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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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花季-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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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冤枉啊,这是栽赃!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句话懂不懂?你老爸我岂是这种卑鄙小人?”
  “咦?那妈妈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她不会没事扯这种谎,可是,他根本没有拿啊……
  “老爸,你也觉得妈妈有时候讲话很奇怪对不对?呃,我说的不是‘那种’奇怪喔,是……哎哟!应该说,妈妈很厉害,她好像都知道你会什么,每次都说得很准。像你会折纸玫瑰、草编的蚱蜢、还有做的小笼包很好吃,这些我都不知道耶。”
  所以这次,他也相信,拼图一定真的在爸爸那里。
  那些不是凑巧?是她叫小恩回来问他的?不是他刚好会,而是她知道他会?
  她为什么,能这么清楚?
  隐隐约约,一直以来模糊却又清晰的猜测在脑中浮动,他不敢去碰触,那惊悸的可能——
  低下头,审视拼图上缺了空的那一块。
  那是一幅景色拼图,一栋海边小屋,竹篱笆围起一片庭院,缺空的,应该是一朵玫瑰,盛开的红艳玫瑰。
  他有这样一样东西吗——啊!
  一幕画面电光石火地闪过脑际,他惊跳起来,往楼下冲,匆匆交代了一句:“我回台北一趟,小恩拜托你们了,我明天就回来。”
  回到台北住处,他直奔储藏室,几乎要将小小的收纳空间给翻了过来,慌急寻找。
  他记得,前两年大扫除还有看到的……
  很多事情太荒谬,但他一定得确认,无论是或不是……
  有记忆以来,那只巴掌大的透明玻璃瓶就在了,想不起是从哪里来的,也没认真深究过,里头的东西对他会有什么深重意义……
  由堆叠的纸箱中翻找出玻璃瓶,看清那一小块拼图的样式,他重重喘了口气,跌坐在地板上,愕然失声。
  他缓慢倒出玻璃瓶内的物品,一样样细看。
  一片拼图。
  一朵纸玫瑰。
  一张电影票根。
  一截水蓝色发带。
  里头的东西不多,却极有可能,是他前半生的生命精华……
  一直以来,她说的那些过往,总以为她沈缅于过去,将那些美好的记忆投射在他身上,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她缺了角的拼图会在他台北家里的储藏室?为什么她那么清楚他的每一个专长?为什么儿子的五官会与她有几分神似?为什么她会那么巧,与儿子拥有相同对海鲜过敏的体质?
  因为,他曾经用草编的蚱蜢讨她欢心?
  因为,没有办法用金钱去堆砌浪漫,他用纸折出朵朵玫瑰送出他的真心?
  因为,她吃过他为她做的每一道食物?
  因为……因为……儿子是他与她共有的……
  心脏痛麻,他为这样的顿悟,惊痛得无法喘息。
  原来……真的是他,她没有错认……他该相信她的,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女人怎么可能错认自己拿生命执着深爱的男人……
  这十年来,她一直在等他,守着他给她的每一句承诺等待着,可是他却忘了她,忘得一干二净……
  第六章
  “喂,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她的眼,对上他干净清明的眸采。
  十六岁芳华,心湖荡漾,情潮涌动。
  微微的心慌,所以刻意武装起自己质问。
  娇娇女——这是他第一印象。
  “送餐点。”
  “喂,那个……是我的发带,你拿上来!”心绪微慌,拙于应对,一不小心便用了过于命令的口吻。
  他蹙眉,没理会她,将发带挂在离她窗台最近的那棵树的树枝上,转身走人。
  后来,她知道他在餐厅打工,有时候会负责外送。
  后来,他知道她是这栋房子主人的女儿,衔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娇娇女。
  在那之后,他发现那道美丽身影时常出现在他眼前。
  全餐馆的员工都知道这两个人梁子结很大,她谁不使唤,就偏爱使唤他,点餐、添茶水、换餐具……样样都指定要他来、样样都针对他。
  有些同事私底下还问他:“你是哪里得罪了她?”
  男孩摊摊手,表情颇无奈。大概是那天不让她使唤,惹得她大小姐凤心不悦,非得出这口气才甘心吧!
  太清楚这些有钱人颐指气使的心态,从不想与她一般见识,反正离开工作场所当不认识就是了。
  谁知,他愈是不理会,她愈是跟他过不去。是怎样?非得逼他卯上她才痛快吗?
  她真的三天两头地来,也真的每次都专挑他使唤。
  “喂,你帮我点餐!”
  “喂,你帮我加水!”
  “喂,再给我一支汤匙!”
  “喂,我说饮料要去冰,冰块帮我捞掉!”
  “喂……”
  他实在搞不懂,这里的食物有那么好吃吗?还是奴役他真的让她很痛快?
  一直到后来,同事反而会亏他:“小女生应该是喜欢上你了吧?”
  要不然,她对谁都能维持温和有礼,独独对他,似乎有些过不去,却又不曾真正为难他,反而像小情人在使性子,他愈不理她,她愈冲着他来。
  直到有一天,她来时扑了个空,他的同事告诉她,他感冒了,还出卖他,把他家的住址给她。
  全餐馆上下,早将他们看成一对暧昧中的小情侣。只有他,完全状况外。
  生病请假在家的他前来开门,见着门外的她,便板起脸。“大小姐,我今天不上班,没空招呼你。”
  是怎样?一天不使唤他嘴很痒,还要专程来这一趟?
  “我……你……”她跺跺脚。“你干么这么凶!”亏她还那么担心他,一听到他生病就急急忙忙跑来看他……
  “我凶?”大小姐有没有搞错?“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和我过不去吧?”
