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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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奴-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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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尹夫人的急声解释,丹禾霎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妹子啊……是啊,他想要的是个妹妹,可她……
  “丹禾,于棠把你当妹子,我也是真心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尹夫人轻拍着她的手,慈爱地看着她。“我和老爷没能有个女儿,但能有个贴心的你,也就够了。”
  “夫人……”她动容地看着她。
  她何德何能,能在冰天雪地之中被这样的好人家收留长大?尹家每个人都待她极好,她怎能不感恩以报?
  “我希望往后你就跟在于棠身边,那孩子得要有你陪着,我才能放心。”
  “可是夫人……”
  “够了,你已经陪在我身边三年,已经足够了。”尹夫人笑眯眼。“老爷在世时,总说你是个经商奇才,要是将你埋没在府里,那就可惜了。”
  “……该不会是二爷到夫人面前嚼舌根吧?”她皱起眉。
  “少竹确实是蜡烛两头烧,要是能让于棠帮他一些忙,再加上你的分担,我想这定是老爷最想见到的。”
  “……我知道了。”
  老爷的心愿吗?那么,这就是她能报答尹家的最好方式了吧。
  ***
  尹府的事业版图从一开始,仅是拥有众多田地又取得漕运权的南北粮货商,拓展为囊括花楼、酒楼、茶肆、客栈等等生意的大商家后,如今又更上层楼了。
  好比尹府两年前,他们和山西票号联系上,让尹府也成立了尹家应天钱庄,票号亦是南北拓展;一年前又和官府合作成立了船厂,一来可以方便自家货运,二来又能租借其他商行。
  只是如此庞大的产业,几乎全都只由尹少竹统一管理。
  只因尹大少爷乃是一介解元,压根无心接管事业,他擅画丹青墨宝,其画作在众绅商、甚至王公贵族眼中,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所以即使不接家业也照样能靠画维生。
  至于尹于棠,日前虽已接手漕运,如今再搭上船厂,本该减少一些尹少竹的负担,却因为他常常夜不归巢,有时还根本不知道他晃哪去,反而使尹少竹的工作不减反增。
  开始怀疑自己被压榨得快要发疯,恐怕哪天就心一横把所有产业都洒出去,尹家二少于是——
  “我不管,这些帐本你必须要帮我多盯着,还有漕运和船厂的事,你拨点心神去替我从头看过一遍。”
  随着年纪增长,尹少竹的面貌也愈发凶恶,许多小丫鬟与他擦身而过,总会吓得软腿跪哭求饶,然而,丹禾早已经看惯了他这副嘴脸,压根没将他的要胁放在眼里。
  她慢移纤白柔荑,将摆在石桌上的数家酒楼、花楼帐本推回去。
  “二爷,奴婢无权插手。”
  “你无权?”仰天哈了一声,尹少竹眯起阴冷的大眼。“要不是老爹走得太早,尹府一半的帐本至少得归你管!”
  “二爷,老爷从未嘱托。”她浅浅一笑,美目生光,菱唇带喜,显露出暧暧内含光的丽韵。
  “那我开口总行了吧?!”
  “奴婢并非是二爷的贴身丫鬟,这事应该是让宓儿替二爷分忧解劳。”她应对得当,把事推得一干二净。
  “别说她,一说到她,老子就很想把她掐死!”说时,他那咬牙切齿的神情,让远处不小心目击的小丫鬟当场吓得昏厥过去。
  “宓儿不是傻,只要二爷有心,必定教得成。”
  “是吗?你说得有模有样,怎么就没瞧你将你的三爷给打理好?”
  “奴婢已非三爷的贴身丫鬟。”她脸上笑意不变,瞧看起来像戴了张面具。“日前夫人才将三爷的婚事交托奴婢办理,奴婢实在是分身乏术,还请二爷多劳神。”
  “是啊是啊,你现在简直是尹府的当家主母,所有琐碎小事全都打理得妥贴,真希望你也能分点心神去管管于棠!”
