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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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马-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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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独行早在进来时就看过了,这间库房盖得很牢固、很结实,门是两扇既重又厚的铁皮门,整个库房别说窗户了,连一个透气儿的缝儿都没有。

他当即问道:“贼是从哪儿进来的?”

白云芳道:“不知道,妙就妙在这儿。”

费独行听得一怔,想了想,道:“那么是怎么发现失窃的?”

白云芳转望金总管,金总管手里拿着一张红纸条,马上双手递了过来。

费独行接过一看,只见红纸条上写着四个大字跟两行小字,四个大字写的是:“东西丢了。”两行小字写的是:“留神,越丢越大,越丢越多,最后丢的就是一颗颗的脑袋了”。

他抬眼说道:“这是在哪儿发现的?”

白云芳道:“在外头,在门上贴着,你信么?”

费独行看了看红纸条儿后头,一头果然有撕下了所留痕迹,他皱了皱眉道:“总领班,这个院子的岗是怎么布的?”

白云芳道:“三间库房周围有明岗,还有暗哨,日夜不断人,还有五六只经过训练的狗撒开着,你听明白了么?”

费独行一听这话,就知道来的是高手。

库房重地,周围不但有明岗,还有暗哨,甚至有五六只经过训练的狗撒开着,日夜不断,怎么可能会丢东西?怎么可能会让人把这张红纸条贴在大门上。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费慕书忆起昨儿晚上他曾经听见动静,他没管,可是这不能说。

他道:“昨儿晚上有人听见动静么?”

白云芳摇头说道:“没有。”

费独行道:“守库房的弟兄里有出事的么?”

白云芳又摇了头,道:“也没有。”

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贼是怎么进院子的?怎么进库房的?又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贴这张红纸条儿的?

费独行一时没说话。

白云芳却冰冷开了口:“出事的情形你听明白了没有?”

费独行道:“听明白了。”

白云芳柳眉一竖,道:“东西虽价值不菲,但中堂府多的是,算不了什么,但这个人丢不起,这口气咽不下,我限你四个三天之内把东西给我找回来,把人交到我面前来,要不然我唯你四个是问。”

费独行拍手把红纸条儿递还了金总管,道:“总领班,您请收回成命。”

白云芳目光一凝道:“你怎么说?”

费独行道:“属下记得姚老说过,属下那十个班是专管对外的,发生在府里的任何事,属下可以一概不管,姚老把各人的职责划分得很清楚,所以……”

白云芳霍地转望姚师爷,道:“姚老,您是这么告诉他的么?”

姚师爷毫不迟疑地点了头:“不错,我是这样告诉费老弟的,事实上四位大领班的职责也一直是这么划分的。”

白云芳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把他四个的职责改变一下?”

姚师爷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白姑娘身为总领班,自然可以。”

白云芳香唇边泛起了一丝自得笑意,道:“那就行了。”转过脸来望着费独行道:“从今后你负责府内,让他们三个专责对外,你听见了么?”

费独行微一欠身,道:“属下是姚老带进府来的,也是姚老一手提拔起来的,姚老既无异议,属下理应遵从。”

白云芳冷笑一声道:“谅你也不敢不遵从,听着,我限你三天。”

费独行截口说道:“总领班,这件差事不应该落在属下头上。”

白云苦脸色一变道:“为什么不该?”

费独行道:“总领班发布变换职责的令谕是在今天,窃案的发生则是在昨夜,从今后府里再发生什么事,一概由属下负责,但今天以前府里所发生的事,属下却担当不起。”

白云芳一下子圆睁了美目,厉声说道:“你?我偏要把这件差事交给你,你接不接?”

费独行的目光从姚师爷脸上掠过,姚师爷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当即说道:“总领班要是认为这不失公允的话,属下自当接下。”

白云芳冷哼一声道:“这没有什么不公允的,我就是要看看你是不是当大领班的材料,告诉你,限你三天,过了三天我要是见不着东西,见不着人,把你这大领班的职位让出来给别人。”

她把铜锁往地上一扔,拧身走了。

傅祖义、楚飘云、蒯灵三个跟着也走了,临走,傅祖义、楚飘云、蒯灵各以得意、还有点幸灾乐祸、甚至轻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费独行装作没看见,忍了忍还是忍下了。

刹时间,姚师爷的脸色好难看,只听他道:“费老弟,你别在意。”

费独行笑笑说道:“姚老,我没听到中堂府的差事这么难当。”

姚师爷伸手拍了拍他道:“老弟,我知道这不公平,也知道你受的委曲,你放心干你的,至少我不会亏待你,这件事你只管去办,万一办不成,中堂面前自有我替你说话。”

金总管摇头说道:“护自己的人哪是这么个护法的,咱们这位白姑娘也太过了,太欺生了,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哪。”

姚师爷的脸色更难看了,冷哼了一声道:“我受够了她的了,别以为她仗着少爷撑腰,就能把谁怎么样,咱们走着瞧,看谁倒霉。”他一甩袖子也走了。

金总管勉强笑着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让老弟你费神,让老弟你偏劳了。”

听口气,金总管跟他很近。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这也没什么,我进府来就是当差的,哪能只吃饭不干事?哪儿也不请大爷呀,您说是不是,只是我不明白总领班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又没得罪她……”

金总管道:“你刚进府会得罪谁?错只错在你是姚老带进来的,是九夫人加恩提拔的,白姑娘仗着有少爷撑腰,根本不把姚老这位首席师爷放在眼里,压根儿两个人就别扭,少爷是大夫人所生,也一直跟九夫人不和,老弟你夹在中间就有夹缝气好受了,唉!府里看似很平静,其实啊,多了,一时说也说不完,往后你待久了就知道了。”

