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似乎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揉揉睡眼。
“醒？”罗泽走到旁，递过胭脂的大衣。
“们还要去哪？”胭脂接过，没急着披上。
“们进镇去。旧时有战友在镇政府做事，让他帮们盖上大印。”他扬扬手中的纸袋。胭脂知道里面装的是他们方才签下的结婚证书。
“什么大印？”
“只当们签字就行的？”罗泽笑着睨胭脂样。“可要政府承认的。”他扶过胭脂，替正正衣领。
“那远吗？”随着他往楼下走，咯吱作响的楼梯吵醒在旁打瞌睡的堂倌。
“左不过半个小时，就到。”罗泽着，已钻进车内。
因年关将近，虽已是午后，颖川的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罗泽小心地避开路人，把车驶到镇政府的大门前。
两旁有守门的哨兵，站的笔挺。听罗泽明的来意，才放行。
“儿便是们以前的衙门吧？”胭脂私底下悄悄问罗泽。
“嗯。”
听到罗泽的肯定，胭脂吓得缩脖子。以前就算住在广平，也不敢到政府大门外转悠。门外的两旁的哨兵个个荷枪实弹，像样没见识的人只怕会被逮住错处，无端端被抓进去，那就糟糕。
罗泽见身后的胭脂探头探脑，便笑着牵过的手，朝扇棕色的大门去。
门里已等些人。有年轻的，也有年龄大的人带着小老婆的。里人居多，当胭脂进来，个个都抬头盯着看。窘红脸，慌忙地躲到罗泽身后。
罗泽找到办事人员，道：“们于主任在吗？”
那人盯着罗泽看许久，才恍然道：“在。在。里面请。”
两人被带到办公室里。里面摆些公文桌和几条靠凳。罗泽让胭脂坐在靠凳上等，他随着那人去。
房间向阳，午后的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扑人脸。胭脂听着罗泽出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继而又马上回来。
“到底还是忘记。”他笑着进来，手中搭个砚台和毛笔。
“什么？”胭脂站起来。
“式两份。咱们才写份，怎么当算？”他摊开证书，让胭脂在桌前坐下。
他磨好墨，站在胭脂身后，和起拿起笔。他弯着身子，头靠在耳后，呼吸喷到脖子上，只觉得痒痒地撩人。
胭脂眼角看到有人站在旁，不禁红脸。“呀，旁边有人呢”
“那自己写。”罗泽作势要松手，胭脂又急道：
“明知不会”
“那还。”他又握住的手，在证书上重重地写下胭脂的名字。
随后，罗泽带着胭脂出房间，走到木栅围起的柜台前。把两份证书递上去。
“您稍等。”那人客气地接过证书，转身往里跑。不会儿，里面出来位穿中山装的中年人。
“啊？真是，小罗。”
“老于，好久不见。”罗泽伸出手，和那人握在起。
“位是”老于见到旁的胭脂。
“便是贱内。”罗泽把胭脂拉过来，在手心重重地按几下。胭脂虽然愚笨，但时已体会出罗泽的意思。即使生性胆小，但会碍着颜面，也硬着头皮朝那人打个招呼。
“好，就给们盖大印去。”他着，招呼罗泽两人进去。里面是宽敞的办公室，两条沙发安置在旁。胭脂顺着罗泽坐到沙发上。旁有人客气地端茶来。胭脂接过，紧张地握在手里。
