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难过美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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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难过美人关- 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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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个神仙洞府,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仙丹妙药?”笑声嘹亮而突兀,在走廊
里轰隆隆的来回激荡。

  听到这笑声,方学渐的面孔一下变得苍白如纸。门口一暗,一个高大的人影
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人影憧憧,刀枪林立,不知跟了多少手下。漕帮老大龙四
海终于来了。

  白衣女子夺过龙红灵手中的长矛,一拳打晕她,跳起身子,长矛伸出,点上
初荷的咽喉,两道冷森森的目光射在他的脸上,一字一顿地道:“新郎倌,不想
她死的话,帮我把那些杂碎赶出去。”

  “你疯了,那个大块头刀枪不入,脑袋比铁板还硬,我怎么打得过他?”方
学渐嘴巴一阵发苦,慢慢松开抱住初荷的手臂。

  “打不打得过是你的事,我只知道,如果你不把他们从洛神府赶出去,这位
漂亮的姑娘就死定了。”

  “好,我打,”方学渐从地上拣起两根长矛,右臂用力一甩,把其中一根投
了出去,低头望了望面色苍白的初荷和龙红灵,心头蓦地一酸,道,“如果我死
了,希望你不要为难她们,她们都是好人。”双手握紧另一根长矛,啊的一声大
叫,朝蜂拥而入的人群冲了过去。

  龙四海伸出两条粗壮的手臂,握住了闪电一样飞来的长矛,不及掉转枪头,
用木棍架开方学渐进攻的长矛。

  方学渐咬紧牙关,把全身的力气都运到了两条手臂上,疯子一样挺动手中的
长矛,动作不成章法,却又快又狠,全是拼命的打法。

  方学渐胸前空门大开,身上破绽百出,龙四海如果有足够的腾挪空间,可以
很轻松地一枪把他戳死,可惜走廊狭小,无论如何腾挪躲闪,都在长矛的攻击范
围内,只得不停挥枪,架开他的长矛。

  “退后,退后!”龙四海高声大叫起来。方学渐内力深厚,架了几下,已把
他震得手臂隐隐发酸。“十三太保横练”虽然刀枪不入,但只是对普通的刀枪而
言,被一条附着了五十年内力的长矛戳中,不死也要脱一层皮的。

  漕帮帮众潮水般退到门口,走廊尽头只剩下两人一对一的决斗。“格勒”一
声,两条长矛又一次猛烈地碰撞,断成了四截。方学渐血红的眼睛已分不清哪是
眼白、哪是眼球,双足使劲一弹,身子猎豹一般蹿出,把手中的半截木棍戳进对
方的小腹。

  龙四海大吼一声,身子向后飞出,挥起右臂,手中的木棍重重地敲在方学渐
的头上。

  方学渐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仿佛裂开来一般,仰头“噗”地喷出一口鲜
血,前冲的身子无意识地晃了一晃,双手再也无力把握长矛,脚下一软,砰地摔
倒在地。

  两次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过招,都没占到一点便宜,还害得他在手下面
前丢尽面子,龙四海怒发如狂,顾不得小腹上剧痛钻心,嘶声喊道:“快把他们
全都砍了,挖出心肝,给我下酒。”

  方学渐脑门前金星乱舞,几欲昏死过去,耳中听到怪吼连连,脚步纷沓,吃
力地张开眼睛,眼前人影晃动,无数条湿淋淋的裤管从铁门那边一涌而入,锋利
的钢尖上流窜着揪心的寒芒。

  他舔舔干裂的嘴唇,猛地一咬牙齿,咬破的嘴唇上鲜血淋漓,方学渐喘出两
口粗气,手扶门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侧身躲开冲在最前面的一柄钢叉,用力
一推,半扇大门轰地关上。

