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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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花季-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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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娶了当时在他身边陪伴、不离不弃的温柔女子,家人说他们是对相恋至深的情人,如果不是发生意外,他们已经预备结婚。他没有怀疑地相信了,因为在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真的有很深爱、非娶不可的人,他以为那人是她,以为孩子是与她共有的……
  原来,一开始就错了,他将感觉错置在别人身上,以至于没再去追寻那个真正藏在心底的人。
  婚后不到一年,祖母、弟弟以及妻子,全葬身于地震天灾中,那时他正好回医院复健,而甫出生便体弱多病的儿子也在医院,一夕之间,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要不是身边还有嗷嗷待哺的稚儿,那时的他真不知如何熬过来。
  这么多年,一直只有父子俩相依为命,从没想过他们还有亲人,而且是那么重要的一个人,与他们的生命紧密相连,不可分割。
  老管家呐呐无言,答不上话来。
  “静说,当年她跟我提分手,但是问她为什么,她怎么也不肯说,在那之后,我就出了车祸,彻底与她断了音讯。我想,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你能帮我吗?”
  “她……”老管家眼神飘移。“那个……都这么久的事情了……反正现在你回来了,就不要再去追究那些……”
  不知为何,他觉得老管家此时心虚不安的神情,与董静舒还真像。
  “但是我想知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要弄清楚前因后果,这样我才能知道自己未来该怎么做。这对我很重要,如果你知道,请告诉我好吗?”
  “……你确定?”老管家面带难色,或许是担心他得知后,会选择放弃董静舒……
  “你直说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了。”
  “……老爷……不是很赞成你们来往,当时,他比较属意杜家。”
  料想得到。政商结合是鱼帮水、水帮鱼,很寻常。他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一颗真心而已,凭什么说要娶人家千金大小姐?活该被反对。
  “小姐不听,硬是要跟你在一起。后来……后来……”
  那个后来,应该就是静舒向他提分手的原因了。
  “小姐跟你分手之后,有一次,我听见她哭着对老爷说……杜先生他……侵犯她……”
  唐君蔚震惊地瞪着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她向他提分手的原因?她觉得背叛他、愧对他?
  “她……这样她父亲还让她嫁那种畜牲?”婚前就做得出强暴她的事,婚后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老爷不相信啊,他觉得那是小姐为了跟你在一起,捏造出来诋毁杜先生的谎言,杜先生又抵死不承认……”
  “混帐!他还让静舒跟伤害她的人对质?”简直是将她的尊严放在脚下任意践踏!这是什么混帐父亲?
  好好的女孩子,谁会赔上自己的名誉清白去诋毁别人?而那个身为父亲的人,居然宁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还能再承受多少羞辱?他无法想象,那时的她有多无助,多痛苦……
  老管家说,她是后来才发现自己有了他的小孩,那时,她找他找得很急,可是他完全断了音讯,怎么也找不到,再加上父亲的威迫,她求助无门下,只能嫁了。
  那时,她没有别的办法,为了保住小孩,她不得不嫁。
  婚后,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在老爷的面前,杜承嗣还会稍稍收敛,做做样子,毕竟还得仰靠董家的财力,可是人后,没有哪个男人有这么好的度量,能容忍妻子带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
  他怎么伤害董静舒,夫妻关起门来,外人又怎么会清楚?
  杜承嗣很聪明,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皮肉伤,但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更教人屈辱而难以承受。
  不需多言,唐君蔚自是懂得言下之意。
  一个男人,能用什么手段伤害女人,还猜不到吗?以性为名的伤害,比任何手段更残忍,也教外人无置喙余地,存心教她有苦说不出。
  他闭上眼,心房狠狠抽痛。
  一直到她怀孕第八个月,被送到医院,没人晓得他是怎么欺负她的,孩子几乎胎死腹中,紧急剖腹生产,孩子已奄奄一息。
  终究是自己的外孙,老爷也没那么狠心,可是孩子留下来,只会影响她的婚姻,她永远断不了过去,于是打听到唐家人的下落,将孩子送还他们,只对小姐说孩子夭折,从头到尾,没让她看一眼、抱一下孩子。
  那时候,孩子已经是她唯一支撑下去的力量,失去孩子,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也是从那时候起,她精神时而恍惚,时而清醒,有时候自己前一分钟做过什么,下一分钟已经忘记了,有一回甚至差点烧了房子。
  接着,老爷去世,失去最后一个亲人,她将自己与世界完完全全隔离开来,不看不问不听来逃避痛苦,谁都不认得,也谁都不理会。
  杜承嗣丢不起这个脸,将她藏到台南娘家,便再也没理会过她。
  老爷去世时,将所有的财产留给她。其实,他还是心疼女儿的,唯一的独生女儿,怎么会不疼?他也不是眼高于顶要面子什么的,只是不相信唐君蔚是真心爱女儿,没贪图什么,毕竟两人身家相差太悬殊,说无目的实在难以取信于人。
  他太自信,错在以为做了对女儿最好的安排,却发现那才是毁了女儿一生的关键,临终时,老管家看得出他其实是后悔的,所以竭力在为女儿打算,找律师、立遗嘱,确保她后半生衣食无虞,至少看在钱的分上,女婿不会太为难她。
  说完他想知道的,空气中陷入长长的一阵凝滞,唐君蔚不发一语,老管家也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他,还是十年前的他吗?
