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长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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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长赢- 第5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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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转报复念头的光景,众人已经议定了主题便是“明日之战”。

    刘思危抚着花白的胡须,略作思索,便笑吟:“霜浓月冷拭吴钩,䴙䴘已涸刃光收。但饮胡虏胸中血,一点寒芒复射斗【注2】!”

    “老将军不减当年豪迈!”众人纷纷称赞,但除了这一类的话外却不多说了。

    这是因为??是鸟类,但这里却是指??油脂,专门用来擦拭金属之物防锈的。刘思危此诗俨然直言自己被冷落多年,好容易得了个机会必要大干一场这涉及到东胡刘氏这几年,或者说这几代以来的勾心斗角,眼下谁也不想提这些麻烦事情扫了宴席上兴致。是以喊了几声好就算了。

    接下去轮到刘希寻,这个东胡刘氏新近才胜出的年轻阀主笑容满面,丝毫看不出来因刘思危的话透露刘家的内斗有所不喜。他先是恭维刘思危豪迈,然后笑说自己:“气度不如叔祖的,不过兢兢业业想保住先人家业这点志气而已。”

    这才接道,“苟以赤心卫桑梓,狩胡长挟乌号矢。雪虐风饕何足畏,斗战三军气贯日【注2】!”

    “续尾诗有好几种,看来这一次应该是这种:前一首的尾句最后一字,为所接之人的首句第一字,可谐音。”卫新咏随口跟众人喝了声彩,忙趁机给闻伢子说明,“譬如烈勇伯方才所吟,第一句末字是‘钩’,刘实离接的第一句首字是‘苟’,字虽不同,音却同;第二句末字是‘收’,刘实离所接第二句为‘狩’。规则便是如此。”

    闻伢子微微点头,心里越发恼怒——他这两年也参加过几次行酒令的宴席,但每次都会事先说明规则。现在刘思危说行酒令就行,连规矩都不给他说一声,分明就是故意羞辱他!

    他阴沉着脸等着下面的人接,不想接下来几名刘思危与刘希寻都部将寻思片刻,都选择了罚酒,这样一人三碗干下去传了好几席。

    才有一名面目清秀的将领站出来,吟道:“紫盔金甲黄膘马,势如虎豹出笼匣。为守汉家锦绣屏,日暮犹自战黄沙【注2】。”

    闻伢子听到“势如虎豹出笼匣”,就多看了眼那将领一眼,见他非常的年轻,神色之间也有点郁愤,心念一动,就笑问:“这位将军眼生。”

    然后刘思危含笑介绍:“是吾家侄孙,刘幼照,字少庭的。”

    闻伢子一噎!怎么又是刘家人!

    呃,不过看起来不怎么得意啊?闻伢子笑了笑,认真看了刘幼照几眼,就不说话了。

    不过刘幼照之后,又是纷纷饮酒的,这未免让刘思危脸上有点不好看:他起头之后接了的两个,一个是阀主兼侄孙,另一个还是侄孙这是什么意思?刘家人自己玩了吗?

    闻伢子看到了倒是幸灾乐祸但也发现,刘思危应该是一时兴起提议的,没有安排,不然不会这么尴尬。

    这老头子难道真的看孤不顺眼吗?

    闻伢子心中暗哼,这时候却见一员小将站了起来

    【注1】规则本章里没看懂的,给我留言吧这不是度娘上那种“藏头续尾诗”,那种我好像也没玩过,我以前玩的都是这种好吧,这个其实在校内那会,叫做“诗词接龙”。但接龙太不古典了就给它随便起个名字。

    【注2】自己写的,因为要迁就续尾诗规则,所以有地方会比较生硬。唉,我一直想用上,结果居然拖到现在!另外本章不算【注】的内容也足章的 




第一百章 酒令
 
说是小将,其实也就是相对此刻帐中众人而言,朱磊真正的年纪是不大的,不过他面相苍老若非从气质神态判断,很容易误会他比沈藏锋等人年岁还长。

    今日他出现在这里,当然是沈藏锋带来的。

    沈藏锋不止带了他一个,如洪金等人都在,只不过这些人全部选择了饮酒——这倒不是他们接不出来。洪金等人是沈家栽培出来的老人了,就算起初目不识丁,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道参加过多少场宴席,听都能听出点儿墨水了。