  几件兵器“呛啷”落地,两个冲在前面的家丁被门板撞飞,哀号着和身后的
同伴跌成一团,所谓“枪打出头鸟”,一点都不错。

  白衣女子早就等在后面,跑过来推上另一扇门板,大门合上,门缝间夹住一
条钢叉。剑光一闪,钢叉断成两截,剩下的木棍缩了回去,大门终于完全闭合。

  “你推着门,我找门闩。”白衣女子松开手,去墙角寻找门闩。

  砰地一声,大门猛地一震,外面开始组织力量撞门。方学渐推着门板的两条
胳膊伸得笔直,青筋别别乱跳,黄豆大的汗珠挂满额头,口角的鲜血汩汩而出,
长长地垂下来,在胸前来回摇荡。

  “找到了吗?”每一次撞门都好像顶在他的心窝上,方学渐鼻子酸酸的,两
条猩红的液体爬了下来。

  “快啦,快啦,你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好,奇怪,门闩跑哪里去了?”

  “没…没有门闩,难道就…就不能用长矛代替吗?”血泪之言。

  “咦,小伙子,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啊?”

  “这个…我…哪敢,求你…快…点好吗?”面无人色,气若游丝。

  “好吧,好吧,我偏不用长矛,我用鱼叉。”白衣女子见折磨得他够了,这
才从地上捡起两条钢叉,扳断当门闩用。

  方学渐松一口气,脑中陡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依着门板,慢慢
软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好像一直浮在海面上,一个个浪头从背后打来,身子时
沉时浮。忽听头顶上“格勒”一声,方学渐脑子一清,猛地惊醒。龙红灵一身红
衣,依旧伏在走廊尽头的地上,却不见了那个白衣女子和初荷。

  “荷儿,你在不在?”他的心底隐隐冒出一个不祥的预感,越想越怕,“老
婆,你快出来,我们回去了。”

  “老婆,你不要吓我了,快出来啊,我们回去了。”方学渐心如刀割,嘶声
大叫起来,沙哑的回声在阴暗的走廊里轰轰回荡。

  砰的一声,身后的门板一阵颤栗,两截断裂的木棍掉到地上。他吓了一跳,
急忙从地上捡起一根长矛,塞到门闩槽里。方学渐一个个房间找过去,白衣女子
和初荷仿佛日头下的薄冰,凭空蒸发了。

  打开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扇门户,门后是一条幽深的石板甬道,相隔一丈有一
道开着的大铁门。方学渐呼呼喘气,恨得牙痒痒,初荷多半被那个变态的白衣老
处女给抓走了。

  背起昏迷未醒的龙红灵,心中轻叹一声,“收之东隅,失之桑榆”,也不知
该喜欢,还是悲伤?

  方学渐从怀中摸出两粒夜明珠照明,走了一百五十二步,甬道尽头出现一条
盘旋向上的台阶。走到九十九级的时候,台阶到了尽头,他在石壁上找到机关,
伸手按下,一道三尺宽的石门慢慢移了开来,对面是一堵黑乎乎的墙壁,相距甚
近,望不到边。

  方学渐弯腰钻出地道,才走了两步,差点一脚踩空,门户的外面居然是一个
三丈多高的悬崖。举目四望,原来处身之地是在一块巨大的太湖石中间,四周另
有三座小山似的太湖石遮着,下面是一条曲折的幽径通往外面,地势十分隐蔽。

  飞身下地,七拐八弯绕出乱石林,眼前豁然开朗,回廊起伏,小桥横卧,水
波倒影,居然是一个数度曲折的荷花塘。方学渐心中一跳,在地道里绕来绕去,
该不会又回到洛神园来了吧?看情形又不是太像。

  庭园山石参差、花木扶疏,楼阁错落有致,算得上一个清幽雅致的所在。秋
风徐徐,落叶婆娑,沿着池边的鹅卵石小径朝回廊上走,两人的身影伴着一轮西
沉的明月,在水面摇曳不清。

  离回廊还差着十几步远,突然一个怪异的声音在头顶上大声叫了起来:“不
好啦,客人要跑了,不好啦,客人要跑了。”

