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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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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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云。沇从学於陈瓘、黄庭坚,其授受尚有渊源,而持论业已如此。盖皆沿复之说也。鹏飞此书,亦复之流派。其最陋者,至谓《经》书成风,不知为庄公之妾、僖公之妾,付之阙疑。张尚瑗《三传折诸》,讥其臆解谈经,不知《左氏》有成风事季友而属僖公之事,不值一噱。颇为切中其病。然复好持苛论,鹏飞则颇欲原情,其平允之处亦不可废。寸有所长,存备一说可矣。
  △《春秋或问》·二十卷、附《春秋五论》·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吕大圭撰。大圭字圭叔,号朴乡,南安人。淳祐七年进士。官至朝散大夫,行尚书吏部员外郎,兼国子编修、实录检讨官、崇政殿说书,出知兴化军。尝撰《春秋集传》,今已散佚。此《或问》二十卷,即申明《集传》之意也。大旨於三《传》之中多主《左氏》、《穀梁》,而深排《公羊》。於何休《解诂》,斥之尤力。考三《传》之中,事迹莫备於《左氏》,义理莫精於《穀梁》。惟《公羊》杂出众师,时多偏驳。何休《解诂》,牵合谶纬,穿凿尤多。大圭所论,於三家得失,实属不诬。视诸家之弃《传》谈《经》,固迥然有别。所著五《论》,一曰《论夫子作春秋》,二曰《辨日月褒贬之例》,三曰《特笔》,四曰《论三传所长所短》,五曰《世变》。程端学尝称五《论》明白正大,而所引《春秋》事,时与《经》意不合。今考《或问》之中,与《经》意亦颇有出入,大概长於持论而短於考实。然大圭后於德祐初由兴化迁知漳州,未行而元兵至。沿海都制置蒲寿庚举城降,大圭抗节遇害。其立身本末,皎然千古,可谓深知《春秋》之义。其书所谓明分义,正名实,著几微,为圣人之特笔者,侃侃推论,大义凛然,足以维纲常而卫名教,又不能以章句之学锱铢绳之矣。
  △《春秋详说》·三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家铉翁撰。铉翁号则堂,以荫补官。后赐进士出身,官至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事迹具《宋史》本传。是书末有龚璛《跋》曰:“至元丙子宋亡,以则堂先生归,置诸瀛州者十年,成此书。自瀛寄宣,托於其友潘公从大藏之。”
  今考《宋史》本传,称铉翁在河间,以《春秋》教授弟子。河间即瀛州也。又铉翁《则堂集》中有为其弟所作《志堂说》,称:“余自燕以来瀛,卒《春秋》旧业,成《集传》三十卷。”篇末题“甲申正望”。甲申为至元二十一年,上距宋亡凡十年。与璛《跋》十年之说合。下距元贞元年赐号放归复十年。与璛《跋》成书於瀛之说亦合。惟铉翁自称《集传》,而此曰《详说》,或后又改名欤?其说以《春秋》主乎垂法,不主乎记事。其或详或略,或书或不书,大率皆抑扬予夺之所系。要当探得圣人心法所寓,然后参稽众说而求其是。故其论平正通达,非孙复、胡安国诸人务为刻酷者所能及。其在河间作《假馆诗》云:“平生著书苦不多,可传者见之《春秋》与《周易》。”盖亦确然自信者。今惟此书存,其《周易》则不可考矣。
  △《读春秋编》·十二卷(内府藏本)
