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言 作者:年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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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言 作者:年小初-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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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没什麽观众欣赏,魏嘉说到後来也有点儿继续不下去了。他讪讪地停下来,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後脑勺,一脸郁闷地说:“你干嘛呀,是你主动要问的诶,怎麽我说了,你又不给好脸色看的”
  周云飞盯著了魏嘉瞧了一会儿,那古怪的眼神直把魏嘉盯得发毛。终於在魏嘉就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周云飞移开眼神,轻飘飘扔出一句:“好吧,你说了大半天,於是那个人,到底是什麽长相,什麽穿衣风格,什麽气场?”
  魏嘉一愣,眨巴眨巴眼,结巴道:“就是就是哎呀我说的是气质,气质!你懂不懂?”
  周云飞嗤笑了声:“我的确不懂还气质?看你恼羞成怒了吧。算了算了,你形容不来就赶紧拉倒吧,大家都是工科生,我们不会笑话你的语文水平的。”
  “我我哪里有恼羞成怒了?”魏嘉瞪圆眼睛,脸红脖子粗地据理力争著。
  周云飞笑了笑,声音挺轻:“白痴,你每次说不过的时候就开始鼓腮帮,挥胳膊,激动得要死。这麽明显的事实,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麽傻,没发现的吗。“
  “我哪有诶?呃”魏嘉窘窘地收回胳膊,摸摸鼻子,甕声甕气地“好吧,勉强算你说对了。”
  他耸耷著脑袋,顿了顿,声音更闷了“什麽嘛,我就是想和你们分享一下帅哥嘛结果怎麽又说我”
  那副委屈的表情看起来像极了一只失眠的树袋熊。周云飞忽然很想伸出手去摸一摸,这麽可爱的小物种。
  唐汉一把扯开周云飞的手,眼珠子转了几转,问得一针见血:“喂,魏嘉,那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送庄景玉来Z大报道,结果拿表填表领东西铺床单挂蚊帐这些事情他连个屁都没帮,都是庄景玉一个人做的?”
  魏嘉显得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所以说是一派豪门贵公子的气场啊!诶你这副表情,鄙视谁呢在?你是没见到过他的真人,那个人长得真不像是个做事儿的。不怪他不怪他,庄景玉站在他旁边,纯粹就是一体力工嘛。”
  周云飞打了个呵欠,开始有些意兴阑珊了:“拜托,结果说了半天,我们还是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豪门贵公子,到底是不是庄景玉他哥嘛。”
  “行了行了,既然都这麽好奇,那我们待会儿就直接问一问庄景玉他本人嘛,呃”唐汉说到这里哽了一下,神情忽然变得苦恼,“晕!我傻了!怎麽突然忘了庄景玉他”
  另外两个人均露出一副“总算你小子没傻透,还剩了点儿悟性”的鄙视表情。
  周云飞一脸算计地说:“行啊,那你去问吧。我给你把要求放低点儿,也不指望庄景玉能老实回答出个什麽了,你只要能把那小子问得发出个声儿随便啥声儿都好,哪怕是呃一声,吱一声,咳一声勉强也行!那我就服了你。”
  魏嘉听得嘿嘿一笑,两眼放光地在一旁煽风点火:“哈哈!真没看出来啊,周云飞你实在是太腹黑啦!这样一来唐汉不就输定了吗。”
  唐汉无语:“喂!们这对狼狈为奸的奸夫淫夫竟然算计我不是说好了咱仨是好基友的吗!?你们俩闹双飞是咋回事儿啊!对不对得起老子啊!”
  “喂,你入戏太深了吧。”
  “对不起啊唐汉,我老妈还等著抱孙子的”
  “你们都给老子滚!!!”