老于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两份文件出来，照着罗泽递过来的结婚证书抄写番。
须臾，他递过那两份文件。“行，画个押吧。”
罗泽沾红印泥，在最后的空处按下手指印。
“按下去，是不是就”胭脂想起才到庆春里时，胡玫儿正好被人贩子带进来。也是见到胡玫儿在张纸上按下手印。总感觉样不好，便迟迟不肯按。
“唐小姐，可要想清楚，按，可就不再是黄花大闺。”
“老于打住！”那人听哈哈大笑。罗泽也笑道，“早就嫁，只不过少么道程序。”
胭脂伸出拇指，沾上红泥，在罗泽的指印后，按下个椭圆。抬头，便见到罗泽亮晶晶的眼睛。他浅浅的笑意，专注的眼神，胭脂心底那块阴暗的角落也因此被照个透亮。
“祝贺两位！”老于拿出官印，在他们的结婚证书上重重地按下。鲜红的大印，证明他们的合法地位。
胭脂在刻才深刻地觉得，是真正地成他的人，真正地嫁给他。
两人谢过老于，起身想走时，老于又叫住他们。
“文件，是带到广平好，还是洛舫好？”
“自然是两地都有份，也好备案。”罗泽着想走，又被叫住。
“怕送到广平会闹大。总司令还不知道吧？”老于掂掂手里的文件。
“是不知道，不过也瞒不多久。”罗泽拿出刚刚从车上提下来的布袋。“烦把样东西交给总司令。”
老于接过，捏捏，似乎猜出里面的东西，脸色变变。“样不好闹的太大。”
罗泽微微笑，道：“不是的江山，何必为而放弃美人？”
“赌注有些大。”老于摇摇头，把布袋放到桌上。
“都是的意思，不会牵扯到的。”罗泽牵起胭脂的手，大步地走出去。
外面还有人在等着办理事务，见罗泽出来，便探着头往里看。罗泽带着胭脂，拐过那些人，便往楼下去。
情到浓处枫转红（一）
两人出来时，日近西斜。冷风乍起，胭脂空落落的脖子被寒风激，不住地缩脖子。
罗泽急忙牵着胭脂到车里。车中倒被太阳晒得暖和。他发动车，对胭脂道：“们得找个地方落脚。”
“们”胭脂见罗泽也未带行李，心中疑惑，“以后要靠什么过活？”
“啊？”他已开动车，“别担心，自有安排。”
“如果咱们离开，怎么不带宝囡起走？”
“想儿？”罗泽见胭脂眼中都是牵挂，便道，“那咱们找家邮局，给三姐挂个电话。”
罗泽着，便在大街小巷中转起弯。才不过会儿，便找到街头的家邮局。
邮局正好要关门，罗泽兴冲冲的从车上下来，拦住那关门的邮差。
“劳烦，有个很要紧的电话要打。”
“时候差不多，们不能耽误啊。”那人不听，准备按上板门。
“着实是要紧的电话，劳烦通融通融。”
那人见罗泽的诚恳，便开电话的隔间，让他们俩进去。
罗泽拿起话柄，熟练地按出几个键。时接通，便传来接线员的声音。
“接广平。”
那边顿时没声音，会儿，响起另个接线员的声音。
“好，里是总机。”
“接陈军长家。”
“抱歉，您没有权限。”那边完便挂电话。罗泽顿时傻眼。
“怎么？怎么？”胭脂在旁忙不迭的问，见罗泽挂电话，只当是出什么事。
“，竟然忘。”他拍脑门，“般人不能接到三姐家去的。”罗泽又想拨电话，那邮差进来。
“们要下工，麻烦明再来吧。”
邮差下逐客令，罗泽只好先付钱出来。
“那宝囡怎么办”胭脂急着问。
“放心吧，三姐不会对儿怎么样的。”罗泽安慰似的摸摸胭脂的手。胭脂想起罗湄那阵子都软禁着和孩子，但人还不错，至少没为难孩子。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罗泽看出胭脂的焦虑，便道：
