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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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卷-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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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秃顶老头生似没有看见,只顾深埋着脸,将那包零散铜钱数了一遍又一遍。江涛忍耐不住,冷哼一声,道:“朋友,你倒很沉得住气嘛!”

秃顶老头闻声抬脸,露齿一笑,道:“公子爷要买旧衣?”

四目相对,江涛不禁一怔。敢情那秃顶老头不仅面目陌生,看不出练武的模样,而且下颚并无短髭,似乎不像自己追踪的那人。

好在那秃顶老头也没听清第一句讥讽话,江涛眉峰微皱,索性就装作主顾,用手一提那件黑衣,微笑道:“这件衣服和草笠,也是出售的么?”

秃顶老头连忙应道:“不错,正是要卖的。但公子爷要买这么一件旧衣何用?”

江涛星目一转,晒道:“我刚才看见一位朋友,也穿了这么一件黑衣,也戴着这么一顶草笠;衣帽相配,颇能掩衬,所以也想照样买它一套。”

秃顶老头听了,笑道:“公子爷说的,可是一位胡须花白的老先生?”

江涛翟然惊砚,道:“正是,老板你看见过他?”

秃顶老头笑道:“不瞒公子爷说,这草笠和衣服正是那位老先生刚卖给小的……”

江涛心中一震,忙道:“当真?”

秃顶老头道:“怎么不真!那位老人家把这件黑衣和草笠,折价三枚铜板,向小的摊上另换了一件青布大褂。其实,这黑衣虽旧,质料却是上好纺毛,怎么说也不止值三枚大钱。

公子爷真有意要,小的一分不赚,仍算您三枚大钱……”

江涛那有心情听他解叨,沉声道:“那人走了多久?”

秃顶老头道:“刚走不久,出巷口往左转弯了……”

江涛道声谢,霍地转身追出巷口;两下里一张望,心头猛吃一惊。那老头没了踪影犹有可说,怎么连小梅和青儿都不见了呢?巷口往来闲人不少,但江涛纵目扫视,两个女娃儿影踪渺然,早已不在分手的所在了;而街上平静如故,并无骚扰惊动的迹象。

不过,他虽然心惊,并不慌乱;因为他深知二女武功都非泛泛之辈,想必不致在众目暖腰的大街上遭人毒手。最大的可能是,二女另有所见,仓促离去;或者等自己不见,已经先回客钱去了。一念及此,只得放弃追踪打算,匆匆赶回“鸿宾客栈”。

客栈内,老安人和赵妈都已入睡,燕玲登时骇然失声,道:“她们并没有回来过,别是发生了变故吧””

江涛略一沉吟,道:“大的变故也许不至于,但她们两个年轻女孩子,胆子既大,路又不熟,不定会惹出其他麻烦。你仔细守护两位老人家,我再去街上寻她们去。”

燕玲叮嘱道:“你也别满城乱跑,如果找不到,快些回来咱们另想办法。”

江涛甫行数步,又驻足道:“南昌城中已现异兆,说不定咱们早落在人家眼皮下了,两位老人家的安全……”

燕玲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去吧!只要快去快回,我自会小心。”

江涛匆匆交代几句,急步又出了客栈;仍循原路,去寻小梅和青儿。这时,街上行人已渐渐稀少,商家店铺也多半掩门歇息,大街显得分外宽敞。江涛正迈开大步而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

第七十九章 湖畔蹑踪

江涛闻声却步,猛旋身,但见一条人影正自街角暗处掠登屋面,如飞向城外而去。此时夜色虽浓,街上犹有行人;那人影居然不顾惊世骇俗,踏屋越脊而奔,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江涛剑眉一批,疾行几步,进入一条僻静小巷;见附近别无他人,一长身,也飞上了屋顶。精目电射,瞥见那人连头带身子用一条床巾似的东西裹住,胁下却倒挟着另一个灰衣汉子,举步如飞,由十丈外掠过。从身法看,那人轻功竞颇不俗。

江涛看不清那人面目,更不认识那被擒的灰衣汉子,但却不忿他当街炫露武功,身形微折,飞步追了下去。那人好像也发觉被人追蹑,脚下顿时加快。江涛也不示弱,真气暗提,一路追尾不舍。

