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之杜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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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顶红之杜十娘-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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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这个傻柳遇春,要求爱他的人,对他爱的人好,怎么可以这样强人所难?
  我会的。素素低低的应了,应的那般轻淡。
  一切皆因了他,一个他,都忍了,认了,答了,应了。爱的威力,一切都担。
  遇春,孙富那案子现在怎么样了?调了话题,不再把孙宝儿提起。
  我已经辞了职,这件事现在怎么样,不太清晰。
  那辞职前呢?我想知道他的近况,这个早该被砍了头的……说着,伴着银牙碎咬的声息。
  哦,如此恨意,必有一段非凡的纠葛,恨需要力气,记忆力,占心占房,浪费空间,一般的人,不必恨,也恨不起,因为不值得把心房租他一席之地。
  他啊,证据确凿,铁案如山。可奇怪的是,怎么审他,他都不肯把赃款在那里,交代一下,所有的罪他都认,可就是不说出赃款的下落在那里……
  可是——藏在孙宝儿那里?暧昧的怀疑,低低的话语,怕说错了话,得罪了谁。
  素素,你怎么会这样想?不会的,宝儿对这事一无所知!
  怕被得罪,终被得罪,柳遇春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孙宝儿,那怕是小小的质疑。
  我是说,说……说不住那孙富想把这大笔的钱留给宝儿,而宝儿自己还不知。结结巴巴的辩解,忙着挽回说错的话,如忙着挽回被摧毁的城池,可已迟。
  这——这倒有可能。闷闷的回话。柳遇春为此焦头烂额,牵到他最爱的人,他的理智与原则,一同失去。
  爱,本无原则。爱她,她一切便好,好如春花,好如秋月,嵌在心里,做了倾城的和氏壁,不许人抵。
  沉默。冷场。谁也不把话讲。素素是怕说错了话,柳遇春是不愿把这事儿再提起,再把心爱的人儿牵进了洪水的中央。
  该我这只鬼出场。杜十娘最擅长处理这样的局面,柳暗花明,原本便是,一句话,通往心路的另一个村落。
  于是吹气,让那碎片复归了碎,孙富片片的死去,入了废纸篓里。
  亲亲热热的坐在素素的身边,但并不近,隔了距离,不想令她不安,只是另起话题,素素,我要演电影,和大明星齐天乐一起,你说好不好呢?
  好啊。你人好,运气好,刚演电影就和齐天乐这样的红星做搭档,会有大出息。素素说着,满脸诚意。此刻,她巴不得有人来,解这尴尬的围。她要他喜。
  运气?她不知这好运气的女人,早已厌了这一世,忙忙的转了胎去。
  人人的苦不同,人人只懂自己。
  可柳遇春不喜这个话题,他不喜欢提起齐天乐这个名字,今天,这名字是潜在的刺,扎在他的爱里,拔一下,便痛,他也转了话,宝儿,这件事以后再说,好么?咱们是来看素素的。素素,明天别去上班了,我和老包说好了,他说工资照样给你。
  这个包扒皮!素素恨道,两面三刀,你们来前他打电话来,说明天下午必须上班,不上,便炒我鱿鱼。
  这老包,真是六百年风采不变。杜十娘仅仅是扒了死人的美人皮,他是活活的压榨活人的肌理。
  人比鬼还鬼,应该鬼怕人,可为什么那么多人怕鬼?
  怕的没有天理。
  唉,只恨生来不争气,就矮了那么几寸。素素看了看我,羡慕的,就那么几寸,我就做不成模特,由人摆布,生存时时有危机。
  哦,原来如此,我说她娇娇小小,一匹小狐狸般俏丽,为什么不上台去,却做了那送衣递水的丫头,凭白辱没了那美,原来为的是这般原由,好生怪气,这社会。
  老鸨妈妈的女人经已不适合这里。她说女人一是要媚,二还是要媚,可没说女人要长的高高的,就杜十娘的眼里,老包那模特队里的一些女子,真该挂个灯泡,送的站在夜色里,充一盏这城市木知木觉的路灯,更有意义。
  什么?你别去。柳遇春生气。我问问他,一个大男人,这样做事,出尔反尔,算什么昂藏男儿?