“别担心，明早打电话给少闲，他知道的清楚。”
胭脂只好头。
太阳落山，冷风就开始肆虐。罗泽带着胭脂到处饭堂解决晚饭。出来时，已是星辰满。
“糟糕，咱们要露宿街头。”
胭脂听，愁道：“以前在桥下睡过觉，倒不怕。只是”
罗泽听此，心中不免紧。
“傻子，哪能真睡街头啊？”
两人着，便到处饭店前。罗泽见饭店还算不错，也比较掩人耳目，便要个套间。
此处设施不错，个偌大的房间家具摆件齐全，还有间卫生间供洗浴。浴室里已让人放好热水，罗泽让胭脂先去洗。
“先去吧。”胭脂推让着不肯进去。
“还是先。”罗泽坐在沙发上，准备先只烟。
“开的车，去吧。”
他见胭脂样，便起身去浴室。
确实是有些累人。他昨晚便直躲在车中，等待机会。见到罗湄家的灯全熄好阵子，才和少闲溜进去。陈公馆对于罗泽来是极熟悉的，他和少闲带着爬梯，找准房间，才悄悄地爬上去。他原本已带好开窗的家伙，发现胭脂屋里居然半掩着窗，顿时大喜，轻轻开窗，见到熟睡中的胭脂。
胭脂还是如平常那样。睡时会微微皱着眉，好似有解不开的情结烦恼着。罗泽蹲在面前，看着的睡颜，呆半晌，直到少闲在底下打暗号，才回转过来。他怕胭脂会惊醒，便在手帕上下蒙汗药，足以让睡到亮的份。
他把手帕往胭脂嘴鼻上捂，直到胭脂的眉心渐渐疏散开，才把手帕拿开。他又看看旁的宝囡，孩子紧闭着眼，睫毛如母亲那般纤长。罗泽儿的额上亲下，见毫无所动，便知睡得极沉。
他把胭脂背下楼时，将近六，边的几颗明星被边的光亮抹去光辉，隐到渐渐泛白的空中。
少闲自然急死。他把车停到不远的地方，又怕胭脂半路醒来，过城门时如果闹起来就完，便把装进个大麻袋里。
车停在南城门边上许久。早上七到，当开城门的人还打着瞌睡的时候，罗泽便加足马力，冲出城门。
罗泽坐在浴盆中，想着凌晨做贼事，心中还是不住的紧张。毕竟他平时没干过样的事。如果当时宝囡惊醒哭，把门外两个壮丁似的佣引来，他的声誉不用，他和胭脂的事也就此玩完。
不过想到后来，他不禁还是笑。上还是挺眷顾他的，路都是样顺利，连出城门时的关卡也是异常地平安通过。
他拿香皂擦身，热水洗去他身的疲惫，换来长久以来的神清气爽。
他呼口气，哼起家乡的小调。悠长的曲子，还是渔民们打渔时唱的。他还因为学会个，被罗老太太番。但那朗朗上口的曲调，他学会就没有忘记过。
“水荡荡，哟，
河水荡悠悠。
洛水与咱有亲情哟。
娘织网儿来撒，
撒去片鱼满篓。
”
罗泽唱在里，听到门外的胭脂在吃吃的笑。
“笑什么呐？”他喊声，胭脂的声音便隐下去。不会儿，才接句。
“笑啊，唱得都走调。”
“好久没唱啦，走调也在所难免。”罗泽下子钻到水里，把头洗洗。擦把脸才，“要不会，唱啊。”
胭脂似乎接受他的挑衅，站在房间里唱起来。唱得是口纯正的洛舫腔，韵味十足。
罗泽感觉听着还不过瘾，嚷着让再唱回。
胭脂不允，便道：“还不起来啊？水都要凉。”
话倒提醒他，见洗的差不多，便拿过旁的浴袍披上，出浴室。
“让人放水给洗。”罗泽着摇摇铃，不多时，服务生便应声进来换水。
胭脂见他只穿件浴袍去阳台，便急道：“外头冷，就样出去？”
罗泽叼根烟，还没火。“洗得热死，去透透风。”着便出去。胭脂透过玻璃窗，见到他靠在阳台上，嘴上的烟已起来，印着外面的霓虹，闪闪的。
服务生已放好热水，胭脂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