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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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灵犀-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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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
  “拜托你了。”他郑重地道。
  “好!”她绽开微笑。“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元老爷,你有办法找两个人进来帮我的忙吗?”
  “郁姑娘如此情义,老朽佩服。”元归抱拳道:“我这就回去找人过来帮忙。”
  “工钱就算我家爷的了。对了,那个大夫只开香茸是不够的,我想暂时用调和脾胃、安定症状的香药,要准备藿香、白芷、桔梗、紫苏、陈皮、甘草……哎,我记不得了,元老爷?”
  “我去翻医书。”元归点头道:“百草庄什么都没有,就香草、药草最多,我即刻送过来。”
  “麻烦元老爷先煎一帖药给我家爷喝,他是万金之躯,千万不能染病的,您一定要看他喝下去喔。”
  “相思!”穆匀珑忘情地呼唤她。
  “爷,你要喝药,别担心我。”郁相思绕过绳索,回眸一笑。
  两名衙役听他们说了老半天,也没阻止,毕竟他们挡的是里面出来的人,不是进去的人。
  “潘大哥,有件事麻烦你。”郁相思想到了事情,又回头道。
  “郁姑娘请说。”潘武恭谨道。
  “请你去我房里,取来床头的香匣,你认得那样子的。”
  她进门了,消失在客栈大堂的帘子后头,穆匀珑牢牢地盯住帘子,好似想一眼看穿她的动向。
  她要灵犀香做什么?他猛然顿悟,她是想他陪在她身边啊。
  原来,她早已是深深地依赖了他,有他的陪伴,她就有力量。
  他握紧了拳头,忍住冲进去客栈的冲动。她要他不能染病,他就绝对不能染病,他得保重自己的身体,为她,为天下万民。
  夜空浩瀚,苍茫无际,他抬头仰望,心底也在高声呐喊。
  愿天神祝福他的妻子!愿天神给予他和她更多、更强的力量~
  “伊莎贝拉,我帮你擦擦汗。”
  “香香?”伊莎贝拉微睁了眼,虚弱地道。
  “是我,相思。”郁相思拿巾子帮她擦了脖子、腋下和背部,再扶她躺下,柔声安慰道:“你很累喔,你再等等,快熬好药了,你待会儿喝了就舒服些。”
  房门打开,曾大娘拎来干净的马桶,后面跟着忧心忡仲的狄雅哥。
  “她还好吗?”他着急地问道。
  “刚才吐空胃里的食物,肚子没那么痛了。”郁相思掩起薄被,再将巾子浸了水,拧干放在伊莎贝拉的额头上。
  狄雅哥站在床边,凝视伊莎贝拉的病容,眉头锁上忧愁。
  怎地男人不管肤色长相,忧愁起来都是同一种神情呢?
  郁相思瞧着,蓦然明白了,原来,狄雅哥对伊莎贝拉……
  “费南多大爷还好吗?”她不动声色,问候道。
  “他没事。我请他先休息。”
  “你呢?”
  “我来照顾小姐。”他答非所问。
  “也好,让你看着她。”郁相思起身,好让他能尽他的心意。“我还得去看客栈大娘和她女儿。曾大娘?”
  “好了。”曾大娘收拾好房内的东西,随即跟郁相思走出门。
  迎面而来的正是曾大叔,他肩上背了一个大篮子,问道:“我家老爷送来香粉和香炉,我搁哪里?”
  “曾大叔,谢谢你,你帮我拿去最后一间房放着就好。”
  “这就去!”曾大叔立即转身,他还得赶回厨房熬药看火候。
  “曾大叔,还好有你们过来帮忙。”郁相思道谢。
  曾大叔和曾大娘雨夫妻是百草庄的仆役,听说老爷找人帮忙,便自告奋勇过来了。
  “没什么啦,谁也不想生病。”曾大娘直摇手。“要来之前,我家老爷还要我们嚼艾草和香芷叶避邪,姑娘你要不要?”
