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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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 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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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上了程处默两人拿着铲子,慢慢的盖冰屋。

“烨子,这个冰做的房子真的会暖和?”程处默冻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以前听师傅说过,我也没见过,现在咱们要在里等大总管他们回来,至少要住十几天,我不想冻死,就试试,但愿师傅不是忽悠我。”云烨嘴唇上也全是冰碴子,嘴早就没知觉了。

“老爷子不会骗咱哥俩的,咱快点干,还暖和一点。”对传说中的老爷子,程处默明显的比云烨有信心。

一个时辰之后,在云烨感觉快要冻死的时候,雪屋子终于建好了,门背对着风,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有效,两人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又在雪屋子上面洒了一遍水,顷刻间就被冻成冰,其实云烨的雪屋子很简单,就是在帐篷外面堆上雪,再浇上水,用来阻隔寒风,火盆烧了起来,没用多久,整个屋子里就暖和起来了,火苗也不再是外面的橘黄色,而是呈现温暖的淡蓝。

云烨把老何抬进屋子里,再给他盖上厚厚的毛皮,他终于不再发抖,打着呼睡着了。

第39节 大道理

李靖出发了,云烨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发的,从暖和的冰屋子里好好睡了一觉之后,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除了手背痒的让人发狂之外,在这个严寒的冬天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何邵依然在睡觉,身体散发着难闻的汗味,他昨晚出了一夜的汗,云烨不得不起来好几回,给他喂些水,里面加了一点盐,还有糖。

早餐是一大碗炒面,用开水冲泡之后,搅成糊糊,何邵吃了两碗,能吃就预示着身体的各种机能正在恢复。

何邵其实昨晚就清醒了,他知道云烨在给自己喂水,也知道他一遍遍的把湿布巾子放在自己额头,昏暗的灯光下,云烨那双宛如猪蹄的手,居然反射着一丝灯光,为了惩罚他前几天揍自己的事,何劭决定继续昏迷,只是眼角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害的云烨以为布巾子里的水太多,又拧两下,才重新放到何邵的额头上。

把自己加了棉花的贴身长裤给了程处默,他作为第二梯队需要为李靖提供支援,张公瑾命令大将梁成带着五千兵马,赶往阴山,哪里或许正在厮杀的如火如荼,爬犁都被征用了,驮马也被征用了,雪地上就不是马车可以行走的。辅兵就给云烨留下来十个人,还都是老弱,偌大的车队营盘显得空荡荡的。

闲得无聊,云烨就找来一口锅子,放在炉子上煮骨头汤,又吩咐厨子把羊肉切成薄片,还特意跑去库房里翻出来一坛子糖蒜,姜只有干粉,聊胜于无,把用油炸过的花椒桂皮,辣椒等调料扔进去,自己出了帐房去找公输甲。

看到公输甲假装出的一副忙碌样子,云烨明白必须把他的心结解开,要不然,这种愧疚说不定有一天会变成仇恨,人是一个奇怪的被思维控制的怪物。一开始可能心怀惭愧,内疚,时间长了就不敢再见到让他愧疚,让他难受的人,时间再长一点,这种愧疚慢慢就会变成不满,时间再长一点,说不定就会起了干掉你的心思,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把心头的压抑彻底解除。

如果一个人对你说对不起,那么,你就一定要防范,他不会改正的,只会一直对不起你,反正已经对不起你一次了,再来一次又何妨?做生不如做熟!

“老甲,你过来一下,这些天你老躲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瘟疫。”云烨大声的喊公输甲,谈话必须正大光明的进行,阳光有杀菌的作用,对阴暗的心理也有治疗作用。

“云侯,你怎么没有休息,这样的大冷天,冻着了可不好。”这就是标准的愧疚人士说出来的话,他会关心你,爱护你,甚至尊敬你都没问题,只是心里话就只好对老天说了。

“你难受不难受啊?骄傲的公输甲什么时候学会低三下四了?公输家传承了两千年,土木机关之术笑傲天下,虽处逆境依然奋斗不休,高手就该有高手的尊严,做对做错只有自己可以评判,其他人的看法都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前两天你还在和我争论公输家的地位,想要占有书院更多的资源,那种自信哪里去了?我费尽心机的请你们家族出山,不是要打听你家流传下来的秘辛,是你公输家的学识,技能是我书院急需的,你我公平交易,明明白白,你不必觉得欠我什么,这些天还躲着我,你烦不烦啊?”

公输甲悚然一惊抬头看云烨半天才问:“你看出来了?”

“你是一个学问人,又不是长安城里的老油条,脸上笑哈哈,背后掏刀子,你所有的心思都写在你的脸上,没有人家那种老奸巨猾的本事,就不要装深沉,看的让人恶心,依然做你骄傲的公输甲不好吗?老子不愿说的,就不告诉你,你来咬我啊,这样的心态才是你该有的,也是你应有的,公输家把千年的骄傲都扔掉,还有什么,到了长安,端起你高人的风范,你越是骄傲,就越是会收获尊敬,相反,你越是软弱,就越是会被欺凌,满长安都是这种欺软怕硬的混蛋,就你现在的状态,还打算混官场,迟早都是别人嘴里的肉。还是老老实实呆在书院比较好。”

对公输甲这种人,你必须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他们自我封闭的时间太久了,没有与豪门巨富打交道的经验,作为朋友,有必要给他说清楚。

“老子就不告诉你找你麻烦的是一个恐怖的门派,也不告诉你千年家族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恶毒手段,也不告诉你我们的祖宗共同发下的毒誓,有本事你来咬我。”