    他们就是巴不得借接不了的机会多喝几口本来军中多酒豪,尤其是边军。毕竟不说旁的,不管是西凉还是东胡,都是苦寒之地,常需饮酒驱寒。久而久之,这两地边军都养出一身好酒量。

    跟好酒量相关的,就是酒瘾。

    很多积年的老卒,都是离不得酒的。武将那就更不用说了。

    而酒这东西也不仅仅可用在饮用驱寒,也可入药,又可作外伤消毒。之前厉疫横行时,军中携带的酒全部被勒令禁止饮用,变成了药材。

    这么些日子下来,洪金这些人早就有点熬不住了。趁着救援刘家就大喝一场,醉了好几天,差点误了正事,被沈藏锋一顿军棍打得颜面扫地——明日又要迎战戎人,沈藏锋有鉴于他们之前的失误,早就吩咐过从昨日傍晚起就滴酒也不许沾。

    今儿个这宴席上也一样。

    偏偏刘思危今日要招待沈藏锋与闻伢子,拿出来的全是好酒。这些人一坐下来,闻到甘美酒味,眼都直了。无奈几次目视上首,却被沈藏锋冷冷一望,登时不敢造次所以说,这行酒令时罚的三大碗酒,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才罚三碗简直太少了,怎么也该罚个三缸嘛!

    其实也不只洪金这几人这么想,刘家也有出征前两日禁酒的规矩,刘家将领也多得是这么想的

    这时候看到朱磊站起来,刘思危跟刘希寻暗松了口气,可算不是刘家人自己玩了!这样庆幸之余,两人都狠狠瞪了眼那几个明明也是饱读诗书,偏偏抱着酒碗不撒手的家伙

    朱磊不是多话的性。子,被江铮教导长大的他,信奉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本见同僚都选择罚酒,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贪杯,也不想出这个头。

    不过快到他时,一个平常跟他关系不错的同僚提醒了他一句:“你既然不贪这三碗佳酿,何不在人前出个风头?莫忘记你那未婚妻乃是定王后之义女,岂不望你成材作栋?”

    为了博取季伊人的好感出头,朱磊真心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不是很喜欢季伊人,若非对方身份特别,纠缠着卫长嬴亲自做了这个媒,老实说朱磊是不想定这个亲的。但他对江铮非常孝顺,就觉得能给师父师娘脸上增点光彩也好。

    此刻便起身接了四句:“马饰金羁剑雕纹,侠骨只向边庭焚。凭他红尘掩身名,沙场醉饮慨此生【注】!”

    因为看接下来的人又嚷着自己才疏学浅,愿意罚酒,刘思危觉得扫兴之余,就想找点话说一说,免得气氛从行酒令变成了斗酒。

    结果他还没开口,闻伢子先道:“这小将军诗中有侠意,莫非曾为游侠?”

    他声音不算高,朱磊离得又远,他身侧之人嘈杂,就没听到。

    沈藏锋代他回答:“雍王目光如炬,朱磊确实曾为游侠,少年时候,他曾在幽燕行侠仗义数年,后因思念其师,方返回帝都。”

    虽然因为卫长嬴那边的人情,以及朱磊曾奋不顾身的救过沈舒光兄弟,他从军以来,沈藏锋对他非常照顾。但沈藏锋治军极严,也不可能对他太过纵容或偏向。朱磊本身武功不错,但统帅军队的能力就平凡了。

    所以即使沈藏锋再三抬举,如今地位也是不高不低的,名声并不很响亮。

    闻伢子没有听说过他,自然不知道他跟沈藏锋的渊源,详细问了几句,知道原来是卫长嬴陪嫁教习之徒,一哂,才住了话题。

    他们说了这么半天话,底下居然饮酒如潮,无人肯接。

    刘思危看得脸皮抽动,心中大悔自己失策:“早知道就不拿这些好酒出来了,没的叫这些兔崽子占了老子的便宜,还不帮老子!当着姓闻的面,尽落老子体面”