  丹禾的能力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一个府邸里的琐碎杂事多如牛毛,好比春秋两季,家中要换摆设,替府里人们裁制新衣,各式衣料都得经她的手挑选;遇见了往来商家婚丧之事,回礼也由她发落,所有下人的工作范围,年年换发的下人都由她圈点,至于买卖契约更是由她包办。
  这些事听起来不怎么样,但尹府是应天府首富,又是绅商之家,往来的商行不胜枚举,上门拜访的官员更是快要踩烂府上门槛,每年每月要处理的事简直多到让人想要撞墙死一死,忘却所有烦事,但她做起事来就是有条有理,再加上过目不忘的本领,在商场上绝对会是得力助手,只不过她宁可待在府里伴着尹夫人。
  这一点,让尹少竹很不爽。
  没道理大家都凉凉度日,只有他天天累得像条狗,天可怜见,他日日皆有望不见底的田地赋税要算,还有许多水船人家的月收计算,更别提钱庄以及那些杂七杂八的商行要打理,没人帮他已经很没天理了,身边还有个可恶的贴身奴专扯他的后腿——
  天,他真的好怨,好怨!
  “三爷又闯祸了?”
  “他没闯祸,但这几天让我找不到人!你到底是怎么看管他的?身为和他一道长大的贴身奴婢,你不觉得很羞愧?”尹少竹很清楚,他现在纯粹只是想发泄,找个人吼一吼,舒坦了,他才有办法继续工作。
  丹禾却听得心头一刺,气恼自己总是无法让三爷专心在工作上,倏地起身往他跟前一跪。“二爷说的是,没将三爷看管好,是奴婢的错,还请二爷海涵。”这几日,就连她想找尹于棠也没头绪,难怪他要发火。
  尹少竹一愣,哭笑不得之际,心头一把火也跟着灰飞烟灭。
  “你给我起来,别把我当祠堂跪。”他好气又好笑地将她拉起。“这些年,府里的事让你多担待了,但娘近来也精神不少,你该分点心神看住于棠。”他同样拿她当妹子疼爱,只是不像弟弟做的那么明显。
  丹禾不语,听见疾步而来的脚步声,不由得横眼探去,认出那是替尹少竹打理钱庄的掌柜,只见那掌柜神色仓皇地喊着——
  “二爷,不好了,三爷忘了算船重,教运粮的船给翻了!”
  第4章(1)
  船欲上河道之前,总会依行驶船只计算总重量,要是过重的话,货物必得要分为两批,以免船只吃水过重驶不动,又或者是遇见湍急河面,导致重心不稳翻船。
  所以,负责运航的商家,在粮货上船之前,都必须先计算重量。
  而这一次尹家的十艘漕舫在出水门没多久,便传来全数翻覆的消息。
  当尹少竹和丹禾赶到水门时,已有不少托运的商家在那儿点算损失,一见到尹少竹,劈头就骂。
  “二爷,如今船翻了,北上的粮作全都泡水,你要怎么处置?!”
  尹少竹沉拧浓眉。“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看着漕运掌柜取来所有北上的粮作总重。
  “赔偿事小,但问题是现在粮作早已全收成完毕,也都卖得差不多了,你要咱们去哪临时再调来一百三十万石的谷作?!”正是因为已经没有粮作可以再北上,所以商家们即使收了尹府的赔偿金,却仍因可能赔上自己商行的信誉而跳脚。
  丹禾垂睫寻思片刻后,轻声启口,“各位老板,还请息怒,请听我说一句。”
  “你跟着二爷来,不就是府上的奴婢,一个奴婢能说什么?!”有人气恼地将她推开,根本无心听她说话。
  她一时没防备,被推得跌坐在地,尹少竹见状,赶紧将她扶起,虎目怒瞪着眼前一票人。
  “她是我爹的义女丹禾,是尹府的总掌柜,谁敢对她无礼?!”冷沉了一张坏蛋脸的结果,就是吓得一干商行老板们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其中有一人认出丹禾,直喊着,“我想起来了,她是几年前跟在尹老爷身边的女孩,被称为论商奇才的丹禾!”
