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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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集- 第2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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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妪慢慢踱进来,目光却不看张栀言,只是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上方大梁,冷声道:“哼!老身的族人大婚,难道我这做满姑婆的还不配过来讨杯喜酒吃吗?”

“这满姑婆又是何人?”白雪在心中暗道:“看样子并不是只要讨杯喜酒这么简单。”

“她是我们一族的最长者,有些类似于汉人所说的族长。”张栀言仿佛看到了白雪心里的疑问,小声解释道:“满姑婆并不愿意我与你……成亲,她是主张屠龙的领头人。”

“屠龙?又是一个要屠龙者?”白雪点点头暗道:“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张栀言见白雪已明白,便放高声线,道:“丫头今日嫁人,本想请满姑婆主婚,只是念及您老人家年事已高,实在不敢惊动,谁曾想还是扰动了满姑婆,丫头心中实在惶恐。”

“哼!”满姑婆厉喝一声,叱道:“我此身是老,但还未埋进土里,你这杯酒老身还就是喝定了!”

那满姑婆一喝,张栀言立即双膝跪地听训,她见白雪还直直的站着,连连扯着他的长袖,白雪无奈,他现在也算是半个族人,被这一扯也跌着跪下。

“是,满姑婆您老人家来,丫头心里面只有无限欢喜。”

那满姑婆见张栀言已跪下,凌厉的眼神也渐渐缓和下来,叹息道:“你从小就不在族里长大,老身等也不曾带养过你,你自也不和我来亲,这些道理老身也都是懂得。”

张栀言跪着道:“丫头不敢,在丫头心里,满姑婆是丫头最尊敬的人。”

满姑婆拖着拐杖慢慢踱过去,亲自躬身扶起张栀言,危颤颤的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细细的摸搓,无限感慨道:“丫头啊,你满姑婆也年轻过,也尝过情爱的滋味,你心里面的想法啊,我也知道的……”张栀言起身,那扶着白雪的妇人也拉他起来。

张栀言被她那双看破世情的眼睛盯着,只觉得心底的秘密被一览无余,不由低下了脑袋小声道:“满姑婆,丫头……”

“丫头哇……”满姑婆截住她的话继续说下去,道:“丫头啊,今天你先别开口,让我这老太婆先说,你说好不好哇……”

张栀言低声应道:“是。”

“丫头,你也知道,满姑婆今天不是来贺喜的。”那满姑婆深叹口气,大声道:“老身啊,今日是来做恶人的!”

“恶人?”白雪心中一惊,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坏人,“哦,对了,她是要来取我性命的。”

满姑婆望向白雪,道:“你就是白雪?”

白雪道:“在下正是白雪。”

满姑婆道:“就是那个江湖上传说日日青楼白雪下的风流浪子?”

白雪道:“不敢。”

满姑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白雪,才道:“的确不错。”

白雪道:“多谢,谬赞了。”

满姑婆道:“白雪,很好!”

白雪微笑道:“在下一直很好。”

满姑婆道:“你敢单身闯进我这龙潭虎穴,也算有几分胆色!”

白雪道:“在下胆子一直不小!”

满姑婆道:“可惜!胆子大的人,不一定就命长!”

白雪道:“有时候,人活着不一样要命多长,有些人活着看着活到了七老八十的,可回头看看,却是一片茫然!”

“你敢暗讽老身!”满姑婆听出白雪话中有话,怒斥道,她这一怒,竟然白发无风而动,甚是威严霸气。

白雪道:“不敢!”

“哼!”满姑婆又瞪了白雪一眼,不再看他,而是望着张栀言,道:“丫头,老身今日来为了什么,我想你也多少猜到了。”

张栀言面上显得很镇定,似乎心里面早知道这么个结果。

“老人家说呀,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那满姑婆道:“今天老身硬着头皮来,是要求丫头你一件事。”

张栀言听到这句话身子不由颤抖起来,面色刷的雪白,她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震动,她颤抖道:“满姑婆,我……”

“你听我说,丫头哇……”满姑婆道:“老身做了恶人死后肯定是不得安宁的,不过丫头,我老太婆一定会补偿你的……”

“满姑婆,我……丫头……不能……”

“丫头,你先别说话……”满姑婆继续道:“你要是肯答应满姑婆的请求哇,老身的这龙头拐杖就传了你,我这一族三千族人除了月神与我老身之外,其他人唯你马首是瞻!”

第330章   以死相逼

那满姑婆说着竟真将那龙头拐杖递了过去,这一举动竟大出众人的意料,顿时一片哗然,更另有人惊呼出声,尖声道:“请满姑婆三思!”

白雪只见那龙头拐杖通体金黄,材质竟似阴沉木所制,要知这阴沉木手杖最为珍稀,阴沉木是木材因沧海桑田之后而埋于土中,一般多为杉木“阴沉”而成,故做成的拐杖质坚耐用,但存世寥寥,不易找寻,一块十来寸左右的阴沉木就已经很珍稀了,能成型做成拐杖光这价值而言已是连城,何况它所带来的权利更是极大,能够统领一族成员!

正是无上权利的象征!

这样的物什岂能随意给人,也可见得这满姑婆心中所求之大,决心之坚定!

张栀言早已是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三步,垂手道:“丫头不敢。”

“噤声!”满姑婆一声怒喝,积威之下,吵闹的众人都噤若寒蝉,再不敢进言。

“老身还没死呢,你们就想造反了不成!”

众人纷纷告罪,齐声道:“不敢!”

满姑婆怒气不减,继续斥道:“老身这龙头拐杖传给谁,谁就是下一任的族长,你们若是有异议,就先杀了老身再说话!”

这话已是说的极重,众人哪里还敢多嘴,只能心中暗暗叫苦,嘴上连连道:“不敢!不敢!谨遵满姑婆之令!”

