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十九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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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十九妹-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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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十九妹微微笑道:“我原是有这个打算,既然你自己说出来,那就太好了,就这么办吧,半盏茶之内,为你收尸也就是了。”
言罢微微挥手,随着所来三人,同时撤身五丈以外。
大厅内,段、尹两人看得甚请。他两人处身在黑暗的角落里,加以屏风掩身,自不愁为外人所窥知。
这座大厅除了一道走廊与后院丹房所衔接,三面皆属空地,任何人如果妄图在甘十九妹的视觉下脱逃,可谓之妄想!
段南溪假扮冼冰,暂时使强敌退却,只是眼前危难,并未解除!
他转向尹剑平苦笑了一下,喃喃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唉,难!”
尹剑平眸子里闪烁着智光,站起来轻声道:“堂主措施很好,时间不多,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段南溪应了一声,方待站起,只觉得双腿一软,又坐了下来。
“噢!”他面色惨变,有气无力地道:“我忘了……”
“堂主你……怎么了?”
“我忘了……”段南溪凄惨地笑道:“我原先是施展‘闭息’功力,才不为毒气……所乘……只是刚才与对方出声对答……不知觉问,已为厅内余毒所侵……只怕性命休矣!”
尹剑平顿时一呆,凄然垂下头来,他一向机智过人,却想不到竟然也会有此疏忽,盖因为他本身有一方辟毒玉玦,却忽略了毒性的依然存在,聆听之下,几乎为之半身麻木。须知岳阳一门,除了眼前的段南溪以外,已不曾再有一个活人!尹剑平虽拜命于冼冰的垂亡之际,甘心为岳阳门之忠贞弟子,但是事实上他确实算不上是岳阳门的嫡系,他决心想保全住这位身尊位高的段堂主活命,也算为岳阳一门留有一分号召之力。
然而,这个希望,几乎也将要丧失了。
段南溪凄然笑道:“孩子……这是造化,是命……岳阳门活该有此一难……嗯,我几乎忘了。”
他的手摸着系在背后的铁匣于,想到了本门的开山至宝:“铁匣秘芨”!
段南溪轻微地喘息道:“虽然老宗师有令,要我把这个匣子交给你,但是……实在说,我当时确实不能同意,看来……老宗师这么做,确实有道理,我不得不佩服他老人家的神机妙算……也许你真的能逃得活命也说……不定。”
手拍了匣子一下,他苦笑一声,又道:“你拿去吧!”
尹剑平冷冷地道:“堂主你虽中毒,看来却并不深,也许毒气早已散尽,余微不足以致命也未可知。”
段南溪只是摇摇头,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凄惨。
尹剑平蹲下身子道:“无论如何,我不能弃堂主独去,来,请让弟子背负你老,就此去吧!”
段南溪轻叹一声道:“你还是不死心……也罢,我们就姑且一试。”
说着勉强站起,伏向尹剑平背后。
尹剑平匆匆用一根缎质腰带,将他系好,遂即站起,略一顾盼,即由桌上拿起了掌门人所留下的那口“玉龙剑”,身形略闪,已飘身门侧!
站在大厅后门,向外窥伺了一下,只觉得静悄悄的,不见任何人影,显然甘十九妹一行四人,仍然在前面不曾移动。
一片乌云缓缓由天空飘过,院落里更显得异常的黝暗。把握住此一刻良机,尹剑平已闪身而出。他身法异常的轻灵,显系轻功极佳,起落之间,己来到了一棵大榕树下。
寒风飕飕,夜色益加显得昏黯!
尹剑平身躯再转,用“追星赶月”的步法,三数个起落,已飘身在第三进院落之内。
这所院子,远比第一二进院子要小得多,一边建立着两排房屋,是为素日弟子宿住之用,再一边却耸峙着岳阳门的宗庙词堂。岳阳门新添的这些冤魂,就供奉在宗庙里!时值新丧大礼,岳阳门的两位掌门人以及一干同门的灵位都供奉在宗庙里,神案上点有两盏长生灯,颤曳着碧森森的寒光!