  方学渐抬头一看,路旁小腿粗的一棵撒金柏,上面挂着一条横架,架子上面
耀武扬威地蹲着一头绿毛鹦鹉,正在扯开喉咙大喊大叫。

  前面几个楼阁登时纷纷亮起灯来,暗沉沉的院子呼声四起,一个嗓子尖利的
婆子高声叫道:“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到老娘的醉香楼来撒泼偷腥,还真不知道
马王爷长了几只眼,抓住了非剥他一层皮不可。”

  纷乱中,五、六个衣衫凌乱的汉子提着扫把、木棍已从池塘那边赶了过来。

  方学渐原本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听见有人叫出“醉香楼”三字,心中
一动,停下脚步。

  “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跑来这里干什么?”梅娘气喘吁吁地跑到,见方学
渐一身鲜血,背上一个红衣女子,不知是死是活,心中嘀咕,难道他奸杀了院子
里的姑娘,想找地方毁尸灭迹?

  方学渐身形一晃,右臂伸出,一下掐住她粗短的脖子,入手滑腻,好像抓一
块肥厚的猪肉膘,沉声道:“听清楚了,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话,否则
我就杀了你。”反腿踢出一脚,一个上来偷袭的龟奴闷哼一声,身子倒飞出去,
“嘭”地撞上撒金柏的树干。

  架子上的绿毛鹦鹉惊叫一声,在空中翻个跟斗,扑扇翅膀,飞到旁边的一棵
香花槐上去了。其余逼上来的龟奴吓了一跳,急忙退后几步。

  “‘醉香楼’有没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衣女人?”

  “没有,你先放开我的脖子。”梅娘呼呼喘气。

  “真的没有?”方学渐的手掌收得更加紧了。

  “真的没有,我…我,你快放了我。”

  方学渐瞪着她不住翻白的水泡眼睛,面孔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知道问不出什
么结果,心头一阵凄苦,慢慢松开五个手指,突然大叫一声,返身狂奔而去。

  星斗渐渐稀疏,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微微飘着几丝流红。方学渐翻过围墙,
在空旷的长街上狂跑大嚷,心中的酸楚像发酵的酒酿一样塞满了胸襟,憋得他透
不过气。木叶萧萧而下,他跪倒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号啕大哭。

  “神经,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背上的龙红灵早就醒了,见他哭得伤心,
忍不住开了口。

  “呜呜,我不是男人,我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我还算男人吗?”

  “哦,原来是老婆给人抓走了,哭得这么伤心,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就是丢了老婆嘛,另外再找一个呀,柳姑娘啊,花姑娘啊,你的相好不是挺多
的吗?”

  “我哪里认识什么柳姑娘、花姑娘,除了老婆,我的相好就你一个,你又不
肯嫁给我做老婆,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趣味,不如一头撞死算了。”方学渐痛哭
流涕,把脑袋往树干上撞。

  “方学渐,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孬种、无赖、懦夫加流氓。”

  “你说我是孬种、无赖、懦夫加流氓?”

  “你就是孬种、无赖、懦夫加流氓。丢了老婆,哭哭啼啼有什么用?是个男
人就把她找回来。耍流氓、耍无赖,只会让我看轻你,方学渐,你如果真想我做
你的老婆,就拿出你的本事,光明正大地来追我。”

  方学渐抹去脸上的泪水,双手扶着梧桐树慢慢站起来,幽幽地问道:“大小
姐,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一个
男人,还是一个玩物?”

  龙红灵从背后把他紧紧抱住,呼出的湿热气息喷在方学渐的耳根上,把他撩
拨得心猿意马起来。

  她抬起头,痴迷的眸子和天边的星辰一样憔悴,月光晃悠悠地泼在她脸上,
苍白得近乎透明,她看着落叶在晨风中翩翩起舞,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已
经忘了,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

  这些日子,两人都经历了很多事情,吃了不少苦,方学渐固然不再是两个月
前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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