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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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 第9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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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懂得什么是立身之道。

此时的大唐依然是标准的黄土文明,一个有着浓厚黄土气息的勋贵不会种地这简直就是不可原谅的。更不要说云家的发迹就是从土地开始的。

河滩地其实就是菜地,每家每户都有一块,只不过大小有别罢了,现在是种蒜的季节,田地里到处都是种蒜的人家,关中人向来喜欢吃蒜,端着一老碗面条子如果没有两瓣子蒜头佐餐简直就不可想象。

小苗站在田地里嘿嘿的傻笑,因为自己家里的田地最大,别人家只有窄窄的一小条,只有自己家的田地霸气的横在最好的地段上有好大一块。

小的时候就梦想着能有好大的一块好地可以安身立命,现在好了,家里的土地很多,只要自己愿意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云暮不喜欢种地,但是爹爹在种地她就只好跟着过来,和爹爹以及大哥不同,云暮一点都不喜欢蒜瓣,这东西拿在手里的时间长一点都会沾上一身的臭味,所以她种的蒜就歪歪扭扭深浅不一,小苗只好跟在她的身后重新栽种,等到小苗撵上云暮的时候,云暮就干脆扔下蒜筐子交给小妈继续干活,反正小妈很好骗的,只要多叫两嗓子小妈,干什么都成。

偷懒这种事情云暮可以干的肆无忌惮,云寿就不能这么干了,不但父亲不允许,就是母亲那里也说不过去。

来回走了两趟,云烨擦擦额头的汗珠,叫住了云寿和小苗,一起来到地头安歇,父子俩一人端着一碗醪糟慢慢的喝着,云烨拿肩膀碰碰现在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说:“这段时间你娘让你管家,你干的怎么样?说说,外面的事情千头万绪的可不是那么好管理的。”

云寿喝完了自己的醪糟瞅着父亲说:“其实也没有什么难的,咱家里的人手都是老人手,忠心耿耿十几二十年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河北道管事的账目差了五百多枚银币对不上,众目睽睽之下老掌柜恨不得抹脖子,这事好多年都没有出过,五百多枚银币算不得大事情,河北道的流水每年要两万多枚金币的总量,这点钱确实上不得台面,老掌柜却把整个河北道翻了个天翻地覆,最后发现是他的小儿子在登州迷恋上了一位红歌姬,花光了自己的钱,就从公帐里拆借了五百多枚银币又花在那个歌姬的身上,本来只要补上就万事大吉,他却不敢和自己的父亲兄长说,这才让老掌柜在去年的年会上丢了老大的人。

孩儿去年去齐州的探望姑姑,老掌柜带着他的幼子跪在孩儿面前哭的恓惶,说几十年的老脸面丢光了,准备请辞,孩儿自然拒绝了,只是训诫了他的幼子几句,就想把这件事情揭过去,毕竟老掌柜的脸面要比五百枚银币重要的太多了。

谁知道老掌柜回到家里硬是拿刀剁下了他小儿子的一根指头,还将他从商队里革除了,那个红歌姬也被老掌柜给赎出来了,把她送给了自己的儿子,发誓不许这两个人走出家门一步,打算把自己的儿子当猪养。

爹爹,您说老掌柜是不是做的太过份了?”

云烨点点头说:“确实过份了,他那么做其实也是爱护自己的儿子,当猪养就是一句话,最多就是不许自己的小儿子沾手生意罢了,拿钱这种事情,只要拿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老掌柜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不过你是主家,看问题就不能这样看,赏功罚过是你手里的武器,河北道的账目出了岔子,就说明那里的工作以及制度有漏洞,老掌柜难辞其咎,所以做出调整乃是必然,儿子,你从来都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做爹爹就不掺和你的事情了。

爹爹其实想问问你和烟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几天别别扭扭的,贺兰那个丫头也显得很别扭,臭小子,你不会干出什么事来了吧?你可不敢学老掌柜的小儿子期满自己的父亲,弄的最后一塌糊涂的不好收拾。”

