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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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杀-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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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点头应声:“劳烦公公了,还望公公慢走。”

一时间,厅堂里忙碌万分。而老夫人则是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额头,眉眼间的疲惫更是浓了一分。造孽啊造孽,怎好好的一家子人就整出个这个玩意儿,若然刚才老五不出声,怕是暮卿这孩子还不会罢休,也亏得老五与老大长得相像。

苏晨卿立于老夫人的身后轻轻捏着老夫人的背脊,低声道:“祖母,莫要操心了。有句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现在还是要顾着点自己的身体,莫得让自己垮了。晨卿,晓轩只有您了。”

老夫人又是一声长叹,幽幽道:“要是都像你们这么乖就好喽。只不过今日之事来得甚是蹊跷,也不知是不是这两位大人作祟。”

一黑一白的两个小鬼静静的躺在红色檀木盒子里,五官栩栩如生。

若是只有一人忽得瞧见这么个东西,怕是七魄都要散去了六。

苏晨卿无意间瞥到黑色小鬼身上有一点血迹,当下心惊,私以为这不过是唬人的东西,却不想……她轻推了下老夫人,声音中带着不安道:“祖母,黑色的那位大人怕真是与府上的谁订下了契约,你瞧着她上边都沾染了血迹。”

闻言,老夫人背脊一僵,向着那头望去,细看之下,当真是心惊肉跳,她颤悠悠的站起身子,双手合十,对着那两小鬼念道:“两位大人,你们且行行好,莫得害人……”

返回厅堂的苏连栋瞧得这一幕,不禁蹙起眉头,沉声道:“娘,这东西不过是唬人。”

老夫人侧首瞪了他一眼,严肃道:“你读了这么多书,莫不是不知道巫术这东西?你再来瞧瞧这大人。”

巫术这东西苏连栋自是知道,但他以为这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坑蒙拐骗的行当,他顺着老夫人所指的方向望去,瞧得黑色小鬼身上沾染着血迹,而且出人意料的是,那血迹竟是在缓缓的减少……心头大惊,锐利的双眸却是蓄起浓浓的疑惑。

落松院,家仆们依旧忙碌得收拾着院子里的残枝落叶,被挖得乱糟糟的泥土与坑也一个个地被填充妥当。只这些人的面色皆是难堪的很,仿佛这院子里有什么糟糕的东西停留着,故而每个人的速度都极其的快速,想着尽早的离开这儿。

当他们瞧得小爷抱着二小姐急匆匆地赶回来之时,更是面如土灰。二小姐这么快就给害着了,他们给找着这东西,怕也要麻烦了。一时间这些家仆们大气都不敢出。

苏连墨将苏暮卿抱进屋子后,瞥眼望到个搁放在桌子上零碎的菱花镜,眉头轻蹙起却也没有多言,垂眸望了眼闭眼昏睡的苏暮卿,微叹了口气。

他低低地吩咐了些简单的事,临走之前,与李汉林打了个照面。未过多久,李汉林便是出现在了湘竹苑。

李汉林正欲行礼,却是让苏连墨给制止了,只闻得他淡然地开口道:“注意着点阿暮,近些日子里莫得再让她与苏连栋一家起冲突。再者是我弄晕了她,你且回去将穴道解了,过不了多久该是会醒。”

李汉林恭敬地点头,道:“不知——苏小爷还有何吩咐?”

苏连墨双唇紧抿,神色微冷地望着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良久,方道:“阿暮口中说得事儿,想来我们都听得很是清楚,她直说苏连栋手中握着几条命,你可是有何想法?多留意着些,阿暮知道的东西怕远比我们来得多,而且难保这事儿后,苏连栋会杀人灭口。”

李汉林面色渐渐严峻起来,恭敬道:“卑职定是会保护好安乐郡主。”

苏连墨轻颔首,随后便是入了屋里。

李汉林悄无声息的回到落松院后,趁着几个丫头没注意悄然潜入苏暮卿的居室,解开她的睡穴。

片刻间,苏暮卿悠然睁开眼睛,向着四周打量了下,诧异的发现尽是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脑袋有些昏沉,她扶着额头坐起身子,回忆着先前的事儿,好似头顶突然间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她便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那时候苏连墨的手掌正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莫不是他把她弄晕的?

