光定定,心中已经足够坚定,没有什么事能够阻碍他们一起。
  “这样才好。”这桩心思也算了结了,他们两的感情给她的感觉就是像拉得紧紧的细线,好像一个不经意间便要挣断一般,如果两能从此和美过一辈子,她也可以为此松一口气,安心跟广原绪去瀛岛。
  她用两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与眼睛连接的地方,让自己的眼睛转动起来更加灵活。“广原绪跟皇帝签好条约之后会带去瀛岛,想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有件事想”
  “要离开?!”她十分震惊地问了出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才重逢了四天然后要面对永久的分离,她去瀛岛,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嗯。”
  焉容没有办法立即接受,听得这话的时候手脚都软了,连长一点的话都说不利索:“不要,不走行吗?不想让走香香,求了,别走”此刻她就像一个要被迫与母亲分离的孩子,那么绝望地挣扎挽留却无法反抗,她甚至牙关都颤抖,不知何时将她的手抓自己的手心里,紧紧地攥住,把衣缠香的手都抓出了沁红的痕子。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性格里很致命的弱点,就是可以依赖别的时候会变得特别懦弱,总有需要孤身一的时候,所以,接受的离开。”
  她从前以为她很孤独,所以要有一个强大的信念强撑着她活下去,把所有的注都压马知文身上,只是因为他曾经是她的丈夫,与爱情无关,到这个信念被打破的时候她几乎崩溃,衣缠香等的刺激下把信念转移到了自救与救助家之上,从那以后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的帮助,像溺水之抓到一根稻草一般贪婪地依赖,她毫无压力和危机地接受别的帮助,直到把依赖变成了习惯,现,这根稻草要消失了,她感到如同溺水一般的窒息,却忘记了一个落水者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挣扎。
  “别这样,香香,没有们的时候也可以做好,这不是离开的理由!”衣缠香的离去她心里划开极深的一道口子,她似乎感觉血液呼呼地往外流,空旷寂寥和失控让她几乎难以坐直身体,紧紧歪斜着靠衣缠香身上。
  衣缠香含笑看着她,手指轻轻搁自己的膝上,不经意地收紧,她还以为不告而别才是真正的残忍,原来亲口说出离别的滋味也不那么好受。
  时间仿佛凝固冻结这样的片段里,明明寂静占据了整个耳廓,却还是感到心里被难过伤感塞得满满,像是除夕那晚,有漠漠的风雪穿梭周身,冷而无休无止。每次分别后的重逢都是感情的沉淀积累,以至于再面临诀别会把伤情无限放大,快要达到让内心崩塌的地步。
  马车停一家药铺的门口,衣缠香握紧了她的手,说:“需要一些材料炼香,下去买。”
  “不下去”
  不容她做半点推辞,“只说这一遍,茯苓、甘草、百合、雪莲半夏、附子粉,前十味药每味一两,后两味六两。”然后衣缠香一把将她推下车去,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时间。
  足足有十几味药,这样匆忙的一遍读下来,灌进她混沌的大脑里,让她本能地拒绝去记忆,可眼前来回的车辆让她蓦地惊醒,然后打起精神避开迎面而来的马匹,鬼使神差般走进了药铺。
  “茯苓一两、甘草一两、百合、雪莲半夏、附子粉。”
  一个个药名被她机械般从口中吐出,足够神奇的是她竟然毫不费力地背全了,而且分量也未曾记错。情绪非常低落的时候总有许多不寻常的地方,她此时记忆力超级好,却未必有脑力去思考这每一味药。
  “姑娘。”掌柜拿着一张记方药的纸过来,“这药后面几味剂量和药性都太能告诉是要做什么吗?”这最后的两味都是有毒之物,且她要的分量极大,大概够喝四五天的,若是想要毒死
  她一时愣那里,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依稀记得茯苓和附子都有美白的效用,便道:“啊,是要拿来做面脂的,家里开胭脂铺子。”
  “好,您拿好。”掌柜把药递给她,她付了钱,拎起药包快速地跑回去找衣缠香!让她来买有毒的药材,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到底是留着她自己用还是想毒死那帮苍蝇,她需要答案!她飞也似的扑到马车前站定,掀开帘子冲车里的喊:“这些是干什么的。”
  衣缠香眼睛一亮:“把材料给。”
  “告诉。”她几乎已经做好了决定,今天她若是不给她答案,那她便不会松手,这药一定不会给她,那她再想买一份就没有机会了。
  “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衣缠香已经失去了耐心,她趁着焉容低头犹豫之际,一把将药包抢了过来,然后拾起马鞭往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马蹄顿时一抬奔了出去。
  车上还有两个瀛军的守卫,被猛地一晃失了平衡,前翻后仰才调整过来,抢过马鞭重新将马拉回正确的行道上。
  “香香小姐,您不让她上车?”
  “不用了,她可以回去。”她面色僵硬地看着眼前的士兵,突然眼神一变,“是大辰的?”
  “是,不过是大帅派来服侍您的,没有旁听的任务。”
  “很好。”她面色微微一缓,将身子坐回去,懒懒地靠软垫上,衣袖里是正发抖的已经出鞘的匕首,广原绪正慢慢地看透她,因为担心和怀疑,将所有围绕她身边的都换成了大辰的,让她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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