  他们现在讨论的,是庄景玉除了像机器狂一样学习,和像修道士一样生活之外,第三个,也是最最令人抓狂的地方。
  庄景玉不是哑巴,可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几乎不会主动开口讲话。
  就算是被人问到什麽,他的回答也始终惜字如金。好像只要多说一个字,喉咙就会疼似的。
  这当然算不上什麽大毛病,只是未免有些影响团结。试想一个本可以四人共和谐的温馨寝室,却因为一个庄景玉而被弄得要闹不敢闹,要静不愿静谁都不开心。
  唐汉性子躁,有次被逼急了曾当著庄景玉的面大声爆了句粗口:“我操!这是大学!你他妈在玩儿cosplay吗?还真当自己是动画片儿里冷漠清高的男主角啊?“
  那时候刚开学不过两个星期,庄景玉的好还没有机会体现出来,他们三人对这个阴气沈沈的室友怨气渐深,微词颇多,因此当唐汉踢凳子骂人的时候,魏嘉和周云飞都不说话,只是极有默契地旁观著。
  庄景玉先是呆住了,随即脸色渐渐涨得通红。他神情尴尬,喉结一上一下地吞咽著,唇齿间偶有碎音泄出,像是马上就能突破障碍,说出话来。
  “对、对不起。”
  然而很遗憾,除了这句细若蚊蝇的小声低语之外,庄景玉仍然固执地坚守著那一份专属於庄他的沈默,不愿开口。
  这种感觉就像是狠狠一记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让三个人都郁闷无比。
  後来周云飞对庄景玉的说话模式做了一个经典评述:“庄景玉就像是青蛙癞蛤蟆,你不动他也不动,并且你千万别试图和他比拼,因为他绝对比你有耐性;你只有在背後戳他抽他刺激他一下,他才会勉强往前跳一步,叫一声呱。”
  没有人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只能猜测,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愿为人所知的东西,所采取的保护方法多种多样,只不过他的尤为特别而已。
  他选择无声,用沈默,为自己筑起一座池城。
  魏嘉他们三人对於庄景玉这份安静寡言的印象,起始於刚开学全部寝室成员来齐之後,人人都逃不掉的一段自我介绍。
  那时他是最後一个开口的。比起魏嘉自告奋勇要当D市导游的热情好客,和唐汉吹得天花乱坠的多年游戏心得,以及周云飞无比猥琐的交友论坛共享来说,庄景玉那一份本应该属於压轴大戏的自我介绍,就简直寒酸得令人发指了。
  他一共只说了两句话,九个字。
  “我叫庄景玉,来自S市。”
  三个人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下文,全都面面相觑。
  当时只以为他是内向。毕竟庄景玉长得就是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模样,眉目间既老实又稚嫩,看起来特别单纯。哪知道後来的他根本就是变本加厉,尤其在国庆假期回了一趟家之後,最开始勉强还算有点儿的青春朝气竟然全都不见,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生了大病了一场似的,日渐单薄,愈显苍白。
  作为上次爆粗口的弥补,唐汉也问过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什麽事儿,然而得到的回答只是一个空洞茫然的表情,和一阵若有若无的摇头。
  摆明了是不愿意说。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下,饶是他们三个,却也毫无办法,束手无策了。
  只是大家毕竟是室友,而庄景玉的为人又实在是太好,要他们三个眼睁睁地瞧著这人以肉眼看得见的神速日夜消瘦下去,心里虽然说不上万分焦急,但也决不会舒服就是了。
  魏嘉抬手看了看表,站起身拖凳子:“咱散了吧,他应该要回来了。”
  图书馆是九点半闭馆。果然,在将近十点的时候,寝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庄景玉回来了。



  第二章

  庄景玉走进寝室的时候,那三人早已回归原位,各干各的了。砍怪的仍然在砍怪,交友的仍然在交友,只有魏嘉,因为关了电脑无所事事,所以端著水杯去了阳台的洗漱池。
  尽管他们都知道庄景玉不会回应他们,但习惯使然,唐汉和周云飞还是分别给他打了声招呼。
  “嗨。”
  “回来啦。”
  庄景玉点点头,露出一个不甚明显,但仍然充满感激的细微笑容。
  他其实真的,真的,是一个温暖,并且也理应得到温暖的孩子。却是因为什麽,将他逼得宁愿与孤单常伴。
  周云飞没带耳机,很快听到从大门处传来的,滴滴答答的流水声。他扭头一看,立刻皱起眉:“外面下雨了?你一路淋回来的?”