  老包?昂藏男儿?没的侮辱了这词。他本不是,当然可以出尔反尔! 他有这样的权利。
  我忙笑说,素素,你不用担心,不必去。遇春,还是晚上我给老包打个电话更好,事情由我而起,由我解决。
  一切说定。我和柳遇春起身告别。不能呆的太久,这样的双飞双栖,素素的心在碎,她承受不起。
  下的楼来,柳遇春揽住我的腰,那么亲密。我这只鬼却看见那高楼的阳台上,雪青的色儿一闪,有人站在帘后窥看。那是素素,她爱的暗,暗到没有明天。暗到只争今夕。
  暗恋——一场只有自己清唱的爱之戏,无有音乐,无有配角,甚至没有装扮,只有自己在那角色转换,上场下场,结局凄惨。
  独自缠绵。
  一如六百年前,那柳遇春来了一次以后,开了眼,再不来妓院。却令妓女徐素素在接客之余,傻傻的站在杜十娘的房里,嵌在窗前,石像一般,看,望,找,寻,抓,捕,捉,探,……目光问尽了天涯路,而他终不再来。再也看不见。
  一面之缘。缘的一端无觉,另一端却深陷。
  直至有一天,她站在窗前,问我,姐姐,你的李郎可把话儿给他传?
  我点头,李郎讲于他不下十遍。
  他不来,是不是嫌我是妓女,出身龌龊,脏了他眼?
  我摇头,素素,李甲说他自小和他表妹青梅竹马,爱的真切,想来不是嫌你这些。
  自此以后她不再望了,知望不来,专心接客,也红了半边。只是一天,被一浑身累肉的嫖客追赶,她红抹胸斜了一半,头发蓬乱,身子赤着,婴孩一般,裸裸的跑至楼下,搓粉滴酥的肉团,张皇失措的忙乱。色相尽入人眼。
  楼下的客人一看,叫好声儿连连,四处处于离奇的兴奋之中,一如兵慌马乱,末世之劫。免费的肉体,加上惊慌的表情,那个寻花问柳的不爱观看?日常无法欣赏到的,突然奔到眼前,个个看的睁大了眼珠,直怕漏了故事情节。
  那时十娘正和李郎在楼下吃酒,双双把盏,猜迷儿玩。一看此景,忙把酒菜一推,哗拉拉尽数倾泻,抓了大红的桌布,跑过去罩在她的身上,不令素素春光大泄。
  我们虽是妓女,却也丢不起这脸,京城里手屈一指的妓院,个个阅人无数,却也不能这样被人删减的阅。
  那恶男赤了一身的肉,肥猪一般,气喘吁吁的奔来,还要打要杀,口中嘘喊。我好生厌恶,这般难看,还敢追打素素,看杜十娘怎样料理!顺手又璇翻身旁一桌酒席,把那桌布拦头向他兜去,他不知就里,更不明迎面飞来什么东西,便着了红盖头,一时混沌,不辩东西。
  我娇笑一声,声音媚媚,这位官爷刚投了胎,这般赤身裸肉的。众姐妹,今天院里大喜,有新生儿出生,还不快去恭喜?
  我这样一说,众姐妹早拿了桌上的器皿,向他砸去,这个说,姑姑给你个银锁儿,乖乖拿去。那个道,叫干妈,干妈给你一对金镯儿,你玩儿去……
  好不热闹的一场大戏。
  老鸨妈妈早心痛她的东西,在旁喊了半天,姑奶奶们,快快停了……
  大家砸了尽兴,那恶男早赤身蒙头的坐在了地。
  半响,老鸨妈妈剜我一眼,想从我这儿剜回一块金子去,啧啧的哭穷道,十娘,十娘,这院儿里的东西,那一个那一件不是妈妈费心费神的花银子买的?你,你,怎么不知爱惜?
  我轻轻一笑,妈妈,我陪你,这些,可不可以?