费独行一抱拳道:“我还不知道府里有这么多事儿呢,往后还得您多关照。”

“我?”金总管勉强二,笑道:“使唤丫头拿钥匙,当家不主事,我跟姚老私交很好,就冲这,小事情包在我身上,至于大事么,老弟,我劝你还是找姚老,跟着姚老走准没错,姚老是九夫人的人,九夫人为什么把个大领班赏给了老弟?四个大领班,至少得有一个听姚老的,明白了没有?老弟。”

费独行又一抱拳道:“谢谢您,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排老争口气。”

“对了,老弟,”金总管猛一点头道:“姚老要的就是这个,只要有这个做盾,姚老说起话来不但理直,而且气壮,你忙你的吧,我还有事现走一步了。”拱拱手走了。

中间这库房里只剩下费独行一个人,他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费独行知道,要想在中堂府出头,非扳倒白云芳这位总领班不可,只要扳倒白云芳这位总领班,他准能出头,姚老跟九夫人暗呼痛快、扬眉吐气之余,一定会大大地“加恩”于他。

他有这个自信,只要有九夫人跟姚老这两个人在后头撑腰,扳倒这位总领班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眼前这件事或许不足以扳倒白云芳,但至少可以替九夫人跟姚老争口气,也给了她两个一种很有力量的后盾,正如金总管适才所说,有了这种后盾,姚老今后说起话来不但理直、而且气壮。

也说不定,这件事就是白云芳走下坡的一个开始,他要好好办这件事,打一个漂漂亮亮的胜仗。他把目光射出去,他不信邪,除非来人会施“五鬼搬运”,要不然既然进库房偷走了东西,绝不可能找不到进来的地方。

他的目光从上到下、从左而右,然后又由右而左、从下往上。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地方,大梁上!他腾身拔起上了大梁。

大梁上布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只有一个地方没有灰尘,一条指头般宽窄,也就是说满布灰尘的大梁上,有一处绳子的痕印。

他往下看了看,绳子痕印的正下方,就是那口玉器被窃一空的大木箱的放置处。

他仰脸再往上看了看,瓦下头垫的不是木板,是一层铁皮,也就是说整个屋顶的内部是铁皮的。

就在他的正头顶,有一个圆形的痕印,很轻微一个圆形痕印,错非现在他是在大梁上,要是在下面根本看不出来。那个圆形痕印不大,只有常人的头一般大小,他伸手碰了碰,整个的一块圆铁皮全动,可就是掉不下来。

他前后左右看了看,算准了那块能活动的圆形铁皮的位置,然后他跳下大梁出了库房。

出库房,往后绕,他停在了库房后头。

库房后头不紧挨墙,离墙还有近丈远近,一排布着四个明岗,都是挎着刀的护卫。

库房后头的围墙很高,高矮差不多跟库房的墙齐。

费独行看了看之后,腾身上了库房屋顶。

站在库房屋顶四下看了库房周围一圈,只有后头离墙最近,墙外是条既窄又长的黑胡同,是别家的后墙跟后门。

看了看之后,他转身走到那块圆形铁皮所在的地方,蹲下去用手一摸,三四块瓦是活动的。

他轻轻掀去了那三四块瓦,那块圆形的铁皮呈现眼前,两条布条儿成“十”字形交叉粘在圆形铁皮上,四头粘在旁边的铁皮上,所以它能活动却掉不下去。

现在费独行明白贼是打哪儿进入库房的了。

这个贼一定是个身材瘦小而又会缩骨功的人,要不然只常人脑袋大一个洞,他绝对进不了库房。

这是个能手,而且是个老手。

江湖上身材瘦小的人不少,身材瘦小而又会缩骨功的人不多,而身材瘦小、会缩骨功的行家老手更少。

费独行轻轻地盖上了那几块瓦,站起来走向前头。

到了前头往下看,库房前站的有明岗,那两扇大门的门头,就在下头五六尺处,人在上头脚勾着瓦沿儿倒挂下去,可以把一张纸条儿贴在大门上,不过行动得非常快,一下一上不能超过一转眼的功夫。

他从库房上跳了下去,找来了一名领班问道:“昨儿晚上这儿的岗都是哪些人站的?”

那名领班可不敢“欺生”,恭恭敬敬,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费独行当即命那名领班把那些人叫来。

很快,片刻工夫一二十个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他跟前。

他一一问过,大夥儿只有一句话,昨儿晚上什么动静都没有,只约摸三更刚过的时候,闻见了不知道哪儿飘来的一阵阵烤肉味儿。

费独行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多问。他只说了一句话,他不明白贼是从哪儿进来的,然后他让那一二十个护卫散了,最后命那名领班锁上了库房,他也走了。

没多大工夫之后,几十个护卫穿着便衣离开中堂府出城去了,不到一个时辰,把座北京城闹得个人心惶惶、天翻地覆。

没见他们抓人,他们真要抓了人去倒好了,因为他们真要抓了人去就不会再骚扰别人了。

外城天翻地覆,中堂府里平静得像根本没有发生事儿一样。

九夫人坐着香车,由她的几个亲信护卫护着上妙峰山许愿去了,据说是因为九夫人还没生,上庙里许愿“栓娃娃”去了。

九夫人的车出了城没多远,道旁停着另一辆车,九夫人下了自己的车换乘了那辆车。

九夫人坐出来的那辆车空着,由护卫护着又往前去了,如今九夫人坐着的那辆车则又驰进了城。

车进香车胡同,在两扇大红门前停下,两扇大红门开了,九夫人下了车,惊鸿一瞥,很快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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