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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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鸟-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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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以前有一首挺流行的歌叫《容易受伤的女人》,其实男人也容易受伤,尤其在美国。首先,个头和人家美国女人差不多高,可是。心里却想,也需要扮演中国男人传统的形象。后来回国找了个太太又……
  ——小马一、坚守在实验室一放暑假,学校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一夜之间,两万名学生整体蒸发了一样。只有没有回国的外国学生坚守阵地。
  苏锐去了西雅图。杨一和大淼回国了。大森从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回家第一个星期,全家喜气洋洋。第二个星期,全家平平静静。第三个星期,母亲说:“我看你还是回美国吧,你在家里,简直就是个祸害。”第四个星期,母亲说:“你要再不出国,我们就打算出国了。”大森在家的表现可见一斑,家里也就是这样对他表达他们的爱。
  天舒坚守阵地。天舒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本来和苏锐一起过暑假,如今鸡飞蛋打。要不是苏锐,她早回家了,现在连回家的情绪也没有。想到这儿,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对于天舒,学校成了好去处,到处都是没有故事的场景,没有生机的建筑。一个人走在校园里,感觉清静。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工作、学习,翻着一页页昂贵的美国课本,没有人脑,觉得对不起上百元一本的教科书,下意识地读出声来,读了会儿,就读不下去了。右手不停地画小人——她只有在初中以前和心情不好时,才这样地画小美人——像许多那个年纪的小女生一样。画的是清一色的脸部,没有身子,只有大眼睛的卡通人物,画了一张又一张的脸,张张惊人地相似。
  在家里就是无休止地看电视,这台在播新闻;换一台,在演肥皂剧,不知道演了多少年了,据说比她的年纪还大,还在演;再换一台,一个像妈妈一样的人在向另一群像妈妈一样的人推销厨具;又换了一台,是脱口秀,一个人告诉他太太,他和别人睡觉了,接着一定是一串串的骂人话,因为她一句也没有听到,全是“BEEP”的哨音声。
  更多的时候,她与小马、唐敏他们打牌。她在国内时会打“拖拉机”,他们在大学时开玩笑,三拖进军美国:托(拖)福、拖拉机、拍拖。如今,托福是再也用不上了,拍拖也不顺利,拖拉机也被淘汰,他们玩的是“找朋友”,这好像是留学生们在这边发展演变出的新牌法。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们如何寂寞。
  玩了几个回合,天舒就不想玩了。她发现不能和小马。
  唐敏他们在一起。小马老说他太太的事。与唐敏聊天,人生越聊越灰暗。还是和杨一聊天好,人生越聊越光明。天舒打了个电话给杨一北京的家,杨一竟然说:“没错了,人活着是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活着,就得快快乐乐地活着。”
  连杨一都这么说,天舒再也无话可说了。
  天舒失恋的事实验室的人都知道。
  “传着传着,我都以为她不行了。这个女人就是爱说话。”小马笑笑,“女人得BREASTCANCER(乳腺癌)
  和男人得PROSTATE CANCER (前列腺癌)的比例是一样多的,可全世界都知道女人会得BREAST CANCER ,却不大知道男人会得PROSTATE CANCER。为什么?就是女人爱说话。“小马夹了英语,是因为他觉得那两个词用英语说比较顺口,好意思些。
  小马从来没有料到自己在做了六年的小兵后,有一天还能当个小官儿。老板突然让他做一个科研项目,还允许他雇用几个学生。小马首先想到天舒,他雇用天舒基于两点考虑:一是天舒暑假可以工作,这是雪中送炭,自己的同胞啊,他不帮她谁帮;二是他有时候实在气那些没事给你找事的洋鬼子。这里没有种族歧视,谁说的?他也需要一个同志,人多力量大。
  小马立刻告诉天舒:“天舒,从今天起,你就在你大哥我手下做事了,做到暑假结束。”
  “马大哥,还是你最好。你知道这等于什么吗?”
  “等于什么?”
  “灾区人民看见蛋糕啊。”天舒握住小马的手,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看着她无邪的小脸,小马更有了同志的感情:“天舒,咱们兄妹以后就是一个战壕里的了。”
  “小马哥,不仅是兄长,还是老板啊。以后你往哪里指,我就往哪里走。”
  小马一下子乐昏了头,真以为他骑在人民头上了。
  两个哗啦啦地行动,又是研究工作方式,又是讨论工作进度,不亦乐乎。晚上,小马还请天舒到家里吃晚饭,尽尽;;老留学生对新留学生的关心,反正她与太太也熟。
  几天后,天舒就出状况了。
  天舒常常迟到,由于失恋,心情不好,可以理解,自己的同胞。
  天舒还老请假:“马大哥,我有点不舒服。”“小马哥,今天我突然有点事。”“大马哥,今天我要去考车牌,你知道我刚买了车。”自己的同胞嘛,批了。
  小马对天舒说:“只要你在老板来时出现就成。”
  以至手下的另外几个兵不满。
  今天一个学生一进来就问:“天舒呢?她到了吗?”
  另一个学生眨眨眼:“她昨天来了。”
  小马正色道:“她的工作时间调整到了晚上。”
  天晓得,天舒晚上在哪里。小马认为自己这么说,不是为了包庇天舒个人,完全是为了中国人的形象。中国人在外国还互相穿小鞋能行吗?
  这时,天舒匆匆忙忙地进来了:“大马哥……”
  小马一听她叫得这么亲切甜蜜,就知道没好事:“又怎么了?”