云寿期期艾艾的涨红了脸,不知道从何说起,小苗从旁边捂着嘴偷笑,见云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就帮他说:“夫君,事情倒没有,主要是烟容的娘亲逼着烟容回东宫,烟容不愿意回去,就逼着寿儿现在就娶她,咱家的规矩就是男子不到十八岁不娶亲,所以寿儿不答应,烟容就大哭,说寿儿不帮她。

至于贺兰,总说自己已经十八岁了,如今还梳着丫鬟头,以为寿儿不要她了,这段时间也在发脾气,您不用管,都是惯出来的毛病,过几天就好。”

云烨笑着摇摇头,在儿子的肩膀上拍拍,这是他自己的小烦恼,还需要他自己去解决,刚要起身去地里,就听云寿在自己的身后斩钉截铁的说:“爹爹,孩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该是去军中历练一下的时候了,求爹爹成全。”

“你不是已经在皇宫里补了差事吗?陛下新成立的千牛卫很是威风,怎么还想去军中?你本来就是军伍上的人,每个月的钱粮可不是白领的。”

“爹爹您十四岁就在陇右军中随程爷爷征战西羌,程伯伯十三岁就到了军中历练,孩儿如今十六岁了,也该出去见识一下世面了。”云寿似乎没听见父亲前面说的话,把自己的要求又说了一遍。

云寿很认真,云烨只好也认真起来,上下打量一下儿子,猛然间发现这小子确实长大成人了,少儿时期的肥胖现在已经变成了健壮,粗胳膊粗腿,加上一个圆脑袋确实有点将门虎子的味道,只是这个要求过于突然,云烨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第21节 终归要走的

“爹爹没什么意见,只要你能说服你娘,不让老祖宗伤心你想去那里爹爹就把你弄到那里,先说好,水军你就不要想了,你大哥已经钻到岭南水师里去了,堂堂的郡王偏偏喜欢跑船,你安澜阿姨没少数落爹爹,所以啊,你要是想逃跑,就先搞定你娘和老祖宗。”

云寿见父亲没有拒绝,立刻就来了精神,跑到田地里将蒜种的飞快,一门心思的想回去和母亲商量。

小苗担忧的指指云寿问丈夫:“寿儿年纪太小,又一向娇生惯养的,到了军中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了苦,您今天答应的太草率了,姐姐一定不会同意的。”

云烨笑了一下拍拍小苗的手说:“你都知道辛月不会同意,我答应不答应的有什么关系,其实我倒是认为寿儿去军中只有好处没坏处,烟容和贺兰缠他缠的太紧,他们的年纪太小,真的闹出丑事不说名声,对他们的身体没好处,现在这些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是最难管的时候,寿儿去军中历练没什么问题,他能去哪?我是兵部尚书,去那里还不是我说了算?

就算是要出去,他也是去岳州,老薛现在就是岳州的都督,去他的麾下当兵,和在我的身边当兵有什么区别,说的定还能多得到一点照顾,现在满世界海晏河清。刀兵不兴,程伯伯这最后一支出征的军伍就要回来了,他就算想打仗也没得打。”

春日里潮气大,天上的白云很快就慢慢变黑了,虽说春日里的雨下不大,云烨还是把挖野菜的云暮和伊利斯唤回来,至于旺财早早的就已经玩够了,卧在棚子底下睡觉,听到云烨的呼唤抖两下耳朵就站起来来到云烨的身边,准备驮着两个筐子回家,野地里睡觉一点都不舒服。

旺财已经算是一匹老马了,如果在军中它已经过了最佳的骑乘年龄,该到了淘汰的年纪了,不过在云家,没人敢说旺财老了之类的话,因为侯爷说过,一匹马活个五十年小意思,旺财还年轻着呢。

虽然马夫从未听说过五十岁的马,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的认同,旺财必须活五十年,自己今年才四十岁,还能再伺候旺财三十几年。

