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杖雪深青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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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杖雪深青山行-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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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爷一上一下的撑杆划水,悠然望着前方的眼神转回,看了一眼微微笑着的青年男子,咂咂嘴道:“姑娘是要上玉雪山?”
  
  笑意顿在脸上,青年男子,也就是女扮男装的令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男式的广袖云袍将她的女子身形很好的掩盖,上面绣着的暗纹也是凌厉阳刚,头发全都简单的用墨玉环束在头顶,远山细眉专门描成了斜飞入鬓的长眉,更是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在令仪看来自己的装束毫无破绽,为什么艄公会一眼看破?
  
  哗啦啦的水声随着划桨声传了上来,河水潮湿却干净的气息也自四面传开,艄公老头回看了一眼沉默的看着他的船客,一笑:“姑娘心里必定好奇老头子是如何看穿你的女子身份是吧?”
  
  令仪握着卷轴,不答。
  
  “天下分阴阳两极,女子为阴,男子为阳,即使再为阴柔的男子,面容身形总脱不了男子天性的阳刚,女子再为勇猛,也总会存留几分女儿家的娇弱,或在于心,或在于形。相传云茗将军女生男相,面容坚毅分明,行事之风雷厉风行,但是你看,她处事方法还是温和宽容。”
  
  令仪沉默。
  
  “姑娘你吗,男子扮相温雅怡人,乍一眼让人以为是哪家出游的翩翩贵公子,但是观你言行举止还留着女子的矜持文静,而且,有哪家公子会在春日里着高领,会在耳上打耳洞?”
  
  沉默的摸了摸耳垂,压了压衣领,令仪心想,大胤果然是文治之邦,连小小的渡船艄公都引经据典谈吐文雅,还慧眼识人。
  
  艄公看了看女子的一系列动作,飒然一笑继续目视前方宽广的水面,“此处再往上行地势渐高,而玉雪山要一路沿着千山山脉渐往高行,在群山深处高原之上才能到达,因为地势极高所以常年冰寒积雪不化,在青山之中也是一道奇景。”
  
  “姑娘若是前往的话,在前方的渡口下船,一路西行,沿途会有村郭小镇,但是越往西人烟会越稀少,所以姑娘单身一人要小心为上。”
  
  “这是必然。”
  
  “大胤开国初期有一郡主名晨露,学佛理,习医术,因立志要将医典休整完善而游边山河,后身边的侍女根据所闻所见编著《青山游记》一书,所记叙之事物景色引人入胜,其中就包括这玉雪山,老头子可说的对?”艄公回头问道令仪,宽广的水面在他身前将他衬托得如同睿智的隐士一般。
  
  轻轻颔首,令仪接道:“晨露郡主所见所闻甚广,她身边的侍女也不同凡人,玉雪山之奇景被她描绘的动人至深,是以是以小女才萌生了雪山一游的想法。”
  
  艄公点点头,不再多言,前方的渡口渐近,有稀疏的人影翘首等待。
  
  停岸之后,令仪付了船资就下了小舟。
  
  她带的东西不多,手里只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施施然的穿过的稀疏的人群往一边的酒家。酒家前有几株杏树,青青的叶子挂在梢头。酒家上挂着的幡帏写着杏花村几个大字,令仪抬头望了一眼便拾木阶而上,木楼发出轻微的声响,酒馆内有酒香萦绕出来,也有人声传了出来。
  
  “子桃夫人闻言一惊,应桑公子带着千剩攻打一届赢弱之国,怎会败北而归?她急忙赶往应桑公子的宫殿,刚刚踏入殿门便看见一人正在为应桑卸□上带血的铠甲,你们猜,那为应桑脱衣之人是谁?”
  
