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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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屠杀-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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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到一少将,在其《进攻南京纪实》一文中,就昭和十三年一月五日的情况记述如下:“依次逮捕在城外近郊继续不听命令的残兵败卒。在下关予以处决者达数千人”(《一个军人的自传》,增订版,第三三五页)。这难道不是一次就枪杀了数千名散兵吗?这一记录特别引人注目。
  日本人对十六日大屠杀的证词
  上面所述是中国方面就发生在扬子江畔下关和草鞋峡的大量屠杀事件所提供的证词。应当认为,这些证词中也可能存在不少问题,尤其是所讲的死亡人数。颇有夸大之处。
  关于十六H晚在扬子江岸边发生的严重惨剧, 日本方面也有两、三个证词。一个是前面提到的《野战邮政旗》著者佐佐木元胜,他是在十六日下午进入南京的。他在这一天所记日记的最后部分写道(〔〕内所记内容,系新版时恢复的):
  回到中山门附近的邮局后,天已漆黑。山森事务官和梅森书记向不愿意开车的司机兵塞了一些钱,要他朝下关的邮局驶去〔夜已很深,这辆卡车的司机兵忽地回来了, 说是下关情况严重〕 。那天晚上,在下关邮局〔停车场附近。——洞富雄注〕附近的江边,响起了激烈的扫射残兵败卒的机枪声。航行在江上的驱逐舰点着了凄凉的灯,用机枪扫射企图在浊流中逃跑的人(上册,第二一七页)。
  佐佐木从下关的中国邮局回中山门附近野战邮局,大概途经中山北路附近时,看到有大批残兵败卒不知被带到什么地方去。其悲惨的情景,他描绘如下;
  “大批苦力连续不断地走在黑暗的马路上,他们在荷枪实弹,并装上了刺刀的士兵带领下,排成了一列长长的队伍。他们就是俘虏。我坐在卡车的驾驶室里,探出头来问那带队的士兵,据他说这些俘虏都是换上了便衣的士兵,已被一网打尽,共有三批。很多人佩有日本臂章。有的背负卷起的灰色毯子,腰挂饭碗。有的为了不使自己掉队,正急匆匆地赶路,他们三人一排,手挽着手,吵吵闹闹,犹如野游般地走着。有谁稍许走慢一点,便会不分青红皂白地遭到士兵的毒打。其中有十五、六个人,看起来像是勤杂工。皎洁的月亮当空升起,今夜如此一大群的俘虏可谓是空前的了。啊,亡国的悲惨!”(上册,第二一七页)
  佐佐木全然没有说明他们去何处,这些俘虏恐怕是被带到下关——屠杀的地方——去的吧。
  这天,佐佐木也在南京市东部麒麟门附近看到了大批俘虏,他写道:“在麒麟门稍许前面一点,靠右手的工路试验所(原文如此——译者)广场上,蹲着许多穿青灰色衣服的、看上去像是苦力模样的人。那是解除了武装的四千名中国兵。在路旁也有很多中国兵。他们瞪着眼睛,流露出可怕的目光。在储集弹药的马群镇,日本军对两百名残兵败卒进行了扫荡”
  (上册,第二一五页)。第二天,十七日,佐佐木在紫金山参拜中山陵后,在归途中又看到了大批俘虏的队伍,对此,他只是简单地写道:“在中山门前又遇到了大批解除武装的中国兵。这是〔七千二百名左右〕大批乞食者的行列,没有一个人可怜。”(〔〕内所记内容,系新版时恢复的。第二二○页)
  佐佐木一个人仅就十六、十七日两天所见的情况,认为被押赴遭屠杀的俘虏,似乎也有一万五千名以上(十六日在城内所见的散兵,少则也有四千名),对俘虏的屠杀是惊人的。