  宋陈深撰。深字子微,平江人。尝题所居曰清全斋,因以为号。朱彝尊《经义考》引卢熊《苏州志》,称深生於宋。宋亡,笃志古学,闭门著书。天历间奎章阁臣以能书荐,潜匿不出。考郑玄祐《侨吴集》有深次子植《墓志》。据其所称,植以至正二十二年卒,年七十。则植生於至元三十年癸巳。又自称长於植一年,少於深三十馀年。则深之生当在开庆、景定间。宋亡之时,仅及弱冠,故至天历间尚存也。所著有《读易编》、《读诗编》,今并未见。惟此书仅存。其说大抵以胡氏为宗,而兼采《左氏》。盖左氏身为鲁史,言必有据,非公羊、穀梁传闻疑似者比。自宋人喜以空言说《春秋》,遂并其事实而疑之,几於束诸高阁。
  深所推阐,虽别无新异之见,而独能考据事实,不为虚憍恃气、废《传》求《经》之高论。可谓笃实君子,未可以平近忽之矣。
  
  卷二十八 经部二十八
  ○春秋类三
  △《春秋提纲》·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旧本题“铁山先生陈则通撰”。不著爵里,亦不著时代。其始末未详。朱彝尊《经义考》列之刘庄孙后、王申子前,然则元人也。是书综论《春秋》大旨,分门凡四:曰《征伐》,曰《朝聘》,曰《盟会》,曰《杂例》。每门中又区分其事,以类相从,题之曰《例》。然大抵参校其事之始终,而考究其成败得失之由。虽名曰《例》,实非如他家之说《春秋》以书法为例者。故其言闳肆纵横,纯为史论之体,盖说经家之别成一格者也。其《杂例》门中论《春秋》为用夏正,犹坚守胡安国之说。然安国解文公十四年“有星孛于北斗”,解昭公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全袭董仲舒、刘向之义。则通《灾异例》中独深排汉儒事应之谬,则所见固胜於安国矣。
  △《春秋集传释义大成》·十二卷(内府藏本)
  元俞皋撰。皋字心远,新安人。初,其乡人赵良钧,宋末进士及第,授修职郎、广德军教授。宋亡不仕,以《春秋》教授乡里。皋从良钧受学,因以所传著是书。《经》文之下,备列三《传》。其胡安国《传》亦与同列。吴澄《序》谓兼列胡氏以从时尚,而四《传》之名亦权舆於澄《序》中。胡《传》日尊,此其渐也。然皋虽以四《传》并列,而於胡《传》之过偏过激者实多所匡正。澄《序》所谓“玩《经》下之释,则四《传》之是非不待辨而自明,可谓专门而通者”,固亦持平之论矣。观皋《自序》,称所定十六例,悉以程子《传》为宗。又引程子所谓微词隐义,时措时宜,於义不同而辞同、事同而辞不同者,反覆申明不可例拘之意。又称学者宜熟玩程《传》均无一字及安国。盖其师之学本出於程子,特以程《传》未有成书,而胡《传》,方为当代所传习,故取与三《传》并论之。
  统核全书,其大旨可以概见,固未尝如明代诸人竟尊《胡传》为经也。
  △《春秋纂言》·十二卷、《总例》·一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元吴澄撰。澄有《易纂言》,已著录。是书采摭诸家传注,而间以己意论断之。首为《总例》,凡分七纲、八十一目,其天道、人纪二例,澄所创作。馀吉、凶、军、宾、嘉五例,则与宋张大亨《春秋五礼例宗》互相出入,似乎蹈袭。然澄非蹈袭人书者,盖澄之学派,兼出於金谿、新安之间,而大亨之学派,则出於苏氏。澄殆以门户不同,未观其书,故与之暗合而不知也。然其缕析条分,则较大亨为密矣。至於《经》文行款多所割裂,而《经》之阙文亦皆补以方空,於体例殊为未协。盖澄於诸经率皆有所点窜,不独《春秋》为然。读是书者取其长而置其所短可也。明嘉靖中,嘉兴府知府蒋若愚尝为鋟木,湛若水序之。岁久散佚,世罕传本。王士祯《居易录》自云“未见其书”,又云“朱检讨曾见之吴郡陆医其清家。”是朱彝尊《经义考》之注“存”,亦仅一睹。此本为两淮所采进,殆即传写陆氏本欤?久微而著,固亦可宝之笈矣。
  △《春秋诸国统纪》·六卷、目录一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元齐履谦撰。履谦字伯恒,大名人。官至太史院使。事迹具《元史》本传。