  庄景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魏嘉慢悠悠地从洗漱池边晃了回来,大叫道:“哇,外面好大的雨啊,真是冻死我了诶?庄景玉你回来啦?”
  庄景玉这时正拿著干毛巾擦头发,听见魏嘉的问话,只是闭上眼睛含糊地唔了声全当回答。
  周云飞坐在一旁凉凉开口:“是啊,还顺便一路洗了个澡呢。“
  庄景玉一听脸颊登时涨得通红,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好像不确信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擦下去似的。那副模样,很有几分不知所措的仓皇与可爱。
  魏嘉看他半晌,挠挠头,略显无奈:“喂上回不就和你说过了麽,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打个电话回来给我们知会一声儿,我们肯定会给你送伞去的啊!”他说到後来语气也有些气急败坏,“难道在你心中我们就是这样一群不顾室友死活的烂人吗!”
  庄景玉安静地听完,僵硬地抿抿唇,却仍旧沈默无声地擦著。
  周云飞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抖了一下,声音渐冷:“算了吧,兴许人家自以为是金刚铁打的身子,再怎麽淋雨也不会生病呢。”
  庄景玉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睛也垂得越来越低。他知道周云飞这是在讽刺他上一次,同样是个下大雨的天,然而他却宁愿一个人淋回来也不肯打电话叫他们送伞,後来因此大病一场的事情。但是庄景玉并不打算解释,其实那一次,他是故意的。
  因为那一天,他发现自己丢失了生命里,那个最最重要的人。或许淋一淋雨,会让他清醒大概他天生,就不是个能留住东西的窝囊人。
  “妈的,庄景玉你别太得瑟了!”不知何时唐汉已经关掉页面摘下耳机,!一脚踹在柜子上,声音沈得发闷。
  “你别他妈以为是我们在求著想要关心你!搞清楚我们不是在讨好你!”
  “喂”魏嘉和周云飞都对唐汉这个暴躁别扭的性子很是无语,不是讨好是真的,但是不想关心
  唐汉,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别扭一枚两人心道。
  然而庄景玉并不知道。
  寝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从他的头发,衣服,还有鞋裤上,慢慢聚结流下的水滴声。庄景玉的脸已经红透了,像是被煮熟的龙虾,马上就要滴出血来。
  忽然他们三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做声,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庄景玉,在努力准备开口了。
  果然,又过了很久很久,房间里才终於响起一个吞吐结巴,并且微弱难闻的声音:“对对不起”
  哎。
  魏嘉唐汉周云飞三人相视片刻,面面相觑,皆感无语。这个庄景玉,即便如此也只不过说了一句对不起。看来要他多说点儿话,当真是要比登天还难上千百倍!
  “我靠,庄景玉你就不能”
  眼看唐汉又要发飙,周云飞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生什麽气啊,”说完转头看向低眉垂眼,指节发白青筋突出,正使劲儿绞动著手中毛巾的庄景玉,深深叹口气,说:“你先去洗澡吧,这麽冷的天有淋了雨,小心感冒了。”
  庄景玉半天没有动,直到魏嘉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把,这才弱弱嚅了句:“谢谢谢。”声音又细又小,脸色由红转白,湿漉漉的黑发顺从地贴在瓷玉般苍白的额头上,因为好长时间没有剪,所以有几缕发尖落入眼睛,和漆黑的瞳眸纠缠在一起,闪烁出同样湿润柔软的水光。
  一瞬间谁都不愿再苛责他什麽,因为实在忍不下心。
  唐汉用鼻孔恨恨哼了两声,烦躁地摆摆手,粗声粗气地说“算了算了,大周末的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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