  令仪走到门边的时候,正好酒馆内的说书先生抛下疑问,馆内零星的几人俱都蹙眉沉思,令仪左右一望,寻了角落的桌子坐下。
  
  刚刚坐下,从柜台旁跑过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头上抓了个单髻,甚是灵动可爱,她脆声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小姑娘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的注目,众人目光便看见悄无声息进来的白衣公子,都微微一怔,乡野之地,如此风华之人是甚少见到的。
  
  令仪看着小姑娘清秀的五官,灵动的眉眼,微微一笑,“都有什么?”
  
  “酒家当然有的是酒!”小姑娘眨眨眼,紧紧的盯着令仪的脸看,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令仪沉吟,“除了酒没有其它?”
  
  小姑娘点点头,“有!”眼神还是一瞬不移。
  
  令仪轻笑,看着小姑娘呆愣的样子,袖中的手指微动,正要抬手摸一摸小姑娘头上的单髻,却见一只大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头顶,“臭丫头!不好好招呼客人在做什么?”
  
  来人是一位美夫人,目若星辰盈盈秋水,青色深衣带着一些随意将她干练的神韵衬托出来。
  
  小姑娘抱着头躲到一边,“苏姨”声音软软调子拖的很长,被唤苏姨的美夫人眼含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便不理会,转过头来问一直眼含笑意的白衣公子,唔或者说是白衣女子?
  
  “客官是用饭还是饮酒?住宿也可。”美夫人掩住眼中的打量,温声问道。
  
  令仪的目光从表情生动的小姑娘转到美夫人身上,说道:“先用饭,再住一晚。”
  
  美夫人闻言点了点头,从桌上翻过雕刻在木牌上的菜谱,让小姑娘稍后将令仪点的菜名报往后厨,自己转身上楼为令仪准备房间去了。
  
  而酒馆的刚才片刻的安静已罢,几位客人纷纷向坐在窗边的说书人说出自己的答案。
  
  “是随行回来的小兵?”
  
  “是渔女采珠罢?”
  
  “定然是他宫殿内的侍女了?”
  
  “不不不,能让子桃夫人觉得惊讶的定然不是这些平时就在应桑公子身边的人,先生你就说罢。”
  
  坐在窗边的说书先生微笑不语,端起茶杯饮了口茶,环顾四周,看见令仪明若的眼神时对她点了点头,“这位公子猜是谁?”
  
  酒馆内的酒客都有一些诧异,这位公子才进入酒馆,如何能知?又有人明了,说书人讲的是战国野史,这位公子气度卓然,定然是饱读诗书了。于是都纷纷的看向令仪,等着她说出答案。
  
  而令仪看见众人都望过来的眼神,微微一笑,对说书人道:“先生讲的是九国时期的双姝之乱吧?相传应桑公子前后迎娶邻国的两位王姬,一位便是以美名流传于世的子桃夫人,另一位是子桃夫人的亲妹子姜,想必此时出现的便是那位子姜王姬了。”
  
  说书先生点点头,拿过桌上放着的折扇,“这位子姜王姬不同她姐姐的高贵美丽”说书先生娓娓道来,将古时战火中的一段往事讲的栩栩如生。
  
  而这时小姑娘已经端着令仪的菜肴从后厨出来,令仪边听边食,用罢饭之后就上楼歇息去了。
  
  酒馆外的杏花树下,有一道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
  
  而在江左城外,林冬荣捏着手上收到的加急密信,望了望缓缓合住城门的城池,勒住马在原地静默,忽然上马回身向皇城方向急驰,带起了一路黄尘。
  
                      
作者有话要说:永远的标题无能,决定了,下一篇文就用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这样子!还有,你们有没有发现,我写着写着就喜欢写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晨露郡主啊子桃王姬阿什么的