  曾大娘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绿油油的叶子,郁相思笑着拿过一片香芷叶,含在嘴里。
  两人接着来到客栈掌柜一家的屋子。掌柜大娘和两个十几岁的女儿病撅佩地躺着,她们仍然帮忙处理了秽物,为病人抹身换衣,正好曾大叔熬好药汤送过来,便一个个仔细喂了药,再服侍病人上床睡觉,待一切料理妥当,这才放心离开。
  曾大娘过去瞧曾大叔照顾掌柜的情况,郁相思心想伊莎贝拉那儿有狄雅哥,便暂时放下心,回到曾大叔帮她放置香粉的房间去。
  直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发病的症状,也不觉得疲累;她做粗活惯了,这么来来回回照顾病人,并不以为意。
  她只是觉得忧心,大家吃的是同样饭菜,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别人没事,就这五个人有事,难道真是伊莎贝拉将病带给掌柜的女儿?
  五个病人皆是病得全身虚脱;她不会诊断病情,也问不出病因,长夜漫漫,她除了忧心,也只能等待大夫的到来。
  坐到桌前,她忽然有些头晕,赶忙以手扶住桌沿。
  没事!她绝对不能有事!她这样子跑进来,已经让他很担心了,她不能再让他皱眉头,她说过,她要为他保重!
  她深深吸一口气,按了下肚子,肚子不痛,也不反胃,再摸摸额头,并无发烧,她稍微定下了心,猜想可能真是累了。
  但她现在不能睡觉,病人状况不明,她得随时关照。
  香匣就放在桌上,她眼眸逸出柔光,以手指轻轻划过匣盖上的龙纹,划了又划,直摸到金丝掐压的纹路都暖和了,她才打开匣盖。
  淡淡的清冷香味飘散出来,若稍微疏忽些,可能一下子闻不到这味道,这就是灵犀香的特色,奇貌不扬,却源源不绝散发出自体的奇香,久而久之,自然令人通体皆浸润在这清灵澄净的气味里。
  这是万年以来的天地精华,也是皇族穆氏的传世珍宝。他告诉她,五百年前打通山洞时,那柱灵犀香足足长到洞顶那么高,后来因为挖掘和风化,灵犀香渐渐变矮。一百年前,当时皇帝下诏喻令子孙,天首山神庙的灵犀香乃为天神所赐,不得再挖掘破坏,以期能长长久久传给子孙。
  好珍贵!那么,这颗灵犀香石至少也有一百岁的年纪了,她心怀敬畏,小心地捧起灵犀香,柔柔地抚摸着。
  她会好好珍藏这份他的心意,将来还要传给儿子,再由儿子送给他喜欢的姑娘……
  呵!儿子?媳妇?想得这么远啊!她笑靥娇羞,拿起灵犀香石,嗅了嗅,再以脸颊偎了偎,一感受那沁入脾髓的清香,登时觉得心清气朗。
  平时,她就以这清净欢喜的心情入睡,此刻,她以这心情振作起精神,继续做她该做的事。
  仔细收妥香匣后,她拿起地上竹篮子里的几袋香粉,准备调香;打开袋口,一闻到香味,便笑了。
  匀珑已经帮她将不同的香粉按成分比例调好了,想来她写出方子请元老爷找来香料,他倒能一眼看出她想做什么,也帮她做好了。
  她噙着笑意,弯身取出一个小香炉,看到上面系着一张字条,她解了下来,便见上头四个道劲有力的大字:
  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母需多言。他在外头,她在里头,仍能知晓彼此心思。
  她心头暖暖的,眼睛也笼上一层水雾,热热酸酸的,她看了又看,拿指腹抚了抚,这才折起纸片,宝贝也似地塞进怀里。
  接着她将五个小香炉摆放桌上,挑了香粉入炉,以火点燃。
  两炉送到掌柜屋子,两炉各摆在客栈东厢和西厢的主要通道入口,还有一炉,她捧到了伊莎贝拉的房间。
  狄雅哥仍站在床前凝视沉睡的伊莎贝拉,好像打从她离去时,他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不变。
  “伊莎贝拉喝过药了?”
  “喝了。有效吗?”