公输甲在太阳光下面咆哮的面孔很恐怖,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很好,老甲,你这样说就对了,我都有些害怕,长安城的贵族都是我这德行,欺软怕硬就是说我呢,你看,你已经赢得了我的尊敬,所以我准备请你吃一顿涮羊肉,拍拍你的马屁,书院的学生还要靠你这样的名师来教。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糊涂事,夜陀吃药吃的活不了两月,那个恐怖的家族去了北面,活着回来的可能不大,就算回来了,我们在长安,他没有草原上的力量帮助,翻不起什么浪花,只要敢来,我会让他们生死两难,现在,咱俩去吃涮羊肉才是正事。”

公输甲籍着愤怒说出了他能说的,也婉转的解释了他不能再说的原因,这就够了,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给你老实交代,云烨清楚自己不是神,也没有什么王八之气,谁心里还没有一点秘密,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这回事,难道要告诉所有人吗?云烨这人有个特点,他总是在衡量,他认为自己得到了多少,取决于自己付出了多少,至于人品爆发获得的奖励另算。

和公输甲回到雪屋,掀开厚厚的门帘,就看见何邵正坐在炉子旁边涮着羊肉,对面坐着孙思邈,他老人家现在居然也吃肉,涮的不亦乐乎,旁边那日暮不会用筷子,捞不出来东西,正抓着孙思邈撒娇,希望老孙可以照顾她一下,谁知道老孙不理她,她就只能站在那里流口水。

看到云烨进来,立刻就把自己的大碗送到云烨面前,指着锅子直说外语。

云烨一脚就把老何踹到一边,谁让他现在最没有人权,早起还得云烨伺候才能吃糊糊,这会就甩开腮帮子吃涮羊肉,明显是在折腾自己,云烨知道这混蛋是在报复。

“滚,病没好呢吃什么涮羊肉,也不怕给吃死了。”

“你太霸道了,孙神医都说羊肉最适合我这样大病初愈者,有滋养身体之功效,汤里的辛辣调料可以驱散我身体里的寒气,对我很有好处,我就是吃死了也不怪你。”说完又往锅跟前凑。

公输甲自己找了一副碗筷,和孙思邈打个招呼就下筷子从锅里捞。云烨先给那日暮捞了一碗,要不然自己会被口水淹没,看到她辣的直吸气,去一脸幸福的样子。云烨就没了教她用筷子的想法。

“这锅子不错,的确是最好的发汗之物,老道如果给里面再加进去几味药材,就有了强身健体的功效,现在大军不日就要回转,想必会多有死伤,咱们需要多准备些这东西,到时候不要让那些将士们再遭罪。”老孙把筷子一扔就对云烨说。

“这个晚辈自然会照办,只是您什么时候开始吃肉了?道家不禁荤腥,小子自然知道,只是您一向茹素,今日吃起肉来小子有些好奇。”老孙一般不吃肉,他说人要想长寿养生,就要少吃那些个尸体,他认为那些尸体都有轻微的毒素。

“谁说老道吃的是肉?老道刚才是在尝药,品评一下此物的功效而已。”

云烨看看锅里翻腾的肉片,再看看老孙油光光的嘴唇,实在是把羊肉和药材联系不到一起。

“老甲,好好学学,这才是高人风范,你将来要在长安混,就得有孙道长这种气势,他老人家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你年岁与道长差不多,这经验,实在是拍马也赶不上。”

忙着吃肉的公输甲在百忙中伸出了大拇指,表示钦佩,看来他和云烨有相似的看法。

老孙哼了一声就拂袖离去,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他走到帐篷口,忽然回过头对云烨说:“这个世道死伤太过于容易,人命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救治不过来,我前些天被怒火蒙蔽了头脑,你不要受我的影响,想干什么就干什吧,保持住你的心境,不要为外魔所侵。”

“我不会受干扰的,我还是我,但是谁造的孽,谁就必须偿还,我们拿宽恕来对罪恶,那是对宽恕最大的伤害,好心肠需要分对象,佛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我看来纯属胡扯,拿起刀杀人,放下刀念佛,这样的家伙才应该千刀万剐,强盗享受抢劫来的财富,那就必须有付出代价的觉悟。现在是他们还债的时候,心软要不得,草原上有草原上的规矩,铁和血才能让他们俯首帖耳。我不介意在报复过后安抚他们,但是,这必须是还请债务之后的事,假如依然死性不改,死亡或许会是一个好办法。”

老孙到底是出家人,愤怒过后又起慈悲心,这是他善良高贵的本性使然,他强压下怒火,也要闪现人性中最可贵的一面。

第40节 做恶人

突厥人比唐人更加的耐寒冷,这是一个误区,云烨发现耐寒冷与肉体无关,更加表现在人的精神上。突厥人在这样的天气里,也会冻死,只不过他们表现的十分漠然,清早发现有死去的同伴,他们就把同伴的衣服扒下来,顺手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再把冻得硬邦邦的尸体如同摞砖块一样摞起来,等待有人把他们送到营地外面去。

唐人则不同,一旦有冻死的同伴,他们会把悲哀表现在脸上,有的人甚至会解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给死去的同伴穿上,没有人会把同伴的衣服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也不会把尸体随便丢在外面,要么用火烧成灰,要么有关系好的同伴,会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自己拿着工具拼着老命在硬梆梆的土地上刨个大坑,把同伴埋进去。

说不上谁对谁错,其实都有道理,突厥人更在乎活人的感受,而唐人更在乎逝者的尊严。

寒冷是用来抗的,这是突厥人的经验,他们穿着透皮露肉的破皮袄很多人挤成一大堆,很奇怪,最强壮的在最里面,老弱在外面,孩子妇女被夹在中间。最好的位置给了强壮者,再次一些的位置给了孩子,女人和老弱就在寒冷的雪地里不时的发出一声嚎叫。他们的脸上没有忿忿不平的神色,只有一种类似认命的麻木。

这和他们常年经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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