  “马哥……”
  “打住。”小马皱着眉,“你这么一叫,我就知道你又要请假了。”
  “我和你说……”
  “不要和我说,你也不要叫得这么甜。你今天得上班,你上班,我管你叫陈姐姐,叫你陈阿姨也认了。”小马才知道,他就是匹马,终是给人骑的。
  天舒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你老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管别人?”
  “你做的这个项目,我也不是太有兴趣。”
  “要知道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可你是怎么对待你大哥的?”小马声音高了起来,“眼看就快开学了,这一大堆的事,你不做,难道你要把我累死不成?你这样子要在别人手下,早被FIRE(炒)了;别人这个样子要在我手下,也早被FIRB了。”说完,小马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拿出了上司的威力。这样对同胞不好,他想。
  实验室里几个美国人纷纷扭过头来,见他们“哇啦哇啦”地讲中文,已经不悦,再听他们高一声低一声,很是奇怪。
  小马、天舒察觉到了,可不说中文,难道用英文说这些不成?还得说中文。再说,两个中国人讲英语,挺别扭的。
  小马压低声音,叹了口气:“我看中国人还就得交给外国人去收拾。这就是中国人的劣根性。”
  天舒连忙开始做事,边做边说:“你这个打击面也太大了。不要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嘛。”
  小马笑:“知道自己是老鼠屎就好。”
  工作得正起劲,实验室里电话铃响了。是马太太来的,正好也是小马本人接的。
  小马对话筒里的小夫人,温情脉脉,关怀体贴。
  《太太永远不会错》——“如果发现太太有错,一定是我看错;如果我没有看错,一定是我的错,才害太太犯错;如果是太太的错,只要她不认错,她就没有错;如果太太不认错,我还坚持她有错,那就是我的错;如果太太有错,那就尊重她的错,我才不会犯错。总之,太太绝对不会错,这话肯定没有错。”小马按照当前广为流传的“爱妻原则”去做,结果却是:每天他一睁眼,就有人告诉他,他又做错了什么。
  小马挂了电话,对天舒说:“怎么?我老婆打电话来说,你怎么还不到我们家,你本来是要和她逛MALL的?”
  天舒点点头。
  “要公私分明嘛。买东西也不能用上班时间呀。”小马说这话的表情语气就像县城里刚正廉洁的小干部。
  “是。”
  “这样,明天星期六,我带你们两个一起去。”
  “你夫人有你陪着就行了,我才不去当电灯泡呢。”
  “你去走走也好,免得你没事想东想西的。”
  二、到底是谁的错第二天,小马开车送MARY和天舒去附近的MALL,到了人口,小马说,我两个小时后来接你们一天舒和MARY逛商场逛累了,坐在STARBUCKS 咖啡厅里喝咖啡,这时,一个美国男人走过来:“MARY,这么巧,对了,昨天打电话给你,你的室友说……”
  天舒听了,想:她什么时候有室友了?那是她丈夫呀。
  MARY打算读MBA ,她自己也是个MBA (MARRIED BUT AVAILABLE ,已婚但仍可得者)。等那美国男人走了,天舒若无其事地说:“你怎么不戴戒指呢?在美国结了婚的人都戴戒指。”
  “嗨,咱们中国人,不要搞得像假洋鬼子似的。”
  MARY手一摆,有些不耐烦,“我们去逛吧。”
  她拉着天舒进了一家珠宝店:“看这些戒指,多漂亮。”
  “快上万了呀,当然漂亮。”
  MARY回头看了一下大舒,叹了一口气,苦笑:“你门怎么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小马也是这样,看什么都先看价格。难怪人家说留学生说话洋里洋气,花钱小里小气,穿着土里土气。小马连头发都叫我替他理,我说我的收费比外面还贵,他才出去理。留学生真这么穷吗?”
  “是穷。你看到的我们几个还算好的,至少不用打工,有些留学生还要去打工。”
  “我在上海的时候,有个留学生太太说她先生一到美国,就给她买了一个多少克拉的钻戒。”
  “对于刚到美国的留学生有三种可能,一他骗他太太,二他太太骗你。”
  MARY看着她:“那第三种可能呢?”
  “她在和你谈理想。”
  小马回来接她们,见MARY又买这么多东西,面露难色,但仍是笑笑:“女人两大特征,爱说话和爱买东西。”
  小马很讲“三从四德”:太太外出要跟从,太太说错要听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购物要舍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发威要忍得,太太未归要等得。
  天舒觉得小马是有“妻”徒刑,海外执行。
  天舒看着小马和他太太,知道他们差不多了。小马见她一语不发,以为她又在想心事,便说:“毛主席说得好,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你要想开点。”
  天舒看着快乐、幸福的小马,吐出两个字:“共勉。”
  MARY在学开车,小马在一旁快乐地指点。都说夫妇不能学车,准吵得你死我活。有一陪读夫人要先生教她开车,先生不愿意教,叫她上驾驶学校,说,我教你开车,那咱们得先离婚。小马天生好脾气,对娇妻宠爱有加,教太太开车也是好言好语。言者谆谆,听者藐藐。教车的不凶,学。
  车的就记不住。马上就出事了。
  在红绿灯处,MARY直行,与一辆左转车辆相撞。当场,小马的车子头部受伤。MARY在车里叫的第一句话是:“到底是谁的错?要赔多少钱啊?”
  小马先下了车。相撞的是一辆奔驰,没有明显的伤痕,车子主人是一个相当富态的美国中年男子,他过来问:“你没事吧?”
  “还好。”
  中年男子探入车窗,问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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