  “既然你们的药无效,那就试试我们的药方,至少先让她退了烧,别再上吐下泻的。”郁相思看他站得直挺挺的,建议道:“你怎么不拉张凳子坐下呢?”
  “你那是什么?”狄雅哥看她将香炉放在桌上。
  “这是透体麝脐丹,功效是让人觉得舒服,心情放松,睡个好觉。”
  狄雅哥盯住香炉,郁相思便解说道:“这里头都是香料,有藿香叶、川芎、菊花、当归、白茯苓、松子仁……啊,对不起,你好像听不懂,这平常可以拿来吃的。”
  她说着便以指头轻摁了炉内香粉,送进嘴里,笑道:“可我不敢给他们服用,怕又要拉肚子,所以变个方法,闻香也有相同的功效。”
  “你可以不用做这些事。”狄雅哥看着她。
  “在大夫到来之前,总得做些事,不然他们病着,很不舒服的。”
  “你当真不怕?”
  “怕什么?若是自己亲人生病了,我也是这样照顾啊。”她望向脸色苍白的伊莎贝拉,又望向他。“你还不是不怕,一直守着伊莎贝拉。”
  狄雅哥转过身子,看着窗外洒上屋瓦的月光,不发一语。
  郁相思也没追问,自己拉来凳子,坐到床前。“你若困了,就去睡觉,我来看着就好。”
  “不,我来看。”
  “好吧,你就坐这凳子。”郁相思起身,微笑嘱咐他道:“我去掌柜的屋子,有事大声叫我,我听得到。”
  “他叫你进来的?”狄雅哥还是一张冷脸。
  “他?田大爷?”郁相思摇摇头。“伊莎贝拉是我的朋友,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如果有朋友从很远的地方来,我们都是很高兴接待他们的。万一朋友生病了,当然要照顾她了。”
  “可是你们衙门拿刀拿棍,不让我们出去,费南多大爷很生气,很着急,他本来打算带小姐赶回海州,那里有我们的大夫。”
  “田大爷已经在想办法。伊莎贝拉还病着,就算你们日夜马不停蹄赶回海州,最快也要三天,不如让她在这瑞安心养病。”
  “他在想办法?”
  “是的,他在外头想办法。瞧,药草不是都送进来了吗?他的部下也在查病因,明天一早还会有大夫赶来,请你和费南多大爷放心。”
  “果真?”
  “田大爷待你们是客人,也是朋友。”
  狄雅哥又陷入了他惯有的沉默,只是注目香炉里细微的火光。
  香雾袅绕,安抚人心的香味缓缓渗入了异乡客人的肺腑里。
  “早上他问我,他像什么。”
  “嗯?”
  “他像一个掌舵的船长,风雨和海浪不能阻挡他,他想往哪里去,船便能往那边去。”狄雅哥一边思索字词,一边慢慢地道:“他比迦各罗国王更有勇气,他比伊西邦女皇帝更有智慧,他像是……玉皇大帝。”
  “啥?”这个结论转得好硬,郁相思一下子无法回应。
  “你们玉皇大帝不是最高的神明,掌管所有的一切?”
  “我懂你的意思了。”她很欣赏他的说法。
  但她不说破。这位“田大爷”可不是天上虚无缥缈的玉皇大帝,而是人问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统治天穆王朝的大皇帝喔。
  日出东方,朝霞遍染金光。
  穆匀珑坐镇白芷镇的衙门,巴州知府唐瑞连夜赶来,恭敬地站立一旁;下令封客栈的知县站在下首,脸色死灰,还不时发抖一下。
  “肠炎?吃坏肚子?”穆匀珑又问一递。
  “五个大夫有四个如此诊断,另一个诊断为肠痧。”潘武报告道。
  “诊断大同小异。”穆匀珑点头,又问:“他们都是先看过掌柜一家四口,这才去看伊莎贝拉?”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让大夫先有了偏见,误判西国人为病因。
  “是的。”
  “那又怎会吃坏肚子?”
  “属下已经查明,昨天中午,掌柜一家做了叫化鸡,本来是自家要吃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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