  “那、那是……谁教你都不理我……”指控的口吻,竟带一丝委屈。
  男孩讶然。
  所以,那些刻意针对他的举动,不是刁难,而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吗?
  只是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不懂、也拙于表现好感,让他明白她的喜欢,才会用了最笨拙的方式。
  一瞬间,他手足无措,微微脸红。
  “你干么不说话!”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啊!又不是天天有女孩子向他告白……
  “你、你不要讨厌我……”
  “……”她不会是要哭了吧?“你你你……不要哭啦……”
  他其实……没有讨厌她,很多时候,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
  明白了她的心思,那些原本以为娇娇女气焰的行为,竟让他觉得好可爱……
  “那你不可以再不理我。”乘机勒索。
  “……好啦。”
  “我去找你的话,你不可以再摆脸色给我看。”
  原来她真的不是去吃饭,而是去找他。
  “……我哪有?”谁敢对客人摆脸色?最多只是制式化,没太多表情而已。
  “你……要对我好一点……”
  “……”连这个也可以拿来命令?
  事实证明,他对她,不只“好一点”而已。
  她含蓄又带些傻气的少女纯情,一点一滴,敲动他的心房。他开始会对她微笑、温柔说话、关心她的情绪,在彼此眼中,地位逐渐独特了起来。
  她总是傻气地追问:“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了?”
  他总是笑答:“没有。”因为喜欢,不只一点。
  她因为他的回答生闷气,好几天不理他,不去他那里吃饭,然后他会站在她的窗台下,折纸飞机射进她的窗口。
  不生气了好不好?窗下有个人很想见你——
  哼,每次都惹毛人家,才来求和。
  故意不理他,没多久第二只纸飞机又飞进来。
  我家今天烤肉喔!
  要不要下来?我等你。
  很没志气地,三言两语又哄得她投降,忙不迭地爬窗下去找他。
  然后,在认识满一年的时候,他终于轻轻对她说出那句她期待已久、恋人们总是百说不腻的那句话。
  从一开始的斗气,演变成朦胧暧昧的情潮隐隐,再到以心相许。
  直到——无可取代。
  “喂!”她总是这样叫他。
  “没礼貌。”他没名字吗?喂来喂去的,她以为她在叫狗啊?
  抗议过,但没用,她依然故我,还愈叫愈故意。
  “喂喂喂喂喂……”
  纠正无效,也就随她去了,反正她喊那声“喂”并不带骄气,反而多了点撒娇的小女儿娇憨,柔柔的、甜甜的。
  一直到后来,他才后知后觉解了风情,顿悟那不是“喂”,而是“蔚”,她想制造只属于她,独一无二的亲匿。
  她知道,他有一个年迈的奶奶、一个智能不足的弟弟,家庭重担全靠他扛,肩上的压力很重很沈,但他是个很上进的青年,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确信自己的选择不会错。
  苦,是必然的,但那绝对不会是永远,他肯拚、肯上进,她又为什么要害怕陪他吃一段苦?
  他打过很多工,什么都做过,什么都学了一点,她一直都好崇拜他,觉得他什么都会,她和他呕气的时候,他会用草编成蚱蜢哄她开心;情人节时,她不让他花钱买浪漫,他感动她的体贴,用纸折出朵朵玫瑰,不让她太委屈;她生病时食欲不佳,会闹点小脾气,他会煮她爱吃的食物,偷偷送去给她……
  有一回,他们一起逛街,她看到一幅一千片的拼图,好喜欢它的图案,因为那幅拼图里有一片玫瑰园,让她想起他送她的唯一一朵真实的玫瑰花。
  因为是他送的,她会好珍惜,但花的生命总有凋零的时候,怕凋谢了她会舍不得,于是他送了盆栽,是他亲手种的,可以延长花的寿命,而且还承诺她,等花谢了,剪下茎枝扦插,可以繁殖更多,延续生命。
  任何与他相关的事物,她都会特别关注喜爱,当时的他并不了解她这番心思,笑她好大的胃口,新手还妄想去拼一千片拼图。
  她不服气,于是他替她拼好了那幅图片,取走其中一片,再打散,与她约定好,等她拼完再来向他索取这片拼图。
  当时看她拼得那么逊,还取笑她:“给你个十年八年,慢慢拼吧你!”
  但她说:“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向你要回那片拼图!”
  躺在小山坡上牵着手看星星,是他们最极致的浪漫,不劳民伤财,却点滴温存,她常常枕着他的肩,听他规划他们的未来,那时,她觉得人生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此时了。
  两人的第一次,就是在小山坡上,情绪来了,一时冲动便自然而然发生了。他是新手,她也是,两只小菜鸟,不懂得如何使对方愉悦,结果弄得她痛、他也痛,一点快感都没有,还因为太紧张而草草结束,但是他们的心灵都好满足,紧紧拥抱对方好久、好久。
  那年,他准备考大学,虽然他成绩一向优异,但是他的家境不容许他有一丝一毫失常的空间,除非能考上最优秀的学校,申请奖学金,否则他无法去读。
  他压力很大,她看出来了,只要听说哪里有香火鼎盛的庙宇就拖着他去拜。
  后来,在某间庙宇,她心血来潮,为他们的未来求了一支签,她永远记得,解签人是怎么说的——
  有缘,无分。
  她不懂,他们很相爱呀,怎会有缘无分。
  对方说,也不能算有缘无分,而是过程会灾难重重,端看他们心念够不够专一,能否坚持到底。
  庙门外,有个看面相的,她不服气,去算了一下,对方说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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