尹剑平轻灵地来到了宗庙门前,距离三丈站定。
那宗庙两扇门扉半掩半合,轻轻地发出喉呀声息,一方旧匾悬在檐下,吞吐着未袭的夜风,轻轻嘘啸着,更似增添了一份夜的阴森恐怖!尹剑平站在门侧,考虑着是否要进去拜别宗庙。有一丝异感,使他感觉到将有什么不测。他紧紧握着玉龙剑的剑柄。
身后的段南溪目睹着本门宗祠,内心升起一种异样的悲哀!
他喘息着道:“进去看看吧!”
尹剑平轻轻应了一声,足尖点地,已来到门边,右掌隔空推出,那扇门霍地大开。也就在这扇门启开的一刹,一道寒光猝然由门内的侧面落下来,夹带着一股尖锐的兵刃劈风声音。
一个白衣人正以快速的手法,劈出了他的杀手剑法,只可惜由于他的估计错误,以至于眼前的这一剑落了空招,连带着败露了身形。尹剑平的机警,使得他躲过了一招凌厉的杀着。把握着此一瞬进身良机,他足下陡地向前袭进,就在对方白衣人惊惶失措中,还不及抽招换式的一刹那,他己向对方展出了杀着。玉龙剑在一声轻微的龙吟声里闪出剑鞘,由于剑身上聚集着剧毒,看来一片黝黑,丝毫不见光泽。



出剑手法极佳。
有如金鳝行波,空气里传出尖锐的一声轻啸,白衣人脸上现出了无比的惊吓,赶忙翻腕抡剑,只是却限于对方那种怪异的剑式!不知怎么回事,白衣人的剑却翻不上来,格限于对方那口黝黑的剑下!
白衣人猝吃一惊!他想回身换步,巧的是也局限于对方那双站立的脚步,就是这么一迟疑,尹剑平的玉龙剑,已由他颈项前斩了过去。剑尖过处,正中白衣人咽喉喉结。
这一手剑法,不但绝妙,绝狠,更厉害的是使对方不得出声,连最起码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就这般他步履踉跄着,跌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尹剑平这一剑施展得更为巧妙,一招得手,他身躯毫不迟疑,旋风般地转到了另一个方向,猛可里白影一闪,就在他身子方自转开的一刹,第二口剑,贴着他的衣边削了下来。这一剑看上去较入门前的那一剑,更具惊险之势,只是也由于尹剑平的事先警觉,而变为空招,白衣人身法疾劲,一招失手,点足就退。
在一个拧身现腕的势子里,第二剑再次出手,这一剑白衣人是以“玄鸟划沙”的手法施出的,冷森森的剑锋由下而上,直向着尹剑平前腹间撩上去。尹剑平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多日以来,他隐忍着对方的咆哮,强制着己方的灭门血恨,已到了怒血沸腾,无以复加的地步,想不到在亡命之际,敌人仍然步步进逼,毫不放松!此时此刻,他自忖着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制胜对方,岂能有手下再为留情的道理?
墨色的玉龙剑锋向外轻磕,“当”一声,格开了对方的剑势。就在白衣人张惶失措,尚还来不及抽身的一刹,尹剑平的身子己如影附形地贴了过来。
明眼人,如段南溪者流,方自惊悉出这一势身法的诡异——分明是南普陀“冷琴阁”阁主“冷琴居上”的“六随”身法之一。白衣人已被逼得遁影无形,他踉跄着向后退出一步,地上有隙,却苦于无处下脚,掌中有剑,却碍于无出剑之机。
这双白衣人,身法剑术,均非泛泛,显得经过高明传授,如非深得甘十九妹器重,也不会收留在身边效劳,此行随十九妹走闯江湖,所向披靡,几乎不曾遇见过一个强硬敌手,不觉目空一切,养成了骄纵性情。这一次,遇见了尹剑平,活该他们倒霉丧生。
白衣人乍然觉出不妙,方待出声呼叫,已吃对方一只左腕扼住了咽喉!那是他有生以来,从来也不曾领受过的巨大力道,随着对方那只有力的手腕力收之下,怕没有万钩巨力!
哪里是一只肉腕,分明像钢铁所铸!
