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娘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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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老娘之名!-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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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即使是这样简单而卑微的愿望,也没能受到上天的垂怜。本以为盛竹那般出生正派名门的公子,从小受到师父训诫,能守住给她的承诺,却不料受人陷害时,他竟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第一个放弃信任,将矛头直指心口。
  王梓姗那一箭,夺走的又何止是她的性命,更是她对剑舞门这短暂宁和的日子,最后一丝留恋。
  她恨极怨极,却也悲极痛极,她不懂同样是女子,为何自己连个安身立命之所,都难以求得?当真是如那道士所言,她是犯了灾星的命格,注定了此生颠沛流离,无所依托?
  她不信。
  “命中注定”、“听天由命”,从来也不是她的做派。
  这世上既没有“命中注定”的情,便也不该有“听天由命”的运,她邢如燕,就算是堕入深渊,那坠地前的最后一刻,必定也是要奋力上游,不愿放弃的。
  而像岳如一这样的男子。
  “叮铃铃”
  想得入神,却忽闻脚腕上那锁了小小金圈的圆环脆响,圆环如小指般粗细,刚好将岳如一平日里戴的那金环套入其中,偶尔相击,便发出悦耳轻鸣,果真是叫人心旷神怡的音调。
  岳如一就像是个无心闯进她命路里的意外,无论是满嘴的“命中注定”,还是那见了女子便起红疹的怪病,都在竭力向她证明着所谓上天安排的姻缘。
  可她偏偏是不信命的,不信会有个超脱众生之外的存在,能操纵了恶人暗算她、让盛竹抛弃她、再将岳如一硬塞进她的命格里。
  这样从天而降的一个男子,再痴心、再深情,当真一句话,一个圈锁,就能让她从此跟了他?
  对岳如一,她有哭笑不得,有为了去见如沐而刻意伪造的屈服,有冷漠,有防备,有些微的温暖;却没有动情,没有全然的安心和信任。
  但他昨晚那些口口声声的承诺,偏偏又似甜美毒药,叫人欲罢不能。
  那些“一辈子对你好”的誓言,如此虚幻而充满诱惑,让她这千疮百孔的倔强性子,难以出手推开。若是不能推开,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不若就等待罢。
  等过这十二个时辰,等他从那个曾出手屠戮她亲人的凶手处归来,就算是奖赏他替她报仇的回礼,就算是给自己一个稍微歇息的机会。
  她或许真的是累了。
  外头街道依旧匆忙繁华,邢如燕坐在窗边,任凭阳光在面上营造出暧昧的角度,从晨光,直到向晚。
  一日将尽,用过晚膳,赵六便开始时不时地来敲她屋门,一会说是问问时刻,一会又端盆点心,总之花样百出,说不上几句,又病怏怏地离去。
  如燕知道他是在担心过了那么久,还不见岳如一归来,前途堪忧、心中烦闷,不过就他这般会折腾的性子,终究还是弄得如燕也跟着生了火,将房门一锁,一句“我要睡了”,终将他挡在门外。
  他怕,她又何尝不是?
