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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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集-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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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笑被她一顿训斥竟不能回答半句,只是垂首默默的听着,这情景不可不奇怪,白雪是风月老手,他只看了一会儿便明白了,这林中笑看来是对长依依情根深种,所以才会处处忍让,被骂的毫无颜面。

“可惜了,长依依自小便心机深重,行为不端,他苦恋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有结果呢?只怕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白雪猜的没错,这林中笑幼年家门破碎,一直寄居在奕剑听雨阁长空门下,天长地久下对长空的小孙女长依依相思萦绕,从来是她说向东他不敢向西,近十年了一直默默跟随着,长依依见他涉世不深偏生家传枪法凌厉,所以便也让他跟着一直把他当做自己长随看待,上次太行山一战其中便是这林中笑一人独挑了三十大盗。可今日这关键时刻,他偏生又犯了那牛脾气。

“这头死牛,好用是好用,就是在他那什么皇胄尊严上怎么也放不开,人要是死了,尊严留着有什么用。”长依依见他怎么也不肯动手,心中暗暗着急,只能在肚内不停怒骂。

“你当真不动手。”长依依自他背上解下那杆黑棘枪,嫩手慢慢的磨搓着冰凉的枪身,她冷冷道:“今日你不出手,以后便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林中笑的腰杆挺得笔直,他面上的肌肉痛苦的抽搐着,双手紧紧紧捏已露出了蚓蚯般粗大的青筋,只是不接过那杆枪。

“好!好!你好……”长依依一展娇臂,黑棘枪犹如一道闪电抛向沉剑池,她人也随之转头即去,丝毫不顾往日情谊。

林中笑木立当场,黑棘枪他自小相随,如今被人弃如敝履的抛向湖泊,可他依然不愿动弹半分,嘴角唇边慢慢渗出一丝鲜血:“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那杆黑枪眼看便要坠入沉剑池再不见人间,忽然一道矫龙般的人影掠去,只见他单掌轻按水面,双腿双错一曲一伸,已将那堪堪入水的利枪缠住,再顺势一提枪杆尾端,黑棘枪已激射而回,“夺”一声狠狠的砸在林中笑面前的青石地上。

“好枪。”白雪落定身影叹道。

“好枪却不能杀贼!”林中笑不理地上的黑枪,只是恶狠狠的望着白雪,痛苦道:“季候府的血案一定要我亲手来报,依依做事不择手段,也太过功利,她一点也没想到若是今日白雪真的死在她的手上,只怕明天隆帝大怒,她那小小的奕剑听雨阁立马便要倾覆,所有有关的人全部株连九族……”

皇子被杀,这是天大的事情,株连九族并不为过,如今的白雪虽然未得到隆帝的亲口承认,但是皇子的消息早已是散布天下,朝廷也默认了,此时南国之中谁敢不敬,杀无赦。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可惜功利心太重的长依依竟没有看见,白雪发现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外表冰一般寒冷的少年有着火一般热烈的心和缜密冷静的思维,并不是那只会小聪明的长依依能比的,他只是不愿让自己心爱的人在人前落了面子,宁愿自己受尽委屈,也正是因为这样,白雪才会为他取回黑棘枪。

“如今季候府早灭,我林中笑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再不将生死放在心上,今日因为依依我不杀你,日后再见我必将你挑于黑棘枪下。”林中笑目中的仇恨之火毫不掩饰的宣泄。

“好,我若不死,一定等你。”白雪望着这个当年在自己剑下逃生的少年,他的心中也充满了痛苦与无奈。

“好!”林中笑一挑黑枪负于背后,也纵身隐入远方。

“现在所有人都走了,我们该是战是和?”白雪看着面前这温良如玉的君子道。君子总是动口不动手的,所以他们往往可以取得最后得胜利。

王莽微笑道:“我们非战非和,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你实在应该见见的人。”

“哦?”

第5卷 六月江南 鬼府红火索命还

第111章   拜月祭司

闺房通常是女儿香,温柔乡。

这一间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干干净净,简单朴素,便也缺少了些女儿家的粉红与温暖,显得有些清冷孤寂,或许是它的主人是个高傲孤芳的姑娘,亦或许是位上了年纪的徐娘,通常这两种女人都活的不是很开心。

红烛已泪干,屏风上的烟波更几分寒冷。

她的面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镜子,只是一块简单的青铜打磨起来的镜子。

镜子里人影纤毫毕现,明晰鉴形。

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她虽然已经不再年经,过了那花儿一般娇嫩的季节,却换上了一种成熟的风韵,这种味道恰需要一个很有品位的男人才能懂得,她本处在女人最黄金最宝贵的年纪,本该阳春三月,跃马踏青,或烟花满地,公子佳人,只是现在她的脸颊已变得苍白无比,那一双本是水灵灵的眸子也布上几丝血红的丝线,犹如风中杨柳较弱无力已不堪摧残。

她是谁,又有谁忍心伤害这样的人儿,那人岂非世间最无情最铁石心肠的人?那人不会是她的情郎,因为她已经过了那个为爱扑火的年纪了,她已懂得保护自己,让自己活的更好,所以伤害她的也许是一个孩子,一个她的孩子。

每一个家庭都有一个孩子,或调皮或文静,或勤学或恶劳,而她也不例外,不过她的孩子比别家的孩子有点不同而已罢了。

她的手拂过镜子,是冷的,因为死物都是冷的。

比镜子更冷的是心,一个女人如果心冷了,那么镜子也只能是冷的,因为镜子的存在是为了女人,红颜为君颜。

她一直沉默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沉默,沉默的自己如一具虚壳,因为她沉默所以门外守候的人也一直等侯着。