  老鸨妈妈一听;知银钱有了出处,不再和我论理,却走过去,拧了素素的脸一把,你这个小婊子,还不向客人快快道歉去?
  哦,他打她,还要她道歉?妓女卖的是身,又没有买打?那门子的新规矩?
  而素素却真的向那人走去。
  我唤她,素素……
  老鸨妈妈瞪我一眼,你知道什么?这小婊子近来好没规矩。简直不像我杜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近来她接客,和客人上床,人家出了银子,她却喊什么柳遇春,这那儿还象妓女?不是自找打么?有本事让那姓柳的小子把她赎了去,却连个鬼影子也不见,她做的那门子的戏……
  我一听,呆楞在地。这素素,对柳遇春的情,竟深至如此境地。无法自拔。看她也是不舍拔去!
  冤孽!
  第二十三节
  于是推开柳遇春的手臂,不忍素素看的难为,快跑几步,速速走出她视线的笆篱,不刺她目,不纹她的眼睛流纷飞的血滴,染血色桃花,漫天漫地的下。
  那样的桃花,粘答答,悲跄跄,粉红迷离。如一碗鸡血羹,透着嗜血的恐慌。
  她不用沧悲,她本身便是沧悲,活生生的站在窗里。六百年暗爱的石碑。
  柳遇春不知就里,也跟着追来,问,宝儿,为什么跑呢?
  遇春,你看这儿有块翡翠,不知是谁人丢的?俯身下去,把一块地上的石子变成翠翠的绿,捡起。
  却见一人道衣飘然,不知何处来,归往何处去。玄玄的立于面前,拂尘一扬,把那玉从我手里卷去,跄然落地,叮当一声,石归了石的本相,怎能是美玉质地?
  站直看他,咦,正是那日苦追杜十娘的臭道士,他为何恁地多事,和我过不去?
  柳遇春看的迷茫,我怕他起疑,忙娇笑,哦,遇春,你看我,怎么就把块石头看成了翡翠,是不是太过财迷?
  那臭道士却不看我们,转身扬长,一路高歌而去,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石本非石,翠本非翠,情孽皆自造,三生复轮回,还了(le)了(liao)了,了了还了,速速归去,人世镜中花……
  柳遇春不知他唱什么,看他而去,摇头笑道,怎么现代社会还有这样的人?看着和演电影似的,十分夸张。
  我知他一来把柳遇春点化,二来把我警吓,告诉我这只鬼,他时时知我行藏。嫌他多事,于是也在身后笑他,遇春,真好玩,不知是那座山上的臭道士,混不出名头来,得了失心疯,出来把人吓。
  他自听到,却当无有听着,好大的肚量。
  柳遇春送我回家,一会儿接了一个电话,便说有事,明日再来陪我。我早听知是那王队找他却不点破,任他去了,这个男人,杜十娘对他已把心放。
  皮,这人皮,沾了它,我竟会累,活人一样。于是坐了沙发,在把那电视开了,想看看孙宝儿还在不在里面,可否还能把话讲。
  我对她知的太少,实是该多多探究,把研一下。
  电视里色彩缤纷,你方唱罢他登场,别人的人生,缩短的故事,一个哈欠,又是一生啊。
  呀,是戏啊。
  好悲凉!
  明明暗暗,烛烛光光。她还是个孩子,她的手牵在他的大掌。走,跟着他走。他,是她的宇宙,是王,差遣着她的命运,走至高处,迤俪流淌。
  她跟他,随他。她该上学了。
  他给她穿光鲜衣裳,豪华时尚,铅笔,尺子,橡皮,都是当下最好的用具,上面画满了可爱的卡通,天真无量。
  他一件件拿给她看,喜欢吗?
  她点头,喜欢。她知道他忙,他有很多事要做,可他仍是把时间压了又榨,榨了又压,果汁一般,把最甜,最清爽的给她。
  我是他亲生的吧?她开始迷糊的想,或者孤儿院是一个梦,一个片断,只属于偶尔的回放?
  到了校门口,他松开了她的手,说,宝儿,进去,好好上学,下午放学爸爸来接你回家。
  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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