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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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恋-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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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这里像不像你故乡的情景,一样有着佛窟、佛像……”他有些急切地说道。
  “柏哥哥……”眼泪夺眶而出,为他的深情所感动,同时让她心酸、刺痛不已,双手紧紧环住他的颈子,整张脸埋进他的肩上,有好一会儿都哽咽得说不出话。
  “别哭了,爱哭鬼!你在佛祖面前哭得那么凶,佛祖可能会以为是我欺负你,到时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那怎么办?”他故意开玩笑地说道。
  她连忙伸手摇住他的嘴。“别胡说八道。”声音都哭哑了。“佛祖才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她……看你那么好,一定把你带进西方极乐。”
  他握住她放在他唇上的手,在她指尖轻柔印下一吻。“我不要去什么西方极乐世界,我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
  她闲言,泪再度如珠串般落下。“别……逼我,我……不行……”
  她的痛处清楚地从她身上传到他的,他一震,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逼她,明知她的苦处,可……他就是难以自禁,他无法什么都不做地就这样放她走呀!
  但她的痛苦和无奈不下于他呀!
  “对不起,我不说了。”他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就先让我们这样假装吧!假装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永远,即使只有一时片刻,也就够了。”
  她全身如遭雷殛,整个人不禁颤抖起来,荻柏将她抱得更紧,恨不得能将她揉进他的体内,不分彼此。
  这时,小径一头传来了人声,他皱皱眉头,抱起她,灵巧地奔向最远处看起来较隐密的一个山洞,恰巧,那正是当地人称“一线天”的入口处,两旁岩壁几乎垂直高耸入天,若非顶端有一如绿般的长缝,可看得见蔚蓝的天,光线由那泄入,这可就成了个大山洞。
  他带她闪进深处,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打扰他们。
  两人紧紧倚偎坐在一个大岩块上,背倚着另一个平滑的岩面,谁也没开口说话,只听到风缓缓吹进洞里微尖的啸声,以及高低不同,悦耳的鸟呜声,过了片刻,映雪才止住了颤抖,也不再哭泣。
  “想不想听我说个故事?”察觉到她已平静下来,他低头柔声问道。
  “什么样的故事?”
  “是关于这个『一线天』的传说。”
  “嗯!我要听。”
  清清喉咙后,荻柏便开始说起故事。“从前有个石匠名叫石娃,在他村子里有个姑娘叫花妹,石娃在山上凿石,听到花妹的歌声,就有用不完的力气,石娃爱花妹,花妹爱石娃,村里人都说他俩是天生一对。”
  听到这“天生一对”,映雪脸红了,连忙低下头。
  荻柏继续说道:“有一天石娃和花妹到溪边玩耍唱歌,好不快活,正巧天上的雷神在云端上看见了,看上了花妹的美色,便变成了黑脸大汉,下来要花妹跟着他去天上享受荣华富贵,花妹不从,和石娃誓死不分,雷神一火,打了雷,将两人劈开,把花妹站的那一半山头刮得飞了起来,石娃见花妹被风刮走了,忙攀住山头上的一条树藤,跟着那半座山飞呀飞的,待落地时,石娃昏了过去,待他醒过来时,却变成一只长嘴巴的鸟儿,而花妹被雷神关进了四处都是壁、乌漆抹黑的山洞里,石娃为了救花妹,拚命用鸟嘴去啄岩壁,而花妹也摘下了头上的银钗,拚命地往山洞顶上挖,挖呀挖的,终于啄通了,一线阳光射入,石娃飞进洞里,绕着花妹飞了三圈,花妹也变成了一只美丽的鸟,两人双双冲出石缝,飞向天空……”
  映雪深深被这个故事给感动了,她抬起头看顶上那条线缝。“这可就是石娃为了救花妹所啄出的一线天?”一条细细长长的缝,是用多少的深情和不悔啄出来的?
  荻柏痴痴凝视她那多变表情,心想自己永远都不会看腻这张藏不住心事的秀丽脸庞。“嗯!而那飞来的半座山,就是这个飞来峰。”
  “真好,虽然石娃和花妹历经了劫难,终究能比翼双飞,相伴一生一世。”说到这,映雪又是一副炫然欲泣的模样,显然是想到了他和她……
  “别想。”他抬起她的下巴,霸道的命令。“我们别想将来,只想现在,好吗?”他比谁都还害怕她的离去,可他竟说得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感到很惊异。
  费尽心思压抑住阵阵传来的心痛,露出温柔的微笑。“来!笑一个给我看,你可知道你今天看起来多美吗?”
  今天的她绑着双髻,两缕发丝垂在发鬓,穿着湖绿色的宫装,将久未曝晒在大漠艳阳下的白皙肌肤衬托得更加晶盈可人。
  她愣了愣,两颊绯红,依他之意将心思和话题转到另一处。“这是莲姐姐的功劳。”
  是吗?荻柏眼睛眯了眯,二姐是在想什么?明知道今天是他的“相亲会”,却将映雪打扮得如此娇美动人,让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不让自己去看她,免得当场对萧家失了态。
  “本不想来的……”她咬着下唇。“我不想知道你将来要娶的妻子模样,更不想见到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她无法掩饰语气中的醋意。
  “若我真娶了别人,你会怎样?”他故意违她。
  她低下头。“还能如何?”她眼眶一红。“除了祝福你,我又能怎么样?”她抬起头转向他。“不过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嫁给别人!”她态度坚定地说道。
  “映雪……”既是苦涩又是感动的,低下头轻吻她的唇,将他的情意传给她,良久才抬起头,轻抚她的脸。“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可……”
  “嘘!就这么说定了。”他的坚决并不下于她,她嘴巴张了张,终究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两人目光紧紧相缠——一切尽在不言中,然后,毫不迟疑再度投进彼此的怀中,不再多语,只想静静地品尝这一刻。
  在这个只有他和她相恋的时刻。
  你不能为了我留在这里吗?