  佐佐木关于屠杀中国兵问题所提供的证词,是根据传闻。另一个是目击十六日发生惨剧后的现场的随军记者(同盟通讯社)的证词。这个证词,如说它是传闻也可以。松本重治在其《上海时代》一书中记述了不久前从三位原来的同事那里听到的情况。他的同事曾以随军记者身份,在南京攻陷后即为采访消息而在南京呆了几天。他说:
  三个人都说,自十二月十六日到十七日所直接看到的,首先是从下关到草鞋峡,一路上沿江边一带都是焚烧过的尸体,约有两、三千具。大概是经机枪扫射后浇上汽油烧死的……三个人都是相当老练的记者,他们说似乎不存在几十万人的“大屠杀事件”,又说,死于非战斗的情况下的,大概是一、两万人(下卷,第二五一至二五二页)。
  上述同盟通汛社的三个记者之一前田雄二,最近写了一本书,书名叫《在战争的浪潮中——从华中到法属印度支那》。他就十六日那天的屠杀情况,这样说:
  这一夜(举行入城式的十七日那天晚上。——洞富雄注),我们在野战分局再次举行庆祝宴会。席间,深泽干藏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深泽曾在傍晚独自一人去下关看看,得知就在下关长江下游有许多尸体,堆积如山。他走去一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绵延很长距离。据说,警备兵如发现其中有人尚未死去而在动的话就立即把他们杀死。
  第二天早晨,我和两、三个朋友驱车外出。途经挹江门,看到所有尸体都已被清除掉,因此没有穿过地狱之门的恐惧感觉。驶过下关,的确像深泽所说的那样,在扬子江岸边的马路上,大批中国兵的尸体堆积如山,绵延很长距离。这些尸体像是被浇上了汽油,用火焚烧过的。“好像是用机枪干的,”被川说,“而且好多啊!”
  尸体超过了一千,也许有二千具,是一支部队士兵的尸体。我们目瞪口呆了。无论说尸体堵塞了挹江门,还是说在该扬子江岸边死亡的部队士兵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城内,我们试着向警备队的参谋打听。他的说明是;为数不多的日本部队在护送大批投降的部队时,途中反遭袭击,因而歼灭了他们(第一二○至一二一页)。
  深泽记者说,他在十七日傍晚看到尸体堆积如山,其中有的还在动,这也像松本重治所说的那样,可以认为是前一天晚上发生惨剧后遗留下来的痕迹。第二天即十八日,前田记者等人外出后所目击的堆积如山的尸体,也许与深泽记者所见到的情况有出入。自十三日起,日本军在扬子江岸边几乎每天都进行大屠杀,可以认为日本军在十七日晚上同样也进行了大屠杀。从下关到草鞋峡,在漫长的扬子江岸边,肯定到处都是尸体,堆积如山。总之,我认为深泽和前田只是看到发生惨剧后遗留下来的痕迹的一部分而已。
  如果十八日那天在扬子江岸边堆积如山的被屠杀者的尸体,果真仅如前田所看到的那样,那末,我在前面介绍的几个证词所说的情况可能多半是虚构的。这无论如何也是不可想象的。
  另外,同盟通讯社的记者们说:“在非战斗的情况下死亡的,大概是一、两万人。”对这种说法,将在后面进行批判。
  扬子江畔的悲惨情景
  在下关草鞋峡,有许多遭集体屠杀的中国军民的尸体被残忍地丢入了扬子江。到底有几千几万具尸体难以统计。但是在现场,还有大批尸体丢弃在那里。
  扬子江岸边尸体成堆,发生惨剧后遗留下来的痕迹简直像今世的人间地狱。佐佐木元胜接收了下关中国邮局后,就把野战邮局迁到那里来。他对当时附近满是尸体的情况,描绘如下:
