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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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蛛-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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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丽温柔地朝她笑了。。
  “啊,何止欣赏,我很喜欢他。虽然他的手段残忍,心狠手辣,但在我接触的犯人中,我还是最喜欢他。”
  “你好像……很欣赏陆劲。”元元不知道自己的措辞是否妥当,但她确实有这种感觉。
  容丽温柔地朝她笑了。。
  “啊,何止欣赏,我很喜欢他。虽然他的手段残忍,心狠手辣,但在我接触的犯人中,我还是最喜欢他。”
  听到最后那句话,元元禁不住重新审视了一番眼前这个已经46岁的中年女人。她发现,容丽的五官虽然长得普通,但身材保养得很好,且皮肤白皙,外加打扮得端庄得体,所以看上去很有种知性美。
  元元很想知道容丽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她喜欢他什么?但还没等她开口,容丽就自己说了下去。
  “他很有修养,这在那种地方很难得。我早就习惯那些人火辣辣的眼光了,其实就是因为我已经不年轻了,才会被派来照顾他们这些人。但,即便是这样,仍然经常有人对我说下流话,有的人都可以作我儿子了,”容丽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话锋一转,“但陆劲从来没有过,而且他是唯一一个懂得对我的工作表达感谢的人。”
  “如果没有人刺激他的话,他其实是很温和的。”元元轻声说。
  “这我相信。”容丽温柔地笑了笑,“我一开始给他换药时,他自始至终都用手挡着脸,好像很害羞。”
  元元完全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暴露自己下身的伤口,他一定觉得难堪极了,即使对方只是个护士。
  “嗯,他自尊心很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们没谈点什么吗?”
  “一开始没有,但自从有一次后,我们就开始熟了。”
  元元觉得容丽说到“有一次”这三个字时,好像语调有点暧昧,所以忍不住问道:
  “是哪一次?”
  容丽眼含笑意地瞄了她一眼,道:“我说了,也许他会不高兴。”
  这更增添了元元的好奇心。
  “到底是什么事?”
  容丽又瞄了她一眼,笑道:“让我怎么说呢?”
  真是挤牙膏啊!元元心里不耐烦地想。
  “快说吧,容护士,到底是什么事?”
  “看把你急得。其实这种事在男病人身上是很正常的。”容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有一次我给他换药,他没有用手挡着脸,而是用手捂住他的被子,不让我看,他很客气地对我说,他不想换药。我说当然不行,你的伤口必须每天换药,我跟他说了很多道理,他就是不肯让我掀他的被子,其实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元元还不太明白。
  “是怎么回事啊?”她问道。
  容丽没回答她,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劝了他好半天,他仍然不肯听我的,后来还突然发起火来,他把我手里拿的药瓶、纱布、剪刀什么的全都扔在了地上,还让我滚。我听他的声音都变了,好像我再靠近他一步,他就准备杀了我,哦,真像头发疯的野兽。”
  “他……为什么这样?”
  “男人呗。”容丽好像嫌她迟钝般皱了皱眉头。
  “哦。”元元不敢乱猜,她等着容丽说下去。
  “他在那里瞎闹,惊动了他们的管教,后来他们把他的手铐了起来,本来我可以不管他的情绪,该干吗干吗的,但是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所以我就蹲到他床边,轻声问他,他是不是做过什么梦,梦见什么人了?我是不是应该在换药之前,先给你换下床单?擦一下身?”
  “他怎么说?”
  “他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我对他说,这是每个男人身上都会发生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能这样,说明你身体还行。说完这句,我就掀开了他的被子,嚯,里面全湿了。……现在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元元觉得脸上发烫。
  “是的,我知道。”她艰难地说。
  “那天给换完药后,他跟我说了声对不起。这可是我在那个地方听到的第一声道歉,不管他以前有没有杀过人,至少他的举止让我喜欢。我对他说,他应该为自己在受过重伤后,仍然还有这样的能力感到高兴。”
  元元忽然好想拥抱一下眼前这个女人,在那种地方,在那种时候,她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不容易了。
  “谢谢你。容护士。”她真诚地说。
  “哦,没什么,我从17岁开始干这行,这类事碰得多了,对男人来说,这真的很平常。”容丽很优雅地拉了一下她的灰色长裙,“这不是他那时候最大的问题。”
  “那他最大的问题是什么?”这句话又把元元的心吊在了嗓子眼。
  “排便。”
  元元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他的肛门有撕裂伤,如果大便太用力,伤口就很容易撑破流血,但是,她不想再听别人,尤其是别的女人谈论他身上的器官了,也许对于一个医护人员来说,聊这些很正常,但对她而言,不管是对方提到他的大腿、小腿、手还是肛门,都令她感到无比心痛和难堪,她觉得他好像正赤裸裸被放在一个玻璃柜里,供人观赏,这个人一边观赏,一边还在用刻着矢车菊图案的进口茶杯喝茶。
  “我知道,他受了伤。”元元简洁地回应了一句,为了防止容丽继续谈论“排便”的话题,说完这句她赶快问道,“从那次之后,你们是不是就慢慢熟悉起来了?”