转瞬间,已到了城墙上。那人飞快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形拔起,意越墙而出。江涛不愿跟他多耗,紧跟着也造出城外。

突然施展“落英飞絮”绝世身法,一掠数丈;迫近那人身后,沉声喝道:“朋友,请止步!”那人充耳不闻,身子一转,沿墙而奔。江涛怒道:“朋友再不停步,休怪在下要失礼了!”那人只是不理不应,仍然飞奔如故。

江涛猛发一声怒哼,一顿足,电掣般疾追而上。逼近三文内,振腕一抖,喝道:“我就不信你能走得了,接掌!”声落,一式“天罡印”已暗运三成真力发出。不料掌势刚出,前面那人突然停步,一反身将胁下灰农汉子迎面掷了过来。这一手,大出江涛意外;连忙一收真力,变掌为抓,接住及衣汉子。

那人适时掀去裹身床巾,扬声笑道:“少主人别打,我是青儿。”

江涛注目看去,果然是周青青,不禁怒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小梅呢?”

青儿笑嘻嘻道:“少主人,您先不要生气嘛!咱们发现一桩桩重要的秘密,罗姑娘守在那儿不能离开,特地叫青儿来给您报讯的。”

江涛听说小梅无恙,心内稍宽,沉着脸道:“你们两个简直在胡闹!叫你们候在巷口,为何不告而去?害我白担了半天心!”

青儿笑道:“咱们来不及了呀!而且,罗姑娘又不许青儿报讯太早,怕少主人笑咱们小题大做,所以……”一面说着,一面吐舌扮鬼脸,把话打住。

江涛又好气又好笑,低头一指那灰衣汉子,道:“此人又是谁呢?”

青儿道:“这家伙跟踪少主人从客店出来,青儿不知他们还有没有其他接应,不敢出声招呼;只好从后下手,擒了这家伙,引少主人到郊外来见面。”

江涛一怔,道:“这么说,倒难为你这般机警。可是,你怎知道他是跟踪我的?”

青儿道:“我正要回客店报讯,恰巧看见少主人从店里出来,这家伙就跟在后面十丈外!”

江涛连忙将那灰衣汉子放落地面,一探脉息,竟已气绝身死。怒目一闪,正想叱青青儿不该出手太重;忽见那灰衣汉子唇色乌黑,耳鼻中更渗出一缕缕血丝。撬开口腔查验,才知那灰衣汉子口内早藏有毒丸,被擒之初,便咬碎毒九自尽了。

由此一端推测,灰衣汉子身后,必然是个严厉而残酷的组织,很可能就是天心教。但搜遍全身,却又找不到天心教徒特有的号牌信物。江涛剑眉深锁,默然良久,亲自掘坑掩埋了尸体,凝容问道:“小梅现在什么地方?”

青儿向东一指,道:“在邻近湖边一座河神庙外等候……”

江涛一挥手,道:“带路!”

都阳湖北通长江,集修、赣、信、昌四水;汛期湖面扩大,汛后水落,滨湖一带就成了肥沃平原。是故,沿湖百姓祈潮问汛,求菩萨保佑收成和平安,多在湖滨建庙祈福。不过,侍奉的菩萨却不相同:有把龙王的“龙王庙”,也有把大禹王的“禹王庙”;更有一类迷信较深,祀供一种面目狰狞的河神,又称“河神庙”。

据说这位“河神”,蚊首人身,最喜欢娶童女为妻;而且太太不嫌多,每年要娶一位,必须由附近百姓人家按期送处女活祭。这位河神爷有了新妇,一高兴,这一年就太太平平不闹水灾;假如他老人家一不高兴,发了脾气,这年准定洪水为灾——那些靠天吃饭的老百姓就惨了。

老百姓为了活命,不得不按期活祭童女;相沿成习,遗害无穷!不知害得多少人家骨肉离散。后经官府严禁,才渐渐把这恶习迷信废了。于是,河神庙大都香火断绝,庙宇颓败,不复有当年气势。