  只是等待的时候,万万不能深入地去想:想若是时辰到了如何,他负伤过重如何,终究没有回来,又如何。
  熄了蜡烛,让屋子归于沉寂和黑暗,如燕和衣躺在床上,逼着自己阖眼。
  明日一早醒来,便是十二个时辰的期限,他回来或是不回来,他真的娶她做夫人,或是就此消失。
  虽然比平日慢些,她终究用不可思议的冷静,沉入睡眠。
  时值夜半,皓月当空,整个驿站再次陷入静谧的休憩之中。
  屋门轻轻开启,是有人来了。

  【归来】

  他脚步有些迟滞,落地却是无声,生怕打扰了床上正好眠的女子。随手带了一柄细长横刀,怕是这凶煞的血光之气扰了女子好眠,早早地搁在桌角,这才轻步走来。
  床头的猫儿几乎是立刻睁开眼,抬头怒视他,咧嘴发出威胁的轻叫。
  “你这臭猫,嘘——”
  男子胡乱地伸手,将猫儿从床头驱赶下来,这才得以弯腰,近距离地看熟睡的美人。
  和平日里的娇媚冶艳不同,睡着了的邢如燕,总略微蹙眉,粉唇轻阖,凄迷长发如墨色锦缎,披覆在圆润白皙的肩膀上;在莹白月色衬托之下,如同迷失这纷扰世间的妖精,随时便要化作点点微光,消散逝去。
  这月下的美人图,是和她倔强冷淡的性子,截然不同的脆弱静谧。
  从薄被里头露出的一截白皙玉足,腕上那晶莹圆环,让男子忍不住轻叹,终究俯下身子,吻上她面颊
  ——就像每一个从战场上归来的勇士,对独守空屋的妻子所做的问候。
  床上的美人从深沉的梦里醒来,因为未睡饱而迷蒙的双眼,更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兔儿,叫人看了愈发心痒难耐。
  “夫人”
  岳如一深深埋入她散乱鬓发之间,在柔软的脖颈出深深吸气,满足而低沉地叹息着,
  “夫人我回来了。”
  “”如燕盯着岳如一看了会,这回没有纠正他的称谓,
  “赢了?”
  那个屠尽她满门的凶手,已经命丧在岳如一的手下?所谓的天下第一剑,如此轻易便被岳如一了结性命?
  不知心中那暗不见底的洞口,究竟通向何方,是失落,还是难以自抑的欢喜?
  如燕顿时有些迷茫,不能分辨。
  “夫人,我很想你。”不过才分开十二个时辰,却好似隔了漫长时光,生怕回头一看,却不见她踪影。如此患得患失,恐怕就是坠入情网的男子,方才有的可笑担忧。
  与他的柔情似水不同,虽是半夜,如燕的脑袋却异常清醒。眼见岳如一衣衫完好,身上也并无伤口,那似有似无的淡淡麝香虽吸引人,却丝毫不存刀剑相向的血腥气,若说是刚结束一场生死攸关的恶战,着实不像。
  如燕心知恐怕是其中有变,再要多问,岳如一却不肯说了。
  他只是将她搂在怀里,撒娇恳求一般地问,“夫人,我们成婚,好不好?”
  “你这是做什么”
  “邢如燕,我要你等我十二个时辰,如今我回来了,完成我的誓言,你便信我,好不好?”
  有些粗暴地打断如燕的话,岳如一抵着她鼻尖,深深看入她眼睛里,
  “我说过会对你好,便一辈子也不会变,你同我是命定的姻缘,是上天注定的,你可愿答应我,嫁给我做夫人?”
  “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如燕看他有些异样的急切心思,皱了眉头,一语道破,
  “你没有同那人比武?”
  “”
  岳如一沉默,扣着她的双臂,愈发用力,将她整个按进自己的怀抱里,
  “夫人,我不会骗你,你也不要离开我。”
  这说的都是哪儿跟哪儿的话。
  如燕越听越糊涂,只觉得抱着自己的男人力气虽大,却偏偏是个一根肠子的直性子,脑筋时常转不过弯来,想要顺利对话,就非得花花肠子跟他绕上半日。只好循循善诱,又问一遍,
  “你没有比武?”
  “比了。”
  听着无精打采的口吻,哪里像是打赢了,可若是没赢,他又怎会平安回来?
  “赢了?”