白衣人双眼翻白,全身一阵子颤抖,只听得颈项骨上“噗”的一声轻响,用以纵贯全躯的那根中椎项骨,已自折断。一阵死前的痉挛挣扎,白衣人霍地翻起了掌中剑,剑锋狠狠的砍在了尹剑平那只用力扼杀他的臂腕上,只听见“呛啷!”一声,反弹起来,声若鸣金,哪里像是砍在肉肢上?
白衣人倒了下去。他的眼睛瞪得极大,他实在不明白,对方这只胳膊,何以得能不畏惧剑锋?然而无论如何,他是得不到这次答案了。
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尹剑平已料理了两个强敌。
他不慌不忙地回剑入鞘,走向神案前,却听得身后的段南溪发出了呛咳声音,他呼息沉浊,似乎不妙!
尹剑平惊道:“堂主,你老可好?”
“放下我……”段南溪嗓子像是有一口痰:“快……放下我。”
尹剑平一怔道:“堂主,我们不能久耽搁,恐怕他们就要来了段南溪嘶哑他说道:“放……下我,放下我。”
尹剑平意识到了不妙,匆匆解开丝带,将他放下来,灯下,段南溪的脸色异常的憔悴,整个脸膛,泛出了一片黝黑!有了前此那么多的经验,根本不需要置疑,只一眼,就可以判断出,毒!极深的毒!
尹剑平惊得一果,只觉得眼睛一阵发酸,两行泪水滂沱落下!
自古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这一刹那,他无宁感觉到极度的伤心。
忿怒、自卑、仇恨……那么多的感受,一股脑地纷至沓来,岔集在他脑海里……他伤心,伤心的是岳阳门硕果仅余的一个长者,最后也要去了,忿怒、自卑,是怨恨自己的无能,至于仇恨,那只有对敌人了!
“剑平!”段南溪嘴角挂着微笑:“你去吧!我不行了,但是我心里很高兴!”
尹剑平冷漠地摇头,眼泪一颗颗地掉落下来。
“你老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若是你……”段南溪的身子成一盏弓的样子:“你……还活着,只要你活着,岳阳门就还有希望!”
那盏弯起来的弓,终于松弛了下来。
他要死了,只是还不甘心:“告诉我……你怎么能不畏毒?还有你的那些奇妙……奇妙的武功?”
他虽然提出了心里的疑问,却来不及等着听知答案,在一阵剧烈的抖颤之后,七窍里溢出了紫黑的血,遂即命丧黄泉!
尹剑平紧紧地咬着牙,忽然苦笑了一下,动手由死者背上解下了那个包有岳阳门“铁匣秘芨”的布包,改系在自己背后。目光掠处,忽然觉出了有异,身形略闪,已来至神案前,案上置有一只玲珑的小小香炉,炉内袅袅地散发着数缕香烟。
显然含蓄着桂花的那种馥郁清芬!
毒!一个念头由他脑中掠过。
他忽然明白,何以段南溪在进入宗庙之后,猝然为之丧生,毒!好厉害的“七步断肠红”!
如非是冼冰垂死前。所赠送给他的那块“辟毒玉块”。焉得还会有他的命在?想到这里,他不禁惊栗得由眉心里沁出了汗珠!尹剑平转向两个白衣人尸前,用脚尖踢开了两人的下颚,匆匆看到两人嘴里。赫然都含有一颗绿色的药丸,大如雀卵,是化毒丹!
在历代宗师的牌位前,叩行了别师大礼,他站起来,方欲向宗庙外步出,却机警地中止住这个动作。他仿佛听到了一种异声,足步声,身躯微闪,飘向窗前,点破纸窗,向外窥探了一下,顿时吃了一惊!
甘十九妹,在那个红衣人阮行的护伴之下,己进入了这座院落眼前形势,当真是千钧一发:
此时此刻,再想从容脱身,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
尹剑平退身一步,他有一种冲动,恨不能立刻向门外纵出,然而他却不能,不敢如此莽憧行事,因为他知道,那个叫甘十九妹的姑娘,武功确是了得,自己绝非是她的对手!”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口气,他只有吞到肚子里。眼前已没有思索的余地,既不能奔出,就只有就地藏身,目光一转,发觉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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