☆、木罗村

  
  轻无声息的脚步靠近床榻,给床上熟睡的人揶了掖被角,粗砺的手又将在枕上凌乱的头发顺好,又悄无声息的往还半开着的窗户走去。
  
  背后有轻微的风声扑来,转眼便看见水蓝□轻纱成束,曼妙的飞舞过来紧紧地将他缠绕,虽然力度不大不至于困住他,他却丝毫没有抵抗。
  
  床上本来应该熟睡的令仪此时拥着被子坐起来,另一手上握着扯落得轻纱,她冷眼看着荆溪,“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她借秋叶之助出了江左,连暗卫都还未将她寻到,他是怎么找到她的?而且也许他对她无害,但是他的身份和身后之人还没查出。
  
  荆溪不言,解开身上缠绕的轻纱,从怀中掏出一只木盒递给坐在床上的令仪。
  
  令仪扔下轻纱,目光从荆溪温润的眼看向他手中的木盒,却并未动作。荆溪见她不动,便收回手自己将木盒打开又递到令仪身前。
  
  看清木盒之内的东西,令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跳了跳,不由得想起幼时父皇总是拿各种美食来引诱自己,木盒中整整齐齐的放着蒸熟的鱼肉卷,大概是被荆溪用内力加热,还有咸味飘散出来,白色的鱼肉上蘸了些许红红的辣酱,青菜叶子垫在底下更能勾动食欲。
  
  难道自己长着一幅容易被美食蛊惑的相貌?或者是以为这样就不会追究他总是能找到自己的事情了?
  
  令仪接过木盒,下床走到桌边,将暗淡的烛火拨亮一些,她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低头为她倒茶水的荆溪,出声叫道:“荆溪?”
  
  听见女子轻声地叫喊,荆溪倒水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令仪,然而迎来的是令仪挥动的袖袍,急风带着异样的香味令他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托起掉落的茶盏,令仪蹲□子端详着荆溪的脸,这张脸并不陌生,总是安静的出现在她的左右,然而抛却最近的相处,这张脸还在幼时见过,曾经看见人影一闪而过之后留下的小木雕就是这张脸,在草坪上打滚和雪兔玩耍树叶间就是这张脸,背诵诗词偶然抬头看见的也是这张脸,本来在岁月中被模糊的记忆随着这日益的相处竟然突然清晰的回想起来。
  
  令仪捧着茶杯,指尖在外侧摩挲。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皇宫内院你能轻松进入,而且还能轻易的找到我的行踪,这绝不是巧合吧。
  
  走廊尽头的屋子里的美夫人,杏花村的老板娘阿苏耳尖微微一动,在灯火下搁下笔,托腮出神。
  
  *
  
  清晨乡间的空气清新微凉,令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薄雾中隐现的青枝杏树,心中一片澄明。
  
  突然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拽动,昨日的小姑娘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大哥哥,苏姨让我问你,早饭用什么?”
  
  令仪想起昨日,心内一动,和昨日一样的反问,“都有些什么?”
  
  她嘴角的柔和在小姑娘眼中似白兰开放,她转了转眼珠抛弃掉喜欢恶作剧客人的习惯,想了想认真地回答:“苏姨亲手熬得粥和素包子最好吃。”
  
  “唔,那便用你说的这两样吧。”
  
  小姑娘展颜一笑,像是挂在青草上的露珠,跑进了后厨。
  
  然而过了一会儿便看见阿苏端着三碗粥,小姑娘端着一碟子热腾腾的包子走了过来。
  
  阿苏身上换了一袭紫衣,美丽的面容有几分神秘,她浅浅一笑道:“不介意我们一起用饭吧?”
  
  令仪将托盘里的热粥端出来,“荣幸之至。”
  
  “这里过客稀少,早晨更是冷清,所以随意做了一些吃食,公子不要嫌弃。”
  
  令仪拿着瓷勺在碗里盛了一勺熬得浓稠的白米粥,“老板娘能将普通的米粥熬的这般诱人,可绝不是随意做的。”
  
  阿苏一笑,又回去端出两碟小菜,三人便吃起了早饭。饭桌之上十分安静,除了瓷勺和碗的轻碰声和细微的吞咽声无人言语,阿苏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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