绿儿掀起帘子进来之时,瞧得苏暮卿已经醒来,顿时喜上眉梢:“小姐,你醒了?吓死奴婢了。”

苏暮卿对着绿儿轻点头,淡淡地询问道:“厅堂里,可是怎么样了?”

绿儿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苏暮卿昏迷时厅堂中出现的场景,乃至大家的神色,她都一一展现了出来。

苏暮卿见得她这般喜悦的样子,双眸间划过一丝疑惑,想来要解开这些疑惑,当是只有亲自向苏连墨询问。

只不过,当下时机不对。

既然大家误以为是那小鬼作祟,眼下她这么早醒来,可是要惹得人怀疑。她悄声吩咐道:“绿儿,你且莫得说我醒了,待得那道士来之后,我再醒也不迟。”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恻隐之心

暮色渐起,残阳点亮晚空,一丝阴柔的凉意,透过微掩的窗户钻入屋子里,这是秋的温度。

苏暮卿静躺在床榻上,闭眸陷入沉思中。她有一丝不甘心,如若没有苏连墨拦着,她就可以毁了李氏,而现在却是让她们绝处逢生,若要再找下一个机会,那又该是有多么困难?她可以料想到往后他们设计怕是会更为隐蔽,更为狠毒,到时候她……苏暮卿心底升起一阵惶恐。

绿儿安静地陪坐在一边,双手不停歇地拿着碎片一片片地用饭粒黏合着,可谓是全神贯注。

忽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落松院又一次的热闹起来,外边夹杂着老夫人的声音。

绿儿搁下手中的碎片,小声地走到窗户前,透过微掩的缝隙望见老夫人领着一个道士向着这厢走来,悄声道:“小姐,他们来了。”

闭着的双眸轻轻地颤动了下,长睫毛投下的阴影幽幽一晃。

苏暮卿静等了半天的时间,终归是到了。只不知老夫人这次怎那么轻松地会同意请道士来呢?要知道如此家丑漏出去可是扇了苏家一耳光,不过想来老夫人身边的那几个人精怕也料到这事儿,该是与这道士好生商量了。

这种事儿她何必去多想呢?她本就不关心苏府名声。

绿儿走到床边,弯着腰在苏暮卿的耳畔低语道:“小姐,苏二爷也跟着来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苏暮卿骤然睁开双眸,静静地盯着帐顶。半响,几乎是那脚步声在屋外响起,她才闭上双眼,幽幽道:“盯着点,装着点。”

绿儿鼓鼓嘴轻颔首,走回到桌边坐下。单手支着脑袋,故作打盹之状。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最终在门口停下。

绿儿眉头微蹙,怎就没有动静了?她侧头望了眼床上的苏暮卿,见其也是锁起眉头,正欲说话,却是闻得紫儿的声音传来:“绿儿,小姐可是醒了?”

绿儿掀起帘子走出里屋,眉间蓄着忧愁,轻摇头:“还没有。但睡得挺安静。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和那东西的姿势好像。”

紫儿瞪了绿儿一眼,低声训斥道:“说得什么话,莫得让其他人听着。要不然真要将小姐当妖怪给抓了。”

绿儿赶紧地捂住嘴巴,偷偷地扫视了下周围的人,见得他们注意力都不在她们身上,暗暗地松了口气。

可是,终归还是有眼尖的人。譬如秋棠,但她却只瞥了绿儿一眼,不作多言。

初秋的夕阳光线微暖,为这看似荒凉的院子增添一丝暖意,但晚风吹来之时,凉意却是丝丝袭人。

空旷的院子里。一道为夕阳拉扯的很长的身影在四处晃动着,风吹在青色道袍上鼓鼓作响。他背上斜背着一柄刻满符咒的桃木剑,腰间挂着酒葫芦。道长的步伐很快。身形看似不禁让人觉得有些飘渺,好似御风而作。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众人几乎是敛息屏气的望着他作法,然而他却不曾出剑,更不曾念咒,只这般四处飘动了下。