    只是他虽然喜好吟诗弄词的,其实闻伢子最初猜他豪迈不拘小节,对下属没什么架子也没错。不是正事,刘思危对麾下向来纵容,偶尔有下属妄为,落了他面子,只要不是正经事情他也不是很在意,过后笑骂一顿也就是了。

    即使把他惹急了,挨上一顿鞭子对于跟他相处惯了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他们又不是没挨过

    像今日设宴前,就说好了只是大家乐呵乐呵,又不是什么商议军情的宴席,他那些手下早就被他宠坏了,此刻个个抱着酒坛不撒手,对刘思危丢面子的事情视而不见。

    刘思危的麾下如此,沈藏锋带来的人一来好酒,二来觉得刘家人都这样,自己没必要太冲前面——又没说接上了有赏!索性也专心喝酒

    见这情形,沈藏锋只好出面圆场:“畅之可要一试?”

    这么尴尬的酒令还是快点结束吧

    不过莫彬蔚凝眉思索片刻,脸上浮现尴尬,干笑几声道:“侄婿才学有限”以为他也要罚酒了,不过莫彬蔚接下来倒没说罚酒,而是道,“莫如请卫先生先来,侄婿最后?”

    “这样次序乱了可就不好了。”闻伢子道,“既然诸将都不愿意接,不如从定王起,到畅之止,如何?”

    被手下拆了台,刘思危此刻哪里还会计较这些?他赞同了,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沈藏锋点一点头,淡然一笑——他本来斜倚席上,意态闲散,一派贵公子气度。此刻见轮到自己接,便坐直了身子,就有一股出鞘利剑的锋芒,贯然而出!

    寒夜星辰般慑人双目四顾帐中,一字字吟道:“刎颈何如此帐中?奋身前蹈恃良弓!鸣鼓三声杀气聚,生退貔虎——死鬼雄【注】!”

    这时候帐中,尤其是下首,因为滥饮的缘故一片乱哄哄的,武将们只顾喝酒吃菜,压根懒得理会主帅与几位贵客之间的暗流汹涌。然而沈藏锋声音虽然不高,却字字威严,声声凌厉!

    众将听到一半,都禁不住停下吵嚷,静静而听!

    “轮到孤了。”闻伢子轻抚颔下黑须,淡然而笑,这时候他却看不出来有什么怯场的,对于沈藏锋一诗静帐中,也无什么忌惮不满之色,面上竟是一片笃定,淡声道,“忠骨丹心不惜身,拱国戍疆为苍生。拒得狄戎安能足?雄图壮志要凌云【注】!”

    他声音不像沈藏锋那么凌厉,挑起武将们心底的战意与仇恨,但轻描淡写之中,自有一份从容与笃定。

    所接之诗,也俨然是赤。裸。裸的宣告!

    “忠骨丹心不惜身,拱国戍疆为苍生”看似赞美沈藏锋等人乃是“忠骨”、“丹心”,而且“不惜身”,如今又要“为苍生”来“拱国戍疆”,但这种一人褒扬全场,本身就是隐隐把自己站在了某种独一无二的高度。

    更不要说末尾两句“拒得狄戎安能足?雄图壮志要凌云”,固然通俗,没什么文采可言,但简洁直白中自有一股霸气,就差直接说明自己解决了眼前的戎患后,乃是要一举凌云的!

    刘思危、沈藏锋、刘希寻皆默然。

    不是他们真的被闻伢子气势所慑,而是局势到此,文才之争已无意义。

    “到我了。”闻伢子下首,卫新咏笑,“我却无大王这等气魄。”这话方才刘希寻说过差不多的。

    卫新咏继续道,“但我愿附大王尾翼。”

    “身捐中野意何存?升霄名香不堪焚!祖荻心愿传千古,耘秽天下静胡尘【注】。”卫新咏吟毕,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立刻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两口才压住。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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