这一座“河神庙”,位于南昌府东,滨临湖畔;四周一片水草凄迷,甚少人家,只有这座庙宇建在一块较高的土岗上。

庙中香火早绝,也没有洒扫诵经的僧道。几处梁柱已倾,数道庙墙已到,委实荒凉得绝了人迹。但不可否认的,那岗上一抹垂杨,密密几丛翠竹,掩遮了整个庙宇;论地势,视野开阔,四周景物一览无遗;论幽静,确是个隐密的所在。

青儿领着江涛飞驰来到土岗下,时已将近午夜;但土岗上那座破败的河神庙中,却隐隐透射出一缕灯光。两人身形刚停,岗上垂杨林中,及时飞下一条黑影,果然是小梅。江涛原想责备她几句的,谁知尚未开口,却被小梅抢先埋怨道:“你们是怎么搞的嘛!这时候才来?”

青儿连忙递了个眼色,轻声道:“还说呢!差点没被少主人骂死!”

小梅俏眼一瞥江涛,笑道:“别骂,咱们虽然不告而别,实在情有可原。就凭发现这桩绝顶秘密,足可将功折罪了。”

江涛对这位红石堡罗家掌珠,确是莫可奈何。淡淡一笑,道:“那得看是桩什么秘密。

值不值得功过相抵。”

小梅连声道:“值得,包准值得!举动轻些,随我来!”纤手轻按唇,做了个“华声”

的手势,一折弯腰,当先掠上土岗。江涛苦笑摇摇头,提气紧随而上。

三人轻轻绕过庙侧,来到一堵倾倒的土墙外。小梅用手向庙内点了点,娇躯一伏一挺,悄没声息登上墙外一株杨柳枝头。那株垂杨,正遥对亮灯的一间偏殿。江涛怀着满腹疑云,随后长身而上;凝目向庙里一看,险些骇然失声……

原来那间偏殿内陈设竟意外华丽——锦帐绣褥、红木桌椅;地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几上摆着晶莹的琉璃灯;金猊香炉、翡翠屏风……无一不是世上珍贵之物。殿中一张虎皮交椅上,坐着个锦袍老人;交椅后一字儿排列着四名绝色丫环,殿门口又有四名彪焊壮汉佩剑侍立。锦袍老人面前,正躬身站着一个秃顶老头。

破庙暗藏华屋,已经令人难以置信;待江涛看清殿内人的面貌,更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道为何?敢情那高踞交椅上的锦饱老人,竟是“碧目仙翁”颜光甫;而秃顶老人却是那估衣摊的老板。

只听颜光前夜果似的一阵低沉怪笑,捻须颔首,状甚得意;口里称赞道:“很好,很好!你能有此急智,总算没有辜负我数月调教。不过,那江涛颇为机警,这办法仅可使用一次。南昌城中,你暂时不能露面,以免被他撞见识破。”

秃顶老头躬身道:“老爷子请放心。属下已将监视之责交代了刘一虎,并命他踩实对方落脚之处和来到南昌府的目的,想必就快有回报到来了。”

颜光甫仰面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椅后一名丫环应道:“三更方过。”

颜光甫“晤”了一声,站起身来,负手徘徊片刻;忽然把殿门口四名壮汉全唤进来,正色说道:“你们虽然人我门下不久,但都已获得我门中绝世武学真传。尤其那七招剑法,倘能配合施展,放眼天下,没有几人破解得了;所以,算来你们的武功,已可脐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这是你们的造化,也是我一番苦心传授的成就……”说到这里,故意一顿。

那四名壮汉齐声应适:“弟子们幸获奇缘,蒙师父收录传艺,永世不忘大恩。”

颜光甫点点头,满意地笑道:“师徒义如父子,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也无所谓恩不恩,不过………”话锋一转,笑容忽敛,又无比凝重地接道:“擎天七式虽然玄妙,却有一桩缺点——那就是必须由二人分练,然后再配合出手,才能发挥威力;假如单独应改,便要打个大大的折扣。这不是我做师父的藏私,实在是因为那份剑谱中精革之处,业已被人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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