  容丽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但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就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
  “你知道,他那时候肛门和生殖器都有严重的外伤,对他来说,排便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无论是大便还是小便,都很痛苦。”
  这女人为什么就那么喜欢谈这些事?元元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所以为了减少排便次数,他总是吃得特别少,米饭一顿只吃一两口,有时候干脆就只喝一些菜汤,我反复劝他,在养伤期间,不能随意减少饮食,营养跟不上会影响伤口愈合的,但他就是不听,为了不小便,他一天只喝很少的水,就算有小便,他也硬憋着,有时候一天他排尿一次,颜色好深。我看这样下去不行,后来就跟宋医生商量,把他的一日三餐都换成了半流质,每天再给他适当用些通大便的药,这样可以让他的大排更顺畅些,另外,因为他喜欢憋尿,没办法,最后只能给他插了导尿管,哦,哈哈……”说到这儿,容丽忽然捂住嘴,格格疯笑起来。
  “怎么啦?容护士?”元元问道,她觉得自己对这女人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正在慢慢消失,听容丽的口气,她预感到,接下来这个女人又要爆他的“丑闻”了。果然,容丽接着说:
  “我给他插导尿管的时候,他脸都红了,老把我往外推,说不用不用,他说他知道只有开刀的人才需要插导尿管。我对他说,长期憋尿容易中毒,插导尿管也许会让你觉得有点不舒服,但这至少可以让你每天放心地喝水。我一边说,一边就让管教把他的手铐起来了,这回他可动弹不得了,于是我不由分说,就抓住了他,把管子插了进去,哈,他还像小孩一样哼哼了几声呢,肯定以前从来没插过。导尿管一共插了4天,取出来的时候,他可乖多了,很配合,可惜他运气不好,有根小管子必须在导尿管取走后,自己通过小便排出来,可他的那根掉得很深,排不出来,我跟他说,如果再弄不出来,就得做手术了,哈哈,这可把他急死了,他一直问我怎么办,怎么办?后来还是我帮忙,硬把它拉出来的。我永远记得,我把那根小管子拉出来的时,他脸上的表情,哈哈,真有意思。”
  插导尿管也许是正常的医护流程,但为什么从容丽口中说出来,却有点色情的意味?元元没从容丽的叙述中听出半点救死扶伤的感觉,她反倒感觉,这个护士在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猥亵他。她让人铐住他的双手,在他不情愿的情况下,肆无忌惮地触碰他的重要器官,也许他的情况根本就没严重到需要插导尿管的程度。谢天谢地,这个死女人没有详细叙述她是怎么帮他把小管子拿出来的,不然元元真怕自己会跳起来扇她的耳光。
  “你没事吧,秋河小姐?”容丽好奇地看着她。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元元想,不管怎么样,她说什么我都要忍住,不能随便发火,随便发火容易被人利用,于是她说: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在里面过得那么苦,心里不好受。”
  “这我能理解。”容丽凑过来,轻轻拍了拍元元的手,“我跟陆劲就是从那次他把床搞脏后,才开始正式说话的。最初是我引他说话,后来他就慢慢主动跟我聊天了。其实我们也不可能不熟,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泡在他那里,他需要人帮忙,不管是吃饭、睡觉、上厕所,因为他不能洗澡,我还得每天给他擦身,至于给他换衣服,换床单,那都是额外的事。不过,这是我的工作,我毫无怨言。”
  每天给他擦身!你的确不应该有怨言,你正在享受!元元心里在吼。
  但她的愤怒很快又转化成了悲伤。她知道他为什么会渐渐接受这个女人的“照顾”。
  因为他孤单,因为他满身是伤,因为他刚刚遭受了一场奇耻大辱,在那种时候,他很需要得到一些实际的帮助,这不仅包括照料他的身体,还包括有人愿意给他一点点爱。也许正是因为发现在这个护士对他的照顾里,夹杂了一些别的东西,所以他才会情不自禁地向她靠拢,就象一只被抛弃的小老虎,在别的母虎那里寻求一点安慰那样,那完全是出于本能。需要爱,是人的本能。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改变了对容丽的看法。
  虽然,这个死女人明显是在打他的主意,但至少,在他病重的时候她给了他最好的照顾,至少,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她让他感受了一点人间的温暖,所以还是应该感谢她。当然,他应该很清楚,她就是一颗止痛药,痛的时候用一用,很有效,但他明白,那也只能是偶尔用一用而已。
  “谢谢你那么照顾他,如果没有你,他的日子也许会更苦。”元元诚恳地说。
  “不用谢,其实到后来,我们也算是朋友了,经常聊天。他心情好的时候非常健谈,有时候还会向我要来纸和笔,顺手画些什么,但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一声不吭,坐在那里发呆。”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吗?”元元轻声问道。
  “很多,大部分时候他都很忧郁,有一次跟我说着说着,还抓住我的衣服,求我给他来一针让他死掉算了。嘿,他这个人可真有意思,为了求死,他还一本正经设计了一个什么杀人计划,他教我怎么跟他配合,把他杀了后自己逃脱。呵,那时候,他每次看见我,都跟我谈这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用这么多心思设计自己的死的,而且还像牛皮糖一样缠着人家把他干掉。”容丽喝了口茶,低声笑道。
  “你当然不会同意他的荒唐计划喽。”
  容丽的声调忽然低了下来。
  “我只当他在说胡话……”
  她没说下去,但元元却觉得这句话好像还没结束。
  “后来呢?”
  “什么后来?”
  “他,嗯,让你为他冒这么大的风险,总该给你点好处吧。你们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好朋友。就算好朋友,也不能白干啊,他总该提出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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