“既然没话说了,那就听老身说,老身还没说完……”那满姑婆见众人已经臣服,心中叹息一声,在腹中默默告慰众人道:“老身何尝不知道众人心中所想呢,只是如今局势艰难,老身又年事太高,一旦应验了那月光井中所示宿命,我族便要大难临头了,又何来这什么族长不族长呢?”

她环顾一周,才收起威势,转回对张栀言和蔼道:“丫头,老身说你可以,你就可以,谁敢不服,你就拿老身的这龙头拐杖劈头就打下去是了!没人敢不服!”

张栀言急声道:“丫头不敢,丫头年幼,什么都不懂,实在不敢……”

满姑婆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张栀言道:“满姑婆,丫头知道您的意思,只是丫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实在不敢!也不会!”

满姑婆道:“以前没想过,那可以现在想嘛!人总要往前看的,你说是不?”

“是?不不不……不是!哎呀,我……”张栀言也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她急着脸,连连摆手道:“反正,满姑婆,丫头求求你了,丫头真的不会!”

满姑婆盯着张栀言看了许多,见她面色诚恳,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拐杖,只能作罢,“好好好,”满姑婆叹息道:“你不肯接我这龙头拐杖也行,丫头你说,你有什么要求你说,你说出来后,满姑婆都应你,哪怕你是要我这条老命,我也给你!”

白雪心中疑云凝团,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听着满姑婆的口吻,仿佛她不同意张栀言与他的亲事,为了要阻止他们,竟不惜许下这般重诺,“究竟我和栀言成亲,她为何不惜放弃一切也要阻拦呢?”

张栀言已经低泣出声,只是咬住口不泣道:“丫头不敢,丫头求满姑婆放过我们一条生路……”

“丫头哇,老身是在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哇!也是在为这在场的所有人求你哇!”满姑婆用力的连连顿着龙头拐杖,“笃笃”敲打在地上发生沉闷的声音。

“满姑婆,我不能啊……我真的不能啊!”张栀言只是不断重复着。

“好!”那满姑婆的脸渐渐的冷了下来,又回到原先那不怒而威之态,她说道:“你满姑婆这辈子命苦,可也没这般舔着脸的求人,你知道自己这样做,真的是伤透了我的心哇!”

张栀言被她那冰冷的目光一瞪,心里突然一跳,道:“丫头知错。”

“丫头哇……你抬起头来,”满姑婆拖起张栀言的下巴,让她面对在场的众人,“抬起头来,好好的看一看这些人。”

张栀言顺从的将目光从所有人脸上一个个的看过去,最后一脸错愕的望着满姑婆,不明白她要自己这么做所谓意图?

满姑婆凑近张栀言面前,一字一顿道:“丫头哇,你看清楚了?”

张栀言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顺从的点点头,道“看清楚了。”

满姑婆道:“你看到了什么哇?”

张栀言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惊恐、慌乱、惊愕、不解、痛苦、担忧等等不一而足,最主要的是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

“我……我……”张栀言不知道该怎么说。

“丫头哇,老身来提醒你一下?”满姑婆道:“你看到了他们的心了吗?”

张栀言摇摇头。

满姑婆大声道:“你当然看不到他们的心!你不是看不到,你是不愿意看……”她的声音也如冰一般的冷酷,“你怕看到他们心里面的恐惧和害怕,他们都是来参加你的喜事的,怎么现在变得一点喜气都没有了?”

张栀言身子不住的颤抖,放佛这些话都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满姑婆冷声道:“你可要看清楚了,这怕是丫头你这辈子看他们的最后一眼了。”

白雪一震,疾声道:“你想要干什么?”

那满姑婆冷冷的望了他一眼,目光如冰,道:“你放心,老身绝对不会对你的新娘子动手的。”

“嗯?”,白雪心里松了口气,谁知道满姑婆冷冷一声道:“你当然不用死,你命好!我们命贱,命贱的去死,命好的不用去死!”

“什么意思?”白雪一惊,“她想要做什么?”

“张家出来一个!”满姑婆历喝一声,一对抱住个五岁许小孩的小夫妻,忽然面如死灰。

“当家的……”那女的死脱这男人的胳膊不放手,泪无声的流下。

“放手!”那张姓的男子虽也是面色惨变,可还是狠狠心,一把甩开他女人的牵绊,越众而出,挺着胸膛大声道:“在!”

那满姑婆大喝一声:“好!不愧对你老张家的名声!你……”

她闭目挥挥手道:“你去吧……”

张栀言一声嘶喝:“不要!”但已经太迟,那张姓男子竟举手掌在自己天灵盖上一章拍下,“嘣”一声,缓缓倒下,睁大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张栀言。

“这?”即便是白雪这样见过惯死亡的人,看见这种场面,也不禁为之神摄,“这里的人竟然可以做到视死如归,实在太可怕了。”

满姑婆厉声道:“我们命贱,我们死!”

“你不要逼我,满姑婆,丫头求你了。”张栀言已经跪倒在地,大声疾哭,白雪从未见过张栀言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他知道,刚才死的这人只怕是他在这里认识的朋友。

“你现在怎么样?”满姑婆面如寒霜,逼问道。

“我,我不能……”

“好!你和老张家不熟!”满姑婆抬起龙头拐杖猛力顿地,大声喝道:“裘家的死光了没?”

“裘家男儿是死光了,不过裘家人还没有死完!”随着掷地有声的暴喝,走出来的竟然是个女人,她看样子年纪也不过三十,满面刚毅,双唇紧抿。

“我叫裘一光,是裘光地的女儿!”

“好!”满姑婆望着她,目光中也不知道是满意多一些还是痛心多一些,只因她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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