  老管家永远记得,十年前的小姐,流着眼泪却无比坚定地向父亲保证,她爱的那个男孩有多优秀、多上进,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他们真的真的很相爱,请求着被认同、被成全的表情。
  那么年轻、那么稚嫩的女孩,却对自己的眼光好有自信,那副好骄傲爱上了他的神情,十年当中,老管家怎么也忘不了。
  现在,她爱的这个男人,知道了最不堪的一切,还会如她所言地爱她,心念坚定不移吗?
  长长的静默过后,唐君蔚缓慢地开口——
  “你以为我会如何?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当作没来过吗?”那些苦,是为他受的,他以为他会拘泥那些她无法自主的事?如果她早十年前告诉他,而不是独自承受痛苦向他提分手,他当时就会紧紧抱住她,抚平她受的创伤。
  “你……还要她?”老管家不无讶异。
  “没有什么要不要,她本来就是我的女人,小恩的妈妈,我不会再放手。”
  “可是……杜先生那里……”她还有一桩婚姻啊。
  “我会去找杜承嗣谈,要什么条件他才肯离婚。”
  老管家欲言又止,很想告诉他,要离这个婚……怕是难了。
  杜承嗣要的,应该是她名下的财产,可是身无分文的董静舒,他还会要吗?
  他不是怀疑唐君蔚的动机,小姐说他是真心爱她,他也愿意相信,但是,谁都不能否认,财产总是多了点附加价值,不是吗?
  和老管家谈完,怕董静舒醒来没看见他会惊慌,又连忙赶回来。
  推开房门,他们还在睡,而且睡得很熟。
  他放轻脚步,脱了鞋上床,在儿子身边躺下,她眉间一动,醒来,他旋即送上暖暖笑容。“午安。睡得好吗?”
  一如全天下所有的平凡夫妻,醒来时枕边有人温柔地打声招呼,问她睡得好不好,就像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而他从未离去、从未有过十年等待,酸楚相思。
  “我刚刚……梦见好多以前的事。”她望住他,眼神带抹迷惘。
  “什么事?”在她张口前,又道:“如果是好的才说,不好的,都只是梦,醒来就好了。”
  “是吗?”她疑惑。“可是……我梦到你不见了,我找了好久,好慌、好怕……宝宝、宝宝也不见了……他们说……宝宝死掉了……”
  “都说是梦了啊,我不是在这里吗?还有宝宝,他长大了,你看,他不是好好地在你旁边睡觉吗?你太大声会吵醒他喔!”
  “喔!”她赶紧双手捂住嘴巴,那娇憨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他。
  他右臂越过熟睡的儿子,握住她的手,一脸神秘地说:“我有个小提议。”
  “什么?”眨眨眼,好纯真地问。
  “我们自己偷偷去约会,放小恩鸽子。”
  “啊?这样不好……”她犹豫了下,母性的本能,还是第一个会先考量儿子。
  “有什么不好?他已经长这么大了,不是小婴儿,不会哭着找妈妈的。”敢哭也会揍到他不哭。“而且,你好久没跟我约会了。”
  “唔……”他可怜又落寞的表情,引起她的愧疚感,一时左右两难,拿不定主意。
  她认真思索的表情很可爱,但是他还是不会让她有继续思索下去的机会,因为等她考虑清楚以后,她一定会很吐血地回他一句:“我还是留下来陪小恩好了。”
  他现在在儿子心中没地位,连在她心中都排在儿子后头了!
  “好了、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拉了她起身,土匪似地劫了人就走。
  等两人走远,床上的小恩才慢慢张开眼。
  “老爸比我还入戏……”让他觉得,他好像真的是他们共同的儿子一样……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所以……他就大方一点,把妈妈让给老爸一天吧!
  “我们要去哪里约会?”被劫出来的路上,她问。
  “我们以前都去哪里约会?”他反问。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吃饭、逛安平老街、小山坡看星星、去你家看书、烤肉、吃火锅……啊,对了,你很爱吃那间百年老店的虾卷。”
  她如数家珍,一一细数,他始终微笑聆听。
  “你记得好清楚。”
  “当然。”和他有关的事情,她每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
  “好,那我们就先去吃虾卷、逛老街,晚上你再带我去小山坡看星星!”当下说走就走,一路拉着她吃美食、逛老街,悠闲惬意地牵着彼此的手漫步古意盎然的街道中。
  这些都是历史的痕迹,纵使昔日繁华不再,只要曾经存在过,就会留下痕迹,不必怕被世人遗忘。
  记忆,也是一样的。
  曾经爱过,就会在心底留下痕迹,虽然他已经遗失当时那种生死相随、年少痴狂的热烈,但仍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怜惜她、珍爱她,岁月沈敛后的性情,能以另一种更温存、更隽永的方式爱她。
  走过古迹,走过旧居,走过他们曾去过的每一处,一同见证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点点滴滴重温那些爱恋过的心情。他亏欠她太多,那些属于他们的珍贵记忆,他想找回来,找不回来就再创造一回。
  “庙……”她停住脚步,喃喃道。
  “什么?”
  “庙……我们去过的……”
  “好,那你带路。”
  她说的庙其实不远,拐个弯就到了。
  她想来,他陪她来。
  她想求签,他就帮她求。
  十年前,她求的签,是大凶,生离死别的下下签。
  十年后,他求的签,是中吉,柳暗花明的中上签。
  “还完了吗?”她茫然地问庙公,庙外的面相摊已经不在了,但是,她真的好想知道,她欠的债,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庙公看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
  “应该还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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