回到家里云寿就去了后宅,云烨朝后面看看很自然的带着小苗去单鹰留下的那间小屋子里休息,家里一时半会的算是安宁不了了。

云寿兴冲冲的把父亲同意自己去军中历练的消息告诉了母亲,辛月一点都不吃惊,放下手里的花绷子,冷冷的一句话就让云寿满腔的热血一下子变凉了。

“从军?去外地?好啊,你爹爹才出去三年就血战了三年,你打算去那里血战?突厥人被你爹爹打跑了,大食人快被你爹爹杀光了,高丽人现在他们住的那块地方是大唐的,新罗人现在全在长安等着被发卖呢,吐蕃人被你程爷爷杀的差不多了,可怜的,你想找个对手都找不到。

儿子,听娘亲的,你现在不是已经在千牛卫当中郎将吗?只要在宫里好好地干几年,说不定就能像你爹爹一样当兵部尚书,以后你爹爹不干了,就交给你,这职位永远是咱云家的,屋顶上的那两杆画戟咱家不打算拆下来了。”

辛月的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一根手指头指东画西,仿佛她自己就是兵部尚书。

“儿子,如果觉得千牛卫闷得慌,咱们就去十六卫,秦钊就在十六卫里面的左卫当校尉,听说驻扎在骊山,也不错我听秦夫人说了,一个月就能回家一趟,还是你爹爹塞进去的,当年你爹爹答应收秦家的一个孩子当弟子照顾,可是秦家没有好人才,学不来你爹爹的本事,所以只好在仕途上照顾他一下。

怎么样?你打算去谁的门下?你程伯伯就在左武卫当将军,你要是不喜欢千牛卫就去左武卫,娘亲也不喜欢千牛卫这个名字,好好地人总是被叫成牛,你爹爹就是从左武卫里出来的,你去那里没错的,喜不喜欢?如果喜欢娘亲这就去找你程伯伯,说一声的事而已。”

云寿一句话都没说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和自己这个娘亲根本就没办法说事情,如果真的让他选,他还最喜欢千牛卫,千牛卫的统领大将军是段虎,出了名的严格,玄甲军的训练体系云寿还觉得新鲜,如果真的去了左武卫,自己会被程伯伯虐待,又会被下面的人当宝贝,根本就没办法在那里待,这事还是问问父亲比较好。

窝在里屋喂孩子那日暮探出头来看着辛月说:“姐姐,您是真厉害,一番话就让寿儿彻底的打消了外出的念头,您说奇怪不奇怪,男人家怎么总是喜欢往外跑。

我跟着夫君在沙漠里兜转了三年,够够的了,只想留在家里不出去,那里都没家里好。”

辛月看着窗户外面的石榴树叹口气道:“寿儿年龄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心思,男人只要长起来,就不会再听娘亲的话了,我也只好胡搅蛮缠一下,总希望他能多留在我身边一会,可是一转眼,就要留不住了。

你想想,烟容是个美人坯子,贺兰就更不用说,家里有这样的两个大美人,寿儿却在外面和一格歌姬不清不楚的,如果不是咱们家不兴杀人,我都想把那个歌姬撕碎了喂狗。敢勾引我家的孩子,活的不耐烦了。”

辛月一向都喜欢迁怒,刚刚还一副慈母状,转眼间就成了恶婆娘。

“姐姐,您还是算了吧,这事怨不得人家,要怪也只能怪李象,那根本就是废人了,整天进出秦楼楚馆的,把寿儿也带坏了,要不然,咱家寿儿怎么会认识那和叫做胭脂的女人。

烟容和贺兰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才会逼着寿儿成亲的,就因为她们逼迫,寿儿才会有从军去外地的念头,要不然咱们想个法子把那个女人打发掉?”

“少出臭主意,夫君知道了会气死的,他最讨厌这么干事情了,我上回跟夫君说了,夫君说要相信自己的孩子,寿儿本来就是个软心肠的孩子,但是该有的决断不会少。任其自然,这就是夫君的吩咐,我们还是不要添乱了。”

云寿没有听到母亲的话,一个人站在天井处看着阴郁的天空,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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