  “赢了,”岳如一闷闷不乐地叹气,将她搂回怀里。
  如燕被这一声“赢了”,说得心头一跳:既是以命相搏的比斗,那个仇人,现在岂非已命丧黄泉。当初这样强大狠戾的少年,终究过了十年,不过如此;如燕心中有些恶意的快感,能知弑父仇人命丧刀下,着实也是令人高兴的。
  谁知岳如一立刻补上一句,将那记忆里不可战胜的少年,贬得一文不值,
  “可他人虽然长了,功夫却退步,丝毫不及当初那股子天下第一的劲头。不过几招,就败了,我便将他放了。”
  “放了?会不会是认错人”都说他收到消息,能见到这天下第一剑,可消息既是人给的,便不能保证全然可靠。如燕看岳如一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知道他定是赢得意外,有些失落。
  “不会,给我消息的人,绝不可能弄错。”
  岳如一斩钉截铁的模样,更叫如燕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如此笃定?若不是神仙恶鬼,又有哪一个大活人,能保证自己从不出错,
  “毕竟过了十年,指不定便是混淆了对象”
  “不会!”岳如一搂紧她,突然道,
  “既是他所言,你同我的姻缘不会错,那少年,也定然不会误认!”
  “”
  如燕看着他有些惊惶的面孔,忽然沉默,眯起眼。
  从第一回见到,岳如一便口口声声两人之间“命定的姻缘”,她本以为,这是岳如一那身怪病,才让他觉得她是命中注定的夫人。
  可如今听来,岳如一话语里头,却有几分事在人为的意味,到底是何人,能让他如此信任,几乎将对方一言一行,统统奉作天神。
  而当时那少年,又究竟
  正要问出口,却闻到外头空气里浓浓焦糊味,突地暴起一声惊呼,
  “走水了!走水了!”
  驿站的小二慌慌张张冲上楼,逐间屋子地敲响屋门,“不好了客官,赶紧起来,带着财物下楼去,大厅里头走水了!!”
  虽是炎夏时分,气候却算不上干燥,为何好端端的大厅,竟忽然起火?
  此时屋里二人虽各有心思,却也来不及细想,随手打包了行李,这就要跟着走廊里闹哄哄的旅人一同赶着下楼,若是那火势蔓延,烧到了二层,便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如燕弯腰,正要抱起地上的老叶,却见它对自己凶狠地龇牙咧嘴,“喵”一声躲开。
  “这时候耍什么脾气,”如燕有些心急,听着外头惊慌失措的叫嚷,鼻尖满是烈火滚滚的浓烟呛鼻,看来,这火势不容小觑。
  老叶盯着她打量了一会,愣是不肯乖乖就范,退开好几步。
  “如燕姑娘,不好!”赵六只来得及在亵衣外头,披挂了外衫,进来见到完好无损的岳如一一枚,顿时也有些走神,
  “咦,你怎么回来了。”
  岳如一对着他肩膀重重拍两下,哈哈笑道,“老子打赢了那没出息的,自然就回来了。”
  看他一副避重就轻的模样,赵六却耿了脖子退到一边,
  “杀、杀了人了?你你”似乎想说些义正言辞的讨伐言语,偏又思及对方乃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匪,不敢造次。这一伸一缩,倒是灵活得很。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赵六自认做了个十成十,面孔别向一边,索性不同这恶霸多说话。
  “老叶!”
  如燕一路追随着老叶往床里头去,偏不知它今日是犯了什么事,左躲右闪,就是不肯就范。岳如一在旁的,终于看不下去了,这就将她护到一边,
  “别捉了,先下去躲避咬紧,不过一只猫儿。”
  “你说的什么傻话!”
  这火还没烧上来,倒先急着不管老叶了。
  眼见美人要发怒,岳如一立刻软了语气,讨饶道,“不若你先跟着他下去,我来捉这臭猫,我有功夫,若到时候火势大了,总还能有法子跑。”
  “可是”
  “啵”的脆生生一响。
  如燕瞪大眼睛看这忽然凑上来的俊俏面孔,那亘在额头的疤痕,分外打眼,“夫人放心,老子势必将这猫儿平安带出来,你不用担心,嘿嘿”
  “我不是你夫人!!”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占她便宜,如燕满心焦虑尽成灰烬,又好气又好笑。
  “是是,夫人说的是,”岳如一点头如捣蒜,“夫人生气的样子,也是顶好看的,”说罢掰转她肩膀,轻轻一送,
  “夫人先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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