终于,她挽起散落额际的青丝,拿过梳子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开始打扮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在别人的眼里都不会是软弱的,在门外的人面前她就是神,神不会有办不到的事情。

“吱……”

那扇门缓缓开了,跪在门外等候了三天三夜的黄衫姑娘眼前一亮,那房里的人儿依旧光彩耀人,高高在上不可直视,似乎那件事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她,心中的大石头不由得落回了腹中。

她美眸在每个人身上流转而过,焦急,紧张,害怕,绝望,期待,迷惘种种情绪在众人脸上刻画不一而足。

良久,她开口道:“诸位请回。”

底下人立即一阵骚动,交头接耳、顿足捶胸、甚至四肢不利杵在当场。

一白发苍苍皱纹布面的老妪突然越众而出,双手高举大声疾呼道:“老身请问大祭司!蟠龙出世,月神示警,潜龙磨盘一百二十年来第一次转动,惊世杀局拉开,我族却该如何?”

所有声音立即消失,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心底暗叹一声,面上却柳眉一竖,喝道:“我等千年来逆天偷命,避过轮回,如今只是还债的时候,此事自脱离黄泉之前诸位便清楚明白,还需如何?”

此话一出,那老妪立即瘫倒在地,面如土色,嘴角流涎喃喃不知所语。其他人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因为她们自己也几乎瘫倒在地,不知所谓。

突然有人低声道:“但是,我们还有小公主……”

她心头一震,暗想果然有人觊觎小公主,这些年来她早已将小公主当做是她的孩子,是活着唯一的一点希望和安慰,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她自己。

她扬声喝道:“大胆!谁敢觊觎小公主,莫怪我不念千年交情。哼!”

她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进房,“砰”的一声留下门外面面相觑的众人。

“啊!?”

“这?……这怎么办?”

“难道真的天亡我族?”

“命运的转盘开始重新洗牌,轮回之后难道依然是轮回。也许我们真的错了。”

“蟠龙出世,我们便去斩龙逆天,或许可以避过这一劫……”

“没办法的,这世上除了大祭司谁也杀不死出世的蟠龙……何况逆天屠龙必将震怒上苍,到时候更大祸事降临……”

“还有什么事!还有什么事比潜龙磨盘转动还要可怕!!”

“不,还有一个人……她能斩龙!”

“你是说小公主?”

“对,就是小公主。”

“她能吗?她会为了我们杀了那个男人吗?”

“她不得不去,只因这是她的宿命,早已安排好的宿命!”

……

袅袅升起的檀香带着奇异的音韵,如潮水一样慢慢漫进人的口鼻,从口至脑、至心……让她渐渐有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时间,似乎时间都已经静止——只看见唯一一点清晰的火光:那檀香的光,在慢慢移动、黯淡下去!

她已经睡过去很久了,很久很久,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梦见了大祭司,还梦见了两个奇怪的女人,其中一个似乎叫做孟婆。

孟婆?那个掌管人间不了事奈何桥头的女子。

“小公主……小公主……你怎么了?!你怎么又晕过去了!”一声尖利带着明显哭音的声音划破夜空,“来人呀!小公主又晕倒了!”

她被贴身侍女拼命的哭喊声从那奇怪的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是熟悉的闺房里的摆设,然后,向那吓惨了的小姑娘勉力笑笑:“我没事,青鸟,现在什么时候了。”

青鸟?这个小侍女的名字唤作青鸟,若是白雪现在在这里他一定会惊讶的认出,这个哭的惨兮兮的小女孩的确就是差点取了他性命的那个小青鸟。

青鸟见她已经醒了,破涕而笑,取出手绢儿抹着泪花答道:“小公主你醒来就好了,现在差不多戌时末,亥时初了。”

“这么迟了?”她望了望窗外高悬的明月,忽然道:“青鸟,我没事了,你去请大祭司过来……”

青鸟巴眨巴眨的扇动着她长长的眼睫毛,问道:“小公主,大祭司现在只怕已经很烦了……我们……”

她笑笑道:“你只管去告诉她,我愿意。”

“愿意?”花手绢无力的从青鸟手指间滑落,“小公主,你……你……那条路不是人走的……不行!”

“去,告诉大祭司我愿意做下一任的拜月医姬,蟠龙出世,我族大难将至,我是……”她的心中忽然闪过那奈何桥头哭泣的身影,“她和我……不可能!”她用力的揉了揉眉间印堂,似乎在对着自己说道:“我身为公主,岂能置身事外……”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商榷的口吻。

袅袅的熏香,她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奇怪的梦,那个在奈何桥头的梦,一锅汤和一个女人。

第112章   奈何桥头

血海翻腾,风起千里巨浪,浪花互相拍打在空气中碎开无数水珠,水面之上隐约可见浮沉随浪的骷髅,讲这一片水域显现的更加阴森可怕。

彼岸花开,花开满山片野,一朵朵碗口大的白花放肆的在这片天地间撒野,天越昏暗低沉,花也便就开的越发灿烂夺目,仿佛它吸食的是世间的死气,死亡的美丽在这种花的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无际的血海上有一座见不着对头的古桥,桥身以万斤巨石垒成,气势磅礴,已经在无尽的岁月里显得暮气沉沉残败不堪,当人置于其上之时依然有种悲哀沉重的感觉,那是时间的叠加后一层层铺盖下来的厚重,它的重量完全可以将任何人轻易的击倒在地。

没有人知道桥的对面是什么,因为知道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桥头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在煮汤,她是一个长的很平凡很普通的女孩子,看样子绝不会超过二十岁。当她小心翼翼的用扇子扇风燃火的时候却比世上所有老成之人都要认真谨慎,唯恐差了一丝火候便坏了一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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