  直睇着每个人,她不卑不亢地勾笑。“正是奴婢。”再抬眼,她眸中带着能软化人心的柔笑。“虽说目前江南一带的粮作皆已收成,但在安徽一带还有大小麦、包谷和稻米可以收割,尹府会立刻派人前去收购,绝对能够在年终之前抵达京城,还请诸位老板们宽心。”
  丹禾毕竟跟在尹老爷身边多年,再加上她过目不忘的能耐,教她清楚记得粮作生产之地,还有安徽山西一带的谷商。
  她亦感谢二爷为了让商家信服她的话,说她是老爷的义女,直教她感动。
  有几个人听了之后松了口气,但也有人挑出问题。
  “就算如此,安徽那一带的粮作必定有人定契买下了,尹府要如何买得到?”
  “这就是尹府的问题了,留给咱们烦恼即可,各位老板可以放心,奴婢会竭力完成。”丹禾诚恳地保证。
  众人闻言,也只能作罢。“那就等姑娘的好消息了。”
  “谢各位老板。”她想欠身答谢,可膝盖发痛,教她身形往前踉跄了下,尹少竹赶紧将她搀住,但她的左手边亦有人撑住她。
  “丹禾,你怎么了?”
  熟悉的沉嗓传来,她没抬眼,只是噙着自嘲的笑。“主子有错,错在奴婢,权婢正在跟诸位老板道歉。”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尹于棠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一干人。
  “你这个混蛋,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尹少竹气得将帐本往他脸上一丢,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却惊觉他浑身酒气,像是泡在酒里一般,气得他一个拳头横飞,眼看着就要落下——
  “二爷不要!”丹禾顾不得痛,急忙起身抓住他的手臂。
  “你让我把这浑帐给打醒!”尹少竹回头看她一眼,却见她吃痛地踉跄了下。
  “丹禾,你的膝盖处怎么有血?”尹于棠眼尖瞧上她裙布渗出血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熟悉的气味在鼻息之间乱窜,她羞涩地将他推开,然而没了他的支撑,她又失去平衡的摇晃了下,下一刻就再度被他抓进怀里。
  “二哥,不管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我要先替丹禾上药。”话落,尹于棠不由分说地将丹禾打横抱起,大步而去。
  尹少竹气得直发抖,但也只能无奈的闭了闭眼,跟着回府。
  ***
  “疼不疼?很疼对不?没关系,我马上就帮你上药,你别怕,让我帮你看看伤口,你……啊!二哥,你在做什么?!”蹲在丹禾面前,正准备替她上药的尹于棠无预警地被二哥赏了一记爆栗,痛得他大叫。
  “你在做什么?!”尹少竹大吼,有股冲动想要踹他一脚。
  “我要帮丹禾上药啊!”他想要替丹禾的膝盖上药,可她一直闪避,他已经哄得有点火大,偏偏二哥还要在这当头捣蛋!
  “上什么药非得要你一直掀丹禾的裙摆?!”尹少竹终于忍不住,一脚硬是横踢了出去。
  “笨蛋二哥,不掀裙子要怎么处理膝盖上的伤口?!”尹于棠动作飞快地往旁一闪,反手制住他。
  “姑娘家的裙摆是可以随便掀的?”他阴森森地问,趁弟弟一愣,随即扣住他的喉头,将他拽近,却差点被他身上的酒味给熏昏,然而仔细看他的眼,清朗分明,压根不像喝了那么多酒,再仔细一闻,才发现酒味是从他的衣袍传出来的。
  “……丹禾,抱歉,我忘了。”尹于棠垂下脸,忘记他没有权利掀开她的裙摆上药。
  她瞅他一眼,玉面轻泛红晕,却努力冷静自持。“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三爷一出门就会忘了回家,一上工就忘了工作,还有什么是你忘不了的?”
  听出她话中的揶揄,他只能摸摸鼻子不答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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