约莫片刻。青衣道长轻叹了一声,如古钟般沧桑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响起:“恩怨相报何时了。你既回来,何必太过执着,放彼此一条路。”

躺在屋子里的苏暮卿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的双眸混沌一片,她觉得那道长似乎就在说她,她几乎是想要冲出去质问他,假若他的父母为人杀害,而自己又为人杀害,这仇怎么放得下?她从来不是圣人。

老夫人急急道:“道长,这院子可是有晦气,那两位大人可是在这儿留下了什么?”

道长轻叹一声:“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老夫人不明所以,侧首瞥了眼苏连栋,见其也是紧锁着眉头,不由道:“道长,可是说得明白些?”

道长皱了皱眉头,方道:“这儿不脏,这两位大人贫道需带走,留在这儿反是祸害人心,脏得不过是人心。”

老夫人连连点头,道长将这两东西带走,她们求之不得:“多谢道长。秋棠你且送下道长。”

道长迈开步子,悠长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抛开酒塞迎风饮酒,怅然道:“造化弄人啊,既然会痛,又何必再将它丢给别人呢,何不放过一切,执念啊执念……”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而屋中的苏暮卿却是泪眼婆娑,她猜得那道长是将这话说与她听,可就因为是执念,所以她放不了,如若能放下,她亦然六根清净,别无流连。

这时,苏晨卿淡淡道:“祖母,去瞧瞧妹妹,看看她可是还好。”

“好,好。”老夫人拄着拐杖,在苏晨卿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跨入屋子,向着里屋走去。

苏连栋望着远去的道长,幽深的目光中划过一抹疑惑。

进屋时,老夫人瞧得满眼都是泪水坐在床边的苏暮卿,急切地询问道:“暮卿,你怎么了?哪有不舒服?”

苏暮卿摇摇头,她只是难受,只是心好痛,她不想流泪的,可眼泪却是不由她控制,她抬手胡乱地擦着。

为什么唯一知道她是回来的人,是要让她放下执念呢?她那样的仇怨怎么放得下呢?可为何看到老夫人的脸时,眼泪更是汹涌。

最终,压制的声音崩溃,苏暮卿放声哭了起来,悲恸的声音让屋里的人全身一颤,那是溢满无可奈何的思念与伤痛,还有满满的委屈。

老夫人背脊微僵,这一次看来真是这孩子压抑的太久了。她紧紧地搂着苏暮卿,哄道:“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一切都过去了,不要想太多了。”

苏暮卿的哭声不止,直至声音哭哑,她方才歇了声音。

喑哑的声音从苏暮卿的口中溢出:“祖母,暮卿知错了。再也不惹事了,还望祖母替暮卿向晚卿说下歉意。”

老夫人暗叹口气,晚卿是个记仇的孩子,这次怕是记上心了,只能让人看着点,免得到时候又生了是非。

半响,苏暮卿低低道:“祖母,可是知道那道长是何许人也?是从哪儿找来?”她想要再见他一次,心中的郁结无人能听,听了怕是会将她当成妖怪给火烧了,她只能找这个未见就识破她的人。

老夫人轻摇头,疑惑道:“这道长是秋棠在外头找来,可是有何问题?”

苏暮卿摇摇头,她的问题可是很大,可眼前的这些人都不能与之说起,最后只道:“祖母,暮卿今日身子有些疲乏,好倦困。而且祖母也操劳了一整天,赶紧歇着为好。”

老夫人瞧着苏暮卿眉眼间的倦容,轻颔首,慈爱道:“那祖母先行回去,若是有事儿,让个丫头来与祖母说说。”

“嗯。”苏暮卿轻应了声,目送着老夫人伛偻的身子掀起帘子离去,她不由得脱口而出,“祖母,不该吃的药还是别吃,是药三分毒。”

老夫人步伐微滞,却也没有多做停留,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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