  你能为了我远离家乡吗?
  这里有我的责任,天知道我多想抛开一切,四处游历,可外婆年纪已大,大姐的离去已伤透了她的心,我绝对不能再伤害它老人家。
  那里有我的责任,家乡战乱频仍,母、病弟幼,我无法抛下他们不管,一个人独享安乐。
  晚餐前,他们回到了宫家,脸上自若的表情,令众人将满腹的问题吞进肚子里,因为他们看起来太正常了,正常的让人找不出丝毫的异样。
  对于早上那场相亲会,荻柏只是表示不想提——再提他就翻脸的淡然警告后,所有人也就不再谈了,毕竟再迟钝的人,都可以看出他和映雪之间有着不“寻常”的情感。
  识相的人暗自期待,不识相的则被喝令闭嘴。
  那一天的晚餐,平静得有些骇人,也太过寻常了。
  是夜,当众人回房后,便立刻展开了窃窃私语,交换心得,除了那被讨论的两位主角。
  映云端坐在绣台前,以前所未有的心情开始刺绣,她决定要将这幅鸳鸯戏水图给完成,不管谁是那个幸运的新娘子……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下午荻柏所说的话再度在她脑子响起,她重重地闭上眼睛,一颗颗的眼泪宛若珍珠般滴在绣布上,然后缓缓最开,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也不管荻柏是否能说到做到,她都会深信不疑,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
  她咬着牙,咽下所有的悲呜,眨去不断冒出的泪雾,一针一针的,将她的心、她的祈愿绣进画里。
  愿你一生平安
  愿你一生顺遂
  愿你一生如意
  愿你……一生一世都记得我
  荻柏站在窗口,痴痴望向兰苑,他这样站着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她为什么还不睡?此刻已三更了,为何她的房间还是灯火通明?她醒着吗?她在想什么——是否同他一样,因为心痛而睡不着?
  他多想纵身过去和她见面,可是他明白,一旦进了她的闺房,他不会就这样离开,一定会做出有违礼俗的事……发现脑中竟想出这种说服自己的理由,他立刻嗤之以鼻,得了!去他的礼俗,他何曾在意过世俗成见?少假道学了!
  她是个清白的好姑娘,若将来在她另嫁他人时,至少不会因为失贞而失去了夫家的尊重……
  一想到会有其它男人娶她为妻的可能,他顿时心痛如绞。
  长久以来,一直以为自己是戚家人中最理智、最冷静、最不会感情用事的人,至少——
  不会像娘亲一样,为了爱人,抛下宫家对她的期望,头也不回地私奔去了。
  不会像大姐一样,为了爱人,可以舍弃一切,甚至甘犯欺君灭族的大罪。
  不会像二姐一样,因为爱人,让皇帝动用权力为她安排姻缘……虽然后来结果是好的,可她也为此吃尽了苦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曾经,在他眼中,两位姐姐的行为简直是匪夷所思,当他承接大姐丢下的宫家坊时,他便暗自发誓,绝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感情泥沼,被情感牵着走,更不要再看到外婆脸上出现那备受打击的神情,也不想再见到爹娘脸上露出思念大姐的无奈和心痛。
  对他而言,保护家人,比什么事都更重于一切。
  可是映雪出现了,她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情感,他从没如此渴望去亲近一个人,想和她分享一切,他的想法、他的生活、他的情感……想与她更加亲近,想与她融为一体,直到不分彼此,甚至为了她,他可以抛下一切不顾!
  在发现自己居然拥有如此激烈的情感,他不禁吓坏了,这才发现,自己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戚家人,他和大姐、二姐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旦爱上了人,什么冷静、理智都飞到九霄云外,只想不顾一切的沉沦。
  倘若映雪不愿意留在江南,他知道自己会很没出息的,就这样随她离去,他发誓,他真的会这样做!
  他觉得恐惧极了,没想到自己的体内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为了爱情,什么家人、宫家坊都成了一文不值。
  但他的责任感、理智、道德感,在在都阻止了他这样义无反顾的陷落,他得反复不断地想起宫家坊、家人来对抗映雪浮在他心头的影子,即使这么多人来对抗她一人,平衡杆还是无法呈一直线。
  好累!真的好累!他多怕当他心中那个杆子严重倾向一边时,他会伤害到他曾在心中承诺要守护的人呀!
  所以他费尽心思在、心中围起一道又一道的栅栏,将那猛烈的情感关住,不让其破闸而去,甚至逼自己去冷漠、忽视那个令他心悸的身影,甚至咬紧牙关,沉默地任凭娘亲为他安排婚事、相亲。
  只是后来,终究溃了堤,想到他们下午相处的情景,虽是如此短暂,但两人之间所产生的相契相合,如烈火般燃尽一切,令他灰飞烟灭,但那份感觉却又是如此强烈、动人心魂,令他甘之如饴,即使是如此短暂,他仍想不断地去试、去拥有,想要更多更多。
  他怎能让她走?他怎能让她离开他?
  你必须!
  理智的声音从他心底一角响起,大得让他无法忽略。
  他把额头靠在窗棂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心痛得麻木到无法知觉额头上的痛楚。
  真的是必须吗?
  “多谢各位这些时日的照顾,映雪就此别过了。”映雪立在宫家厅堂上,弯身向所有人道别。
  “你……真的要走?”霓裳不死心地再劝说一次,暗自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自三天前,映雪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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