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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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纪事-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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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崔氏,管不到郑氏的族内时务,必须她和哥哥们自己有实力,才能获得族里的承认。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现在她没法做任何事,只能等待自己哥哥科考的结果,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第二天,涵因去找哥哥,郑钧、郑钦都在。郑钦为了准备科考已搬进国子学的馆舍,今天是为了妹妹特意回来的。

郑钧拿着一封信问道:“这张九龄是什么人。”

涵因一看这不正是自己让张九龄带着哥哥们的信么,笑道:“在路上偶遇的,这人很是有些才学,既然在路上遇见了,也算结个善缘。”

郑钦在一边说道:“妹妹慧眼识珠,此人见识高远,果真大才。妹妹好眼力。妹妹如何认识他的。”

涵因见郑钧脸色微微有些不虞,忙笑道:“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谈不上认识。只是见了他的诗,觉得比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郑军脸色稍霁:“只是别传出闲话影响了妹妹的闺誉。再说士庶之别犹如云泥,虽然我也很欣赏他的才学人品,但是毕竟不可深交……”

“大哥,士庶不相交往是多陈腐的旧套了,现在朝廷上出身士族和寒门的朝臣各占一半,要是不相交往,如何处理公事啊。”郑钦忍不住插嘴,被郑钧瞪了一眼之后,吐吐舌头,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涵因则心里暗叹:“若是你知道自己没进荥阳郑氏家谱,恐怕就不会一套套的士庶之别了。”嘴上则说:“哥哥教训的是,妹妹以后会注意分寸。”

郑钦则挤眉弄眼的。涵因出来之后,郑钦忙跟了上去:“你别看哥这么说,其实也很欣赏这人,还特地嘱咐我帮他给几位大人递了‘公制卷’。”

大隋的科举虽已经被世宗完善了乡试、会试、殿试的制度,但还保留着汉代以来的查举遗风,不仅高门子弟可以通过官学的推荐不必参加初试,就连高中三甲也并不只是凭临场发挥的一锤子买卖,最后评定名次还要看考生的名声,这公制卷便是考生在赴考之前投给长安达官显贵们的得意之作,用以提升名望,给考官以好印象。

郑钦这些时日也是名声鹊起,一来他本身才华横溢、几篇文章一出便名动长安,二来他虽然家门不幸,但他父亲当年门生故吏遍天下,如今少不得要照拂照拂,三则大多数人还要给靖国公几分面子的,再加上他自入了国子学之后便受到了国子祭酒当世大儒孔士明的赏识,收为弟子,亲自授业,因此他在士林中颇为吃得开。

大考之前四方士子云集,每个人都想得贵人青眼,那些达官显贵的府上堆满了送来的“公制卷”,哪有人认真看这些。但郑钦却不同,那些贵人多少还要给几分面子,因此他帮了张九龄大忙。

“哦。”涵因一笑,“看来哥哥心里也是明白的,士庶之别虽然如今仍然是难以逾越,但是寒门已经不似前朝那般卑微,况且咱们家也跟他们不同,虽然占个姓郑,也不过是个虚名,如今舅舅肯费心,那是亲戚情分,终究还是要靠二位哥哥。那人才学不凡,颇有见地,我看此人非池中之物,且不论以后如何,现在结个善缘总是没错的。”

郑钧看着妹妹还不到他肩膀的个头,嘴里却说着老成谋家之语,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只怪自己没用,豆蔻年纪,其他家里的女孩子都在无忧无虑的憨玩,妹妹却为复兴家族殚精竭虑。他这个当哥哥的,难免心中惭愧,当即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伸手把她额前的一丝头发拢过,微微叹了口气,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化为一句:“放心,快回去吧。”

回来之后这几天,不仅涵因为兄妹三人未入族谱的事情发愁,大太太也被这件事搅得心烦意乱,她越来越属意涵因做自己的儿媳,但她没入郑氏族谱,这荥阳郑氏的出身便不会被承认,还好这事只是她心里的盘算,还未提上来,否则岂不成了笑话。更让她恼怒的是,这件事她居然一点都不知情。她的手攥了又攥,直把那帕子揉成了一团。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问道:“老爷呢?”

一旁伺候的红绸应道:“老爷在书房里,孙先生也在。”

“嗯,让人盯着点,别短了人伺候。”大太太习惯性嘱咐一下,有随口问了一句:“现在老爷跟前的是谁?”

红绸也看出来太太这两天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脸色说道:“是红纹姐姐。”

大太太举到嘴边的茶顿了一顿,“嗯”了一声,又接着举起杯子,一口饮尽了。又抬起眼皮冲红绸吩咐:“你去前边问问,老爷今天再哪里用晚膳。”

红绸去了,过了一会儿走进来回道:“老爷进来用。”

大太太的表情才略有些放松,过了一会儿,脸又绷了起来。

靖国公也正奇怪,大太太怎么只呆了那么短时间就回来了,其中必有些缘故。这些天朝事繁忙,大太太又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也没得空问。今天他便准备仔细问问。于是晚饭后,靖国公便歇在大太太房里。

大太太先问了些吃穿上面的闲话。

靖国公懒得和她这样绕圈子,便直接问:“在那边有什么事,这么快就回来了。”

“也没什么,只是不放心家里。”大太太见靖国公脸上现出不耐烦的表情,满脸堆笑道:“我在那边听了些传言,不知道老爷听说没有。”

“哦?什么传言?”靖国公瞥瞥她,就知道她有话要说,只等着下文。

“我仿佛听说涵因和她两个兄弟都没有入荥阳郑家的族谱,老爷可曾听说过这事。”大太太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靖国公的神色。

靖国公皱皱眉头:“我当什么事,两个男孩都未及冠,涵因也未及笄,没入族谱也不稀奇。何况,钧儿钦儿这阵子都要大比,是我让他们别急着回去,安心考过为上。到时候我自有主张。你就为这事跑回来了。”