  在江岸,残兵败卒遭机枪扫射后,尸骸成堆,在马路上、江堤下和江水边,尸体重叠着。任何悲惨的情景也无法与之相比。除此以外,还有多少具尸体被吞没在长江的浊流中,随波冲走,不得而知。我曾于关东发生大地震时,看到了在本所(本所,日本东京市区内的一个地名,低洼地——译者)的绿町河岸堆积着许多死尸,但与此相比也是微不足道了。那些夺去了人的生命的枪弹和刺刀,令人毛骨悚然。有的尸体呈半裸状态。有的〔浇上了煤油后被焚烧〕烧得焦黑。包有草席的酒桶被卸在旁边,堆积如山,像庆祝胜利似地。军队站在上面放哨。这个场面是战胜国与亡国的强烈对比(前引书,上册,第二二二页)。
  大屠杀看来大多是通过机枪扫射来进行的,但似乎有时甚至也使用了毒气。从镇江出发沿着扬子江南岸向前进攻的山田支队(第十三师团属下)有个辎重兵,他说,“在南京城内还发生过更为严重的几件事”,“非常出名,但由于我未曾亲眼见到”,所以“不想说”。然而,当部队离开南京而要开赴安徽省时,曾集结在下关(南京码头地区),由于要渡江到对岸浦口,他们便在那里等候轮流渡江。就在这个时候,这个日本士兵在那里看到了悲惨的情景,他说:
  更有甚者,我曾目睹了堆积在一个地方的数千名中国军正规部队士兵的尸体。在此之前以及以后,我从未看到这么多正规部队的战死者的尸体。
  他们死得十分奇特。看上去,他们没有外伤,其次倒下的位置像是正好爬到下关的土堤下,待精疲力竭后才断了气的。也就是说,他们想朝长江方向逃去,然而这种逃离的方向是不符合常情的。因此,只能这样推测,他们不是为了逃跑才爬到江里去,而是要到江里饮水。
  “那不是瓦斯中毒吗?”我们互相议论着。
  “是啊,是这样的。”大伙几乎都同意这种看法(藤原审尔编:《众所周知——中国妇女在百万中国派遣军手下蒙难》,第三十一至三十二页)。
  如上所述,在扬子江岸边惨遭屠杀后的尸体成堆,但除此以外,还不知有多少尸骸当场被丢入扬子江里。日本军之所以要选择扬子江岸边作为进行集体屠杀的地方,目的之一,可能是为了把尸体葬入于扬子江中。
  记者、作家、评论家、画家、电影导演等多达一百十多个与新闻界有关的人们,或在攻打南京时随军入城,或在稍晚一些时候到达中国首都。当时,在这许多舞文弄墨的人所写的从军记中,没有一篇触及日本军在南京市内所干的大屠杀事件。我正当这样认为的时候,却在前年,看到第一个研究战争文学的高崎隆治发表在未来社机关杂志《未来》(一九七六年十二月号)上的一篇文章,题目是《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南京大屠杀》。从这篇文章中,我了解到诗人西条八十所写的见闻里有关于其目击到日本军进行令人厌恶的大屠杀后遗留下来的现场。西条受读卖新闻社派遣专事参观十二月十七日举行的“南京入城式”。他在一九三八年七月出版的《谈话》临时增刊——《支那事变一年史》中,发表了一篇题为《盛大的南京入城式》一文,其中有一节叙述如下:
  我们乘的驱逐舰“H——” 驶抵南京下关码头时,已是深夜了。至翌晨九时,我们才获准上岸。很早起床的人都说是听到对岸激烈的枪声,遥见火焰冲天。看来,在举行盛大的入城式前,为了清除马路上的尸体和扫荡残敌,士兵们好像忙了一个通宵。
  我们乘小艇先来到傍靠在栈桥边的军舰“A——”(中略)。
  我边想着边举杯喝茶,一面透过船窗望着早晨的长江。宽阔的江面,江水像隅田川(隅田川,经东京都市街地东部而流入东京湾的一条河流——译者)那样混浊,但没有看到浮尸。不过,一片油腻的东西漂浮在江面上,闪闪发光。从未见过的黑色水鸟在军舰附近江面上,时而浮起,时而沉下水。
  我顺着舷梯下了军舰,上岸(中略)。
  我出去一看,见码头斜对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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