  此书乃其延祐丁巳为国子司业时所作。前有《自序》,谓今之《春秋》,盖圣人合二十国史记为之。自三《传》专言褒贬,於诸国分合与《春秋》所以为《春秋》,概未之及。故叙类此书,以备诸家之阙。凡二十有二篇,首鲁、次周、次宋、次齐、次晋、次卫、次蔡、次陈、次郑、次曹、次秦、次薛、次杞、次滕、次莒、次邾、次许、次宿、次楚、次吴。自内鲁尊周外,各以五等之爵为次。其入春秋后降爵者,则随所降之爵列之,而楚、吴以僣王殿焉。《目录》谓此皆国史具在,圣人据以作《春秋》者。又以诸小国、诸亡国釐为二篇,附录於末。《目录》谓此无国史,因二十国事所及而载者。皆先於各国下列叙大势与其排比之意,题曰《某国春秋统纪》。盖据《墨子》有百国《春秋》、徐彦《公羊疏》有孔子求《周史记》得百二十国宝书之文,故不主因鲁史从赴告之义也。案《春秋》如不据鲁史,不应以十二公纪年。如不从赴告,不应僖公以后晋事最详,僖公以前晋乃不载一事。此盖掇拾杂说,不考正经。且鲁史不纪周年,内鲁可也。履谦分国编次而鲁第一、周第二,不曰王人虽微加於诸侯之上乎?况天王也?至於隐公八年葬蔡宣公,宣公十七年葬蔡文公,并《经》有明文。履谦漏此二条,乃於桓公十七年葬蔡桓侯,谓诸国皆僣称公,惟蔡仍旧章。反引《左传》为证,殊为疏舛。
  又《经》书桓公三年夫人姜氏至自齐,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其事更无疑义。
  《穀梁》“传疑故志之”之说,已为不核事实。履谦乃竟以庄公为齐侯之子,尤为乖谬。以其排比《经》文,颇易寻览,所论亦时有可采,故录存之。吴澄《序》称其缕数旁通,务合书法。间或求之太过,要之不苟为言。盖瑕瑜不掩,澄已有微辞矣。
  △《春秋本义》·三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程端学撰。端学字时叔,号积斋,庆元人。至治元年举进士第二,官国子助教,迁翰林国史院编修官。事迹附载《元史·儒学传·韩性传》中。是书乃其在国学时所作。所采自三《传》而下凡一百七十六家,卷首具列其目。《宁波府志》及《千顷堂书目》均称所采一百三十家,未喻其故也。首为《通论》一篇、《问答》一篇、《纲领》一篇。其下依《经》附说,类次群言,间亦缀以案语。
  《左传》事迹,即参错於众说之中,体例颇为糅杂。其大旨仍主常事不书,有贬无褒之义。故所徵引,大抵孙复以后之说。往往缴绕支离,横加推衍,事事求其所以贬。如《经》书“纪履緰来逆女”、“伯姬归于纪”,此自直书其事,旧无褒贬。端学必谓履緰非命卿,纪不当使来迎,鲁亦不当听其迎。夫履緰为命卿,固无明文。其非命卿,又有何据乎?纪叔姬之归酅,旧皆美其不以盛衰易志,归於夫族。端学必以为当归鲁而不当归酅,斯已刻矣,乃复诬以失节於纪季。此又何所据乎?至於宋儒之驳《左传》,不过摘其与《经》相戾,如《经》曰:“楚子麇卒”,而《传》曰“遇弑”之类耳。端学乃事事皆云未知信否,则天下无可据之古书矣,以其尚颇能纠正胡《传》,又所采一百七十六家,其书佚者十之九,此书犹略见其梗概,姑录之以备参考焉。
  △《春秋或问》·十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元程端学撰。端学既辑《春秋本义》,复历举诸说得失以明去取之意,因成此书。盖与《本义》相辅而行者也。其中最纰缪者,莫过於坚执周用夏正一条。
  反覆引譬,至於一万馀言,无一不郢书燕说。甚至於隐公元年不书即位,亦谓即位当在前年十一月,故正月不书,以为改正不改月之证。其陋殆不足与辨。然其他论说,乃转胜所作之《本义》。盖《本义》由误从孙复之说,根柢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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