大太太忙笑道:“哪里,这不过是没要紧的事,不过白问一句。”又絮絮说起些卢家的近况。见靖国公的脸色又慢慢放松了下来,便趁机说道:“之前老爷身边的栖鸾病了,我忙着走,没法甄选,便叫红纹临时顶替,如今我回来,不如再替老爷选个妥当的补上,才是正理。”

靖国公正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看,听见此话,似是不经意的说:“也不必麻烦了,我看那丫头伺候的甚是妥帖。就她吧。”

大太太眼皮跳了跳,扯出一丝笑容:“老爷既然觉得好,那就这样吧。”

夫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阵,大太太便服侍靖国公睡下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恩威

第二天,红纹来给靖国公取东西。

见大太太在屋里,便走进去一下子跪在大太太面前。

大太太却仿佛没看见,只忙着逗弄架子上的鹦鹉,不妨被那鹦鹉钳了一下手。她勃然大怒,狠狠把那架子摔在地上,骂道:“忘了本的畜生,白喂了你这么多年,倒反过来咬我。”那鹦鹉的翎毛被拔掉,不能飞起,只好“嘎嘎”的叫着扑棱着翅膀滑到一边的桌子上。

红纹知道大太太是在骂她,她了解大太太,她越是怒,越不能解释,否则怒气更甚,一定要让她把火撒完了才行。她便只把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等着大太太的怒气过去。旁边的徐妈妈也只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过了一会儿,大太太的气渐渐平了,呼了一口气,转过身靠在榻上,瞟了一眼还跪着的红纹,冷笑道:“还跪着做什么,老爷让你取的东西拿好了?”

红纹并不答这话,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抽抽噎噎不停,说:“太太饶过我这一遭吧。我并没有歪心。我是忠于太太的。”

大太太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挥挥手说道:“罢了,你回去吧,好好伺候老爷,以后自有你的前程。”

红纹最清楚大太太的手段,忙跪着往前蹭了几步,抱着大太太的腿说道:“太太还是叫我回来吧,我一辈子伺候太太。”

大太太看着这个伺候了自己十年的丫头,终是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从小长在我身边,当女儿似的,原本想着给你筹谋一件好亲事,把你风风光光嫁了,也算尽了你我主仆一场的情分。谁知道……”

红纹泪流满面,说话断断续续:“我何尝不解太太待我的一片心,只是没想到……红纹发誓,这一辈子都会忠于太太。”

大太太的眼里也微微有些湿润,虚扶了她一把:“起来吧,地上凉。”平静了一下又说道:“老爷夸你伺候得妥帖,我也放心。你就去吧,名分么,到时候我自会为你做主。”

“红纹不敢要什么名分,只求……”

大太太一摆手打断了她:“好了,你好歹也是我身边出去的,又比她们谁差些,偏没个气性的。好了,就这样吧。老爷那边事忙,你就快回去吧。老爷身边的事,你要经心。”

红纹自然明白大太太的意思,忙应了。后来,大太太见她一如从前般乖顺,传消息比其他人更准更快,也渐渐放下心来。

涵因还是早晚向老太太、太太请安如常,也并不见她有忧虑之色,似乎并不知道郑家族谱的事。大太太想渐渐疏远她,她却似浑然不觉,说话还是一贯的不亢不卑,倒让大太太犹豫起来。之前她待涵因很好,现在突然冷淡了,若是有人听说了他们兄妹的处境,难保有人说自己势利小气,这有何必,于是反倒待涵因更亲厚了,只是不提让涵因回去帮着二太太管家的事。

涵因也明白大太太的意思,但她并不埋怨大太太,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郑家的族人还是她的血亲尚且是那副嘴脸,如果换做是自己,怕是更有一番考量。现在自家前途未明,两个哥哥还要指望着靖国公提携,入族谱一事也少不得靖国公出力,只好这样先耗着,等哥哥们的考试结束再说。

皓轩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家里人对涵因越来越满意,他原来曾听见两个大太太房里的两个小丫头在私下议论,说大太太对涵因很满意,若是涵因的两个哥哥这次通过科举某个一官半职,说不定就会让涵因过门做少奶奶。他跟郑钧、郑钦兄弟两人相处时日已经不短,清楚两人的才学能力,因此对此事越来越有把握。

这日,涵因和皓宁正陪着大太太聊天,皓轩进来请安。

大太太见自己的儿子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心中欢喜,面含笑容叫他坐下,让丫头们端来糕点:“去见过老太太了吗?”

“去过了,老太太那里没事,打发我赶紧过来给太太请安。”

大太太点点头:“你这些日子都住在国子学里,只我回来那天才跑回来一趟,之后又匆匆忙忙走了。你姨父让我带给你的东西,已经叫锦芳拿回去,你可见了?”

“是,已经看过了,正想着给姨夫写信道谢。”皓轩笑着回道。

大太太满意的点点头。

皓宁凑上来抓着皓轩的手臂撒娇道:“哥哥也不来陪我们玩了,怕是把我们忘在脑后了吧。”

皓轩笑着说:“最近和老师探讨学问,总是不得空。不过再怎么忙,我也不敢忘了妹妹。”说着掏出两个木雕的坠子,一枚是羊,一枚是猴,雕得活灵活现,煞是可爱。他把那只小猴坠子给皓宁说:“拿去玩吧。”又把那只雕羊的坠子递给涵因说道:“这个是涵妹妹的了。”

涵因接过来仔细端详,那木坠子的底部刻着一个“周”字,这便是出自西市“老周头”的手艺人,这人雕工一绝,却有个怪癖,客人必须入了他的眼,他才给雕,否则凭是你出天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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